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我好端端的，怎么就猝死了？你们也不说给我辟个谣？璐姐，麻烦你帮我拿一下充电器，我得赶紧看看，这网络上都是怎么传的。” 有的护士去联系陈杭和李蔓枝，有的护士通知霍廉主任和谢仁老教授，有的护士去按谢书尧的要求去抓药，还有的护士将充电器给谢书尧找了过来。 谢书尧喝了一口热水，把手机连上电，过了五分钟，她把手机开机，然后手机就开始了狂震模式，她打算将震动模式调成静音模式，可没想到她那刚买不久的顶配手机居然被震得卡顿了…… 任由手机在她床上震了大半个小时，那手机才消停下来，谢书尧拿起手机打算看看消息，陈杭、李蔓枝、陈润以及小陈远就都回来了。 “书尧！”李蔓枝脸上是浓烈的狂喜。 谢书尧让李蔓枝抱了一会儿，这才道：“妈，我没事，前阵子就是太累了，休息一阵子就好了。妈，你去给我买点小米粥吧，我胃口有点不舒服。” 这个时候，要不是让李蔓枝忙起来，李蔓枝肯定会做出一番相当煽情的事情。 谁知李蔓枝转手就把陈润给打发走了，陈润还顺带着拖走了陈杭。 李蔓枝叮嘱陈润，“记得再买点生榨的果汁！” 小陈远偷偷打量着谢书尧，似乎对谢书尧根本没有印象。 谢书尧则是翻起了手机，她看了一眼微信上那99的消息，挨个儿回复道：“谢谢关心，目前状态良好，我先来拜个早年，祝新年顺顺溜溜，大吉大利！” 把这段话复制了出来，挨个儿粘贴到聊天窗口里，发送出去。 谢书尧又打开微博，把这段话复制到博文编辑窗口里，也一并发了出去。 然后……谢书尧就接了整整三个小时的电话。 有孙主任的，有李勤校长的，有徐康院士的，有唐婉的，孔行洲也打来了电话，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谢书尧说自己胃口不大好，二人还寒暄了几句。 把所有人的关心都一一回应了，谢书尧吃了陈润买回来的粥，催着陈杭去给她办理出院手续，护士站说什么都不同意，非要留谢书尧在医院里跨年。 护士们哪能拗得过谢书尧？ 在谢书尧的强烈要求下，她从京大医学部附属医院拎走了一大包药，然后就喊着一大家子人回别墅去了。 年货都没有置办，不过现在都方便得很，正餐随时都可以找饭店预订，哪怕是大年夜，都有无人超市开着，随时可以去买东西。 出院手续办理完，把该缴纳的费用全部缴清，谢书尧住过的病房腾空，值班的护士们百无聊赖地蹲守在护士站，谈论的是‘吉人自有天相’，就见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拎着两个好几层后的饭盒跑过来。 孔行洲顶着一脑袋的汗，问，“护士，402病房的谢书尧呢？” “刚办理了出院手续，她哥开车载着全家回她住的地方去了。”回孔行洲话的那护士顶着孔行洲瞅了一会儿，问，“你不就是谢医生出事当天，顶着一脑门汗跑过来的那个人吗？” 八卦之火在那护士心里熊熊燃烧了起来，她凑到孔行洲身边，“你和谢医生什么关系？” 孔行洲的关注点还停留在护士说的那个‘她哥’上，他问，“她哥？谢书尧什么时候有哥了？” “就是那个小陈总啊！那天你第二个来的，第一个来的是小陈总。虽然人家俩是重组家庭的兄妹，但感情是真的好，我听说小陈总的公司能够做大，全靠谢医生给他做教研。这兄妹俩，一个比一个牛！” 那天陈杭抓着谢书尧的手不放的画面在孔行洲脑海里瞬间闪过，来来回回地闪了好多次之后，他感觉自己泡在柠檬汁里的那颗酸溜溜的心突然有了知觉。 原来是哥啊…… 谢书尧在哪儿住着，孔行洲是知道的，他压根没多想，拎着饭盒就往外跑。 一直到孔行洲跑出老远，那护士才收回目光，感慨了一句‘真帅’之后，打开微信，戳着屏幕给谢书尧发消息。 “谢医生，有个小帅哥来医院看你了，我看他拎着饭盒。那天你刚昏倒的时候，这个小帅哥就来过……又高又帅，笑起来特别好看！” 谢书尧收到这条微信，懵逼了几秒，脑海中冒出一个猜想来，该不会是孔行洲吧…… 卧床多日，身体还有点虚，谢书尧拎着一包药材回了卧室，专心用心火炼药。 她得尽快把身体恢复。 李蔓枝来过谢书尧这别墅几次，这次见别墅里冷冷清清的，有些地方还落了灰，就拿个抹布在那儿擦擦抹抹，陈润和陈杭也不好意思闲着，父子俩跟着上了阵，小陈远倒是洗漱过之后早早睡了。 谢书尧炼的药都是一些活化气血，恢复身体机能的，一炉药只需要十五分钟就能搞定，两炉药炼下来，全身舒坦，她又去洗了一个热水澡，这才感觉全身都活泛了过来。 门铃被按响，李蔓枝嘀咕道：“这么晚了，谁啊……” 陈润说，“我去开门吧，可能是书尧的朋友，年轻人跨年夜不都不睡觉么？听说书尧出院了，过来看看书尧也是正常的。” 陈润出了屋子的门，去院子里把铁栅栏打开，同孔行洲说了几句话，就把人带回了屋子，他同李蔓枝说，“是书尧的同学，一个小伙子，听书尧说自己胃口不大好，特意弄了开胃的东西过来。” 小伙子？！！！ 正在厨房里拾掇东西的李蔓枝丢下抹布就跑了出来，看到那张曾见过许多次面的脸，她脸色白了白，道：“是小孔啊……你和书尧，现在还？” 当初谢书尧和孔行洲处对象的事情，李蔓枝是知道的。 她当时觉得高中生不应该早恋，劝谢书尧和孔行洲分手，没想到赶上了谢书尧最叛逆的时期，谢书尧直接把二人牵手与结伴走、结伴去玩的照片给她看，还领着人见了她。 只是后来谢书尧转学到了蓉城，再也没有同他提过孔行洲这个人，她还以为两人早就分了。 少年时期的那点情愫就如同风中的蒲公英，美在了想象与憧憬中，被风轻轻一吹，就七零八落地散了。 只是现在再看，李蔓枝觉得谢书尧瞒了她很多东西。 “阿姨，是我，书尧和我说她的胃口有点不太好，我学过厨艺，就做了一些开胃的菜，带去医院的时候，护士说你们已经出院了。书尧现在是休息了吗？” 李蔓枝看看孔行洲手里的饭盒，不情不愿地走上楼，敲开谢书尧的门，黑着脸说，“你那小男朋友过来看你了。” 谢书尧黑人问号脸，“我哪有什么小男朋友？” “就是那个高中和你处过一年对象，你还带到我面前天天给我添堵的那个。人家在楼下和我说了，听说你胃口不好，特意给你做了开胃的东西……糊弄谁呢，定外卖就定外卖，还说什么自己做的东西。你们这一代人里，有几个人会做饭？” “我说我胃口不好，是什么都不想吃的意思，他怎么给做了开胃的？”谢书尧吐槽了一句，她想到去年这会儿在超市里遇到孔行洲和他室友在五谷杂粮食品区逛的场面，又想到孔行洲那室友吃孔行洲做的红烧狮子头而险些被噎死的事，幽幽来了一句，“他可能真会做饭，而且味道应该还不错。” 李蔓枝：“？？？你吃过？他怎么知道你住的地方？你们俩……” 老母亲的关注点一直都在跑偏。 谢书尧翻了个白眼，“妈，别人都说第六感很准，怎么我感觉你的第六感每次都和真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我和孔行洲高一那年就分了，后来这么多年都没见过几面，什么事都没有。算是一个虽然活在彼此通讯录上，但基本不会联系的普通朋友。” “是吗？普通朋友能一听到你胃口不好，就做了开胃的饭给你送过来？你当你妈傻啊！ 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二 谢书尧无奈地穿齐整衣服下了楼，孔行洲已经把东西放下走了。 李蔓枝疑惑，“哎，他怎么不说等等？” “可能是有事吧……”陈杭看了一眼谢书尧，指着孔行洲送来的那些东西，问，“要不要尝尝？我看那小伙子说这些饭菜都是开胃的。” 谢书尧晚上就吃了点小米粥，喝了一杯果汁，这会儿正好有点饿，也就没和那些吃的过不去，她从厨房里拿出餐具来，打开饭盒，把那三叠小菜加一碗放了山楂的粥拿出来，尝了尝味道，同陈杭、李蔓枝和陈润说，“味道挺好的，你们要不要尝尝？” 李蔓枝拿勺子尝了一口，道：“还挺好吃的，不知道是从哪家外卖定的。书尧，你改天找他要一个外卖商家的名字，咱也可以预定几次，我看这菜式做的挺好，煮粥用的米也不错。” 谢书尧敛眸想了想，问李蔓枝，“人都和你说过了，这是自己做的，你怎么就和外卖较上劲儿了？他做饭的手艺很好，据说是专门学过厨艺，我在京大医学部附属医院救的第一条人命，就是他室友的。那时候他做了红烧狮子头，不知道有多么好吃，他室友直接囫囵吞了一颗，险些被噎死。” 李蔓枝语塞，过了一会儿，她才说，“是妈想错了，你吃吧，她晚上吃过年夜饭，这会儿肚子不饿，吃多了晚上消化不动。” 陈润和陈杭也感觉到谢书尧和李蔓枝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对，二人都没敢吭声。 谢书尧端起那一小碗山楂粥来，喝了几口，装作不经意地说，“妈，我什么性格，你知道的，我就是这么一个直来直去的人，如果有一天我谈了恋爱，肯定会告诉你，就算你不同意，那也不会影响到我的决定。” “你不用担心我瞒着你什么什么，你也不要随便猜忌质疑，我说我没谈恋爱，那就是没谈。我说我和他是普通朋友，那就是普通朋友。如果真有一个人能够入了我的眼，那在我眼里，他定然是全身发光的，我恨不得把他拿出来给所有人看，怎么会藏着掖着？一个在我看来都拿不出手的男朋友，我会谈吗？” “之后你要是有闲心、有空闲，多cao心cao心陈远，不用cao心我。我短时间内也不会有谈恋爱的打算。” 李蔓枝涨红了脸，“你现在还小，是不着急结婚，哪怕到了三十岁再结婚，妈都觉得可以。妈不是不开明的人，但‘人’这个字儿是两笔才能写成的，一撇一捺互相支撑，不然以后的日子肯定会很难过。妈是为了你好，该谈恋爱还得谈，不然将来无依无靠。” “谁说不谈恋爱就无依无靠了？谁说谈恋爱就有依有靠了？结婚了都有闹离婚的，在没遇到那个真正互相喜欢的人之前，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妈，我很忙，我也不愿意把时间放在揣测人心上去。” “按照你的思维方式来考虑，我现在身家一共十六亿，任何一个身家低于十六亿的人来同我做朋友，都是看上了我的钱，所以身家比我少的人，都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外。” 谢书尧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点失控，就仿佛是有一颗种子在她心底埋了很久，她一直刻意忽略那颗种子的存在，不去给予那种子任何一点阳光和雨露，可那颗种子还是在不知不觉间汲取到了足够多的养分，在无声无息之间生根发芽，破土而出，将她刻意伪饰出来的平静打破。 最可怕的是，李蔓枝选择了火上浇油。 “书尧，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还小，你在这方面考虑得不是很全面，妈不怪你，mama前半段的婚姻虽然是失败的，但后来这不是遇到你陈叔叔了吗？现在mama也过得很好，我们可以错一次错两次，不能一直错下去。老天可能会给我们安排一些坎坷与不顺，但不会一直坎坷不顺下去。” 谢书尧强压着心中的不理智，尽全力将自己大半的负面情绪都压了下去，同李蔓枝说，“妈，我和你不一样，这不是考虑全面不全面的问题，而是思维逻辑的问题，对你而言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对我而言，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放在心上多想几秒钟都是浪费时间。” “我从小见到的婚姻就是不健全的，就是畸形的，你觉得陈润叔叔把你从火坑里带了出来，能给你幸福，让你觉得后半辈子还是可以期待的，但你觉得我有从你们那段失败的婚姻中走出来吗？” “我有十五六年的时间都生活在你和谢文升那失败婚姻的阴影下，现在我恐婚、极度恐婚，我想和所有人都保持一定的距离。我想要的安全感，也只有我自己能给。你可不可以不要再一遍遍地干涉我的事情，就像你说你想要再嫁的时候，我完完全全地支持你一样。” “在遇到问题的时候，你能不能相信我，支持我，而不是用你的观点去看我身上发生的事情，然后胡猜乱想一通，最后给我制造更多的压力？我极力摆脱原生家庭给我带来的心理阴影，但我发现我能摆脱得了谢文升给我带来的恐惧，却摆脱不了你给我带来的支配。” “我们的生活、我们面临的选择，存在着很大的不同，在你眼里，柴米油盐就是生活的一大半，加上陈远和陈叔叔，你的生活就可以被填满了，但在我这儿，生活只占了百分之十不到的权重，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有很多癌症病人等着特效药，有很多重症患者等着做手术，我还承担着国家下拨的一个多亿的科研经费，我身上压着十几个硕士博士走向未来的敲门砖，我能做的有意义的事情太多了……妈，我们之间明明可以有不少的话题去谈，但你为什么每次都能准确地找到我最不想听的话题，在那儿絮絮叨叨地问了一遍又一遍？” 李蔓枝瞠目结舌了许久，最后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她似是自言自语地说，“书尧，可你这样不会快乐。” 谢书尧摇头，“不，妈，我很享受这样的生活，我很快乐。相反的，您的一些观点，让我感觉不到快乐。为什么我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按照自己想过的生活方式去生活，而是要活在您想象中那种快乐的生活里？” “你在医院里一直问我，为什么不休息好之后再去做手术，为什么不中途换一个医生上去，你的苦心，我能理解，但我想说的是，我的良知、我的道德，我的责任感和使命感，都在告诉我，那个时候我不能离开手术台。” “由我负责做手术的那个病人是国内磁悬浮列车研究项目的首席科学家，如果他倒下了，国内的磁悬浮列车研制项目会陷入群龙无首的困窘场面，我们国家在磁悬浮列车研制以及生产方面投入的几千亿资金都有可能会打了水漂，政府也会因此而陷入公信力危机……这样的病人倒在我面前，每拖延一秒都是在铤而走险，你觉得我能中途换一个医生上去吗？如果有备选的医生，京大医学部附属医院急诊科会一直将这个手术拖到我从英国回来吗？” “国家能将一亿多的科研项目给我，那是因为相信我，我不能辜负国家；附属医院将难度这么大的手术交给我，也是因为相信我，我不能辜负这份信任；病人的家属能够冒着生命危险多等我两天，也是因为相信我，我要是辜负了这一重又一重、层层叠叠的信任，你让我的良心如何才能够安宁？” “你和谢文升的过去已经让我对另一半、对婚姻失去了信心，我不会再轻易地去相信一个人，去欢迎一个人走入我的生活了。在我看来，婚姻已经变成了赌博，如果赌赢了，那我可能会有一个比较幸福的后半生，但如果赌输了，我就要像你一样，用许多许多年去面临鸡毛一地的生活。妈，我现在的生活就很幸福了，你放过我，可以吗？” “说一句难听的话，我身上所拥有的财富已经要求我，不需要再像普通人一样活着，他们可能为了衣食住行发愁，我不需要，他们需要两个人互相依偎才能取暖，需要两个人互相帮助，才能在一座城市里寻觅到一个栖身之地，但我现在不需要了，我自己就可以过得很好。” “我可以慢慢等那个人的出现，而不是功利地去找、去渴求，他来了自然很好，可就算他不来，我的日子也不会过差。”、 谢书尧感觉自己要是再说下去，怕是情绪会失控，她将孔行洲送来的那些小菜都吃完，把碗筷拿到厨房冲洗干净，同李蔓枝和陈润说，“妈，陈叔叔，夜深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杭哥，明天早点起，和我去一趟超市，我们买点蔬菜生鲜回来，大年初一就不要定外卖了，自己动手做吧。” 谢书尧回了房间，李蔓枝手足无措地坐在沙发上，出神许久，才仰头问陈润，“老陈，你说我和书尧这孩子……是不是哪里出现问题了？” 陈润给李蔓枝倒了一杯水，劝道：“书尧长大了，她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主见，而且我们不得不承认的是，在很多方面，她都已经比我们强了。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赚下的钱不够她的一半，而且我这辈子的天花板已经出现了，她的未来还很宽广。” “蔓枝，你只需要心里记住一件事情就好了，你要对她好。之前亏欠她的，我和你一起想办法弥补她，之后，你对书尧要多点耐心，少点要求，书尧的性格很好，你们之间的关系一定会有所缓和的。” 陈润揽上了李蔓枝的肩膀，温声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当初陈杭那小子赚到钱，实现了经济自由的时候，我也惶恐过，可后来我想通了，孩子是我们放飞上天空的飞机，而不是牵在手里的风筝，他们想要飞得更高，走得更远，我们应当做的是目送与祝福，而不是惶恐与阻拦。 第113章 第一百一十三站 谢书尧回屋之后，用心火炼了一晚上的药，这次炼药与之前不一样，之前每次炼药，她都是拿自己当成药炉，去芜存菁，炼好的东西都会拿出来另作他用，而她这次炼药，却是将炼好的东西全都纳入体内，用来温养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