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姜爱华一口答应下来，准备休息一天带小侄女四处转转，开开眼界。

    “妈。”

    姜奶奶走了进来，刚跟老伴谈妥，眉眼之间笼着一层郁色，但对着姜雪薇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小薇，以后你就安心的住下来，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姜雪薇没想到她居然争赢了，忍不住确认一下，“奶奶，我真的可以留下来了？”

    她还没有发大招呢！

    “对。”姜奶奶愁眉不展，但态度很坚决。“爱华，你就负责把小丫头的户口转过来，动作快点，不要拖。”免的夜长梦多！

    年轻时没有坚持，造成了一辈子的遗憾，这一次，她想坚持一回。

    姜爱华心里一动，“知道了，妈，小薇很聪明，不会给家里造成太大的负担。”

    姜奶奶有些意外，看来小儿子很喜欢孙女，这是好事。

    这让她心里好受多了，总算还有一个念亲情的，“以后小薇跟我们住，你有意见吗？也住不了几年，她今年十七岁，很快能嫁人了。”

    姜雪薇挑了挑眉，这是姜爱国夫妻不肯接纳她？连屋子都不让她进？

    不过，她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其实，姜家的格局她看明白了，一个儿子一间房子，姜家老夫妻如今跟着三儿子住，已经让三儿子的婚事困难重重。

    屋子就这么点，新婚夫妻还要跟老人住，谁乐意？

    她这一住下，等于占了三叔的资源，恐怕让他的婚事更艰难了。

    姜爱华毫不犹豫的点头，“我没意见，就让小薇住阁楼吧，我搬下来跟你们住，铺个床位就可以了，我年轻，扛得住。”

    姜奶奶眼眶红了，是她没用，让儿孙受苦，“辛苦你了，儿子。”

    姜雪薇怔怔的看着这对母子，心中百感交集。

    小人物也有赤诚之心，他们或许卑微，或许平凡，但也有伟大的情怀。

    爱他人，爱世界，爱这个国家。

    平凡之处，越发显得珍贵。

    姜爱华去收拾东西了，姜奶奶摸摸姜雪薇的脸，尤其是眉眼，温柔的说道，“小薇，你爷爷和你爸也不是不疼你，而是家里就这个条件，你别怨他们。”

    她还是希望全家和睦，团团圆圆，没有争吵。

    姜雪薇微微一笑，“不会的，放心吧，奶奶。”

    她不用靠别人，也能创造出一片天地。

    她的世界那么大，哪有一门心思报复别人？

    要是就此罢手，安安份份，她也懒的计较。若不安份，那她也不会客气。

    当然，谁对她好，她也会加倍回报。

    谁对她不好，那就不好意思了，别想沾光！

    “好孩子。”姜奶奶的眼神温柔，但姜雪薇总觉得她好像透过自己在看什么人。

    不过，她的好奇心没有那么重，想说她就听，不想说就算了，她也不想去碰人家的伤心事。

    姜爷爷板着脸走进来，对姜雪薇态度淡淡的，直接无视，像没有她这个人。

    姜雪薇也不在乎，本来就没有感情，哪来的伤怀？他只要不反对她迁户口就行了！

    不过，得防着姜爷爷变卦，老年人嘛，耳根子软，被人挑唆几句改了主意就麻烦了。

    小小阁楼，其实只有四五个平方米，只能放一张小床，一个小柜子，有一个小小天窗，光线昏暗。

    姜雪薇躺在小床上，长长吐了一口气，总算有了个安身之所。

    她看着天窗，一缕月光照进来，月色朦胧，如梦如幻，她恍恍惚惚，是梦是现实，傻傻分不清。

    夜越来越深，她渐渐昏睡过去，眉眼安静，小脸柔和，小嘴微微张开，睡的正香。

    一阵吵闹声响起，惊醒了睡梦中的人，她微微睁眼，入眼是一方天窗，小小的阁楼。

    她无声的叹息，原来不是梦。

    她翻身而起，换了一套衣服，还是花布衣，土土的，没办法，偏远农村没有什么好布料，审美眼光也就这样。

    她将头发束起，扎了个马尾，形象就变了。

    她费力的爬出阁楼，姜奶奶将准备好的牙刷牙膏塞给她，让去院子里漱洗。

    院子也很小，巴掌大的地方，搭了一个棚子，水井洗衣台，灶台，堆的满满当当。

    她蹲在洗衣台前刷牙洗脸，有种回到原始社会的感觉。

    她昨晚都没有洗澡，感觉身上都臭了，但地方实在太小，去哪里洗呢？

    唉，这样不行啊，她可不能在这种地方蜗居。

    住个一两年还能忍，再长她会疯的！

    她要大房子，摆的下漂亮的衣服和化妆品，最起码要整个二三十平方的衣帽间，还要一个明亮朝阳的大书房，整座墙的书架。

    她还喜欢美人香车，开着大红色的敞篷跑车在街头飞驰。

    对了，她还喜欢美食，各种吃吃吃，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都行。

    行了，先立个小目标，一套三室二厅的房子，大晚上坐在阳台可以眺望江景。

    一道怒喝声猛的响起，“姜雪薇，你笑的真恶心，这不是你的家，哪来的就跑哪里去！”

    是姜向北，她不知何时跑出来的，怒目圆睁，凶巴巴的瞪着姜雪薇。

    一想到昨晚父母的争吵，母亲痛苦的哭泣声，她就愤怒极了，只想将姜雪薇赶走。

    只要她走了，家里就能恢复往常的平静。

    姜雪薇慢条斯理的拿起毛巾擦脸，一下又一下，神色淡然。

    这一幕落在姜向北眼里，只当是挑衅，越发的愤怒，“你耳朵聋了？乡巴佬，听到没有，你赶紧滚……”

    姜雪薇一甩毛巾，将院子里一个一两百斤重的石磨轻松提了起来，一步步逼向姜向北，气势十足。

    姜向北目瞪口呆，揉了揉眼晴，妈呀，妖怪来了。

    “你想干什么？你别乱来，奶奶，救命啊。”

    姜奶奶闻声出来时，惊见这一幕，整个人都呆住了，好大的力气。

    “小薇，向北，你们这是怎么了？”

    “她……”姜向北小脸惨白，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生怕姜雪薇一个拿不稳，将石磨砸到她身上。

    姜雪薇扬了扬眉，“我跟姜向北展示一下我的本事，厉害吧？”

    姜向北腿都软了，她怎么会以为这丫头好欺负呢？这明晃晃的威胁啊！“对对，特别厉害，你快放回去。”

    惹不起，好可怕！

    姜雪薇很无辜的看着她，“我饿了，想吃甜粢饭和甜豆浆。”

    “你……”姜向北脑袋一片空白，这是勒索？！

    “嗯？”姜雪薇的声音微挑，手里惦着石磨，似乎在考虑要不要砸过去。

    姜向北吓出一身冷汗，拼命往外跑，“我这就去买。”

    姜雪薇冲姜奶奶笑的甜甜的，无辜极了，看的姜奶奶心神一阵恍惚。

    几分钟后，姜雪薇吃上了美味的粢饭，馅是一根油条和白砂糖，裹在饭团里，又甜又糯又酥脆。

    米饭颗颗饱满，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配上甜而不腻的豆浆，味道真是绝了。

    “姜向北，这味道不错，哪里买的？”

    姜向北都不敢直视她，“就在巷子口，你要是喜欢，可以天天去吃。”

    “你给我买？”姜雪薇吃的津津有味，心情很不错。

    “不。”姜向北内心是拒绝的，但看到姜雪薇轻飘飘的视线扫过来，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我零花钱没多少，家里穷。”

    姜雪薇瞥了一眼，“嗯，平民窟女孩。”

    姜向北：……心脏被扎穿了！

    第5章 又见白衣少年

    姜雪薇吃完早饭，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发现家里只有姜奶奶和姜向北，其他人呢？

    “奶奶，大家都去哪了？”

    “大家都去上班了，你爷爷技术不错，单位返聘他，算是发挥余热，也为你小叔攒点老婆本，你小叔给人家送东西，等会就回来。”

    几个小的，姜向东19岁，在书店当临时工，姜向南18岁，姜向西17岁，都在纺织厂当临时工，是王秋燕娘家的关系。

    但临时工钱少事多，没有正式工的各种福利，名声也不大好听，有些人是看不上的。

    没办法，一个萝卜一个坑，岗位就这么多，只能等机会。

    至于姜向北和姜向中还在上学，现在放暑假，姜向中是皮猴子，一大早就跟小伙伴出去玩了。

    正说话之间，姜爱华回来了，满头的大汗，姜奶奶心疼的送上毛巾，“急什么？这么热的的天，慢慢走。”

    “小叔，喝水。”姜雪薇也跑了过来。

    “真乖。”

    姜爱华洗了一把脸，带着姜雪薇走了，姜雪薇先去公共电话亭打了一个电话，是打给她妈，村里只有一部电话，装在村长家。

    村长很热心的帮她去叫人，十分钟后，她再一次拨通电话，这一回是她妈李秀梅接的。

    她报了平安，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并表示要将户口迁走，李秀梅在电话里哭个不停，也不知是难过还是感伤。

    最后，姜爱华跟村长沟通了一下，约定了时间回去迁户口。

    姜爱华读到初中，性格老实憨厚，但思维清晰，办事一板一眼的。

    挂断电话，姜爱华想安慰侄女几句，却发现她神色平静，很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