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节
“娘为大丫找的那些亲事，我几乎每一家都有过目，也有特意去打探和了解。都是好人家，大丫如若嫁过去，肯定不会跟着吃苦。”程锦玥就是在这个时候开的口。与此同时，她的立场也足够鲜明清楚的摆了出来。 如若说许奶奶说的那些话语，许大哥一众人还会暗自在心下直犯嘀咕，不确定许奶奶到底是不是真的帮许大丫寻了很好的亲事。可程锦玥话音落地，许家一众人心中所有的质疑立马就散去了。 必须得承认，程锦玥在许家一众人心目中的印象是很好的。比起许奶奶，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程锦玥先是帮着大房养了三丫和五丫，并且认真为三丫和五丫寻了很好的亲事，今日更是风风光光的将三丫给嫁了出去，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随后程锦玥又特意帮忙请了教养嬷嬷，直接将二丫和四丫脱胎换骨，而且对二丫和四丫的亲事多有帮衬和照顾…… 至于三房和五房，也都从程锦玥这里得了诸多好处，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 说实话，许家人算不上狼心狗肺。虽然他们一个二个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也每每都爱贪点小便宜，可在大是大非上，许家人大多都还是立得住的。 也是因此，许家四房在许家的地位尤为超然。程锦玥这个四弟妹四嫂，在许家其他几房也是很有话语权的。 乃至于程锦玥这会儿一出声，许二嫂就立刻接了话：“四弟妹为人怎么样，咱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大丫你要是指责我这个二婶偏心，我认。但你要说你四婶？那就太没良心了。你这几年可是吃喝都在你四婶家。换了在许家村，你能住这么好的府宅，过这么金贵的小姐日子？我家二丫和四丫回去可都跟我说了，大丫你在帝都皇城可没少端大堂姐的架子，动辄就对她们指手画脚，言语很是尖酸刻薄。怎么？欺负下面几个meimei还不够，你连长辈都一并开始顶撞上了？” 许二嫂可不怕得罪许大丫。至于许二丫和许四丫，这就完全是被许二嫂推出来当挡箭牌了。 许二丫已经出嫁，自然不在意许大丫是怎么看她的，直接就耸耸肩，权当她确实跟许四丫一块在背后议论过许大丫的是非。 许二姐夫是读书人，今个算是初次直面许家的大冲突。不过，他并没有多想，也没有因此就对许家有什么意见。 自家人知晓自家事，他们余家也是多事之地。打从许二丫嫁给他，没少帮他应付家里的诸多是非。相形之下，许家的冲突要简单明了很多。 再者，现下许家闹出事端的是大房，并非二房。不论是许大嫂还是许大丫，说到底都牵扯不到许二丫这么一位出嫁女的身上。对于许二姐夫的影响，就更是不值一提。 反之，许二姐夫因着最是崇拜许明知，难免就对程锦玥这位四婶生出了几分担心。 许四丫看看许二嫂、又看看许大丫，张张嘴，又闭上了。 好吧，谁让许大丫非要顶撞奶奶，还对四婶出言不逊？连她娘这么小肚鸡肠的人都看不下去了，她自认没有她娘那般自私自利，就更加不会干看着什么也不做了。 所以，她这个幌子权当白送给她娘了，随她娘怎么说都行。哪怕她娘直接编排她跟许大丫动了手，她都认！ “我何时对二丫和四丫指手画脚，还言语尖酸刻薄？二婶你可不准污蔑我！”现如今的许大丫最是爱惜自己的名声，由不得别人说她一句不好的话语。这不，许二嫂话音还没落地，许大丫就不高兴的嚷嚷道。 “你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得，二婶也懒得跟你争辩已经过去许久的事情。二婶就只问你，你这几年是不是吃穿住行都在你四婶家里？你四婶收过你一文钱没？你怎么好意思说你四婶不好的？”许二嫂当然不会跟许大丫当面对峙。反正那些有的没的都是她自己胡编乱造的，她自己都找不到由头，怎么跟许大丫当面杠上？ 不过许二嫂是聪明人。论起吵架，她很会找重点，不客气就将程锦玥给拉了出来。再然后，轻而易举就将许大丫怼得哑口无言了。 “我没说四婶不好，我只是觉得四婶对三丫和五丫，比对我好……”更严重的话语，许大丫也不敢乱说。此时此刻她很是小心翼翼的斟酌着措辞，尽可能的回避更多的责骂。 “三丫和五丫都是meimei，比你年纪小，咱们这些当长辈的稍微疼她们一些，怎么就错了？这五根手指头还有长有短呢！再说了，三丫和五丫小小年纪就跟在你四婶身边，可以说是你四婶一手带大的，感情肯定非同一般，不能随意相比的呀！换了我家六丫和七丫，她们就肯定得往后站一站，这有什么？情理之中么！”许二嫂都站出来了，又怎么会少了性子耿直的许三嫂？ 而且比起许二嫂，许三嫂说的就更加都是大实话了。 许三嫂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都跟着点了点头，很是赞同许三嫂的话语。 本来么，论起许家几个侄女，毫无疑问三丫和五丫跟着四房的时间是最长的。而相比之下，许家其他几个姑娘明显就跟程锦玥更加生分一些。这是事实，无从辩驳。只不过许家其他人都没有放在心上，唯独许大丫非要争个高低输赢，反而将自己闹得尤为难看。 第298章 许大丫没想到，她会引起众怒，顷刻间就遭遇了许二嫂和许三嫂的发难。 而与此同时，钱香香已经摆好姿态，准备朝着许大丫开启下一轮口水战了。 毫不夸张的说，许大丫若是再敢开口，等着她的绝对是群起而攻之。 不过在许大丫看来，许二嫂和许三嫂这就是想要抱程锦玥的大腿，所以才会故意当众偏向程锦玥，帮着程锦玥一起来怼她。换而言之，二房和三房摆明了就是在助纣为虐，卯足了劲想要欺负她一个人！ 说到底，她才是被欺负的那个人，也是受了莫大委屈的那个人。 脸色变了变，许大丫下意识就扭头去看向了许大哥，寄望许大哥能护着她、帮她多说几句好话。 许大哥没觉得许二嫂和许三嫂的话语有哪里不对。许大丫本来就不该跟三丫和五丫比，三个丫头的实际情况不一样，怎么比？ 再说了，许大丫是三丫和五丫的亲jiejie，当jiejie的让着点两个meimei，哪里错了？ 更关键的是，许大丫从来都没有帮三丫和五丫，反而一而再的欺负三丫和五丫，见不得三丫和五丫好…… 一想到许大丫居然在三丫出嫁当日闹出这般大的乱子，许大哥的心情别提多烦躁了：“大丫你闭嘴！消停些！” 许大丫是真的满怀期待想要听到许大哥说些什么的。然而没成想，她等来的会是这样的许大哥如此回应。 没有安抚和爱护，许大哥一出口就是训斥，直让许大丫所有的希望破碎，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爹爹，你不公平！我怎么就不消停了？还让我闭嘴……我还没闭嘴，你们就这般欺负我。我真要是闭嘴了，你们哪里还会记得我的存在？”许大丫边说就红了眼圈，瞪向许大哥的眼神带着莫大的悲愤。 “你要什么存在？就你这闹腾的本事，只恨不得将咱们整个老许家都搅和的不得消停，你还有理了？”说实话，许大哥并不擅长吵架。此刻他训斥起许大丫来，也是极为的简单粗暴。 “我没有闹腾！”许大丫跺跺脚，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你们就是故意欺负我，就是故意不想让我嫁的比三丫和五丫好。我为什么就必须找那些不如三丫和五丫的人家出嫁？我凭什么呀？我偏不要嫁给那些人！” “那你就干脆一辈子都别嫁了！”许奶奶冷哼一声，气势着实凛冽，“真当所有人都必须让着你？谁说老娘早先给你找的那些亲事都不如三丫和五丫的了？老娘今个还就把话放在这里，老娘找的那些人家不说全部，最起码有三、五家都是比三丫和五丫的夫家更好的。那时候你怎么没说？” “谁家比三丫和五丫的夫家好了？奶奶你就别站在这里蒙骗我了。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分不清楚好歹……”许大丫并不相信许奶奶的话语，想也没想就直接反驳道。 “你不是傻子？老娘看，你就是最大的傻子！这几年托你四叔四婶的福，沾了福宝和禄宝的光，老娘为你说的亲事每一门都不错，家家都是高门大户，你居然还有脸说你分得清楚好歹？就是福宝和禄宝都知道，他们俩为你这位大堂姐带回了多大的福气和风光！”没有让许大丫把话说完，许奶奶撇嘴讽刺道。 说到福宝和禄宝两人为许大丫带回来的福气和风光，此事确实不假。因着福宝和禄宝在皇宫里的地位越发的稳固，哪怕是看在圣上的情面上，想要跟许家交好的朝中大员也不少。 可福宝和禄宝都还太小，喜宝和甜宝就更别提了。乃至于帝都皇城一众人就将目光和视线投放在了许家的侄子和侄女身上。比如许大丫，就入了好几家夫人的眼。 许大丫自己根本不知道到底谁家风光、谁家又更加的富贵。她之所以闹腾了这么久也不肯嫁人，就是因着她认准了这些亲事都是许奶奶为她找的，而不是程锦玥为她找的。 从始至终，许大丫衡量这些亲事好坏的唯一标准，只是许奶奶抑或程锦玥，无关那些人家本身的家世和背景。 当然，如若许大丫早点知道那些亲事确实是极好的，许大丫指不定一开始就迫不及待的嫁人了…… “确实有好几家夫人是以福宝和禄宝为借口，登门拜访的。”程锦玥点点头，随后就提及了那几家的门第，连带对方的背景和权势也都报备给了许家一众人知道。 “怎么可能？”许大丫眨眨眼，不敢置信的看着程锦玥，“不可能的……” “可不可能，不是大丫你三言两语就能定论的。”程锦玥认真的看着许大丫，语气很是笃定，“倘若大丫不相信，大可自己出去查探。我稍后可以把那些人家的名单都列给你，无一例外。” 听出程锦玥话里的认真，许大丫无意识的握了握拳头，彻底陷入慌乱的情绪。 难道真的是她自己错过了那些大好的亲事？不，不可能的。那些亲事明明就不是程锦玥为她找的，都是许奶奶挑的！许奶奶不过就是一乡野村妇，平日里又最不喜欢她，怎么可能用心为她谋划亲事？ 都是骗人的。许奶奶在骗她，程锦玥也在骗她！ 许大丫不相信许奶奶和程锦玥的说法，许家其他人却是都相信。 就连许大嫂，也皱了皱眉头，不是很赞同的看向了许大丫。 放着这么好的人家不嫁，许大丫还想找什么亲事？总不能还想着嫁去宫里吧！许大丫也不看看她自己是什么年纪，居然还敢起这么大的心？即便许大嫂是许大丫的亲娘，也说不出许大丫貌美如花这般的话语来着。 “得，说了这么好半天，娘和四弟妹明显就是吃力不讨好啊！好事做尽，却还被记了仇？这可不单单是倒霉了！”钱香香终于逮到机会说话，也是丁点都不客气的，“换了我，可受不了这份委屈和冤枉。也就娘和四嫂好说话，才能任由不懂事的小辈爬到头上撒野。” 钱香香并没有指名道姓，可许大丫已然成为了所有人注目的焦点。毫无疑问，大家都知道，钱香香说的是许大丫没错了。 事情至此，许大丫毋庸置疑没有更多的闹腾余地。她自己也是心慌的不行，惨白着脸紧盯着程锦玥不放，连故作委屈的眼泪都忘了继续往下掉。 “娘，我们这次回许家村，还是将大丫带回去吧！”最终，是许大哥开了口。 “嗯，行。”许奶奶点点头，没有半点的犹豫和迟疑。 许大丫张张嘴，很想拒绝这个安排，却没能发出声音来。这一刻的她比谁都更加清楚，哪怕她开口了，也没人会理睬她的想法和意见。只怕，她是真的没办法留在帝都皇城了。 无论许大丫是怎样的心情，许三丫的亲事顺顺利利的结束了。接下来，就是许家一众人的离去了。 许二丫这次是要留在帝都陪许二姐夫一起备考会试的，想当然不会离开。加之她已经是出嫁女的身份，许二哥和许二嫂就更加不会约束她的行踪了。 许元宝也被留了下来。一是许元宝自己舍不得走，二就是许明知打算亲自督促许元宝读书识字。放任许元宝留在许家村，他的进度确实差得远了。 跟许元宝一起留下的，还有许四宝和许五宝。 提到读书识字，许家村的条件远远比不上帝都皇城，许大哥他们更加不可能与许明知相提并论。尤其是许大哥和许三哥，哪怕有心教导自家儿子，也是无从下手，着实为难。 又因为三丫的亲事过后半年，四丫就要在豫州府出嫁。紧接着的下一年，便是五丫出嫁的日子。届时许家一众人还会再度团聚，不管是赶往豫州府，还是赶来帝都皇城，许元宝他们三个孩子都能见着自家爹娘，无需分别太久时日…… 是以，此事就轻轻松松的决定了下来。哪怕是许大嫂满脸的不情愿，也被许大哥给堵了回去。 说心里话，许二嫂和许三嫂也会舍不得。换了其他时候，她们不一定会应下自家男人做出的决定。不过，想也知道自家孩子放在四房养着是好事，是他们凭白沾了四房的光。 再者，许奶奶说了，半年后四丫出嫁的时候，她会带着许元宝他们一起去豫州府。等到那个时候，她们就能看到四宝和五宝了。如此一想，好像也没那么的难以接受。 故而比起许大嫂，许二嫂和许三嫂的态度就温和多了。 “娘，我不想离开，我不想回许家村。”在完全懵懂的状态下被决定了去留，许大丫很有些回不过弯来。 “不想也不行，谁让你自己没能把握好机会？你这都在帝都呆几年了？三丫和五丫就找好了亲事，你怎么就找不到？要怪就只能怪你的心太大，也太贪了！”许大嫂的心情正不好，许大丫非要在这个时候跑来招惹她，许大嫂直接就不高兴的骂了回去。 第299章 许大嫂这么一说，许大丫顿时就不依了：“是我什么都没做吗？我明明什么都做了，可四婶就是不肯理睬我，我能怎么办？我能拿着刀架在四婶的脖子上，逼着四婶必须为我说亲？还不是因着你跟四婶的关系不够亲近，害得四婶都不把我这个侄女放在心上……” “又怪到我头上来了？三丫和五丫不是我的亲闺女？她们怎么就能跟四房走的那么亲近？就唯独你，做人不行，做事也不行。你自己说说，你能有什么用？”毫无预兆遭遇许大丫的指责，许大嫂也是一肚子的火，怒道。 “我能有什么用？我再是没用，也不至于沦落成娘你这般模样。”许大丫跺跺脚，黑着脸回道。 “我这般模样？我什么模样？我哪里不如人了？”许大嫂最是受不了被人看不上。尤其还是被自己的亲生女儿看不上，许大嫂自然不能接受。 “你哪里如人了？娘，但凡你有四婶一半的本事，我能到今时今日还没嫁人？”许大丫的声音并不高，话语的内容却很是刺人，“咱们老许家一共五房，就属娘你过的最是不如意，难不成你还觉得自己没错？” “我……”提到跟其他四位妯娌之间的差距，许大嫂的脸上再也挂不住，很想反驳许大丫几句，却是没能反驳成功。 “娘，你也不想一辈子都这样被人压在头上吧？只要我能嫁一门好亲事，我自然会帮着娘你。而到了那个时候，娘你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压过其他四位婶婶了，不是吗？”许大丫也没想跟许大嫂撕破脸。要知道许大嫂可是她最后的仰仗了。除了许大嫂，许大丫再也找不出更多能帮她、又愿意帮她的助力了。 伴随着许大丫此话一出，许大嫂沉默了下来。 说句心里话，许大嫂巴不得自己的儿女都能遇到很好的亲事。可她心里同时也很清楚，三丫和五丫的亲事不管再好，那也是程锦玥的功劳。三丫和五丫会感激程锦玥，却不会感激她这个亲娘。 相形之下，许大嫂就更希望许大丫能嫁得好了。毕竟某种程度上来说，许大丫可以算得上是许大嫂的其中一个指望了。 但是，许大嫂不敢相信许大丫。 早先许大嫂是真的很信任许大丫，还特意为许大丫定下了她娘家侄子的亲事。可结果呢？许大丫说不嫁就不嫁，说退亲就退亲，将事情闹得尤为难看。乃至于直到现下，许大嫂跟娘家人的关系依然处于冰点，未能得到缓和。 是以，许大嫂对许大丫是有怨气的。相对应的，她也不是很相信许大丫会跟她一条心。尽管，许大丫此刻的话语说的很是动听，也说进了许大嫂的心坎。 “娘，我知道我跟大表哥退亲一事，你很不高兴。可我也不想这样的啊！难道我不想当一个孝顺女儿吗？早些年还在许家村的时候，我不是什么事都只听娘你的？要不是后来我突然发现继续这样下去真的不行，只会害了咱们大房，我也不至于非要闹着跟大表哥退亲。娘，你自己好好想想，难道我嫁给大表哥之后，真的能帮衬得上你？咱们老许家一众姑娘，谁不是越嫁越好，你就甘愿我嫁给大表哥，回过头来狠狠丢你的脸面？”事实证明，来帝都皇城住了几年之后，许大丫着实变得厉害了不少，话语也变得更有条理，愣是将许大嫂给说的信服了。 抿抿嘴，许大嫂愣愣的看着许大丫，好半天后才终于接话道：“再怎么说，你今日也是要离开帝都的。你四叔都亲自赶人了，你还想留下来？” “四叔就是被四婶给吹了枕旁风……”许大丫对许明知是没有怨气的。在她看来，三丫和五丫的亲事就是程锦玥帮忙定下，许明知未曾参与其中。而今换了她，也该是程锦玥用心为她谋划才对，跟许明知倒是没有太大的关系。 “你四婶真是够了！”许大丫这般言语，许大嫂还是认可的。 说到许明知，许大嫂也觉得四房的风气不对，什么事都交给程锦玥打理和做主，委实丢了许明知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