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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

    李承璟不由拉住程瑜瑾的手看:“你还在恢复身体,怎么能自己动手?厨房的水是凉的还是温的,有没有伤到你?”

    “殿下,我又不是面揉的,早就没事了。”程瑜瑾笑着坐在他旁边,说,“想来想去我没有什么好送殿下的,就只能做些吃食聊表心意。长寿面一碗只有一根,绵长不断,长寿长福。愿殿下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李承璟眼睛里全是星光,看着程瑜瑾的目光温柔极了:“你的心意我知道,你现在还在恢复身体,这些事情不必你来动手,交给下人就好了。”

    “那怎么能行。”程瑜瑾笑着,斜斜瞥了李承璟一眼,“我生日在十二月,两个孩子生日也在十二月,我们一家人只有你生在夏天。我当然不能委屈了你,不然像是我们三个在排挤你一样。”

    李承璟忍不住笑,眼中碎金点点,宛如星辰。

    李承璟吃完长寿面后,和程瑜瑾一起进内殿看明月明乾。他们身体日渐壮实,再也看不出刚出生时细弱的样子。李承璟抱了抱两个孩子,如实评价:“李明乾他又胖了。”

    “什么胖。”程瑜瑾从箱笼里取东西出来,听到这话瞪了李承璟一眼,“孩子那叫胖吗那分明是健康壮实。”

    “好,你说的对。”李承璟将两个“健康壮实”的娃娃放到塌上,让他们自己爬着玩。他一转身瞧见程瑜瑾手里拿的东西,问道,“你拿了什么?”

    程瑜瑾侧坐在塌边,握住李承璟的手,在他手腕上系上五色丝线。

    “我记得我第一次知道九叔生日的时候,便是在端午。那时候我仓促间全无准备,只好为九叔送上一条自己编的五色丝线。他们说你生日恶,我偏不信。”程瑜瑾在背后打了个细细的结,抬起头笑道,“好了,九叔必长命百岁,折而不挠。”

    灯火温柔,给眼前一切都打上柔和的釉光。李承璟看着眼前细瓷一般的美人,不期然想起刚认识程瑜瑾那一年,她突然听到他生日在端午,吃了一惊,随后取出自己的五色丝索系在他手上,还专程开解他五月只是毒虫多,并非不吉利。

    李承璟当时就看出来了,程瑜瑾给他系的,多半是她自己的五色丝线。那样精致细腻,能让她随身携带的,必然是她给自己编的长命索。

    只不过当时话题起得突兀,程瑜瑾全无准备,只好拿出了自己的丝线圆场。没想到那条五色线成了红线,程瑜瑾不止将自己的祈福辟邪之物送给他,最后连自己也赔了进来。

    同样的场景,只不过景中人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那时候,程瑜瑾对他而言还是一个挂名的侄女,而如今,已成了他的妻子,旁边还爬着他们的两个孩子。

    李承璟没让程瑜瑾的手退开,他反手抓住那双纤纤细手,问:“你和孩子们的呢?”

    “他们俩早就系好了。”程瑜瑾指给李承璟看,果然,两个孩子脚腕上已有细细的丝线。

    李承璟问:“那你的呢?我记得你不喜欢系在手上,那就是随身带着了?”

    程瑜瑾看了他一眼,磨磨蹭蹭没动。李承璟笑:“你自己拿还是我来找?”

    ……流氓。程瑜瑾只好自己取出来,说:“系在手上太孩子气了,我都多大人了,系了被人笑话。”

    “你才多大,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口气。”李承璟接过来,给她绕在手腕上,“本来就是个孩子,嫌什么孩子气?”

    这话程瑜瑾听了忍不住反驳:“殿下,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吧,怎么对我总是一口一个小孩子。”

    一语惊醒梦中人,李承璟煞有其事点头:“也对。可能给你当叔叔当久了,总拿你当晚辈看。”

    程瑜瑾笑,作势去打他,李承璟轻松握住她的手,在灯光下细细欣赏她纤细白皙的手腕,五色丝线挂在上面,精致又艳丽:“美人如玉,诚不欺我。”

    程瑜瑾想夺自己的手回来,抽了两次都不成功。李承璟的视线顺着纤手,转移到眼前人的脸上。程瑜瑾自从生产后调养十分精细,如今腰肢恢复如昔,胸和臀却比往日更丰盈。她皮相本来就白,现在增添了为人母的柔和,灯下宛如细瓷一般,莹莹生辉,美的让人心生妄念。

    李承璟手指在程瑜瑾手腕上打圈,程瑜瑾怀孕后,他们两个都是谨慎的性子,自然一点风险都不敢冒,再没行过房事。之后李承璟去江南赈灾,回来程瑜瑾很快临盆,产后程瑜瑾调养了好几个月,李承璟怕伤到了程瑜瑾的根基,不肯让她冒险,直到她产后三个月,两人才小心翼翼试了一次。

    这段时间朝中事一茬接着一茬,他们俩又足有许久没有行房。

    今夜,李承璟就有些意动了。他由衷叹道:“瑜瑾,美玉也,果真人如其名,美玉无瑕。若往后日日如今日,岁岁如今朝,我就心满意足了。”

    程瑜瑾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在这样的目光中,又忍不住笑:“你想就想,干什么要给自己找这么光辉的理由。”

    李承璟也笑,拉着她坐过来:“可能是太子当久了,改不过来了。”

    李承璟正打算叫人将李明乾和李明月抱出去,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刘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殿下,急报。”

    程瑜瑾和李承璟对视一眼,都不由收了笑:“何事?”

    “太后娘娘,薨了。”

    太后薨逝不是小事,程瑜瑾很快就换好了衣服,赶来慈宁宫。

    慈宁宫此刻哭声一片,宫女太监惶然无主,见了她齐齐下跪:“参见太子妃。”

    程瑜瑾应了一声,沉着脸走入宫内。她进殿后率先去看杨太后,杨太后刚断气没多久,一动不动地躺在往常养病的床榻上,周围跪了一地的人,哀哀哭泣。程瑜瑾停在塌前,细微地闻了闻,发现香料已经换了。

    程瑜瑾放了心,也十分哀戚地上前探了太后脉搏,随后含泪跪下。

    这种时候宫里的变化就体现出来了,杨皇后得到消息反而比程瑜瑾这个太子妃晚,杨皇后跌跌撞撞跑过来,瞧见杨太后的身体,整个人都魔怔了。她上前探了太后鼻息,之后不想相信,又去看了太后瞳孔,直到太医在一旁低声提醒太后已经薨逝了,杨皇后才如遭雷击般,扑通一声跌倒在地,恸哭出声。

    杨皇后哭声哀戚,简直说得上撕心裂肺,一听就知道是真心哀痛,毫无掺假。过了一会,皇帝也在李承璟的陪同下过来了,见着杨太后的尸身,皇帝叹气道:“子欲养而亲不待,太后这就去了。吩咐礼部,准备太后身后事吧。”

    杨太后的丧礼极尽哀荣,内外命妇全部入宫哭丧,杨皇后尤其悲痛,哭得死去活来。太后出殡那天,杨皇后哀痛过度,直接在灵堂上哭晕了过去。

    可不是晕了么,杨太后一死,皇帝再无顾忌。刚出了太后头七,钟皇后一事就定案了,杨甫成其妻因为谋害先皇后,理当斩首示众,念在其生育了杨皇后,皇恩浩荡,赐其全尸,着杨氏饮鸩酒而死。

    而杨首辅管妻不力,教孙无方,私德有亏,撤去首辅之位,念在其多年功勋饶过一命,但是没收全部家产。其子杨世隆,同样削官为民,永世不得复用。

    窦希音也被牵连,褫夺王妃封号,贬为平民。窦家见势不对,赶紧将杨妍休弃,忙不迭把人扔回杨家去。

    杨太后已经下葬,但是杨皇后还是恹恹的,仿佛彻底失去生机。杨皇后如今确实没什么盼头可奔,杨家一夜间就倒了,父兄贬为平民,所有财产充公,连路上的盘缠都没有。而她的母亲死了,姑姑死了,jiejie被休弃,外甥女没名没分,连妾室都不如地寄居在寿王府。

    树倒猢狲散,曾经巴结着杨家的人,如今一个个避之不及。而杨皇后自己,也面临着废后危机。

    二皇子跪在乾清宫前,请求皇帝看在杨皇后替皇家开枝散叶、生儿育女的份上,饶杨皇后一命。皇帝大怒,让二皇子回去闭门思过,二皇子认错,却纹丝不动。

    他依然跪在乾清宫前,不吃不喝,太监偷偷塞过来的软垫也不要,就那样结结实实地跪着。儿子毕竟和女人不同,之前杨皇后来求情的时候,皇帝看都不看,如今换成二皇子,才跪了没一会,皇帝就不忍心了。

    等到日头正中、最磋磨人的时候,皇帝从乾清宫里出来,叹了口气,让太监给二皇子撑伞,扶二皇子起来。

    二皇子随着皇帝进殿,他在御书房内又跪了很久,为杨皇后求情。皇帝最后没有表态,只是挥手让人送二皇子回府。

    李承钧从乾清宫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李承璟进殿。他们两人在台阶上,一个上一个下,擦肩而过时,李承钧停住,对李承璟说:“长兄,你的仇已经报了,杨家沦落至斯,母亲也成日以泪洗面,你还要如此咄咄逼人吗?得饶人处且饶人,莫非,你非得把母亲逼死才甘心?”

    李承璟停住,侧过身,隔着两个台阶,低头看他:“我咄咄逼人?我将人逼死?”

    李承璟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轻轻挑了下唇角:“可是,我的母亲,却已经被他们逼死了。你这个从小被人捧在手心、坐享一切利益的天之骄子,和我谈得饶人处且饶人?”

    李承钧说不出话来,他后退一步,对着李承璟长长作揖,手几乎碰到台阶:“太子殿下,兄长,是我的母亲和外祖父对不起你,我代长辈请罪。你有什么气有什么恨,冲着我来便可,请放过母亲。”

    李承璟没有理会,他无喜无怒地转过身,继续朝着坐落在汉白玉高台上的乾清宫走去,眼中一丁点感情都没有。

    “冤有头债有主,你有什么资格,代母受罪?你代替你的生母,那谁又来替我的母亲受罪?”

    李承钧惊讶地抬头,看见李承璟缓慢雍容,拾阶而上。他步步朝着象征全天下最高权力的乾清宫走去,似乎不会为任何人停留。李承钧再也忍不住,朝上追了两步,问:“所以,你还是不肯收手了?”

    李承璟已经跨上最后一阶台阶,站在高台上,没有回头,淡淡说:“孤还是那句话,是非对错,人情因果,全交由律法处置。”

    第141章 猜忌

    李承璟走进乾清宫后, 皇帝没有问外面的事情,李承璟也没有提。

    父子二人对于二皇子刚刚离开心知肚明,但是谁都没有提及此事, 而是不约而同地绕开这个话题。

    皇帝一手撑着额头, 李承璟看到,问:“陛下,您头疾又犯了?”

    皇帝叹了口气,道:“不费神还好些, 一动脑子就头疼。”

    李承璟听到皱眉:“陛下,儿臣这便为您宣太医。”

    皇帝摆摆手,说道:“不必了, 老毛病了, 太医来了也没用。这是江南分巡道的折子,你看看。”

    皇帝说着捡起一本折子, 递给李承璟。旁边的太监用盘子接住,双手呈到李承璟面前。

    李承璟拿起,翻开大致扫了一眼, 里面大部分都是溢美之词, 还是对于他的。

    李承璟眼神微动,放下奏折时,一切又变得了无痕迹。李承璟将折子送还给皇帝, 拱手道:“分巡道谬赞, 儿臣愧不敢当。儿臣不过是借了圣上的光,才得众大人高看,若不是有圣上的颜面, 儿臣去江南一行如何会这般顺利,更不会被众大人交相称赞。”

    皇帝随手把折子扔回已阅的那一堆里, 老神在在地说:“你不必谦虚,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么多臣子都对你赞许有加,连江南百姓也供奉你的长生碑,自然是你差事办得好。这封折子呢,你怎么看?”

    皇帝又扔来一封,李承璟接过来看了,发现是言官弹劾皇后的。这个臣子洋洋洒洒写了一大推,从商纣牵扯到仁宗朝怀悯太子之亡,全是在指责皇帝纵容后宫干政,杨家祸乱朝纲,谋害前皇后。如今杨家被治罪,杨甫成之女也无资格再做后宫之主,当废后。

    李承璟这次看得仔细,他其实很快就扫完了,但是还是做出逐字逐句读完之势,算着时间放下奏折:“这人是御史台的言官,素来眼里容不得沙子,文武百官几乎没一个没有被他数落过私德不检。如今杨家之事正在风口浪尖,他瞄准了皇后,虽有无礼之嫌,但也情有可原。”

    “哦?”皇帝喜怒不辨地应了一声,问,“那你如何看?”

    李承璟垂眸,敛下眸中的神色,平铺直叙地说:“事关皇后,儿臣不敢妄言。为政者当公,用人当不拘一格,论功行赏也该一视同仁。处理纠纷之时,对事不对人,是非曲直,都该按律法处置。”

    按律法处置,皇帝手按在折子上,沉声说道:“你还年轻,一腔热血,锐意进取。但是世间之事不是非黑即白,为君者,看的也并不是对错。你要知道,法外亦有人情。”

    “儿臣自然知道人生在世,皆有关系,人情是禁不住的。但是尽人事听天命,人情走动儿臣无能为力,但是既然设了律法,就该尽到法为天下至公的义务。”

    皇帝有些生气了,他面色不显,声色沉沉地问:“那这么说,你是同意处置皇后,废去其皇后之位的了?”

    李承璟敛眸不语,但是沉默已经是表态。皇帝等了许久,不见李承璟说话,不由越发气恼:“朕本以为你慎独稳重,没想到你还是如此激进。为太子者,当仁,为君者,更当纵观大局,眼里容得了沙子。”

    李承璟听到皇帝的评语,良久未动。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话说出来,必会惹皇帝不快,但是他没想到,皇帝对他的评价竟然是这样的。

    他沉默良久,抬头看向皇帝:“陛下觉得我不够仁?”

    这样说长子,皇帝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杨家一事,他出力最多。但是皇帝的愧疚宛如一朵浪花,在洪涛里打了个卷就没了。皇帝依然肃着脸,说:“你这些年的努力为父看在眼里,但是你太过想当然了。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法理即人情,顺应大部分人利益的,才是对,让大部分人不满的,那便是错。皇后她入宫快二十年,为朕生儿育女,主持后宫,还是你二弟的生母。论起礼法来,你也当叫她一声母亲。你们本是一家人,家里的事合该关起门自己说,搬出律法上纲上线,就太不识趣了。”

    一家人?李承璟脸色沉着,眼睛深深看着皇帝:“可是陛下,不久之前,您才下令将杨氏赐死,抄没杨家财产,永不复用杨甫成和杨世隆。就连杨家的外甥女窦氏,都被您下旨褫夺封号,贬为庶民。你对待杨家的外甥女都如此绝情,为何面对杨皇后时,倒顾念起家人情义了?”

    皇帝被问得恼怒,皱起眉呵道:“放肆。杨家和皇后,如何能混为一谈?杨家把持朝政,祸乱朝纲,当然该斩除。但是皇后嫁入皇家为妻,伺候了朕多年,怎么能因为杨家的事,就罔顾皇后多年的功劳苦劳,动摇皇后的正妻之位?”

    李承璟一直静静地听着,手不知不觉紧握成拳,青筋暴起。到底是快二十年的夫妻,皇帝即便不怎么喜欢杨皇后,但毕竟是自己的女人,皇帝还是不忍心让其太过狼狈。

    那他呢,他算什么?

    李承璟忍不住在心中轻嘲。何其可笑,因为皇帝多年不曾废除他的太子之位,李承璟这些年心怀感动又充满压力,处处以太子的标准约束自己,数年不曾有一日懈怠。可是,在他即将实现当初对母亲的诺言之时,他的父亲,他的君主,一句话就否定了他的全部努力。

    皇帝说他不仁。不仁,这是对于一个储君,从根本上的否定。与能力无关,甚至都不需要再努力了,身为一个太子却不仁,还有什么努力的必要。

    李承璟这些年来对皇帝的感情纠结又复杂。对于父亲,他天生渴望,而且外朝压力纷纷,皇帝却始终坚持立他为太子,李承璟私心里十分感激,越发不敢懈怠。可是站在儿子的角度上,他对皇帝是有怨的。

    要不是皇帝不作为,他不至于流落在外,钟皇后不至于无辜丧命,钟家也不至于家破人亡。

    多年来他就这样感激又怨恨,渴望又克制。他不肯叫皇帝父亲,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因为在乎,才会别扭。就像程瑜瑾,她就完全不在意,无论对程家还是皇帝,各种称呼说来就来。

    现在李承璟感到心里有一块慢慢冷下去了,原来,他渴望多年却又不敢接近的父爱,不过是他想象出来的虚影罢了。

    在皇帝心里,他也好,杨皇后也好,不过是个符号。他作为皇帝的儿子,所以必须为皇帝卖命,皇帝说让他停手,他就必须停止自己和母亲多年的仇恨。皇帝铲除了杨皇后的家族,最后,还让杨皇后老老实实地做好一个正妻,不可以因为家族而生怨,也不可以因为没有希望而怠于管理后宫。

    他,杨家,杨皇后,有什么可比的,都不过是皇帝的工具罢了。他们所做的一切,都要满足皇帝心目中家庭、朝廷的形象,有人逾越了,那就除掉。

    在皇帝心里,他自己才是一切的中心。所有人都该没有情感,为他所用,一起陪他演君为臣纲、父慈子孝的戏码。

    他竟然,渴望皇帝对他有感情,对钟皇后有愧疚。真是天真的好笑。

    李承璟心中变冷,语气也慢慢透出寒气来:“陛下如今顾及夫妻人伦,那我的母亲呢?她也是陛下的妻子,她就白死了吗?”

    “放肆!”皇帝大喝一声,用力拍向桌子。内外侍奉的太监纷纷下跪,大气不敢出。乾清宫里一时间落针可闻,皇帝怒气冲冲地盯着李承璟,李承璟也始终笔直地站着。

    最终,李承璟也没有认错,而是抬起手欠了欠身,说道:“儿臣告退。望陛下保重身体。”

    李承璟转身走出乾清宫,身后,隐约能听到拍桌子的声音,还有太监一个劲规劝的谄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