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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节

    “四川?年羹尧?”

    “是啊,”雍正爷向后靠到椅背上,“当初,年羹尧娶了纳兰性德的女儿,如今胤禟的女儿定给了纳兰家的孙辈,他们俩也算有了姻亲。人情来往,朕倒不好说什么了。”

    “八哥眼下不敢明着有所动作,胤禟倒是毫不顾忌。”

    怡亲王皱了皱眉,“皇兄,究其根本,胤禟能如此肆意,还是如今人心不稳的缘故。会考府的设立,您对户部亏空的处置,还有各地官吏的频频调动,都让朝臣心有不安。因为不安,才会听从胤禟他们的挑唆,才会对您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雍正爷冷哼了一声,站起了身,“他们不安,是因为自己做了亏心事,当初贪的太多,现在却生怕往出吐一个金疙瘩。”

    “话虽如此,”怡亲王笑了笑,“也不能放着不管。人心浮动,难免生事,皇兄如今在扶持的人,都尚未站稳脚跟。为大局计,眼下还是安抚为宜。”

    雍正爷没有说话,缓步走到窗边。

    怡亲王跟了过去,放轻了嗓音道,“其实,张廷玉之所以如此急切,也是为眼下的朝堂担忧。中宫未立,总让人多方猜测。而且,朝臣也急于寻一个能亲近君王的路子。后宫有了皇后,有了妃嫔,宗妇就要进宫请安,大祭小祭中,前朝后宫就有了来往。这一来一回里,朝臣就不至于无处使力,也不至于随意听人挑拨了。”

    雍正爷仍旧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紧锁,无声地望着窗外。

    怡亲王微微抿唇,没有放弃,“其实,一朝天子一朝臣,各朝新君登基,都要大封后宫,册选秀女,也都是这个道理。等皇兄的亲信在朝堂立住了,自然也不用再如此费心周全了。眼下,皇兄刚刚登基,您最需要的是时间,是平稳。”

    最后两个字,怡亲王咬的很重,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雍正爷也听得明白了。

    可随之而来的,仍然是无尽的沉默。

    到了最后,怡亲王也只能躬身告退,等出了东暖阁的门,才深深地叹了口气。

    宁寿宫

    近来,往宁寿宫送东西,都是苏伟亲自送。

    一来,太后礼佛,不愿见外人,唯独苏公公过去,还能说上两句话。

    二来,皇帝最信重的苏公公,常常往宁寿宫去,也是皇帝的一片孝心。

    从宁寿宫出来,苏伟正想往阿哥所去,却突然被路边的人叫住了。

    “十四福晋?”

    看清墙根下阴影里的人,苏伟有些诧异。

    “您什么时候进宫的?”

    十四福晋穿的并不厚实,但显然在这里站了很久了,手和脸都冻得通红。

    “我是进宫来给太后请安的,听说苏公公今日会过来,就在这里等了,也没等多久。”

    “唉哟,这天可还没暖和呢,您怎么不在里面等啊?”苏伟左看右看想给十四福晋找个取暖的地方。

    “我没事儿,冷点怕什么的?”

    十四福晋笑的有些牵强,“我也不想让太后知道,免得扰了她老人家的清净。”

    苏伟跟着叹了口气,“福晋还是为了十四爷的事儿吧?”

    “是,”十四福晋有些局促地捏了捏手里的帕子,“我也不想总麻烦苏公公。可是,十四爷的事儿一天没有定下,我真的是夜夜难安。眼下,整个朝廷也没几个人能猜出皇上的意思。我只能来问问苏公公。”

    十四福晋艰难地吞了口气,顿了顿道,“眼下西藏大捷,十四爷他,能不能算将功折罪了?”

    此时,宁寿宫另一边,翊坤宫的采兮提着个精致的小食盒,从后门走了出来。

    她家主子,时不时地就往宁寿宫送些亲手做的糕点,虽然太后很少见人,但也都收下了。

    今天,采兮从清菊那儿领了个小荷包,兴高采烈地从后宫出了宁寿宫,没想到刚没走出两步,突然听到了有人的对话声。

    “是不是因为年羹尧?”

    提到了年家二爷,采兮的耳朵一下立了起来,悄默声地躲在了门廊下。

    十四福晋有些激动,“是年羹尧一而再再而三地上折弹劾,所以皇上才迟迟不赦免胤禵的对吗?”

    “福晋,皇上也有他的考量。”

    苏伟此时只能如此劝慰着,“您放心,不管怎么样,十四爷是立了功的。”

    “可皇上未必承认啊,皇上要是把功劳都归了别人,那十四爷可怎么办?”

    十四福晋把手里的帕子都攥出了纹路,“苏公公,我跟您说实话,年羹尧不是无缘无故盯着咱们十四爷不放的。”

    苏伟眉心一动,“这话是什么意思?”

    “十四爷来信时都跟我说了,”十四福晋压了压嗓音,“……”

    采兮皱着眉去听,却听不真切了,只有断断续续的声音,反正还是关于他家二爷和十四阿哥的。

    那边说了一会儿,静默了片刻,采兮生怕被人发现,忙贴着墙根,溜走了。

    翊坤宫

    “这是什么意思?”

    年氏从采兮那儿听得一头雾水,“大将军在战前擅离职守是事实,又不是我二哥他信口胡说的。十四福晋怎就一口咬定是故意的了?”

    “奴婢也不知道,”采兮挠了挠头,“后面,十四福晋再跟苏公公说了什么,奴婢就没听清了。反正,奴婢看,苏公公跟十四福晋走得挺近的。十四福晋问大将军的事儿,苏公公可耐心了,还安慰她呢。”

    年氏秀眉一紧,“无论我哥哥是什么目的,他上折弹劾犯了错的官员,无可厚非。苏培盛再怎么受宠,他也是个太监,内监不可干政,他难不成在这条上也能例外?”

    凌兮见年氏生气了,连忙在旁安慰道,“主子别听采兮一人说的,她话都没听清楚呢。再说,十四福晋估计也是担心大将军,病急乱投医吧。咱们家二爷,这次西藏大捷那可是立了大功的,皇上赏赐还来不及呢,哪会听那些闲言碎语啊?”

    采兮是不大会看脸色的,被凌兮说了一句,还有些气不过,“说是立功,十四福晋也说大将军立了功呢,这一场仗最大的功劳算谁头上,还说不准呢。十四福晋一直巴望着,大将军能靠这次功劳将功折罪呢。”

    “砰——”

    年氏一巴掌拍到了茶桌上,把凌兮、采兮都吓了一跳。

    凌兮忙去查看年氏的手,“主子,您这是做什么啊?桌上还有茶呢,再烫着您可怎么好?”

    “无非是为了抢功罢了,竟把脑筋动到宫里来了,真是下作!”

    凌兮、采兮对视了一眼,也都没敢再接话。

    好不容易伺候了年氏睡下,采兮还十分不解。

    “主子今儿是怎么了?往常再大的事儿,也不见主子这么生气啊?”

    “你个木鱼脑子,”凌兮瞪了采兮一眼,回身看看紧闭的床帐,“皇上自登基以来,就跟忘了后宫还有人似的,这一日两日就算了,如今都三个月了,后宫哪个不急啊?更何况,咱们家主子那一片丹心啊,都要结成冰了,你今儿偏还提那个人!”

    “那个人?苏培盛?”

    瞅着采兮还是懵里懵懂的,凌兮受不了地点了下她的额头,不理她了。

    入夜,养心殿

    寝殿里亮着烛火,很安静。雍正爷难得舒坦地靠在软榻上,手里捧着本闲书。

    苏大公公隔着张炕桌,趴在软榻另一头,不知在捣鼓些什么。

    “你今儿去阿哥所了?弘昀他们都安顿好了?”

    “放心吧,安顿的妥妥当当的。”苏伟头都没抬,“挨个奴才我都敲打过了,哪个敢欺负主子,打得他皮开rou绽。”

    “驾驭下人也是门学问,你不要都替他们做了。”

    “小阿哥们聪明着呢,以后慢慢学呗,”苏公公吭哧吭哧地,仍是趴在炕桌后头使劲。

    雍正爷翻着手里的书,越发觉得无味,终于忍不住,探过头去,“你到底在捣鼓什么?半天没动弹了。”

    苏大公公头一抬,手下没来得及捂。

    隆科多之前送给他的那把匕首上,镶着几颗硕大的红宝石。

    苏公公整天玩着这把匕首,看着那几颗红宝石就手痒,偶然用锥子撬了撬,突然发现,这宝石镶的也并不是那么牢固。

    雍正爷的脸从白到绿,又从绿到黑。

    苏大公公默默地把撬下来的红宝石拢到怀里,扬起下巴。

    他就是撬了,怎么着?

    片刻后,一句话没说出来的雍正爷坐回了身,重新捡起书,遮住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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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意外的话,年羹尧和隆科多都会有自己的番外,所以我现在除了为结局做铺垫,也得为番外埋伏笔。

    最后一段,调节一下气氛~

    第511章 御前太监总管

    雍正元年

    三月中旬

    策凌敦多布逃回漠北, 西藏战事彻底平定。

    延信在抚远大将军授意下, 为格桑嘉措举办了庄严的坐床仪式, 以表清廷正式承认他为第六世达(赖喇嘛。

    三月二十, 大将军营帐

    胤禵看过延信送来的信,眉头倏地皱紧。

    “主子,是拉萨又出事了吗?不是说,新任达)赖喇嘛很得民众拥护吗?”

    吕瑞端着新温好的酒,走到胤禵身后。

    “眼下还在闹事的,都是些乌合之众, 已经不值一提了。”

    胤禵接过酒壶, 仰头灌了一口, “现在有问题的, 是罗卜藏丹津!自从我大军入藏,他就不止一次的提起要恢复他家族的汉庭。如今拉藏汗已死,罗卜藏丹津是爵位最高的,六世达)赖又是他一直所支持的,他硬要恢复和硕特汗国的王庭,无非是自己称王称霸的野心要掩盖不住了。”

    吕瑞对政治军事上的事是一知半解,只能懵懵懂懂地问道, “那拉藏汗被杀了,西藏该由谁来管理呢?”

    胤禵眉头微皱, 想了想道, “和硕特汗国已灭, 断没有再立一个的道理。更何况, 和硕特汗国本来也是我大清的属国,达)赖与班)禅都要经朝廷册封,更何况接下来的管理者?藏地民情特殊,大清立朝以后也是遵循前朝旧例,对西藏的管辖并不全面。可如今不同了,朝廷不能再对西藏的内部事务不闻不问。皇阿玛在世时,已短暂地派过侍郎赫寿和侍读学士查礼浑到西藏处理事务。”

    “主子是说,”吕瑞总算明白了些,“皇上这一次,会正式地派遣大臣入藏?”

    “或许也会缓和一段时间,但加强朝廷对西藏的进一步管辖是迟早的事,”胤禵握着酒壶,缓步走到卷起的帐帘前,“无论如何,罗卜藏丹津的企图,是绝不可能实现的。”

    “那,”吕瑞猛地想到了什么,“那罗卜藏丹津会不会聚众作乱啊?之前咱们在西宁时,那个罗卜藏丹津就不是个安生的人物。”

    “这也是我正在担心的……”胤禵神情凝重。

    吕瑞不敢再搭话,营帐里安静了片刻……

    “京里有消息传回来了吗?咱们送回去的人,府里收到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