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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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站在门口的德福见这情形赶忙进来。 慕长安根本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皇帝要这般发作,心瞬间吊了起来,他一直盯着她,眼神似乎是要吃人,好像她犯了什么大错一般惹起了他的滔天怒火。满屋子的奴才也各个不敢言语,从未有人见过皇帝这般动怒。 在众人不知所措之时,皇帝伸手将挡将吓得如同个木头人似的慕长安推开了些,大步走了出去,福德也赶紧跟了上去。 好半响,青鸾才过来搀扶住慕长安“主子受惊了。皇帝今日肯定因为政务心情不佳,您别往心里去。” 慕长安脸色苍白,“我方才说的哪一句惹得他不高兴了?”发作也要有个由头,如今她家人各个都不在朝里做官,她又安分守己,他这样一通无名火发在她身上,她可真是要委屈死了。 自小也没受过什么气,现在面对这种阴晴不定时常发作性格古怪之人,真是有苦说不出,一点办法都没有。 打发了一屋子的下人,慕长安生着气坐到自己床头,明日说好要送一枚章给宗人令,她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抱出一个金丝楠木匣子,里头是当年她祖父赠的几枚印章,有一枚用玉石刻的是慕长安的小字宝林,小小的兔子模样的,放在掌心煞是可爱,这一枚她最是喜爱自然不能送,还有刻着康宁、永安、吉祥如意这些的,似乎与宗人令的气质不太相符啊。 从中挑挑选选,终于择出一枚刻着勤读二字的来,所有的章之中,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一枚,明日就用它换冰糖葫芦吧!这么想着,心情便好了些,皇上生气便让他气去,反正她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第二日,宗人令果然遵守约定很守时地在德丰殿门口等她,从袖子里拿出了用纸包好的糖葫芦,慕长安也按照约定,拿出小小的玉石印章,放到了宗人令的手心。 他小心的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难得的笑容浮现在嘴角“还真是太傅大人亲手刻的。” “我骗你做什么?这又不值钱,我那还好多呢!”慕长安咕哝道。听着宗人令的口气,意思像是认作她是那种不守信之人。 “谢过贵人。”宗人令用小盒子将它装好放入袖中,行了一礼变要走。 “等等,大人,最近可是有何事让皇上烦心了?”慕长安顺带着问了一句。 “每日都有事情让皇上烦心。”宗人令道。 “那最近有什么事令他大怒吗?” 宗人令皱眉,“并无。贵人想问什么?” “没什么,我昨日只让人泡一壶普洱茶来,他便冲我发了大火。”算了,一个宗人令怎么可能知道皇帝的心思。 宗人令看着慕长安,半响忽然开口道“皇上他,爱喝龙井。”说完他又行一礼,往御书房走去。 皇上他爱喝龙井??原来问题是是出在这了,那他告诉她不就行了,为这小事用得着发那么大的火吗?仔细回想一下,福德每次奉茶端来的都是龙井。那是贵妃记错了,当日查看茶水采买单之时,她还说皇帝爱喝普洱,害得她也错了。 谢如到御书房门口之时,福德拉住他神色忐忑道“大人,皇上正在气头上,要不,您明日再来?” “无事”,谢如进了御书房。 书桌前一地的奏折被扔在地上,谢如面不改色地行了一礼,开始禀报近日宗人府的案子。 “没看朕烦着吗?”皇帝放下手里的折子,脸色十分不悦。 谢如神色平常,“那臣先告退了。” 刚想转身,一本折子直接飞到谢如头上,惹得他回头怒视了皇帝一眼,“君子动口不动手。” “朕不光要动手,朕还想杀人!”龙椅上的人完全没有半点天子仪态,烦躁得恨不得找人打一架。 谢如虽然在皇帝面前站着,其实恨不得立刻回家好好看看袖子里藏着的那个太傅亲手刻的印章。 “臣先告退。”又行了一礼,转身欲走,却没想到那小盒子从袖子里滚落道地上。谢如蹲下身紧张地捡起来。 皇帝见了“什么东西这么紧张。” “没什么,别人送臣的一枚小印章而已。”谢如打开盒子查看一番,看到里头的印章无事才安下心来。 “谁送的?”皇帝好奇,难道看上哪个小宫女了?嗯,也该到了成亲的年纪了。 谢如不答。皇帝识趣不再过问,只道“刻得什么字啊,这么宝贝?” “勤学二字”他如实回答。 “拿过来给朕看看。”皇帝不信,这小宫女怎么刻了这么呆板的两个字。 谢如递过去,皇帝仔细瞧了瞧,这章真不错,上好的青玉汉篆刻得勤学两个字,没几年的刻章功夫刻不不出这般韵味,把章往谢如怀里一扔,违心道“朕看一般。” 谢如抬眼看了看皇帝,从他手中夺过印章小心放到盒子里装回袖子,脸色不好,“这可是太傅大人亲手刻的。”而后他利落转身走出了书房。 皇帝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半响才反应过来,将手边堆积如山的折子一推,往后靠在龙椅上。金丝楠木桌上香炉里透出的香气越发浓郁,加上这御书房里的暗淡光线与屋内价值连城的摆设散发出的光相互映衬,叫人有种仿若不在人间之感。 他的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轻敲打在上头,发出规律的声音。太傅大人亲手刻的?怪不得谢如这么紧张,回想方才手上那青玉的滑腻。送章之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了,这么一想心头的怒火更胜。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冷战期间发现心爱的小老婆给别的男人送了个绝版手办怎么办?而且那个手办我也很想要! 第17章 皇帝寿宴由贤妃用心张罗了一番,当晚,朝中大臣带着各自的女眷来赴宴,这种日子,后宫妃嫔们也自然精心打扮,场面好不热闹。 只是贤妃又把荣王妃请了来,就坐在离皇帝不远的地方。而慕长安作为一个小小的贵人,远得快看不清皇帝的脸了。实际上从那日皇帝忽然发作之后,两人这几日再也未见过面,或者说是皇帝自己赌气,就因为她让小婵泡的不是龙井茶。 皇帝生辰,慕长安自然准备了礼物,与其他两位贵人合送了一副唐寅真迹,这可是花了她好多银子的,商量了下由三人之中最年长的那位去送。 等百官献礼完毕,该是宫妃们献,只不过皇帝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整晚未露笑容。慕长安则是乖乖坐着吃东西。 妃嫔们献礼自然都是挖空了个心思,有的是贵,有的文雅,有的则十分贴心,云嫔居然送了亲手绣的百子千孙图,皇帝至今无后,送这个倒是妥当,就是皇帝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受了。 心里这么想着,慕长安感觉皇帝的眼神往她这看了一眼,可等自己看向他的时候,皇帝视线放在别处。难道是她错觉? 大殿中央,荣王妃献了一曲为皇帝做寿,她今日来带了亲妹来,姐妹双姝,长得竟然如此相像。荣王妃的meimei身着舞裙,随着她jiejie的琴音翩然起舞,皇帝的眼神很自然地落在了两人身上。 食色性也。 她瞥了一样皇帝,没想到皇帝突然抬眼直勾勾地看向她。觥筹交错之中,慕长安一瞬间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方才定也不是她的错觉,皇帝在看她。这样的眼神不冷也不热,没了当日的愤怒,也看不到任何思念的意味。 慌张地将视线移开,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她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管好自己的眼睛,管好自己的眼睛。 再也不敢往皇帝那处瞧去,只自顾自地吃着。荣妃的meimei大胆献艺,在皇帝面前露了脸,到时候在开春的选秀之上,贵女们怕是多了一位竞争对手。在她们看来,自己前途无可限量,可是在慕长安看来,比起要与那么多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她更想要一个眼里只有自己的男人,他不会看别的女子,即使他看了,自己也能掐他的耳朵,将他的头掰过来。 她想与自己的夫君一同去江南游玩,一同走在热闹的街市上,他可以没有出息,考不□□名,一事无成,她都无所谓,只要他能一直陪着自己。 进宫前的自己并不会想这些,可是眼下她已经快十八了,在她对自己的未来有那样一个大致的期许的时候,却已如笼中之鸟,无能为力。 寿宴很晚才散去,慕长安撇下了奴才们,踏着月色又独自绕来了到德丰殿,不知为何,在此处她能寻到片刻的心安,心中那蠢蠢欲动的念头暂时没有将她堵得那么苦闷。 她踏入德丰殿的大门,小海抱着哈巴狗在秋千上轻轻晃荡,见到她来,一下从秋千上站起,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欣喜,“你来啦?” 他整个人鲜活起来,就是这样的眼神,她一直想要的眼神,没有一丝的寒意,没有猜忌,没有指责,没有算计,眼里满满都是她的样子。 他为她做了西湖醋鱼池,不知他是从哪弄来的鱼,酸甜好吃,她吃了整整一碗饭。边吃边讲给他听宴会上的情形,皇帝收到的寿礼堆积如山,各个名贵稀有,但一时间也说不出哪是最好的。 “你说,咱们这位皇帝,在这后宫之中,最爱的是哪位娘娘?”小海问道。 “反正不是谨贵人。”慕长安道,该是贵妃吧,贵妃最美,先前为了贵妃皇帝还欺负她呢。 “我觉得啊,皇上今日宿在哪位娘娘那,他就最爱谁。” 有道理,今日是皇帝的寿辰,自然要与最心爱之人在一起。 两人抱着狗坐在长廊上,有一句每一句地闲聊着,慕长安很快便觉得方才那莫名其妙的情绪一扫而空,与小海说话每每都被逗得开怀,即使他说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十分有趣。 快到子时她才离开了德丰殿,踩着月色回了自己的芳华轩。院子里静悄悄的,奴才们都不知道去哪里了,慕长安带着点疑心走进自己的寝宫。 “又去散步了?” 皇帝怎么来了?怪不得门外无人,奴才跪了一屋子,各个吓得不轻,像是皇帝立马要砍了他们的头一般。 “你每日独自出去散步,这些奴才留着也无用,倒不如杀了。”皇帝又莫名其妙地发怒。 慕长安低着头噤若寒蝉,明明他在寿宴上心情不错的,她也没惹他啊。 “都滚出去。”皇帝瞥了一眼奴才们,发号施令。 站在墙角边的福德立马带着他们离开。慕长安也预备退出去。 “你去哪里?还去德丰殿?”冰冷的声音叫住了她。“跪下!” 慕长安不敢违抗,双膝跪下,裙摆铺了一圈,纤细的手腕撑在地面上。“臣妾知错了。” “知错了?你错在何处?”皇帝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又站到她面前问道。 “皇上爱喝的是龙井,臣妾却记成了普洱。”她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心里压根就不再怕他,多么小心眼的男人啊,为着还要发这么大的火。 “你怎会记成普洱?”他问。 “是、”不,她若是说从贵妃那听得,那不是将贵妃也牵连了吗。 “记性差。”她转口闷声道。 “你跪着吧,不跪到天亮不许起来。”皇帝一副恨不得踹她一脚的模样。 慕长安的火气也一下子冒起来,简直是暴君,暴君中的极品!不就是记错一件小事,竟然罚她这么重?不过也是,暴君之所以为暴君是因为残虐无度! 敢怒不敢言,寒冬子夜,地上冰凉得很,两人相对无言,室内寂静无声。人家过寿辰都开开心心的,既然皇帝这么不待见她,见到她就生气又何必过来? 慕长安想着想着就打瞌睡,好几次差点歪过去,清醒之后又乖乖端正跪好了,抬头偷偷瞄了一样皇帝,他背对着他坐在圆桌旁的木椅上独自生闷气。 不知过了多久,慕长安困意又上来。 “你哪来那么多印章?”寂静中皇帝的声音将她的困意再一次赶走。 慕长安抬头,发现皇帝正站在她的梳妆台前,看着她祖父送她的那盒子印章。皇帝捏起那枚她最爱的兔子形状印章,看了看底下的字,念出声“宝林?还有人将自己的小字刻成印章的?” “这些都是我祖父生前刻的,臣妾哪有闲情弄那些?”慕长安闷闷道。 只见皇帝手一顿,那枚水晶兔子印章掉落下来,慕长安顿时扑过去企图接住,皇帝先她一步用双手捧住,一脸难以置信地问“这一盒全是?” 慕长安整个人趴在地上,一身的狼狈,看着皇帝点头“全是。” 很稀奇吗?当年祖父刻了印章到处送家里人,大家明面上接受,实际各自屋子里都有一堆了。等等,皇帝看到这些不会更生气吧,毕竟出自她祖父之手,她留着就是给自己找麻烦,可是毁了就太可惜了。 “你今日,并未给朕准备寿礼吧?” “有的!臣妾凑份子给皇帝献了唐寅墨宝!”贵着呢,皇帝这是失忆了吗? “哦,那这盒印章便当做明年的寿礼吧。朕跟你保证往后一整年内不动慕家,如何?”皇帝蹲下身来,似是与她做交易。 全部???从地上爬起继跪好,指了指皇帝寿礼“这枚小兔子印章臣妾想留着。”这枚小巧的透明水晶印章是她十岁生辰之时祖父所赠。每每思念祖父之时,她便拿出来看一看。 皇帝拿捏在指尖,床边月光透进来,小巧的水晶透着光亮,他看了一会,忽然道“爱喝普洱的是荣王。” 慕长安一瞬间没有听清,“皇上说了什么?” “无事”他将水晶印章放到慕长安手中,又将盒子里的印章妥善放好“过来伺候朕沐浴!” 慕长安跪的膝盖冰冷生疼,却也不敢违抗皇帝的命令,只得乖乖跟了过去。皇帝古怪的很,每每见她都不十分高兴,都说男子都更爱与喜欢的女子在一道,皇帝这般不喜她,招幸她的次数却只增不减。 两个人怕是八字不合,既然如此,何不划清了界限,各过各的,谁要不要见到谁便少了许多烦恼,何乐而不为呢。 皇帝靠在浴桶边上微微仰头闭着眼睛,有一句没一句地与她聊天“你觉得这几日进宫的贵女之中,哪个看着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