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你现在杀了他,天下就大乱了。”黛玉严词道。 蓝元汀有些歇斯底里:“天下大乱才好!不乱,不乱我们怎么取天下?!我就是要天下大乱,越乱越好!”他疯狂的甩掉黛玉拉他的胳膊,几乎是怒吼着。 黛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乌君一个手刀把人砍晕了。退到黛玉身后,他若无其事不带波动的道:“清净了。” 蓝元汀的手下纷纷拔刀,黛玉一个眼神瞪了过去,冷声道:“谁敢动手!” 黄文英忙摆手叫大家收剑入鞘,不要挑起事端,一面叫人抬了蓝元汀照看。 黛玉看向刘大光,问:“你也是来找宝藏的?” “什么宝藏?!”刘大光一眯眼睛,“老子不稀罕,老子是来找你的!”说着他伸手想拉黛玉,后者一个转身,巧妙的躲在乌君后面了。 刘大光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倒没有发作,硬生生将怒气压抑了下来,故作淡然的哈哈一笑,道:“三年了,朕整整找了你三年,诚心诚意,你就这么狠心,一面也不肯露。你知道么,为了你,朕三年没碰过女人了。你跟朕回去,朕封你为贵妃,给你这世上最高贵的尊荣。蓝元汀手下那些白痴这几年背后捣鼓的那些事,还以为朕不知道呢,以为凭着一个什么虚无缥缈的宝藏就能颠覆乾坤,简直痴心妄想!这几年朕没有一网打尽,也不过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黛玉“嗤”的一笑:“这么说,你倒是个痴心人了。” 刘大光看了黛玉一眼,小眼神犀利:“我知道你瞧不上我,对,老子以前是花心,女人不少,孩子也不少。可那是以前,自从遇见你这小女人,老子这几年都tm快成和尚了!”他缓和了语气,“朕也觉得现在的自己挺没骨气的,可朕有什么办法,人有时候就是这么怪,越是得不到,就越是痴迷!” 乌君听得已经火冒三丈了,若非黛玉在后面一直拽他的衣襟子,早已经发作。 “她是我的!”乌君盯着刘大光,一字一顿的强调。 “你算什么东西!”刘大光伸手就要打,被乌君一把攥住拳头,捏的他一个战场上流血流汗的硬汉生生呼痛讨饶。 就在这时,一阵山摇地动,大地开裂、巨石从山顶落下,顷刻间无数人掉进地缝儿或是被巨石砸倒。黛玉没想到这个时候刘大光挺身护住了她。 地动大概持续了几分钟,黛玉抬眼一看,哀鸿遍野 。 “你没事吧?” 好个人同时问黛玉,乌君、刘大光,还有段小超。 地震把昏迷的蓝元汀晃醒了,他先是愣了愣,随后看向黛玉,也是问的这句话。 “我没事。” 黛玉扫视四周,一场地动,损失了几乎半数人。还活着的也多多少少有些损伤,刘大光砸伤了头,蓝元汀上了胳膊,段小超伤了一只腿,其他的兵士有捂着头的、又抱着腿的、有坐在地上呻*吟的。 唯一仍是身形挺拔,未受任何影响的恐怕只有乌君一个了,就连黛玉回想起方才的情景都是心有余悸。 经历一场灾难,众人似乎也都有了点共患难的意思,相互敌视的眼神没有先前那般浓烈了。 黛玉说服蓝元汀、刘大光暂时和解,由自己领路,一块进入藏宝的地宫查探。二人心里虽然都不服对方,但因各种原因都勉强接受了。 刘大光心想,整个天下都是老子的,你一个前朝余孽,老子留你一命已经狗面子了,你还摆不了的谱,烦了一刀结果了你,老子不看你这张臭脸。但他还想赢得美人的芳心,有些事即使做,也得滴水不漏,让美人看不出来才行。如今,只有暂且忍耐了。 蓝元汀觉得宝藏自家老祖宗留给后代的,严格说来应该算他跟黛玉的家事,跟刘大光没有半毛钱关系。奈何他带来的人死伤大半,如今除了听黛玉的安排没有别的办法。 段小超一定要跟随,黛玉不许。 地宫深藏在地下,松塔山外形虽然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山头,但其中暗藏玄机。黛玉找到插钥匙的小孔,将龙佩插入,那山便轰然一裂为二,露出一条三丈有余的通道,沿着通道走了几丈,有阶梯直通地下。 众人便沿着阶梯而下,周围漆黑一片,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进入一个宽阔的平台。 平台上仍是漆黑,正中心是一个八卦阵,八卦阵的中心有一凹槽,形如玉凤。 蓝元汀道:“这便是另一把锁了。” 黛玉上前将玉凤扣上,轰然又开一门。 黛玉和乌君并入,刘大光紧随其后,被蓝元汀一把拉回来,怒道:“逆贼,在我蓝家的地盘上,哪轮得到你先走?” 刘大光盯着蓝元汀,冷冷的道:“这是大吴的地界儿。” 说着将抬脚迈入,他的随从紧跟着,还撞了蓝元汀几下,气的后者怒红了脸。 与先前不同,这个门进去之后便是光明一片。仔细看,不是蜡烛,而是大殿之内嵌满了会发光的明珠,将整个大殿照的亮如白昼。宫室很大,正殿、偏殿、练兵场、花园俱全,十分奢华,其中珍宝自不必说,看得人眼花缭乱,还有许多书籍、尺牍。 蓝元汀一进来便疯狂的找能令蓝氏延续国祚的宝物,刘大光嗤之以鼻,道:“骄奢yin逸,蓝家的祖宗便是如此,还真是一脉相传。” 蓝元汀忙着找宝物,已听不见刘大光的嘲讽了。 疯了,蓝元汀这是疯魔了,黛玉想。 她一进入地宫,便感到一股子若有若无的力量在召唤着她。循着这股子力量,她穿过重重宫室来到一个大殿。大殿内供着一件琉璃器皿,下面有香炉、跪褥等,那若有若无的召唤就来自那里。 黛玉走近,伸着头一瞧,才发现琉璃器皿前有一个金牌,写的是:蓝氏至宝。 正要凑近细看,蓝元汀突然从外面冲进来,一把抢过金牌大笑大叫道:“找到了找到了,苍天有眼!多谢祖宗,我蓝家复兴有望了……” 说着一把抱起琉璃器皿,低头一瞧,不由大惊,连呼:“不可能不可能!” 刘大光看了一眼,大笑道:“原来所谓能延续国祚的至宝就是一根小草,哈哈哈……” 里面却是一株小草,还是一株摇曳婀娜的小草。 黛玉喜出望外,蓝元汀则是气愤失望交加,举起琉璃器皿就要摔。 “住手!”黛玉大喝,同时放出藤条将玻璃器皿抢了过来。不顾在场诸人诧异的眼神,她道:“刘大光,劳烦你将外面的段小超送回陆州。蓝氏血脉所剩不多,我走以后,望你能网开一面留蓝元汀一命。记住,对百姓好一点,你一定能成为流芳百世的好皇帝。” 说着又看乌君:“一定要找到我!” 言毕,一把将琉璃器皿拍碎,握住仙草消失在人群之中。 第31章 红楼小丫鬟一 “泠玉!”一个穿红着绿看起来十七八岁的丫头掀起厚重毡帘从屋内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碗rou粥, 大声的喊人。 泠玉, 也就是黛玉小跑着走来,道:“jiejie有何吩咐?” “把这碗鸭子rou粥给两位姨娘送去,就说是太太赏的。”那丫头道。 黛玉答应一声便接过托盘捧着出了院门。 “唉……”她重重的叹了口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回来了, 回到她原本的世界已三天了。却没成为她自己, 而是变成母亲院里的一个三等小丫鬟——泠玉。时间点是父亲而立之年、母亲二十又八岁的时候, 而她, 林黛玉,要在五年之后才出生。 这个时候他们全家还住在京城的宅子里。 林父姓林名海,表字如海,原是勋贵之家,祖上曾袭侯爵,原本该袭三世,至其父圣上额外开恩多袭了一世,至林如海便从科举出身了。 黛玉还记得父亲酷喜读书, 十七岁便中举, 二十岁即进士及第,以探花的身份入翰林院为编修, 到如今三十岁,已做到国子监司业兼东宫侍讲学士。 翰林院编修为从六品,国子监司业为从四品,官职虽都不算很大,但与皇家来往密切, 既清贵又有实权,未来前途无量。 上一世,爹爹已外放盐政,若非突然横死扬州,待任满回调,便该入内阁了。 不管如何。如今,既然她回来了,便不会让那样的悲剧重演。 想到这里,她不免又有些郁闷。 三天,整整三天了。 跟母亲日日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喝着同一口井里的水,却连个照面儿都没打。冬日天寒,母亲这几日身上有些不大好,懒进饮食,三天了,屋门都没出一下。她一个三等小丫头,除在外面干一些洒扫、跑腿儿的活儿,是没资格进主母屋内的。 而且乌君也一直没有消息。 虽然仙人说乌君跟她有一种天然的联系,早晚会找来,但她还是免不了挂念。 柳姨娘和林如海的另一方妾室钱姨娘都住在西跨院。 柳姨娘长相出挑些,口齿也伶俐,原是黛玉之母贾敏的陪嫁丫头,后因贾敏多年无所出便提了柳氏为妾。毕竟妇人无所出总是一件不好的事,若等公婆塞人,就不好看了。 谁知柳氏侍奉了几年,肚子也不见动静,林老太太又将自己身边的丫头钱氏指给林如海为妾。 钱姨娘比之柳姨娘便略显粗笨了,林老太太看上她不过是因屁股大好生养。原本是寄予厚望的,谁知熬了两年,也没等来孙儿出生,老太太便怀着满腔不甘撒手人寰了。 黛玉来到西跨院的时候钱姨娘在做针线,柳姨娘则在廊檐下坐着嗑瓜子。 柳氏吐出一个瓜子皮,道:“霞儿接着!”霞儿便是她贴身服侍的丫头。说完,她看向黛玉,笑吟吟的问,“太太的身子好些了么?我正要瞧瞧太太去呢。” 黛玉垂头道:“听屋里的jiejie说太太胃口还是不大好,只吃得下清粥。” 柳氏用帕子掩了嘴,心道:若是胃口好了,这鸭子rou粥又如何轮得到我们?面儿上却是一脸关切着急的样子,拊掌道:“这可怎么好。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这胃口不好说起来是小毛病,可是干系重大呢。不行,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你叫泠玉是吧?” 黛玉忙点头称是,只听柳氏吩咐:“你赶紧回去跟太太通个气儿,就说我换身衣裳就给太太请安去。” 钱氏从柳氏问黛玉贾敏如何便拿着针线发呆,听到这里也忙放下针线道:“劳烦姑娘替我也说一声,我也去。” 黛玉送了一碗鸭子rou粥,领了一个传话的差事,原以为能进去见母亲了,奈何大丫鬟只问了话,不让进去,说她还没资格进太太的屋子,那些话她们自会传达。 黛玉第一次深深的体会到等级差别的伤害。 从前她打小也是金奴银婢的被人服侍着,房内的婆子丫鬟加起来也有一二十人,她自认体恤下人,大小丫头之间虽分工不同,但她都平等相待,是一个很好的主子。她这一套管理方法,便是幼时母亲教导。可现在看来,主子虽是好心、一视同仁,难保下面的人硬要倚势弄权,欺压等级比她们低的人。 有些事做主子的时候是体会不出来的,只有设身处地,才能理解其中的心酸。 黛玉取了水去廊檐下为鹦鹉,不多时见柳氏、钱氏扶着丫鬟的手过来请安,在屋子里做了大半天不见出来,直到林如海来。 从那抹清瘦俊逸的身影从院门闪过,黛玉的一双眼睛就注视过去,一心都扑在林如海身上,忘了手中还端着茶盅,“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黛玉一惊,忙蹲下身子收拾。 林如海走到她跟前,皱着眉头说了句:“怎么这样不小心?” 这样熟悉的声音,多少年,多少年没听过了……爹爹!一抬头,眼眶里的泪水便收不住,淌水般的往下流,倒把林如海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委屈成这样,我也没说要罚你。”他背着手,有些疑惑的道。 黛玉正沉浸在生死离别久别重逢的激动喜悦和相见不能相认的委屈压抑之种,只觉得心口又酸又胀又堵得慌,压根没听见林如海的话,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默默的流泪。 林如海摇了摇头,叮嘱随从一句“莫要为难她”,进屋去了。 贾敏正在炕上坐着和两个姨娘说话,率先看见林如海,正要起身相迎,林如海早摆着手道:“别动别动,好生坐着罢。你身子不好,不好好躺着,又做起来做什么?” 一面说,一面早走到贾敏身边,扶她躺了。 柳氏、钱氏跪在地上拜见,林如海摆摆手让她们起来,以太太身子不好需要静养为由,打发她们去了。 “今儿还是懒进饮食么?还没精神么,腿还疼不疼?”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贾敏笑了。林如海褪了靴子上炕,贾敏便将头枕在他腿上,抬眼看着他深邃眼眸,柔声问:“今儿怎么这样早?” 林如海理理妻子略显凌乱的鬓发,神色温柔:“下午太子殿下打猎,不必讲学,左右也无事,我就告了假回来。你这个身子也有一个月了罢,总吃不下饭如何能成,再找个好医生瞧瞧罢?” “你有人选了?”夫妻多年,贾敏对这个枕边人自然十分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