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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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时，陈妈他们已经回来了，一个个脸上喜气洋洋的，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没分在一块儿上工，就是突然收到消息说早点回去，都觉得今晚占了大便宜。 不过，听了陈玉娇的解释后，陈妈立马惊呼，“哟，那可真是倒大霉了，有的蛇毒着呢，前几年还有咬死人的事。” 前几年闹饥荒，穷的每家每户一天只吃一顿饭，有的人受不了，大半夜的跑去捉蛇，尝到一两次甜头后胆子也大了，哪知道后来就遭了殃。 这事还不止一个人干。 陈玉娇和俞锡臣对视一眼，莫名觉得有点可怕。 不过，他们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回屋洗漱好后，差不多也将这事扔在脑后了，但就在他们准备吹灯睡觉时，没想到院子外的门就被人拍的砰砰响。 俞锡臣看了眼陈玉娇，“我出去看看。” 转身准备离开，但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走到床边从陈玉娇衣服里翻出钥匙，“可能是医疗点治不好，要去县里。” 县城离这边距离不近，走路要一两个小时，背着人肯定吃不消，应该是想借仓库里的板车，准备把人拉去。 “我晚点回来，你先睡吧。” 陈玉娇坐在床上乖乖点头，“你小心点。” “嗯。” 俞锡臣也没吹灯，直接将门轻轻带上出去。 他估摸的没错，来找他的是马平，脸色沉重，见他出来，松了口气，也不多话了，“我来借个仓库的钥匙，林知青被蛇咬了，医疗点不会治，只暂时压制住毒性，我们准备带她去县里去。” “朱兆辉背着她先走了，我过来借板车用。” 背着太累，路又太远，他们几个换着来也不好使。 俞锡臣点点头，“钥匙我带了，走吧。” 马平见他这样，赶紧点点头，两人快步去了仓库，开了门，从里面弄出板车，等俞锡臣锁好门后马平还站在门口没走，见他望了过来，忍不住道：“那个……能陪着一起吗？” 说句实在话，从出了事到现在，他一直急急慌慌的，虽然他也不怎么喜欢林知青，但毕竟是一条命，万一就这么没了还真有点吓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俞锡臣后，他整个人都安定下来了，总觉得什么事在他面前，都能迎刃而解。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向来好说话的俞锡臣这次却想都不想就摇头，“我媳妇还在家里，她怀着孕，我不放心。” “你快点去吧，这事耽误不得。” 说完这句也没有其他什么表示，看了马平一眼，直接转身离开。 背过身后，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并没有为自己这么做感到抱歉，在他看来，虽然和知青点的人有来往，但也只是浅层的交好，还不至于让他抛下自己孕中的妻子去帮助一个根本不熟的人，虽然那人生命垂危，但与他有什么关系？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烂好心的人，做到这一步已经够意思了。 想到马平刚才诧异的脸色，忍不住轻笑，他什么时候表现得那么好了，还有人把他当活菩萨看，居然事事都想赖着他，异想天开！ 马平看着俞锡臣头也不回的离开，先是愣住，随即脸色有些复杂，最后垂下头，拉着板车往村口跑去。 只是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感觉他们知青点的人在俞锡臣眼里或许并没有多么重要。 但转而又希望自己是想多了，应该是俞锡臣厌烦林知青的缘故，如果换做曹琴，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 马平是第二天早上来还板车的，陈玉娇没起来，是俞锡臣去仓库开的门。 看到他坐在门口打瞌睡，将人喊醒了，挑了挑眉问：“才回来？” 马平疲惫的搓了把脸，看到是他，点了点头，“嗯，不过好在人是救回来了，但脚烂的不成样，恐怕要休息很久。” 昨晚因为这事，大家忙的团团转，也没什么准备，去了后才知道住院还要开什么证明，他们几个中间还跑回来了一趟。 不过，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发愁，如果休息一两个月不上工，也不知道队里到时候会不会补贴，要是没有那就惨了他们了。 也怪林知青自己娇气，见队长他们不在，非得偷懒跑到田埂边上躲着休息，那里草丛有人腰高，大晚上的，也真亏她胆子大。 现在好了，害得他们跟着受累。 板车反正白天要用，便没放进去，马平准备离开，不过走了几步后突然扭过头来，“对了，昨晚我看到周家人了。” 这会儿没人过来，马平也就胆子大了些，不过还是压低声音道：“前段时间胡小云找我还想干那个，我以为经过上次那事，她心思应该歇了，没想到这次她居然把周家人搅和进来了。” “昨晚我们去了县城，又累又饿，没办法，我就跑去黑市看看，准备买点吃的，没想到就看到周家那儿子了，也就是周志军弟弟。” 黑市不止一个，为了躲着民兵，设了好几个地点，哪天在哪里卖，大家都规定好了，上次被抓的不过其中一个，影响不大。 “看他那熟练的样子，恐怕不止一次两次了。” 要说胡家人愿意干这个还好理解，毕竟那家人不咋地，但周家就不一样了，那可是周志军的家人，周志军正在当兵呢，要是这事爆出来了，周志军绝对讨不着好。 所以他很奇怪，听说周志军工资不低，怎么胡小云那么想钱？而且去年她挣了大头，比他多多了，反正他挣得都能让他保好几年无忧。 何必那么贪心？ 而且这次居然还把周家给带上了，这女人是疯了吧，知不知道这事要是抖出来得多严重？上次周志军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气才把这事摆平，她居然还敢来。 简直不要命了。 俞锡臣听了这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眼里却隐约闪过一丝精光。 抬起头看着马平，笑了笑，温和劝道：“这事你别管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迟早会漏出马脚的，你要是想回城，还是别让自己身上有太多污点。” 马平听了点头，觉得俞锡臣说的很有道理。 “这我知道，那次之后我可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行了，我先回去了，忙了一夜，连口水都没喝上。” “嗯。” 俞锡臣看着他的背影，再联想到他刚才说的事，忍不住摇了摇头，莫名有些同情周志军，娶了这么个老婆，迟早要完！ 这么一对比，他发现陈玉娇还是有优点的。 至少在这种大事上，她比谁都怂，就算摁着她脖子让她做，恐怕都没那个胆子。 第56章 俞锡臣和陈玉娇准备提前去省城，他们必须想办法在省城落脚，这其中会有不少麻烦，光陈玉娇名正言顺在省城里住下来就让人头疼。 现在城里查人口查的严，但凡不是城里原住民，都会被视作“盲流”，严重的会直接被抓去坐牢。 当初娟子嫁进县城都是如此，结婚三年才通过关系弄成了城里户口，之前都是每天城里乡下来回跑，住在城里还需要开暂住证。 这还只是偏远县城，省城恐怕要严得多。 俞锡臣跑到大队里弄了证明，至少到时候查起来，他们也有个借口了，“我们先住下来，到时候我在学校给你找个事情做，这样你就有理由留下来了。” 他想回城，他想出人头地，既然能回去了，他就不会允许自己还回来，至于陈玉娇，他也想过让她留下来，但变故太多，万一拖着拖着就因其他的事耽误了，这也说不准，所以现在苦一点也没什么，一家子整整齐齐待在一块儿才是。 看着陈玉娇神色认真道：“我是这样想的，你先在学校工作一年，适应一下学校的环境，明年也给你弄一个学校的推荐信，我们跟大伯也说一声，同时让公社给你留一个推荐名额，这样你也可以上大学了。” 公社里的推荐读大学都是随机的，省城大学好几个，争取弄到两个名额，然后他们读同一所大学的机会就更大了。 他这次全靠了徐家婶子才有这个机会，但也不知道她花费了多少精力，总不能明年还让她弄一个，所以这就要看他们俩自己的本事了。 他也不指望她能有多大出息，就希望她能认识几个小领导，这样就方便以后找路子了。 “到时候我先毕业，工作分配到了哪里后，再找找学校的人，把你也安排过去，这样我们一家三口就能住在一起了。” 这事他其实已经想了很久，在他看来，不管在哪个年代，学历高总是吃香一点。 他今年上大学也是意料之外，所以没有提前做好准备，如果早点能联系到徐家婶子，或许他们俩能同时读大学，但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又觉得现在这样才是最好的安排。 陈玉娇眨了眨眼看他，“可我没上过高中啊，不是说读了高中才可以上大学吗？” 她听陈妈说，“陈玉娇”高中读了几天就跑回来了，好像嫌弃路太远，走的脚疼。 公社里没有高中，只有县城里有。 俞锡臣听了这话，忍不住吐了口气，随即无奈道：“现在哪还讲究这些？” 摸了摸她肚子，给她解释道：“以前读高中是为了考上大学，不读就不会写那些题目，现在推荐也不讲究那些了，到时候让大伯给你思想背景上弄得好看点，应该就差不多了。” 其实前几年就有迹象，大学里的学生层次越来越低，当时他父母还感叹道，再这么下去，迟早要出事。 确实如此，这样做不知道埋没了多少人才，而这些人才可是推动国家发展的骨干力量，无异于自断臂膀。 只希望这段黑暗岁月能早点过去。 陈玉娇不知道他怎么又陷入沉思了，也没打扰他，自己也在脑子里思索起来，想到以后没有陈妈他们在身边，莫名有些伤感。 相处这么久，尤其是每次有事都是陈妈挺身在前护着她，顿时舍不得了。 挺着大肚子，硬是要往俞锡臣怀里钻，“我觉得我会想妈。” “要是能把妈带着就好了。” 俞锡臣揽住她身子，听了这话，轻轻拍了拍她后背，不知道是哄着她还是哄着自己道：“没事，以后等我们日子好过了，我们再把妈他们接到城里住。” “嗯。” …… 俞锡臣要走了，所以这两天直接待在家里收拾东西没去上工，原本正想着找个机会碰上虎子，没想到他居然自己过来了。 虎子是拎着rou来的，进了院子就道：“俞知青，我听说你要走了，所以过来看看。” 将rou递给了旁边的陈妈，“婶子，这rou你拿去炒了给俞知青补补，城里日子也不比这里好过，开销大，可能一年到头都吃不到啥好菜。” 陈妈看了笑，“哎哟，你这孩子咋这么客气？自己留着吃呗。” “这么一大坨，要不少钱吧？” “没事，家里还有呢。” 说完便直接放到旁边晒衣服的竹竿上挂着。 一副给定了的模样。 俞锡臣笑了笑道：“你这样客气，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着他道：“不过还是多谢，你的这份心意我领了。” 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虎子赶紧点头，“行，俞知青你有啥事尽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