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云宿川快速地把他刚才跟几个小混混之间的谈话向江灼讲了一遍,说道:“邓一涵他mama根本在很久之前就和张永一起打过工,那个时候邓一涵的父母已经结婚了,邓一涵是张永的孩子。” 他的声音放低:“今天下午的时候,他妈遇见了张永,两人说话又被那帮小混混给听见了,借机勒索……” “不是,等一下。” 江灼道:“张永?张永不是疯了被关进精神病院了吗?我上午十点多刚见过他。” 云宿川苦笑道:“事情就坏在这里了,我刚才给他治病的那家精神病院打电话,人跑了。” 他在吃药的时候把照顾自己的护士打晕,又换上医院清洁工的衣服离开,把清洁工放在床上睡觉。直到云宿川打了电话,院方才发现人已经失踪了好几个小时。 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者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所造成的危害结果是不用负刑事责任的,但家属和监护人必须要严加看管和医疗。因为张永并没有家人,所以由政府强制送往精神病院,进行医疗。 所以他的病况一定是经过反复确认的,不可能是装疯。 江灼只觉得脑袋里面嗡嗡作响,捏了捏眉心道:“他不是精神不正常吗?怎么逃跑的计划这么缜密?” “你的问题有点超纲了啊。” 云宿川道:“这病我没得过,经验不足,有可能是听到消息之后一刺激给刺激正常了,也有可能是本身就是间歇性的,反正情况就是现在他跑了,很危险。我已经给特案组值班室打过电话了,再告诉你一声,你也好有个底。” 要是这么算起来,张永根本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间接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江灼顿时明白了他为什么要在包子里面投毒。一个有心报复社会的人,无论疯与不疯,都绝对是个危险分子。 现在他还离奇地跑了。 他想做什么? 明明时间也算不上太晚,事态又很严重,但在云宿川说话的时候,江灼就是觉得眼皮直发沉,睡意怎么都控制不住,好像下一刻随时都有可能睡过去似的。 他也意识到不对劲了,这种状态绝对是被下了药的表现,江灼迅速回想,他从回家之后唯一进过嘴的东西就是跟罗洋说话的时候喝的那杯牛奶。 当时,江灼是先端着两杯牛奶出来,一杯给罗洋,另一杯他自己喝,接着饺子熟了,他又去拿饺子…… 罗洋、王聪敏、张永、陈劲飞,以及……复仇的孩子! 他倏地伸手,握住了窗前的护栏。 窗外的护栏是花形的,花瓣的顶端尖锐,江灼这样用力一握,手上一阵剧痛,鲜血涌出,他的脑子也瞬间清醒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有宝贝说看不懂,我自己来当个课代表吧~ 今日份甜点:飘飘跟外人说他不喜欢女的。 今日份萌点:喵喵江和他的仙女棒。 今日份案情: 1.罗洋给小勺下了安眠药; 2.张永是邓一涵的爸爸。 希望泥萌能看的开心点(*/w\*)。 第44章 与虎谋皮 疼痛有助于保持清醒,江灼一时也没有处理伤口。电光石火之间,反倒有各种念头从脑海中匆匆闪过。 虽然不大能相信,但他想来想去,能往自己牛奶杯中放东西的,除了罗洋也没有其他人了。 安眠药是现成的。前一阵子因为祖父的去世,再加上家里各方面的事情繁杂,白天越累,晚上越是容易失眠,江灼让家庭医生开了瓶安眠药,偶尔实在睡不着了会吃,现在还剩下多半瓶,应该就在桌上放着。 再加上今天来的不是什么需要正式接待的客人,江灼为图方便,是直接让罗洋在厨房旁边的小餐厅里面吃的饭,周围也没有会说话的东西提醒,他丝毫没有防备,居然栽在这么一个小孩手里了。 想起刚才吃饭时两人的对话,以及罗洋说话时的神情语气,现在他独自在自己家中的一楼,也不知道会做些什么。饶是胆大如江灼,心底也不由涌上一股寒意。 这种恐惧,不是害怕罗洋本人,而是对于人心的复杂和险恶感到了一种本能的忌惮。 可是罗洋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离家出走到底是不是计划好的?王聪敏也算是对邓一涵的死负有间接的责任,她现在还在家吗? 江灼试图把这几条线索串在一起。 “小灼?” 他这一会没说话,云宿川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加重了语气说道:“你到底怎么了?” 他说话的时候已经站起身来,从桌上拿起自己的钥匙,不等江灼回答,又快速地说道:“我现在立刻去你家。” 云宿川那从小听到大的熟悉声音使江灼的心情稍微安稳了一些,他松开栏杆,血顺着手腕流了下来。 江灼皱了下眉头,叹气道:“你来吧,罗洋在我的牛奶里面下药了。” 他说话的同时,抽出一张符纸,借着手上的血在符纸上迅速画了一道清心符,紧接着反手一挥,符纸自燃,彻底驱散了最后一丝药性。 他从十四岁学艺小有所成,一直到如今二十四岁,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要是能在自己家里被一个小孩用安眠药给放倒,也就不用混了,但不得不说,罗洋的行为确实出乎了江灼的意料。 那边云宿川却是被江灼吓了一跳,惊道:“你说什么?” 江灼道:“你干嘛突然那么大声,我要是被毒死了,还能跟你说话么?就是一点安眠药,我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关键是罗洋那小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今天晚上的离家出走说不定就是计划好的!” 云宿川也是关心则乱。他的性格实际上非常沉稳理智,也就是面对江灼的时候才会这样失态。主要也是在案子表面上已经结束之后,居然还会出现这样的意外情况,实在太让人料想不到了。 他大步流星地向外面走,同时抱怨道:“真是要我的命了,我说祖宗,你说话别总是大喘气行不行。” 江灼道:“王聪敏那边你又联系过没有?” “不光王聪敏,还有陈劲飞和七班的其他同学,特案组都正在一一确认行踪,以免张永逃出精神病院之后是冲着他们去的。现在还没有回信。” 云宿川到了车前,一边上车一边道:“小灼,我觉得你刚才说得对。虽然不知道张永在其中起到了怎样的作用,但罗洋的离家出走肯定是计划好的。但是他没想到会碰见咱们,因此只有找机会把你弄晕,才能去做他要做的事情,所以不是针对你……” “等会!” 江灼打断了云宿川的话。刚才两人说话的时候,他想起自己桌子上还放着罗洋的钱包,便顺手打开,想看看是否有什么线索,结果随后一翻,就发现了好几张演唱会的票根,以及一张游戏装备卡。 这些东西的价值加到一起,怎么也得有个万八千的,以一位高中生的财力,绝对不可能负担得起。更何况罗洋不在父母身边长大,王聪敏即使没有苛待,也不可能这样任由外甥花费。 江灼只觉得喉咙发涩,低声道:“我觉得……当初真正跟网贷平台借钱的可能是罗洋。” 云宿川也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我会快一点,你一定要万事小心——罗洋现在在干什么? 江灼道:“不知道,但下药之后按程序来,应该会确认自己有没有成功吧。先挂了,我观察一下,不用担心。” 江灼的猜测是正确的,挂断电话没有多久,他就听见了二楼的走廊里面穿来极轻的脚步声,对方显然是没有穿鞋,要不是江灼练过功夫又有意关注,普通人也很难察觉到。 他虚掩着的书房门被轻轻推大了一点,罗洋不敢进门,站在缝隙之间悄悄地往里面看,只见江灼背对着自己趴在书桌上,好像是睡着了。 他不敢叫,也不敢动,只在门缝中露出一双眼睛,定定地在那里站了有将近十分钟。 直到确定江灼是真的睡着了而不是趴在那里暂时休息,这才一步步后退着,又从他的书房门口退了开去。 他走了之后,江灼才坐起来呼出一口气。这小子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实际上还挺精,刚才装睡的时候他的姿势没选好,罗洋要是再磨蹭一会,他就要憋死了。 旁边的狮子也跟着呼出一口气,小声道:“吓死我了,这小孩怎么跟拍鬼片一样。” 江灼微微一哂:“这要是鬼,还真就不吓人了。” 说话间,压在胳膊底下的手机屏幕无声亮起,江灼拿起来一看,云宿川发来短信告诉他最新消息——王聪敏、陈劲飞,以及七班还有另外两三个学生,都不在家。 特案组正在联系邓一涵的母亲,并沿街追查,试图寻找张永和其他人的下落,不过目前正值夜间,工作难度很大。 江灼便回他一句“我去看看罗洋去哪里”,将手机往衣兜里一塞,上门边看了看,又绕到另一侧没有护栏的房间,顺着自家窗户翻了出去。 罗洋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给跟上了,这时候大雨刚刚停下不久,夜色渐深,大街上没有什么人,他踩着被风刮了满地的枝叶一路小跑,到了约定的地方,焦急地等待了片刻之后,总算看见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罗洋连忙迎上去,说道:“我在这呢!” 男人身材魁梧,离得远看不清楚年纪相貌,但张永的个子没有这么高,他们肯定不是同一个人。 这是还从什么地方找来了帮手? 江灼借着夜色的遮挡,飞快地闪到两人身边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偷偷听他们说什么。 男人好像埋怨了几句罗洋来得晚,让他等了半天,罗洋解释道:“我本来想找个网吧躲一会,结果路上碰见我们老师了,他非要带我回家吃饭,耽误了时间。” 男人道:“你们老师?那你现在出来,他不会发现什么吧?” 罗洋迟疑了一下:“应该不会,我往他的杯子里面加了点安眠药。” 男人沉默,似乎在思索什么,罗洋催促道:“你把钱给我,然后我现在赶紧回去,就不会被老师发现了,刚才我出来的时候他睡的很沉的。” “这样吧。”男人四下看看,低声说道,“你先跟着我走,一会船开了,我们再放你下去。放心,钱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罗洋有点警惕起来,向后退了一步问道:“为什么让我跟你走?” 男人不耐烦了:“你这小子真是缺心眼,现在你叫过来的那些人都在船上了,随时都有人会发现不对劲然后找他们,万一你老师这个时候醒了,又发现你偷偷跑出来,难道不会怀疑你吗?一会你回去,要是他问你出去干什么,和其他老师同学失踪的事有没有关系,你怎么说?” 罗洋到底经验不足,听了这话张口结舌:“我……” 他本来想着江灼要是真这么问了,自己就说出去买东西,不知道别的事,这明明很简单,但是想起江灼每次凝视自己时的目光,罗洋后面的话就说不下去了。 他不在父亲身边长大,又没有兄长,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跟比自己大的男性有过过多接触。江灼的倾听和坚定让他眷恋,但对方身上的气质,又让他不由得感到自卑和畏惧。 他没信心面对那个人撒谎,于是同意了男人的提议。 两人说完了话之后,一起向着停在街边的车走去。这倒是给江灼制造了一个小小的困难,此时夜色已深,街上几乎没有其他的车辆,要是他随后跟上去的话,一定会引起对方的注意,追踪术又只能追踪阴气。 江灼脑子一转,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掐诀道:“黄泉在下,阴魂听召。” 这一片可能刚刚被黑白无常扫荡过,他召了半天,才找到了一只战战兢兢的小鬼,飘在江灼面前不停地哆嗦着。 现在哪行哪业都不好干,一帮学风水的出师之后揽不到好生意,就干起了套鬼的行当。这个小鬼估计也是怕江灼是要把它抓起来给炼丹了,才会怕成这样。 江灼摸摸它的小脑袋,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纸钱烧了,低声道:“这钱给你拿着买糖吃,现在帮哥哥个忙……不用怕,我不吃你。” 小鬼手里多了几张钱,拿到眼前看了看,惊喜地瞪大眼睛,连连点头,发出了“啊啊”几声。 江灼一怔:“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小鬼“啊啊”几声,又点头——原来是只哑巴鬼。 虽然有点怀疑它的业务能力,但是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了,江灼把正在上车的罗洋指给小鬼看,让它什么都不用管,只要紧紧扒在罗洋的身上就行。 小鬼拼命点头,攥着手里的纸钱向江灼打包票,然后幽幽地飘了过去。 罗洋上了车,坐在副驾驶座上,只觉得脖子莫名一沉,头顶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两撮头发根部还有点疼痛。 他不明所以,伸手摸了摸,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旁边的男人系好安全带,看了罗洋一眼,问道:“怎么了?” 罗洋心中突地一跳,忽然感觉到他看自己的眼神有点阴沉,刚说了句“没什么”,男人忽然伸手过来,一把捏住他的后颈,紧接着用一块白布捂在了罗洋的脸上。 那一瞬间,巨大的惊恐涌上心头,罗洋刹那间意识到他好像被骗了,连忙“呜呜”地挣扎了两下,白布上的药物吸入鼻腔,他在绝望中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