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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节

    钱誉笑了笑,没有应声,只是让重新闭眼。

    白苏墨只得闭眼。

    他便又伸手去替她描左侧的眉。

    白苏墨虽未睁眼,却还是心心念念问道:“钱誉,你需老实交代了,你是如何会画眉的?”

    钱誉笑了笑,轻声应道:“又不难。”

    白苏墨睁眼看他,他明知她问的不是这个。

    “闭眼。”他语气却依旧风轻云淡。

    白苏墨只得阖眸,只是嘴边的笑意不减,也不恼,果真,听他闲情逸致般道起,“昨日喜娘教的。”

    昨日?

    白苏墨先是诧异,片刻,又回过神来。

    应当是了,昨日她那里也来了三位喜娘,从今日的仪式流程,风俗礼节,甚至到夫妻之事的画册子都事无巨细,钱誉这里应当也是有的……新郎要给新娘画眉,这本是燕韩国中流传下来的风俗,也是洞房之礼后,敬茶前的约定俗成。

    喜娘是应当教钱誉画眉的。

    白苏墨心中唏嘘,可钱誉也不过只有一个下午的时间,更何况这一下午喜娘还会交待旁的事情,他先前画得半侧眉却比照流知都差不了多少?

    白苏墨心底正嘀咕着,钱誉已收了掌心:“夫人看看。”

    他这声“夫人”唤得极其自然,白苏墨的注意力在这“夫人”二字上狠狠停留了段时间,直至他笑着在她侧颊亲了亲,她才朝铜镜中看去,整个人都愣了愣。

    他实在画得太好。

    钱誉也似是看穿她的心思一般,又俯身吻了吻她耳后,这才道:“昨日喜娘说起画眉之事,我想,画眉这等闺房之乐怕是时时都要用的,便学得用心了些……”

    闺房之乐……

    白苏墨脸色微红。

    钱誉嘴角勾了勾,从身后揽住她,小到只有她一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夫人,旁的事我也用心了……”

    “……”白苏墨忽得脸色透红,想到方才他的极尽温柔细致,在挑.逗得她快要临近边缘的时候,才落定尘埃。

    整个过程,她都如漫步云端……

    思及此处,白苏墨羽睫忍不住颤了颤。

    钱誉却笑了笑,朝屋外唤道:“宝澶。”

    “诶。”宝澶和胭脂推门入了屋内,朝他二人福了福身,“少东家。”

    听到这称呼,钱誉似是顿了顿。

    可见宝澶激灵朝他眨了眨眼,钱誉便知是白苏墨的意思。

    她是有心了。

    钱誉也不推辞,便朝宝澶和胭脂笑道:“替夫人梳妆吧。”

    宝澶和胭脂才又福了福身应好。

    宝澶和胭脂前脚才往白苏墨身边去,肖唐后脚便来了屋外,恰好房门开着,肖唐正好迎上钱誉,笑嘻嘻拱手道:“少东家,少夫人新婚大吉,百年好合……”尾音还尤其拖了拖,似是生怕屋中听不到一般。

    宝澶和胭脂的笑声果真自屋中传来。

    钱誉恼火:“怎么了?”

    肖唐挑了挑眉,应道:“夫人让小的来问问,少东家和少夫人这里准备妥当了没?稍后要同国公爷,梅老太太,还有谢老爷子几人一道用年夜饭,年夜饭前还有敬茶一说,夫人是想着若是有耽误,年夜饭便让厨房做得迟一些……”

    钱誉一面牵衣袖,一面道:“不耽误。”

    “诶!”肖唐笑了笑,又扯了扯嗓子道:“那小的先去给老爷和夫人复命,少东家,少夫人莫急。”言罢,又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去。

    钱誉也笑了笑,折回屋中。

    宝澶在给白苏墨梳头,胭脂在给白苏墨上妆。

    见钱誉折回,白苏墨问道:“可是娘亲让肖唐来催?”

    其实她方才已让宝澶和胭脂快些。

    钱誉笑道:“不,娘亲是怕你我着急,让肖唐来说声,晚些亦可。”

    宝澶和胭脂虽未说话,却都在铜镜中看了眼白苏墨,都心底澄澈——靳夫人应当是个好相与的人。

    白苏墨莞尔:“那也不能让长辈们等,宝澶,胭脂,快些。”

    两人都应声。

    她在梳妆,钱誉也帮不上旁的忙。

    寻了内屋一侧的小榻落座,正好可以一面饮茶,一面看到铜镜里的她。

    茶香四溢,放下茶杯时,茶盏里的水波不由漾了漾。

    他似是记起初见她时,他心底如春燕掠过湖面一般,也是如此漾起层层涟漪。

    而眼下,这道绮丽,业已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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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9章 国公爷的警告

    宝澶同胭脂在房中伺候着,流知则同周mama在厅中准备稍后敬茶相关的事。

    周mama是靳夫人身边的管事mama,但白苏墨身边没有管事mama, 苑中的事一直是流知在代管着,这敬茶之事便是周mama同流知在一处张罗着。

    靳家在长风是有百年历史的将门世家,周mama是靳夫人身边的管事mama, 举止和谈吐都极为得当。白苏墨是苍月国公府的小姐,国公府在苍月盛极一时,流知是在白苏墨苑中伺候的管事大丫鬟,这些礼仪细节之处自然也都不逊于周mama。

    等敬茶之事准备妥当, 周mama便折回靳夫人复命。

    年关之时, 宜多喜庆热闹之事。

    晌午拜堂成亲礼成后,靳夫人与钱友同便陪着梅老太太,谢老爷子一道在偏厅摸牌九。

    摸牌九是燕韩的玩法, 梅老太太早前在国中便愁没有人多少能陪着玩。早些还是在梅府的时候, 钱誉,白苏墨,苏晋元和梅佑繁陪梅老太太过了一把瘾。但白苏墨和苏晋元, 梅佑繁都是半吊子的,也就钱誉会些, 梅老太太玩得不算尽兴。

    今日在燕韩, 有钱誉的父母作陪, 玩法也地道。谢老爷子虽早前没有玩过摸牌九, 但又苏晋元油嘴滑舌得在一侧帮衬,这一桌牌九摸得乐呵,笑声不断,谢老爷子的牌九也打得津津有味,这一下午时间竟不觉过得极快。

    周mama来复命时,谢老爷子正当赢了一把大的。

    整个桌上都是笑声。

    见周mama来,靳夫人起身,“谢老爷子,老太太,你们先玩会儿,我先去看看稍后敬茶之事。”

    梅老太太和谢老爷子都笑着颔首,都晓稍后还有敬茶和年夜饭,钱家是靳夫人在主持中馈,年关时候府中诸事都需亲自cao持着。便是这婚事,虽然定得仓促,却也cao办得紧紧有条,分毫看不出是仓促为之。

    于是靳夫人先起身,桌上都无异议。

    苏晋元本就在替谢老爷子看牌,眼下谢老爷子对牌九的玩法也熟悉得差不多了,苏晋元正好可以补位。

    靳夫人起身,钱友同轻声笑笑:“夫人辛苦了。”

    靳夫人掩袖,微微恼道:“老爷怎的也不知避讳。”

    钱友同便笑。

    梅老太太和谢老爷子也跟着笑起来。

    家和万事兴,夫妻和睦家中才能和睦。

    钱父钱母如此,钱誉也自是如此,可想苏墨日后应当也不会太难做,梅老太太心中也是高兴的。

    笑声中,靳夫人离开偏厅出了苑中。

    靳夫人刚走,钱文和钱铭便来了偏厅中。

    在燕韩,拜堂成亲后还有些约定俗成的习俗,譬如要至亲之人,在府中各苑的门前用喜绸系上喜绳,系喜绳的时候,要鸣鞭还要鸣鞭做喜庆之意。

    今日又是年关,不少年关要做的除尘和拜堂后的习俗都撞在了一处,要花不少功夫才能一一做完。

    钱友同和靳夫人在偏厅中招呼谢老爷子和梅老太太等人,这些除尘和系喜绸,鸣鞭炮的事便是钱文和钱誉两兄妹在做。

    一个苑子就要花上好些时候,再加上钱府老宅又大,占了近半个水车巷的光景,等钱文和钱铭两兄妹除完尘,也依次挂了红绸,鸣了鞭炮,折回的时候,也都将近黄昏前后了。

    又是腊月里,天寒地冻,两人的小脸都冻得红扑扑的。

    脸上却都是喜庆之色,额头还顾着汗珠。

    钱文忙不迭得问,呀,没有错过新郎新娘敬茶吧!

    钱铭也道,我还没见过新娘子呢!

    屋中闻言都是笑声。

    钱友同唤他二人上前,给他二人额头擦了擦汗,又唤他二人先回屋去换身衣裳。出了一身的汗,就怕吹风着凉,今夜的年夜饭还要吃得久,再有守岁就怕染风寒。

    钱文钱铭连忙应好。

    今日是哥哥大喜日子,他们兄妹二人可不能落于人后。

    哥哥的事便是他们的事。

    等兄妹二人得了钱父的话,回屋换衣裳去了,谢老爷子便笑道:“两孩子懂事,兄妹间也和睦。”

    是称赞钱家有教养。

    “老爷子谬赞。”钱友同亦笑笑。

    不多时,谢楠也抱了童童回了偏厅中。

    “去了何处?”谢老爷子问。

    谢楠还未应声,童童先开口:“爹爹带童童去看了除尘,挂喜绸。”

    “哟……”谢老爷子朝谢楠笑道:“可是同钱文和钱铭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