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
“我也听不懂。”别看许元宝被许大嫂养的娇贵，可许元宝确确实实是个实心眼。完全看不出福宝的小手段，他不高兴的朝着许大嫂撅起了嘴巴，“娘，你别说话了！你说的话我和福宝哥哥都听不懂！” 程锦玥清了清嗓子，压下了满腔的笑意。这个福宝，又故意闹事！ 许大嫂却是整个人僵住，翻滚的怒火顷刻间被冰水冻住，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她全心全意为了许元宝好，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帮许元宝出气。哪想到许元宝却根本没有领会她的良苦用心，甚至反过来帮着福宝指责她的不是。 许大嫂从来都不是多么坚强的人，刹那间就被许元宝的倒戈给打了个措手不及，也彻底伤了心。 第257章 “元宝，娘都是为了你好。刚刚那个谁，他居然敢斥责你。他区区一个下人，竟然胆敢公然犯上，简直是罪不可赦！”因着过于激动，原本很小的一件事转瞬间就被许大嫂无限度的放大了，以着极为夸张的说法定了性。 “大嫂弄错了。王大哥不是咱们府上的下人，他只是咱家福宝和禄宝的武师傅。”许大嫂话音还没落地，程锦玥笑意盈盈的接了下文，同时还不客气的补充道，“对了，元宝现下也算是王大哥的半个徒弟了。大嫂若是不喜欢，只管将元宝带在自己的身边，以后都别让元宝跟着福宝和禄宝一起学武功了。” 程锦玥从来都不是贪心的人。像福宝和禄宝学武功这件事，她从来都是抱着极为宽容的态度。福宝和禄宝能学会固然是好事，能学的好就是喜上加喜。 反之，若是两个孩子只学到了零星半点，程锦玥也不会责怪福宝和禄宝。毕竟学武就跟读书识字一样，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也不是只要下了苦功就一定能练好的东西。 在很多事情上，程锦玥都很是宽容，也想的很开。她不否认学读书识字、学武功都是很有用的，也很需要勤奋和刻苦。可这个世上从来都不缺少天赋和特质，有些人生来就是上帝的宠儿，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很简单，也很容易，称得上是事半功倍。 与此同时，就有那么一些不怎么幸运的人，不管做什么都是事倍功半了。 程锦玥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被归入不幸运的那一部分人之中。但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她自己身负锦鲤运，生来就是人生赢家，几乎是占尽了所有的好事。 但是谁又能保证老天爷就一定会等同眷顾她的孩子们，让福宝和禄宝他们也都成为下一个她？ 这几年程锦玥很有心的特意观察过，福宝和禄宝就是寻寻常常的孩子。她可以不断的将自己的锦鲤运分一些在他们的身上，让他们慢慢成长为更加优秀的人，却不会刻意强求他们必须做到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 故而不管是读书识字，还是练武，程锦玥都是抱着平常心，尽可能的为福宝和禄宝创造更加便利的条件和环境，不让他们输在起跑线上。至于更多的，程锦玥从未强求过。 不过直到今时今日为止摆在她面前的事实一直都在不断的提醒着程锦玥，福宝和禄宝已经很好了，也从未让她失望过。 两个孩子的启蒙，是许明知这个亲爹手把手教的。据许明知告诉程锦玥的答案，福宝和禄宝都很聪明，有读书的潜质。至于天赋和成就，就得看两个孩子日后上不上心、努不努力了。 武功也是如此。王一山对程锦玥说的是，福宝和禄宝两个孩子的根骨都不错，不过现下还都太小，不能断定将来会走到哪一步，一切还有待后续观察和磨砺。 归根到底，不论是读书识字还是练武，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想要得到某样成就，势必得耗费足够的时间和精力。自然，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盖棺定论的。 好在程锦玥也不心急，只待将来再看福宝和禄宝的喜好就是。 连对自己的亲生儿子，程锦玥都不苛责，就更别提许元宝了。 许元宝自己喜欢福宝和禄宝，所以爱跟着两个哥哥一起练武，程锦玥不会故意阻扰，也不会差别待遇。反之，许元宝自己哪日不喜欢了、不想练武了，程锦玥也不会强求，更加不会多言其他。 换而言之，许大嫂如若不情愿让许元宝跟着王一山学武功，随时都能将许元宝带走，无需告知任何人，也无需有一丝一毫的为难和勉强。 许大嫂难道不想将许元宝带离王一山身边吗？她当然想。可问题的关键是，许元宝不肯听她的呀！ 应该说，许大嫂从一开始就想断了许元宝跟福宝和禄宝的亲近交集和接触。在许大嫂心里，是否同母一胞很是重要。像许元宝如若想要亲近，肯定得跟许大丫亲近。再不然就是三丫和五丫。 尽管三丫和五丫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更愿意亲近四房，可到底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跟四房的福宝和禄宝又不一样。论起血缘亲近关系，三丫和五丫肯定得排在福宝他们的前面。 故而，许大嫂宁愿许元宝跑去亲近三丫和五丫，也不希望看到许元宝整日追在福宝和禄宝身后跑的模样。 “不学就不学，真当咱家元宝想学那些打打杀杀的？咱家元宝以后可是要读书识字、当状元的！”换了以前，许大嫂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但是现如今不同。 许家既然能出一个许明知，谁又能保证不会出第二个？同样都是许家的血脉，许大嫂对许元宝很有信心。等她的元宝长大成人，肯定比福宝和禄宝的学问要好。 “我不要！”谁曾想许大嫂的话音还没落地，许元宝气呼呼的反抗声音就传了过来，“我就要跟福宝哥哥和禄宝哥哥一起学武功。爹爹已经答应我了的。四叔也答应我了！娘你说的不算，我不要听你的！” “你敢不听我的？我可是你亲娘！你必须得听娘的！娘都是为了你好！”所以说，许大嫂的态度和立场着实不怎么坚定。好端端的她不坚持抓着帮许元宝出头继续往下扯，非要转而说教起了许元宝不准跟福宝和禄宝亲近。就她这般的说法，许元宝会听她的才是奇事。 许大嫂的嗓门很大，说的也很是用心良苦，无奈许元宝不是个肯听话的。任凭许大嫂吼的再是用力，许元宝完全感觉不到许大嫂的心情，直接对着许大嫂扮了个鬼脸。再然后，在许大嫂气的要杀人的眼神下，飞快的跑到王一山的身后躲了起来。 这就很好笑了。前一刻许大嫂还张嘴闭嘴就是王一山如何如何欺负许元宝，下一刻就见许元宝满心信赖的跑过去躲在了王一山的身后，实打实狠狠打了许大嫂的脸。 许大嫂自己也觉得很是难堪。偏偏打她脸的人是许元宝，许大嫂想反击都不知道该骂谁。 “福宝、禄宝，进府了。”眼看着今日的戏码差不多已经结束，程锦玥挥挥手，喊了福宝和禄宝的名字。 福宝和禄宝立刻应声跟上，母子三人先行进了许家大门。 “哥哥，等我！”许元宝也是立刻就转身往府里跑。他已经想好了，一进府他就去找他爹爹。有他爹爹在，他才不怕被娘胖揍。 再说了，还有他奶奶在呢！他娘再厉害，也不是他奶奶的对手。这一点，许元宝尤其坚信。 福宝和禄宝都有听到许元宝的喊声，却都没有停下脚步，只是举高右手挥了挥，示意许元宝自行跟上。 许元宝顿时就加快了脚步，吭哧吭哧可劲儿往前冲。 王一山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的。无视了许大嫂的存在，直接进府回了自己的院子。 最终，许家大门外就只剩下了许大嫂和许大丫母女二人。 许大丫抿抿嘴，其实不怎么想理睬许大嫂，但想了想，她还是挪动脚步走了过去：“娘，咱们也进去吧！” “进什么进？没看见他们都合起伙来欺负娘？你个死丫头就只会在一旁看好戏，都不知道帮帮腔的？”只觉得养了许大丫还不如养一条狗，许大嫂大力掐了许大丫好几下，借以发泄自己的怒火。 许大丫着实是受了无妄之灾，扯着嘴角痛呼了两声，暗自低下头，遮住了满眼的不耐烦。 到底是谁在闹事？谁又不肯帮腔？她之前难道没有开口？不是她娘自己让她闭嘴走开的？这会儿又想起来她，张嘴闭嘴就指责她不肯帮忙…… 她能怎么帮忙？跳出来跟王一山干一架？还是卯足了劲跟她四婶吵一架？ 就算她真的有心，她也没这个本事呀！她娘总不至于还觉得，就凭她这纤纤弱女子，居然能打得过王一山这么一位武师傅吧！她四叔和四婶又不是傻子，那王一山如若没有丁点的真才实学，她四叔四婶怎么可能花那么多银钱养着王家兄弟，还特意将福宝和禄宝交给王家兄弟教导武功？ 至于跟她四婶吵架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许大丫自认不是什么嘴皮子厉害的人。整个家里她就连三丫和五丫也说不过，又怎么可能呛的赢她四婶？她娘难不成还真以为，她四婶能在她奶奶面前混的风声水起，只是单纯因着她四婶生养了福宝和禄宝这两个儿子吧？ 就算以前的许大丫也会这样想，但是现如今的她却不会再像以往那般单纯了。 她奶奶是什么人物？那可是能在许家村骂遍所有人无敌手的厉害人物！但是唯独她四婶，成为了她奶奶的心尖宠，一跃盖过了她娘等四位妯娌的所有风头，再也没有摔下来过。 要说她四婶丁点哄人的本事也没有，许大丫是肯定不相信的。 第258章 许大丫到底还是大几岁的。想当初程锦玥才刚嫁进许家过得是怎样的日子，许大丫依稀都还记得。 她敢笃定，最起初的那一年之中，她四婶决计不是她奶奶的心头好。 可不过是一转眼间的功夫，她四婶就变成了他们整个许家谁也不敢得罪的存在。这其中固然有她四叔是家中唯一的读书人的原因，更有她奶奶大力为她四婶保驾护航的作用在。 谁都知道，他们家就属她奶奶最厉害。只要是她奶奶喜欢的人，在家里的日子就会格外的好过。她四婶可不就是因此独占鳌头，稳稳将她娘和其他三位婶婶踩在了脚底下？ 许大丫小的时候还没那么多的想法。不过而今再回过头去琢磨当初许家村种种陈年旧事，许大丫敏感的想起了一些曾经被她忽视的蛛丝马迹。 她四婶最开始嫁进许家的时候，姿态别提多高了，冲谁都没有好看的脸色。就是到了她奶奶面前，也是一副高傲的模样，很是有些目中无人。 许大丫还记得，她当时就有亲耳听到她奶奶说她四婶如何如何不好的话语。她可以保证，许奶奶那些话是发自内心的埋怨，也是真心实意对她四婶的不喜。 但是与此同时，在她四婶顺利生下福宝和禄宝之后，她奶奶变了，她四婶也彻底变了。 许大丫仔仔细细的追溯过，她有生以来的第一颗糖果就是程锦玥给的。而那个时候的程锦玥，已经生下福宝和禄宝，变得不一样了。 而且她奶奶对程锦玥的改观，也是在那个时候。好像那段时间家里每一个人都得到了来自程锦玥的示好，收了不少程锦玥为他们买的东西，连带家里包括许奶奶在内的所有人都很感激程锦玥。 这里面当然有程锦玥所花银钱都是她自己陪嫁银子的原因，更有程锦玥很会做人的缘由。 换了她娘，哪怕花了银子，送了东西，也肯定达不到程锦玥那般好的结果。即便是讨好人，她娘的做派也比不上程锦玥。这是本质上的差别，就连许大丫也没办法否认程锦玥的厉害之处。 在慢慢琢磨出了这些之后，许大丫哪里还敢跟程锦玥为敌？更别提帮着她娘跟程锦玥吵架了。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的。 “娘，元宝刚刚跑的那么快，咱们不跟着进去，万一摔着了……”不想跟许大嫂起冲突，许大丫索性转移话题，推出了许元宝这个挡箭牌。 然而，往日里只要听到许元宝的名字就一定会很是上心的许大嫂，今日却偏偏没有接招：“摔着就摔着，合该让他多摔几次。等摔疼了，他就知道谁才是真心为他好了。” “啊？”没料想许大嫂会是这般的反应，许大丫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皱了皱眉，“不好吧！元宝本来就很黏福宝和禄宝，要是再相处时间久点，只怕就更加偏向福宝和禄宝了。” 许大丫倒是也希望许元宝能多多跟她亲近。先不说许元宝是她从小一手帮着带大的，光说许元宝是她唯一的亲弟弟，她以后嫁了人可就只能仰仗许元宝为她撑腰了。 说到这里，许大丫忍不住又想到了福宝和禄宝。 最早许元宝还没出生的时候，她娘也很看重福宝和禄宝，一而再的教导她们三姐妹，以后得把福宝和禄宝视为亲弟弟，只因为这两个弟弟将会是她们日后的仰仗和靠山…… 但是有了许元宝之后，这样的承诺就渐渐被遗忘了。他们大房不再主动提及，四房就更加不会开这个口了。 有时候许大丫也会忍不住想着，要是她和四房的关系还是一如从前，是不是以后有福宝和禄宝为她这个jiejie撑腰的日子会变得不一样？ 退一步讲，哪怕有了许元宝这个亲弟弟，可三个弟弟一起给她当靠山的日子，难道不会更加的美好？她心里的底气不会更加的十足？即便是打架还有双拳难敌四手的，真要动手的时候，多两个人帮忙肯定也是好的。 然而，她之前相信了她娘的话，只一味将许元宝这个亲弟弟视为了最重要的存在，反而忽视了跟福宝和禄宝联络感情…… 说心里话，许大丫后悔了。 早知道会有今时今日，她肯定会选择三丫和五丫那般的举动，哪怕是跟许大嫂这个亲娘离了心，她也不愿意跟四房变得冷淡下来。乃至于现下她想要换一门更好的亲事，程锦玥也不肯出手帮她。 许大丫丝毫不怀疑，要是三丫和五丫想要换一门亲事，程锦玥肯定会帮她们。但是她想换亲事，程锦玥就推三阻四，不是很热情。 “都是些喂不熟的狼崽子！”一听许元宝跟福宝和禄宝更加的亲近，许大嫂登时不高兴了。不过比起之前类似“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的形容，许大嫂说起许元宝的时候就本能的将措辞变得好听了那么一丢丢。 许大丫抿抿嘴，却是没有接话。许大嫂从来都是这样的人，对于自己不喜欢的总是各种各样的贬低，对于自己喜欢的则是竭尽所能的夸赞。 如若不然，她当年也不会傻傻就听了许大嫂的劝告，一心只想着舅舅家大表哥的好，却俨然遗忘了更加现实、也是更加残酷的真相。 而今回过头再去想想彼时的愚蠢和无知，许大丫对许大嫂不是不怨恨的。可是再怨恨又能怎样？她到底还是不可能彻底跟许大嫂划清界限，更加不可能不认许大嫂这个亲娘。 恰恰相反，为了以后能说成一门更好的亲事，她必须得再接再厉的跟许大嫂亲近和讨好，无论如何都必须得稳住许大嫂这步棋。 否则，要是下次她再好不容易将自己的亲事推到五丫前面，或许真有那么一点可能说动程锦玥帮她定下一门大好亲事的时候，许大嫂再硬邦邦的回一句“不可以”，她就真的只能上吊寻死了。 不管心里如何的愤恨和不喜，许大嫂到底还是提脚迈进了许家大门。 没办法，在帝都皇城这样的地方，她能找得到的容身之所，也就只有四房这里了。再不然，难不成她自己去外面租一个房子？或者去住客栈？先不提安不安全，她没那么多银子呀！ 许大丫自然也很清楚许大嫂最终只可能做出的选择。原地站了一会儿，许大丫轻叹一声，老老实实的跟在许大嫂身后进了眼前这座府宅。 见到程锦玥一行人归来，许奶奶自然是很高兴的。对着福宝和禄宝就是一顿嘘寒问暖，又连忙吩咐下人给他们端来了茶点和吃食。 许元宝则是一头栽进了一旁许大哥的怀里，嘀嘀咕咕的开始告起状来。 许大哥今日没有出门，就在家里陪许奶奶说了半日的话。 到底是分居两地，饶是嘴笨如许大哥，也有不少的事情能跟许奶奶讲。比如他们其他几房在许家村的近况，再比如他开始亲自教导许元宝的经过，亦或者大丫的亲事以及许大嫂的打算。其中无法避免的，也聊到了四房为三丫和五丫找寻的亲事。 许大哥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许大嫂不认可三丫和五丫的亲事，许大哥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