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节
“整个秦家付出太多了啊。”王老板苦笑，“不仅仅是父亲秦无咎，还有你叔秦无缺——也就是后来的秦广王，都捆绑在了当今魔皇的战车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秦尧点头：“这是将整个秦家的身家性命都押上了，难道秦家就这么敢赌？” 王老板摇头：“谁让你爹是个直性子，看对眼的就朝死里支持，也不管是太子还是皇子；喜欢上的女人就轰轰烈烈去爱，也不管魔朝的态度和你爷爷的意见。他就这么个人，谁也管不住，一身才气驰名天下，但也是被这身才气所累，所以才过于自负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是赌对了！ 当魔皇成功继位之后，秦家当然得到了天大的汇报。对于秦无咎和秦无缺这两位死党，魔皇也给予了厚赏。虽然秦无咎迟早要继承王位，而且是天下第一王的王位，但魔皇还是提前授予他一个郡王的爵位。 魔皇许诺：假如将来秦无咎继承秦广王这个亲王爵位之后，那么原本这个郡王爵位可以传给自己第二个儿子，依旧是世袭罔替！ 白赚了一个铁帽子王，哪怕是低一等的郡王，但由于这“世袭罔替”四个字的存在，比一般非世袭的亲王还珍贵。 “可不止啊，”王老板笑道，“连你叔叔秦无缺也由于从龙有功，也被封了一个郡王爵位呢。” 整个家族多了两个王爵，其中一个还是世袭罔替的，可见魔皇对秦家兄弟也真可谓是仁至义尽。 王老板：“哎，只是后来你父亲和你母亲结合，这件事就不妙了。哪怕魔皇想网开一面，但也挡不住满朝政敌的潮水般攻讦。魔朝第一王族和魔朝第一反贼结婚，这件事简直无法平息，连魔皇也是暴怒不已。” 秦尧：“说到底，秦家也太招恨了。” 王老板点了点头，也有这个成分。想当初大家都是北阴大帝的兄弟，一起打天下，秦家就运气隆盛而被封为十殿王的第一位； 后来当朝的太祖造反，推翻十殿皇朝之后，秦家又站对了阵营，依旧傲立于豪门世家第一位，权势不减反增； 而在这次皇位争夺战之中，秦家又押对了不被看好的魔皇，在原本煊赫到无以复加的基础上，又白得了两个王位——这还让别人活吗？满朝文武谁不羡慕嫉妒恨？ 所以一旦有了铁定的罪状，满朝大员特别是那些豪门世家马上群起而攻之。不行，魔朝不允许有这么牛逼的家族存在，你们秦家打破了政治生态平衡，这个庞大的势力集团让人觉得不爽和不安。 但即便这样，即便群情汹汹满朝声讨，魔皇还是没对秦无咎下手，而是褫夺了他的一切爵位并永不叙用，连那个铁帽子王的王爵也给撤了。再后来等到秦尧爷爷衰亡之日，魔皇又亲自指定秦尧叔叔秦无缺继承秦广王的爵位。 而由于秦无缺获封的那个爵位本就不是世袭罔替的，加之也没有子嗣，于是这个郡王爵位等于也给废弃了。 于是秦家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而博来的两个郡王爵，就这样又轻飘飘的失去了。而且随着秦尧爷爷的离世，加之人们对秦家“勾结”龙之遗族的忌惮而刻意疏远，所以秦家现在的权势位置大大下降，也只是保留了第一王爵的虚名罢了。 王老板：“再后来就有了你，而且你父母被仇家追杀——因为你父亲那么骄傲的人，不可能寄居到莽荒雪域的龙之遗族族地，你母亲也只能陪着他。最终遇难了，你母亲也被迫逃到正界生了你。而我带着你父亲的残魂来到花溪客栈，让他暂时寄居在了大殿里那具强大尸身之中。也只有这么强大的尸身，才能让他一缕残魂得以维持延续。” 说到底，只是勉强延续，以便将来等唐剑心回来之后，好歹两口子能叙叙旧。 所以不要太忌惮里面那具尸体，就将之当做一个延续生命的医疗器具就是了。这么一想，秦尧也就释然。 而后唐剑心返回反向界，一呆就是好多年。因为维护秦无咎残魂也需要一定的功夫，单凭王老板一人也太费劲；再加上秦无咎残魂就算存在也不会持续太久，能够在一起的日子一天天掰着手指头算，所以唐剑心也就没再去找儿子。暂时陪着即将离世的老公更重要，因为一旦残魂消散，就再也见不到了。 而在前段时间，这残魂也彻底失去了意识，只留下风中烛火般的一线生机。而且也无法再交流，纯粹相当于人类的植物人一样。 王老板：“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打破真龙遗族的诅咒，或许能帮助这具尸身获得更多一点生机，从而将你父亲的生命延续几年，也勉强再唤回他的神智。所以你妈一旦有时间也去寻找打破诅咒的办法，可以说这些年她就做这两件事了——有消息了就去找打破诅咒的办法，没消息就陪着你爸的残魂等死。” 难怪老妈打破诅咒的意志那么坚决，原来还不止是让自己修为提升这一个的原因。 “但是，”秦尧好奇道，“打破真龙遗族诅咒，为什么能让这具尸体恢复一些生机呢？” 王老板：“事实上已经恢复很多了，这具尸身也可以多延续几十年而不朽。因为，它是上古真龙遗族古圣的尸体，可以称之为圣尸！” 秦尧大吃一惊！ 上古圣者的尸身，难怪这么狠。但，上古圣者长相就是这么非主流吗？头顶生犄角、浑身长鳞片，这到底是遗族还是兽族？ 王老板：“古圣啊，圣尸只保留其生前威能不足一成吧，但依旧可以威压万方。哪怕天犼带着数千头古兽汹汹而来，遭遇圣尸也不得不逃窜而去。” 十分之一都不到的可怕威能，就能胜过五六千头古兽？ 事实上，不至于这么夸张。当初天犼要是留下了死磕到底的话，豁出去千三五百头古兽的性命，应该能把这具圣尸干趴下，正所谓蚂蚁多了咬死象。 但问题是，为了跟一具尸体对抗，值得吗？天犼的十万古兽大军已经损失了九万五，剩下这些都是宝贝，它真不舍得如此浪费了。所以在损失了几十头属下之后马上收兵，先去魔朝腹地再说。 等在魔朝腹地大肆吞吃，一个个古兽实力暴涨之后，再回过头来收拾这圣尸也不迟。 所以说，天犼也是精心盘算之后的合理决策。但也不得不承认，十分之一古圣威能能够短时间抗衡五千古兽进攻，也真是够牛逼到死的存在。 而这圣尸既然是真龙遗族古圣的尸体，那么诅咒打破之后，那些金光一旦散播世间，它自然也会得到不少好处。 秦尧没见到的是，当初这圣尸更加干瘪，鳞片都好似晒了好多天的鱼鳞一样。但现在好歹恢复了不少，看上去跟正常龙鳞并无二致。 “但这也太不美观了吧，难道古时候的龙之遗族都长这也？”秦尧好奇问。 “当然不是。”王老板说，“绝大部分龙之遗族都和你们一样。而你们之所以没有变成满身鳞片、头生犄角的模样，只是因为修为不够罢了。一旦超越血宗境界，达到传说中的圣境，遗族都会出现强大的返祖现象。因为那时候体内的血气浓度超过了十分之一，已经拥有太多的兽族特征。” 用现代医学的话来说，就是体内的兽族基因达到了一个过高的比例，已经足以产生极其明显的基因突变了。 秦尧打了个寒颤：“我将来不会也变成这个吧？” “想得美，血宗境的打开都是破天荒的，你还想成圣？”王老板很不客气的说。 但秦尧却微微放心，心道你让我做，我也不做啊。一身鳞片头生双角，半夜里跟林教授亲热一下，都能把她吓坏了吧。 王老板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其实，什么都是习惯成自然。假如你的妻子将来浑身绒毛生出了尾巴，你也得认命不是吗。” 只不过，九尾天狐那一身毛茸茸还好接受一点啊，但一身鳞片是真的不能忍。算了吧，秦尧觉得也不用想这么多，反正似乎也不可能达到这一步。 此时秦尧又看了看大殿，虽然关着门无法看到，但却依旧对立面那具圣尸表达了基本的敬意。当然，也感谢这具圣尸让父亲的魔魂延寿了二十年。 而且秦尧还知道，这圣尸竟然依旧可以“使用”，其主人就是王老板！可以说，这就是王老板的第二宿体，一旦寄宿其中跟人打架的话……也就皇宫里两头成年巨龙能按得住吧。 无怪乎当初一道威势爆发，连火灵儿都能吓一跳。 也无怪乎花溪客栈这么牛掰，八面玲珑无人敢犯。王老板，真是个神人。 “那你呢，又是什么身份？”秦尧真忍不住。 第628章 老叔 “我？”王老板在考虑一件事——唐剑心让自己给秦尧交代一些事，究竟是只交代秦尧他爹呢，还是……附带着王老板自己的事情也交代了？ 算了，也就这点事儿了，无所谓了。 王老板笑道：“刚才跟你说，当今魔皇年轻时候，秦家两兄弟都跟着他，算是他的左膀右臂。” 就是秦尧老爸秦无咎和秦尧叔叔秦无缺，叔叔也就是这一代的秦广王。 秦尧顿时明白了：“你？我……叔？！” 眼前这位王老板，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当代秦广王？ 竟然是秦尧的亲二叔吗？难怪挺帮忙。事实上秦尧不知道的是，王老板不仅仅是表面上的帮忙，其实在花溪客栈之外的历次遇险，王老板都在暗中保护，包括制造黄沙令秦尧脱身。而有时候看到秦尧不到最危险的时候，他便不会出手。 至于说王老板的真实身份，知道的寥寥无几，哪怕宋紫凝和莫邪千龙也只是猜测到，他可能是当年帮助魔皇夺位的几个大佬之一。 因为当代秦广王深居浅出，低调到常年隐藏府邸之中并不见人。有人说这是秦家知道自己落势了，所以不敢在外面张扬，免得继续树敌拉仇恨；也有的说秦广王秦无缺自知大哥犯下滔天大罪，虽然魔皇陛下没有继续追责，但秦无缺本人却战战兢兢，小心从事再不露面。 除了每年初的一次觐见魔皇，其余时候王老板都不出面。而魔皇也似乎恩准了他，平时并不为难。 大家不知道的是，秦无缺这一二十年里其实都在关外，开办了一家名震枯骨荒原的花溪客栈。 因为大哥的魂在这里，需要每日维护；而真龙遗族圣尸又那么骇人听闻，不便搬运到长城以内。 再者，也方便嫂子跟哥哥在这里会面，毕竟大嫂始终是魔朝第一反贼。而大哥残魂既然在荒原上，秦无缺也留在此处。 当然，皇太子是知道这件事的。所以皇太子当初来到花溪客栈之后，为了对付秦尧，还是做出了较为交底的施压，王老板也不能过分反对。 因为当初魔皇私下跟他做过约定——你让你哥残魂活着，朕不反对；让你兄嫂时不时团聚，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要是你魔朝在适当时机需要抓捕你大嫂，你也不能阻拦。 这已经是格外开恩，所以秦无缺当场就答应了。 而约定之中连大嫂唐剑心都能抓，抓她的儿子秦尧自然更没什么可说的。皇太子当初没有在花溪客栈里面动手，也已经够给王老板面子。大家都保持了一个适度，所以王老板除了给秦尧一些方便，多送一些丹药，其余的事情都没法做。 当然王老板当时也想了，继续看形势。假如秦尧能从皇太子和火灵儿的包围圈中脱身，自然是最好的结果；若是逃不出去，王老板也可能拼死做一个反贼，当然那样一来，恐怕整个秦家会进一步倒霉。 只是秦尧够给力，没有让王老板做那个最艰难的抉择。 “那天我只帮了你一个小忙，”王老板笑着看了看自己狼藉的花圃，说，“在花香里面撒布了一些龙族特别敏感的药物，让火灵儿春心大动。因为当时魔朝大军看似凶猛，但其实能拦住你的最大威胁，还是火灵儿。” 我擦，这种下作办法都搞得出！ 难怪那两天火灵儿那么主动，直接跟青加黑搞上了，这件事连秦尧也一直觉得有点荒诞。现在看来，虽然物种吸引是关键，但王老板这一招无疑也增加了不少助力。 而回头看当时的情况，火灵儿确实是唯一的关键。假如火灵儿不暗中放水，秦尧等人就惨了，至少唐小虞是火灵儿追上之后亲自放掉的。 王老板——或者说秦无缺叹道：“没办法直接出手，咱们秦家那么大的一个王府，真要是武断做事，上上下下几千口啊……所以，你也理解一下二叔当时的苦衷。” “理解理解，其实没你的暗中帮忙，我早完蛋了。”秦尧哈哈一乐。 事实上当初宋紫凝他们围攻的时候，要不是秦无缺制造的那场黄沙，秦尧也得挂掉。 “不过……”秦尧忽然不怀好意地看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二叔，“你见了我妈的时候，为什么喊那么亲昵！哼！” 哪知道秦无缺完全不在意，笑道：“当初我和你父亲一起在外闯荡，同时遇到的你妈。我俩都追求她，这有什么好避讳的，你妈那么优秀，追求者之中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只是你爸命好，被你妈相中了。” 但是青少年时期的交往，大家一起闯荡冒险的经历，使得三个人都成了伙伴一样的关系。虽然正式场合他得喊大嫂，但平时小范围里都是直呼其名。 再者魔族对于这种伦理的在意程度，跟正界的那些世俗道德也不是完全一样。甚至正界以前那些游牧民族里，还有兄长死后大嫂改嫁小叔子的习俗呢，本也无可厚非的事情。 王老板：“另外我之所以取名王嬴——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是输赢的赢？” 秦尧：“难道不是？” 王老板：“是姓氏的那个‘嬴’，下面不是‘贝’字，而是一个‘女’字。反正口头上说，谁也不会在意。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我们秦王世家的古姓就是‘嬴’姓。” 名字取这个，为的是不忘本族；而姓氏选择了一个“王”字，是因为他本就是王爷，而且是天字第一号异姓亲王爵。 所以别人喊他“王叔”、“王兄”，多贴切。 总之现在王老板这个真实身份算是揭开了，秦尧也没来由放心了好多。二叔，从血缘关系上讲，除了老妈之外这就是和自己最亲近的亲属了吧，血缘远近关系和唐小虞一样。 王老板：“所以要是在我们秦家入家谱，你也会有个古姓的名字，嬴尧。” 我不想要这个复杂的名字，签名都不方便。 但大殿里面已经出现了动静，唐剑心推门出来满眼不高兴：“入你秦家个鬼的家谱，尧儿是我真龙遗族，将来要继承我皇位的。你秦家区区一个王爵，有个毛的意思。” 其实，父族的王爵也够狠的了……秦尧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个超级***，这官大的没边儿了。 秦无缺叹息道：“剑……大嫂，你还是不忘这身份，这让整个秦家很为难啊。我们秦家夹着尾巴二十年了，你看都萧条到什么样子了。” 唐剑心：“你怕什么，大不了举家搬到莽荒雪域里，我还能少了你一个亲王爵？小家子气。你不如你哥，就是因为这么优柔寡断的。” 我哥倒是杀伐果断斩钉截铁，这不是连命都没了吗？连两个郡王爵位也都给搞没了，哎。秦无缺知道事不可为，也没有强求。 再说了，秦家搬迁到莽荒雪域，那是一句话的事情吗？两地的生活条件能一样吗？你知道秦家虽然只有几千口，可是尾随秦家身后的中小家族几十个，上上下下数万人，都跟着走吗？ 再说了，无论现在的秦无缺还是已经魂飞魄散的秦无咎，两兄弟其实都没有造反的心思。他们只是喜欢唐剑心，但也从不反对魔皇，要不然，魔皇会对他们做出这样的极限宽容？甚至在秦无缺开客栈的时候，魔皇还亲赐一块“如朕亲临”的令牌？ 秦尧也看出了这一点，于是好奇：“既然魔皇其实对秦家不错，那我爸他究竟是被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