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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第68章 中秋(3)

    热聊的局面又静了下来,太皇太后率先沉不住气了,吩咐梁仙儿道,“你进去瞧瞧,手脚放轻些,别打扰到了。”

    梁仙儿还没来得及应嗻,诚亲王从圈椅里站起身道,“我去。”

    话音刚落,偏殿的门开了,值班的太医们打里头走了出来,没等他们甩袖儿,太皇太后便免了他们的礼道,“眼下就别计较这些规矩了。”

    皇帝点了其中一人的名头问,“张泰恩,你是疮疡科上的,三爷福晋这病症到底怎么说?”

    名字叫做张泰恩的太医上前一步塌腰道,“回皇上,诚亲王福晋面儿上起的红斑确实是由她进食的蟹黄过敏所致,好在剂量极少,只造成了暂时的胸闷气短,福晋现下已无大碍了。待奴才用青果儿的果干加水熬出汤剂调理,福晋体内的蟹毒便可完全消解。”

    诚亲王眉头紧皱,“单用橄榄便可?不入其他的药材?”

    张泰恩转身朝向他,“王爷放心,《本草纲目》中记载:橄榄生津液,止烦渴,治咽喉痛,咀嚼咽汁能解一切蟹毒。眼下尚未到青果儿成熟的季节,否则生吃橄榄便可解毒,无需用额外的药剂,况且根据目前福晋的身子的状况,以食物本身的药性医治最好,莽用药材反倒不利于福晋安胎。”

    活落诚亲王滞了下,瞳仁涣散开来,缓缓的踱到圈椅旁沉下身,唇口抿成了瘦削的一片,单肘支了下颌一言不发,似乎受到了什么打击。

    见他这样一副茫然若失的样子,张泰恩闹不明白了,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赶紧又在心里把方才那番论断翻来覆去琢磨了好几遍,没毛病啊。再觑在座其他几位主子的反应,眉目间讶然的神色呼之欲出,他越来越觉得奇怪,身后太医院的同僚们也都露出打探的神情。

    主子们都发怔的间隙,底下的奴才们脑瓜子不能闲着,御前总管太监魏尚跟慈宁宫总管太监两人一对眼儿,立马领会出对方的意思。

    一个眼神传递下去,波及满殿的太监宫女,这两个宫里资深的老陈人带领他们,蹲身的蹲身,躬腰的躬腰,齐声道:“天佑我大邧百子图开,繁衍绵茂,奴才们给主子们贺喜了!”

    皇室当中,后嗣捆绑的很亲密,任何一支宗亲添加血脉都是关乎整个宗室绵绵瓜瓞,传世久远的喜事,更不用说嫡亲血脉的传承,诚亲王身为嫡系亲王,他的子嗣在宗室营里远远要比其他旁系血亲具有更加深远的意义。

    被他们这么吆喝着提醒,大伙儿才回过味儿来,诚亲王福晋身怀有孕了!太医院的医士们方才想通,敢情这回事儿主子们还不知道!

    “崔延庆,”太皇太后隔着玻璃老花镜找寻着问,“你是大方脉妇科上的,方才可是你给三爷福晋把的脉?”

    值班太医中又慌忙上前走出一人,“回太皇太后,”崔延庆敛袍道:“的确是奴才给诊的脉,福晋是滑脉,如珠走盘,根据奴才的诊断,福晋已经有将近两个月的身孕了,过多的食用药物对胎儿的发育影响不利,拿青果儿解蟹毒是奴才们几个共同商议,裁定出的一个方儿,这个法子最为稳妥,绝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这时太后出声问,“我记得当初容妃的喜脉也是你给把的?”

    崔延庆道是,“大年三十儿晚上刚好轮到奴才值班,给容主子诊脉遇喜,今儿晚上给三爷福晋诊脉,奴才又遇上喜脉了,是奴才的运道好,才能频频沾染小主们的福分。”

    太皇太后看向太后,两位老主子眼里都含着热泪,崔延庆把脉有准头,这该是错不了了!

    这厢闹闹哄哄的高兴着,那厢诚亲王却不参与他们的热闹,孤独的一座山架坐在远处,周身笼罩着寒雾。

    太皇太后隔选唤他,唤了好几声才把他唤回神儿来,笑道:“允颀呐,要当阿玛的人了,怎么反倒塌了架似的,没个精神头了?是不是乐坏了?”

    诚亲王的眼神像云层背后的月光,有些模糊,“皇祖母,这孩珠子来的不是时候……”

    “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太皇太后听了一窒,立马反驳道:“你脑子糊涂了不成?!允颀啊,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瘆人心肠的话呢?!”她只觉得自己这个孙子魔怔了似的,哪有当爹的不高兴,嫌弃自个儿孩子来的不是时候的!

    不光太皇太后,其他人也被诚亲王的言论给骇到了,爷们儿家的头回当阿玛,惊讶,茫然,无措都是正常的反应,但是若说是排斥天理,对子嗣降生心存异议,那就是对先祖宗庙的大不敬了。

    诚亲王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起身垂袖儿冲着上首行了一礼,扬声道:“皇祖母息怒,是孙儿方才头昏脑涨,口不择言说错话了,湛湛怀了身孕,虽说在孙儿的意料之外,然天降宁馨,孙儿感遇忘身,哪里能不高兴?只是湛湛年岁还小,初八那日才过了十七,孙儿是担心她的身子不堪承受孕期的种种波折。”

    敢情是这么回事儿!孩珠子什么的不重要,还是在意人家那福晋呗!

    恭亲王隔着两张膳桌吆喝他,“难得见咱们家三爷慌张!下回你可得把话说完整了,掐头断尾的,把人魂儿都吓跑了!”

    皇帝也出言相帮,“老祖宗消消气儿,我头回当阿玛那时,心里头也没着落,也没来由的懊燥了好几日。谁都有个嘴敞的时候。”

    太皇太后瞧他这孙子,太后瞧她这儿子,立在那里气宇轩昂,声口儿也是清刚遒健的,可谈及自己的福晋,他从来没觉得不好意思过,字意中便透着两人感情之间那种柔媚绮艳的韵味。

    比起后嗣繁衍,他更忧心她的疼痒,真是把人疼到骨芯儿里去了。

    太皇太后一时无言,等眼里的泪光浅了方道:“皇祖母知道你们小夫妻俩感情深厚,不过既然这孩子来到了这世上,咱们就得敞开胸怀迎接,不然还能怎么样呢?湛湛怀的是哀家的重孙,可不单单是你们两人的孩珠子,十七八当额娘的姑娘不在少数,你忧虑她的身子,宫里还有哀家,还有太后,还有这么多人手帮衬,哪里能让湛湛那孩子受苦呢?”

    太医院大方脉科上崔延庆也道:“王爷确实多虑了,虽然说女人二十之后是最佳的生育年龄,但是奴才给福晋诊脉时发现,福晋身子康健,脉象欢快同时又沉稳,脉律有如行云流水,这些都是福晋内宫骨盆健全,胎儿发育良好的特征,后期一直持续精心调养安胎,诞下健康的孩珠子绝无任何问题。奴才可以跟三爷您打这个保证。”

    有了医道上的权威人士出言保障,允颀才踏实下来,接下来心底涌出了狂喜,眉头也舒展开来,云销雨霁,身姿渐渐柔和不再那般凛然端着了。

    太皇太后抓起了烟锅朝太后看过去,欣慰

    一叹,“这下回过神儿了。”

    太后笑道:“甭管怎么说,湛湛是孩子的额娘,担不担心的,你也别替人家拿主意,生孩子这件事情,归根结底还是得由当阿玛额娘的承担这份责任,你们夫妻私下里可得好好商量商量。”

    经自己的额娘提点,允颀才癔症过来,他们这边谈天说地,湛湛本人还尚未闻听这个喜讯,“去吧。”太皇太后吞云吐雾的笑道:“去瞧瞧你媳妇儿,今儿晚上你们就先在楼里歇下吧。”

    他的魂魄早一心扑纳的飞到她身边去了,不过过场话还是要讲的,“谢谢在座的各位陪我熬困,恕我不能奉陪到底,先各位一步离开了。”

    大伙儿都替他高兴,在五世/喇/嘛一贯我佛慈悲的论调中,你一言我一语的催促他快去。

    入了偏殿,允颀突然间犹豫了,心头跳着有些紧张,他在落地罩前徘徊着踱步,袍底把雕镂那边透过来的光拍打的忽明忽暗,编排的语句琢磨了好几遍还是觉得不对味儿,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跟她讲这件事情。

    夏絮端着脸盆从门外走近来,瞧见他蹲身请安,“奴才瞧福晋身上冒汗,打算给福晋净净脸。”

    诚亲王从盆边拿起毛巾,意思是让他来,夏絮意会出这一暗示,在脸架上放下脸盆便退往到门边伺候。攥握住了一把凉意,心绪才稍微冷静下来,他心里那道情感闸门,总是因为湛湛失去控制,不由自主的宣泄出来,无法抑制。

    他在这边迟滞不前,落地罩那边传来了她的呼唤,“王爷,是你么?”

    “是我。”他深吁了一口气提步迈进了有她在的那片光影里,湛湛正从床上起身,他忙上前扶稳他,拿了引枕让她靠在身后。

    “我听您的步子就能听出来是王爷。”她目光迎了上来,脸上蒙着一层薄汗,口气有些虚弱,却还是衔着笑。

    他把毛巾叠起来擦她额头上的汗,没听见他接腔,湛湛的酒窝淡下去了,月牙弯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怯懦的神色,“王爷生我的气了么?皇上跟老主子果真还是怪罪咱们了吧?”

    “没有。”诚亲王抬起了视线,眼底拘着她的影子还有一层水雾,“有我在,他们不会责怪你的。也就是不小心吃差了东西,大伙儿都能理解。”

    “王爷,”她来捧他的脸,声音有些打颤,“没有的话,好好地,您怎么眼红了呢?我还头回见您眼睛里有泪光呢。”

    他抬手覆盖上她的手背,垂眼遮掩了眼底网着的血丝,“我这是高兴的。”

    湛湛越听越糊涂,说着就要下床,“您高兴怎么还哭丧着脸呢?王爷搭把手扶我起来吧,我上外头给大伙儿告个罪。”

    第69章 中秋(4)

    “你休息的这段时间外头都散席了湛湛,有什么话明天再跟长辈们说也一样的。”他按住她的肘弯,把她稳在床上,“你乖乖坐好,我同你商量件事情。”

    诚亲王眉头攒起的沟壑里满是严肃,湛湛有点发怵,点点头道,“王爷,您说。”

    他把掌心轻轻覆在她的前襟上,修长的五指掩映在了她坎肩镶滚上的缠枝花纹中,湛湛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暖暖的,只是这个动作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湛湛,”他等她抬头,凝眸望着她,舒眉一笑,“咱们有孩珠子了。”

    他料估了湛湛知情后的很多种反映,惊愕是目前最适合形容她的一个词了。“王爷,”她张着两眼,呢喃着问,“怎么可能呢?您没骗我吧?我平时不是喝的有药方儿么……看来那方子不灵……”

    先前他顾忌湛湛的年龄,湛湛自己也没做好当母亲的准备,所以两人商量后,采取了汤药避孕这一措施,不想千防万防还是一箭射中了靶心。

    诚亲王抚她颤抖的唇,想要出言安慰她让她别害怕,她回握住了他的手,眼仁儿颠着,“有只小鱼儿漏网了,游进我心里了,赖着不肯走了,王爷,它跟咱们有缘分……我有些怕,您陪我一起养它好么?”

    事后多年他回想起这个场景,他在心里调兵遣将,组织各种言辞欲图安慰她,尝试让她接受事实的所有精密部署,结果却毫无用武之地,湛湛脑子里一定有比他更加高明的运转方式,随便一个摆兵布阵,就自己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一现实,她从来都不会额外给他添加负担。

    一个热吻落在她的额间,“那是当然,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小鱼儿长大长肥,天荒地老。”

    秋颜端着煮好的青果汤进门,瞧见这幕脸红了,眼也红了,把汤药留给诚亲王就退出了门外。

    夜深了,两个人相依相偎着还没有睡着,月光从半阖的窗外流淌进来,照亮了他们的脸。

    湛湛躺在他的怀里,望着窗纸上的树影摇曳,“王爷,既然太医说是两个月前怀上的,应该是在明玉溪那处地方吧。”

    “八/九不离十,”诚亲王道:“这小滑头没准儿还真是条鱼精化成的,也是它有造化,脱胎换骨之后至少比旁人家的孩子多出条特长,起码水性好,将来带着直接下河游泳洗澡,我这当阿玛的可不就省心了么?”

    湛湛笑的想打滚儿,一想肚子里还有条性命呢,笑也不敢过分用力,她发愁,“王爷宠着我,我总觉得自己还未完全长大呢,您说这条小鱼能在我肚子里过得安稳么?”

    就这么说着说着就说顺口了,小鱼儿成了他们共同孕育的这个小生命的代称。

    他轻轻揉她的发顶,“咱们都是头回为人父母,谁也不比谁懂的多,我栽种,你施肥,随后咱们一起认真学习养这个孩珠子,只要勤快耕耘,不怕结不出好果子。”说着又把手覆在她的下怀间,“它额娘聪明又大方,海一样的心宽,小鱼儿畅游其中,一定会健健康康的长大。”

    “湛湛,”最后他问:“这是你想要的日子么?有时候我真觉得自个儿对不住你,我给你带来了太多的意外。”

    “不是,”她摇头,也笑:“但是我没有后悔过,不还是瞧在王爷的面儿上么?您对我好,我就有信心面临接下来的难关,咱们一起把意外过成惊喜……”

    聊着聊着湛湛渐渐没声儿了,细语徐徐化作了浅浅的鼾声,像鱼尾轻轻拍打着水面泛起浪花。

    允颀细数两人初见后的种种,湛湛从一开始嫁给他,面临就是一味的适应,她没有任何选择,她唯一的选择就是把个中熬心的滋味儿过成符合自己的口味,她有这样的魄力和顺应的本事,这让他感到万般的愧疚,唯有拿出最狠的决心余生来守护她。

    他覆手贴在她的心口,有条小鱼儿在他掌心里游啊游。

    赛马节如期举行,凤鳞洲西北角的马场前用竹木席幔搭了天棚,随皇帝驻跸圆明园的各式人物几乎全部都出席了。

    湛湛自然成了众人关怀问询的对象,太皇太后让她往里遮阳的地方坐,“哀家瞧你脸上的斑都淡净了,这两日歇整的可自在?”

    湛湛穿着薄纱袍,风一撩袖口像两片云彩挽在手臂上,她怀着身孕,不便施粉黛,却还是红润的脸色,看样子是完全无大碍了,敛衽道:“回老祖宗,奴才这两日吃得好,睡得也好,一直喝着青果儿茶,再没什么不适的了。”

    皇后听了满口的艳羡,从前排扭过头来,“看来你前儿晚上呕吐是因为对螃蟹过敏而不是害喜了,我那时怀着闵彦,闵姝,痰盂挂在脖子下头就没敢放下过,你这胎好,这孩子心疼她额娘,不闹腾。你快快地把孩子生下来,给我们家那两个添个玩伴儿。”

    太后听了笑,“皇后就是个急性子,湛湛这胎拉秧,还得等到明年四月间呢,”一顿又道:“算日子可不就是老祖宗万寿前后么?”

    太皇太后想了想还真是,“要真是撞上哀家生辰那日,往后就能多个小人儿陪哀家一起庆寿了。你们小夫妻给这孩子想名字了没有?”

    “瞧谁性子急呢?”皇后笑道,“老祖宗,眼时下不作兴从前先取名字那套了!等孩子落草儿,瞧瞧是位阿哥还是位格格,再想名字也不迟。”

    太皇太后道:“哀家那套陈规陋习你们年轻人不理会也罢,取名字可不是混事由的,勋亲王府上前阵子得了一孙儿,孩子长得不白,他阿玛给起了个小名儿,叫“媒核儿”,把勋老爷子脸都给气黑了,这不玩儿似的么?湛丫头,你可别给哀家的重孙瞎起什么奇形怪状的名字。甭管是阿哥格格,提前各取一个备着有什么妨碍?这件事情哀家将来要过问的。”

    湛湛听了忙应是,心里极忐忑,看来小鱼儿这个称呼,只能她跟诚亲王私底下叫叫了。

    马场上吹起了号角,凤麟洲的总管太监陆仁走近帐里打个千儿道:“回各位主子,赛事马上就要开始了,有什么需要尽管招呼奴才。”

    湛湛找了一圈儿没瞧见淳格格,因问起来,陆仁道:“回福晋,淳格格到前帐去了,要跟万岁爷,几位王爷贝勒们一起参与赛马呢。”

    太皇太后道:“这孩子上我殿里求了半晌,哀家是真不耐烦跟她计较,横竖哀家的老八板儿样式,理论不过你们时兴人去,她要骑马哀家纵着她去,事先哀家跟她讲好,回头输给爷们儿们,别上哀家脸前头哭鼻子就好。”

    雄浑的号角又吹响了一次,众人的心都被提吊了起来,共同看向马场西面一端,朝廷跟藏区的两队人马交错排列,整装待发,不过因为双方的服装佩饰风格差异很大,很容易能够被区分开来。

    藏区爷们儿们带着金花帽,背着叉子枪。胯/下的马,马额插彩花,脖颈披上彩绸,将尾巴扎梳成辫状,然后系上五彩的绸带。

    大邧的爷们们儿则戴着黑漆嵌金的珍珠头盔,皇帝等人骑着银刻花镶嵌松石珊瑚的马鞍,盔顶的一缕乌缨,名晃如枪。

    淳格格在人群中最为显眼儿,铁金累丝的盔帽,铜镀金镶嵌珠玉的马鞍,纤细的身段儿,却是英姿飒爽的气势。

    整个赛场上是一种枕戈待旦的紧张气氛,忽而一声号声吹响,参赛的众人像被满弓释放的箭翎子一样飞了出去。

    其实说是赛马,娱乐攀交情的成分居多,况且有位姑娘参与,爷们儿们都不约而同的谦让着,底下观赛的人也都看出了其中的门路,淳格格一马当先跑在了人群的最前头。

    太皇太后笑的合不拢嘴,“这丫头还真给姑娘家的挣脸。”

    由西至东,眼见淳格格快要到达扎彩旗的终点了,突然从她身后突围出另外一个人,渐渐的追上她,甚至要超出她半个马身,湛湛认出来,这个人正是十三贝勒。

    隔着老远,淳格格一甩鞭子抽马屁股那声响,即刻冲破云霄,皇后啧声儿道,“瞧那股狠劲儿,这俩人教上劲了!”

    他们谁也不让谁,你追我赶,十三贝勒驾驭马身逐渐向淳格格靠拢,突然揽臂勾住了淳格格的腰,凌空把人提进他身前去了,两人头顶的乌缨纠缠着,冲破了终点。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能料到这出,远远瞧着淳格格跳下马一撂盔帽跃步跑远,十三贝勒跟着追没影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