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可姜御丞仿似听不见,双眼猩红地盯住身下的男人,眉间戾气横生,小臂青筋凸起。 不对,这不是她认识的姜御丞,他不是姜御丞! 在场的市民纷纷屏息凝神,有人叫着:“要杀人了!杀人了!” “闭嘴啊!”南珈疯了一般冲他们吼。 刀往下刺的时候,南珈顾不得警察阻拦,直接冲过警戒线,有警察忙抓她衣服,因为冲力太大没抓住,她猛地就摔在了地上。 “阿丞!阿丞!” 声音几近嘶吼。 姜御丞忽而顿住。 他听见了,听清楚了,是他烂熟于心的声音。 南珈又喊了他两声。 神色缓缓地放松下来,姜御丞转头望向南珈,两名警察正架着南珈要拖她出去。 手里的刀一下掉在地上,姜御丞随即冲过来,推开那两名警察,抱住南珈,把她按进胸口里,她忽然放声痛哭起来,姜御丞眼里尽是无措,一遍遍吻着头发哄她,“不要看,忘记刚才的那幕好不好?答应我南珈,忘记它。” “你他妈知不知道刚刚你在干什么啊!”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南珈抓紧他肩上的衣服,抬头看着他,“那人要死了,你会进监狱的!阿丞你告诉我,你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把我的阿丞还给我。” 姜御丞捧着她的脑袋,贴住她的额头哄,心疼得快死掉了,“我在的,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 警察把所有人都带回了警局。 由于姜御丞教训的这伙人经常滋事,让警察头疼得很,加上有女孩指控那伙人想把女孩带去会所,姜御丞看见后就救了女孩,只需要姜御丞做个笔录就能离开,那伙人先关个十天半月再放出来。 南珈带姜御丞回丽源小区,一路上谁都没说话。 到家门口的时候,南珈没想着要问姜御丞密码,就下意识去输密码开门,密码没有换,走进来,南珈才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却也不想追究了。 换了鞋,南珈说:“我去给你倒杯水,你先坐着。” 家里的摆设跟之前一样,没有动过。 南珈把包放在饭桌上,正要去饮水机那边,却被跟上来的姜御丞一把拉住,“珈儿。” 听着他的声音,南珈抓住饭桌边沿,用力得指节都泛起了白,抬眸望着他的眉眼,挺鼻,薄唇,每一处都是那么的熟悉,就连眼角的那颗痣,都在她心上深深地印了三年。 眼眶里雾气弥漫,沉积着,泪渐渐蔓延出来。 姜御丞忙捧住她的脸,心底疼得发紧,柔软的指腹擦去她脸颊的泪,“对不起珈儿,但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她怎么会怕。 如何会怕。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那样?”南珈不停地流泪,“为什么会控制不住你的情绪,想杀人。” “应激障碍,”姜御丞望着她,那双眼睛深不见底,声音也低哑,“焦虑,发怒,认知混乱,在云城的那段时间里,我常常会迷失自己,忘记我原本是谁,有一次因为我的决断失误,眼睁睁看着我的战友被乱枪打死,而我还得跟那些人谈笑风生,杀死我战友的那个人,跟刚才的那个长得很像,但是你不要害怕,我一直有看心理医生和吃药,已经快要好了。” 在那里面,所有人都是提着头在道上走,对待对自己有一丁点儿威胁的人绝不放过,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人,除了目睹战友牺牲,还有其他很多很多类似的事情,让他无时无刻不在生死煎熬,每当有人牺牲,他就会陷入无尽无穷的自责当中,甚至自我认知出现了断裂,这是最可怕的,稍有不慎,他很可能就会自我放弃,后果可想而知。 可是这份工作就是这样,总得有人来做,总得有人承受这些。 空气静谧地流淌着,南珈震惊地看着他,手脚都在发抖,他慌忙抚去南珈的泪水,“是不是吓到了?” 南珈猛地扑进他怀里,额头一下一下地撞着他的胸膛,“为什么现在才说,回来后要到现在才说,你知不知道我恨你,我怨你啊,我不会原谅你的,这辈子都不会......” “对不起。” 姜御丞紧紧抱住她,一遍一遍抚着她的头发,下巴贴在她颈侧那里,轻轻摩挲着。 对不起,我来晚了。 对不起,我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对不起,没有陪着你。 ...... 饭厅的吊灯高高悬亮,光撒在两人身上,迷离又昏白。 许久,南珈没声音了,手慢慢挂上他的脖子,脸颊的泪都沾在了他的衣服上,湿了一片,只剩两只泪汪汪的眼睛,南珈缓缓侧头看向他,“我很想你。” “我也是。” 姜御丞细细地打量着她,此刻特别想吻她,却又怕自己已经没了资格,怕她抗拒。 两人离得很近。 忽而,南珈的唇滑过他的下巴,气息相互交缠,猝不及防地,南珈朝他的嘴唇吻了上去,濡湿的小舌尖抵开他的牙齿,窜了进来。 姜御丞愣了几秒,手掌便从后背挪上来,按住南珈的后脑勺往前推,重重吻住她的唇,同她纠缠,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南珈被抱上桌,姜御丞人就挤进了她双腿之间,下巴被捏住,轻轻往上一抬,嘴唇又被姜御丞咬住,像是用尽了力气接吻,两句身躯贴得密不透风。 睁开眼便觉这一切,湿热,热烈,昏乱,不堪...... 舌尖缓缓从她唇缝吮过去,姜御丞捧着她的脑袋,同她额头相贴,眼眸深邃,执著,透着情动和辗转缠绵,嗓音祈求般,问她:“你还要不要我?” “要。”她说。 ...... 江以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南珈正在敲电脑跟客户对接明天的工作,其实她平常很少会加班,就是这次遇到的客户有些刁钻,她只好晚上了都还在忙。 “你们和好了?”江以眠八卦。 “算吧。” 南珈抬眼看了看在厨房里煮面的姜御丞,以前他很少会进厨房,当然也很少亲自动手做东西给她吃,几乎全是在外面打包,现在看着他呀,跟厨房格格都入。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俩不会扯太久,”江以眠说,“那你今晚还回不回来了,不回来的话我就让傅辞睡沙发了。” 南珈乐,见客户回话,就把手机摊在矮几上,开了免提,“你这是什么逻辑?” “现在不要跟我谈逻辑,”江以眠气愤地哼了两声,嗓门又大,“刚刚做的时候我让他戴套,他丫的居然不想戴,一会儿休想再碰我!今天都第三次了......” 江以眠滔滔不绝,是时,一道脚步声便停了。 南珈下意识扭头,见姜御丞就站在饭厅那儿,手忙脚乱关了免提,“有空再跟你说,先挂了!” 南珈把手机揣进衣兜里,认真地加起班来,脸颊却烧得厉害。 “过来吃还是就在客厅?”姜御丞询问道。 南珈低着头,“过去吃,我马上就好了。” “好。”姜御丞应,转身回厨房调汤汁,不禁然勾勾唇。 终于把客户搞定,南珈合上电脑就跑来饭厅,意面已经做好了,卖相好看,南珈用叉子挑起面,然后转两圈裹成一团,送进嘴里,点了点头明示姜御丞好吃。 姜御丞笑了笑,“工作做完了?” “嗯,”南珈又裹面,“但是明天早上还得再确认一下,客户是位画家,给自己的一幅画作写了很长一段介绍,我翻译好了他还想加东西,总觉得不满意,而且明早画展就开了,又得提前到场。” “我送你过去,明天没什么事。”姜御丞说。 南珈点点头。 家里没有备用牙具,宵夜吃好后,姜御丞便去买了一套回来,南珈洗漱好就爬上床,早点休息,养足精神。 两个人也没明确说谁睡床谁睡客厅,姜御丞在阳台抽完烟就回卧室,想看看南珈睡了没。 灯已经关了,只留了两盏壁灯,听到脚步声,床上冒出的那小坨动了动,转过来看着他。 相视了会儿,姜御丞推门关住,上床。 第44章 归路(4) ... 南珈穿的是他的衬衫, 看着他缓缓在身边躺下, 心里有一种虚幻又踏实的感觉升起来。 两人中间还有点距离,手那儿传来满满的暖意,姜御丞握住南珈的手,侧过头来, 向来清凛的双眸在此刻灿若星辰,看得南珈的心不由得飘着。 “我会好的,你相信我。”他说, 手指的力度收紧了。 “嗯。” 南珈点了点头, 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看着他现在像个孩子宣誓一样在跟她保证,心头甜甜酸酸的,正想起身去抱住他,他先一步罩了过来, 后背挤进来一只手, 整个人就窝进南珈怀中。 衬衫料薄,他的掌心guntang,南珈垂眼看看下巴蹭着她锁骨的姜御丞,说了一句话后就没出声了,眼睛闭着, 眉心微紧。 南珈觉得他许是累了吧。 才干完一场架,在警局的时候,南珈有清数过那波人的人数,整整八个人, 全被他打得满地找牙,而他毫发无损,身手得多好。 想起在梧桐街的场景,一阵酸楚便从心底冒了上来,南珈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用眼角贴了贴他的额头,也不吵他,他需要好好睡一觉。 不过他这一扑过来,原本打算快速进入睡眠状态的南珈就睡不着了,她怀里的这个男人却闭目养神,正安安稳稳的睡着,呼出来的热气有一下没一下地喷洒在她耳线那里,她又敏感,浑身微微地颤。 等了会儿,南珈愈发清醒,盯着他看得也有些久,就无聊到看天花板,看灯,看墙壁的挂画,卧室里简约大气的摆设,独独少了衣柜,南珈想到了,姜御丞是个很讲究生活品质的人,衣服鞋子那些全部放在另外一个房间,这样一来,卧室就宽敞了很多,可以放很多喜欢的东西。 失眠真的很无聊,她都开始研究起家里的陈列来了,明天还得早起呢。 南珈叹息,把她弄失眠了,自己却安心休息,太不公平了,南珈就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戳戳姜御丞的脸颊,压着声音故意喊他:“姜御丞,姜御丞......” 没声儿。 真睡着了呀。 怎么能留她一个人精神澎湃。 南珈有些怨艾,又轻轻戳了两下,准备悄悄地挪走,胳膊已经有点麻了,背部却忽然一紧,半个身子就被姜御丞压住。 “我没睡。”声线淡而柔和。 南珈微愣,也恼,跟着他的话说:“我没戳你。” 姜御丞便就轻声笑起来,身体往上挪一点,脸正对着南珈的,双眸幽深沉黑,颇多意味,滋了一下舌头询问她的意思:“我可以吻一下吗?就一下。”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每次姜御丞滋舌头都是那么诱惑人,现在更加有他独特的魅力了,南珈喜欢得紧,脑子嗡嗡地响,顾不得思考,随口就问出这种傻问题。 “吻哪里呀?” 姜御丞勾了勾唇,指腹在她唇边刮了刮,“我都在这里蠢蠢欲动那么久了,你说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