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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节

    第218章 刁蛮公主68

    建宁翻看着那张卷宗,“葛尔丹是主谋, 索尔哈还给出了行进路线, 并且里应外合, 看来乌尔衮死的不冤,这么多人想要他的命, 在他身边埋下钉子他都毫无所觉。”

    康熙说道:“你好像并不意外,是不是早觉得是葛尔丹做的手脚?”他刚知道的时候,十分震怒, 恨不得马上亲征踏平准格尔的土地, 他没想到葛尔丹竟然敢胆大妄为到刺杀蒙古来的和亲队伍, 这根本就是对大清的挑衅!

    建宁说道:“并不太意外,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谁都值得怀疑, 能在草原上神出鬼没消隐无踪, 我早就觉得是他们蒙古人干的。要说为了挑起事端, 葛尔丹确实嫌疑最大。”

    康熙道:“真是岂有此理!葛尔丹此举简直是向朕宣战, 朕若是不即刻作出回应岂不是显得是朕怕了他。不久前施琅的战报刚送上来,台湾已经完全收复, 尽归我大清国土。现在唯有北方虎视眈眈, 若想天下太平, 这葛尔丹就非剿灭不可!”

    建宁说道:“还是稍安勿躁,按照之前预定的方案把葛尔丹诱出西北,让他出兵东进才有将他们一举剿灭的希望, 否则准噶尔那个地方崇山峻岭,易守难攻, 再加上气候苦寒,不是土生土长在那的人根本难以适应,恐怕大清的陆军根本不是葛尔丹部队的对手。”

    康熙说道:“看来还得让福全再跑一趟科尔沁,让他去给鄂尔齐带个信――是时候引蛇出洞了。”

    远在西北的葛尔丹还在沾沾自喜,建宁拒绝他的求婚,那他就杀了她的未婚夫,以报此大仇。不久,就收到科尔沁郡王邀他出兵东蒙古,好兵合一处统一蒙古草原,之后,再一举挥师南下。

    葛尔丹虽然每年都给科尔沁郡王送金子,不过对他本人还是有戒心的,直到他的长子索尔哈也传来消息,说他的父王因为嫡子惨死,所以对大清怀恨在心,真的在秘密调兵筹粮准备南下,葛尔丹这才信了。

    葛尔丹野心勃勃,这一点儿不假。十几年来,他远交近攻,东杀西砍。喀尔喀的土谢图早就不复存在,成了他的刀下亡魂,喀尔喀并入葛尔丹的领地,连当年的“草原月光”宝日龙梅格格也成了他众多妃妾之一。

    他在西蒙古称雄称霸,又与西藏达赖喇嘛和罗刹国暗中勾结。在一切都准备停当之后,康熙二十七年的秋天,他率十万大兵东进,占领了东蒙古的乌兰布通。

    他计划得很周密,只要在乌兰布通站稳了脚跟,东蒙、西蒙、漠南、漠北,全都不在话下。然后,进一步杀进关内,用不了几年,就能夺过康熙的江山,建成像当年成吉思汗那样的广袤无边的大帝国!

    可是,一到乌兰布通,葛尔丹就敏锐地感觉到,他这次东进是上当了!那位热情地写信邀他前来的科尔沁郡王,就在他大军来到之际,突然说生病了不能来,没有亲自派兵迎接,只派了一位管家,送来了一百头瘦得皮包骨头的老山羊,还有一千匹不知在库房里沤了多少年的破布,拿手一摸,就一块块往下掉碎片。

    蒙古人剽悍爽直,一向重信义,科尔沁王给葛尔丹来这一手,分明是告诉葛尔丹他不愿意合伙了!

    罗刹国原来说好送给葛尔丹三千支快枪。事到临头,罗刹国派了个叫伊万诺夫的中校来,说沙皇彼得正在处理西部和南部的边界纠纷,无暇他顾。况且康熙皇上近几年正与沙皇俄国之间就两国的疆界问题在协商签订一份合约,如今合约还没有签下来,沙皇俄国也不便插手中国内务。所以,原来答应的军火不能到位了。

    葛尔丹窝了一肚子的火,他在大帐里走来走去,大声叫骂:“叛徒!全是叛徒!一个个无耻小人!把老子骗到这里,却又出卖了老子!”但是他准备了这么久,也不打算就这样回去,照样要开始他的东进计划。况且事情到了这一步也不是他想回就能回得去的,他不知道京城那边,康熙已经准备御驾亲征了。

    北京城,康熙要御驾亲征,今晚的御前议事就是康熙出征前的大政决策。虽然也有大臣劝谏说,皇上金贵之体,不宜远征沙漠,受那颠沛之苦;也有人说,国家存粮不多,难以应付。

    但康熙心中有数,葛尔丹狡猾,非御驾亲征不能彻底制服他,至于粮食他早有准备。

    早在几年前,决定会向西北用兵的时候,建宁就向他提出过必须要有足够的屯粮,因为茫茫草原上一旦军队断粮,就将会是灭顶之灾。所以他在延安等地暗藏了四百万石军粮,这件事情办得很秘密,康熙特地在几个交通要道以及江南产粮大地都放着了为他秘密准备存粮的官员,而且是几位阁臣都没有经手。

    另外,京师存粮还有一千万石,这些加在一起足够了。所以,康熙才下了这么大的决心,任谁说什么都不听。

    他当即下旨,从今年起,在全国各地,永不加赋,与民生息,并命礼部、兵部、吏部会同上书房大臣,立即草拟讨贼诏书和随驾、留守人员名单,以及监国事宜,定于五天之后,出征讨贼。

    索额图说道:“皇上亲征的这段时间,臣建议还是由太子监国,有一个统领之人,要比各部各自为政一盘散沙的好。”

    这一年太子已经十五岁了,《四书》、《书经》已经全部读完,并且深通义旨,已经在在康熙二十五年举行过皇太子的出阁讲书典礼,让满朝文武,以及慕名而来的民间名士们一睹过皇太子的风采。他开讲经筵;代替康熙主持祭祀。作为康熙殷切期望的继承人,他不负众望,精通文韬武略,具有不俗的治国才能,他那英俊端正的仪表在北京宫廷里同年龄的皇族中是最完美无缺的。

    他是一个十全十美的皇太子,已至在皇族中,在宫廷中没有一个人不称赞他,都相信有朝一日,他能像他父亲一样,成为中华帝国前所未有的伟大皇帝之一。

    康熙说道:“朕本来也打算让太子监国,这次是亲征战场,不像出游一个月两个月就能回得来。有太子在后方总领全局朕很放心。”

    明珠适时的说道:“皇上大哥和三阿哥也都不小了,到了可以参政的年纪,不如让他们二人辅佐太子,共同理政,也能为第一次监国的太子减轻负担。”

    皇上沉吟道:“准奏!”刚刚他脑中回想起建宁曾经说过的话,她说:一旦太子涉政监国,其他皇子不宜参政。建宁就像是有预见的能力一样,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所以提前给他打了预防针。但是康熙不愿意埋没有能力的儿子,也想看看,真把他们都放到朝堂之上,到底会怎么样。

    康熙二十七年十二月十五日,北京城内漫天大雪,午门外广场上,红妆素裹,琼玉铺地。三万名顶盔带甲的军士,在广场上排成方队,在瑞雪纷扬的寒冷中,如钢浇铜铸一般,一动不动地站着,奉命西征大将军费扬古站在广场中央,静候康熙的到来。

    前一天一连下了两道圣旨,一道是大赦天下,一道是永不加赋,北京城的百姓都沸腾了,无不感激涕零。又听说皇上要顶风冒雪的去亲自征讨叛军葛尔丹,坏天气也阻挡不了老百姓们的热情,大家纷纷走上街头,要亲自把这位勤政爱民的皇上送出城。

    太子胤礽率领着留守京城的上书房大臣,文武百官和皇亲国戚们站在右掖门前等候着恭送皇帝御驾亲征。午时正刻,打着龙旗的羽林军威风凛凛的出来,随后就是这个国家的天子康熙。霎时间号角震天响,军乐队奏起了雄壮的军歌。皇太子率领百官俯伏在地,行三跪九叩首的大礼,山呼万岁。三万铁甲军士也同时发出了山呼海啸的“吾皇万岁”的呐喊声。

    看着下面这严整军容,高昂士气,听着那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康熙的心里充满了豪情和自信。他轻轻地举起手来,向三军致意。楼下立刻变得鸦雀无声,只有漫天飘洒的大雪,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康熙扬声道:“将士们!葛尔丹贼子野心勃勃,十余年来与罗刹勾结,兼并蒙古,东侵中原,屠我城池,杀我子民,坏我华夏一统,扰我百姓生业,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朕亲统三军,以满蒙汉铁骑三十万讨此国贼。不灭逆贼,誓不还朝!”说着,他从腰间箭袋中抽出一支镶金的雕翎箭来,“啪”的一声折为两段,“有临阵怯敌,不遵号令,贻误军机者,犹如此箭!”

    五凤楼下,三万接受检阅的军士,全都是飞扬古训练有素的精兵,听皇上说出此话,随着飞扬古一齐单膝跪下,大声答道:“不灭逆贼,誓不还朝!”

    礼部的官员们抬着一千多只大酒坛来到了广场,给每个出征的将士都斟满了一大碗酒。张廷玉和佟国维两位新晋的上书房大臣也急忙捧着酒坛,陪着太子来到五凤楼上。

    太子跪在康熙面前,将酒樽高举过头,大声说道:“儿臣敬请阿玛满饮此杯,愿阿玛此去旗开得胜!儿臣将遵从阿玛皇命,在京督办粮草,静待皇上捷报!”

    康熙见皇太子激动得脸都红了,也不免动了真情,他接过酒樽:“好,这酒朕用了!皇儿,你留守京师,责任重大,凡事都要与众大臣商议,有委决不了的大事,要飞马报与朕知道,还有,不要忘了读书,各皇子都是你的手足,你要严加约束他们但不可轻易责罚,还有你曾祖母和你姑母,朕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她们,你记下了吗?”

    胤礽铿锵有力的答道:“儿臣谨遵圣谕,请阿玛放心。”

    康熙举起酒樽一饮而尽,三万官兵也都将酒喝完,康熙大喝一声:“三军出发!”

    龙旗飘荡,鼓乐高奏,康熙皇上疾步走下五凤楼,翻身上马,率领着三万御前精锐铁骑,迎着呼啸的北风和漫天的飞雪,浩浩荡荡地出京了,一路上有百姓沿街送行,直到出了城门才安静下来。

    路过京门城楼的时候,康熙忽然听到一缕琴音,正是以磅礴的气势和独特的风格著称的那一曲广陵散。这是一曲送别英雄去远征的曲子,从城楼之上,远远飘散开来。

    康熙心中一动,转头看向高高的城门楼上,一人正在雪中抚琴,一身白衣几乎与漫天的风雪中容融在一起,在远处看不太清轮廓,但是也知道她脸色白得透明,衬着她的黑发和黑眼睛,在这漫天的飞雪之中,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而只要看见她,天地间似乎只有这黑白两色。

    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康熙能感觉得到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砰砰”跳得极块,只要望着她,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击中了他,蔓延全身,竟然令他手脚发软,在马上险些握不稳缰绳。康熙又定定的看了看那个在专注抚琴,不往下面的队伍看一眼的人。康熙的脸色晦暗不明。

    这时候费扬古策马过来,请旨说道:“皇上,已经出城了,风雪越来越大,请皇上登上銮舆吧。”

    康熙一把将身上披着的黑貂裘扯落,在费扬古惊讶的眼神中说道:“给三公主送去。”

    费扬古还没来得及阻止康熙在大冷天除下衣服的自残行为,已经被他的话弄傻了,今日的阅兵仪式上后宫女眷们都没有出席,皇上让他把衣服给三公主送去,不会是让他回一趟宫吧?

    康熙指了指城门楼上,费扬古这才知道,原来那上面奏琴送别将士们的竟然是三公主!不愧是巾帼不让须眉,上过战场的三公主!他手下的将士们在出城时还能听到有人专门来谈的这首曲子,哪个不是精神振奋!势要和葛尔丹定个你死我活,然后凯旋而归。

    不过,这么远的距离,再加上一直下雪,根本看不出多远的能见度,皇上是怎么一眼看出那个人影是三公主的?这个时候也容不得费扬古多思考了,连忙让人把銮舆抬过来,催促康熙赶紧上车,自己则策马向城楼而去。

    费扬古的心中还有些雀跃,果然到了城楼之上也见到了一直跟在三公主身边形影不离的墨菊。费扬古能在出征之前再见墨菊一眼,已经是心满意足。

    他连忙双手将披风奉上。建宁的眼力很好,即便隔着风雪她也能清楚的看到康熙脱下披风,让费扬古给他送来的整个场景。收下之后,就让这个大将军赶快赶回他的队伍当中了。

    费扬古办完了差事,到康熙的御驾外面复命,康熙隔着厚重的车帘子问道:“她有没有说什么?”

    费扬古以为皇上是问三公主有没有带话给他,回道:“三公主并没有说什么。”

    康熙明显的有些失望,也不让他退下。费扬古便觉得自己这趟差事没办好,怎么这么笨!当时也不问问三公主有什么话要带给皇上。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皇上是问奴才在时,三公主有没有说别的话,奴才倒是隐约听她自言自语了两个字。”

    康熙掀起车帘儿:“她说了什么?”

    费扬古又有些后悔,不该为了自己复命出卖三公主,不过康熙明显是不等到答案不会死心,“这个,三公主她说……多事。”他正要解释说,也许三公主并不是在说皇上您多事,可能是在说奴才我呢!

    康熙已经放下帘子,道:“你忙你的去吧,不用在朕车边伺候。”帘子之后,是康熙不自觉的露出笑意。

    建宁从小就不怕冷,冬天别人都裹在厚厚的貂裘狐裘里面,她就能穿这一身春装来去自如。每次康熙把自己的衣服给她,或者是让她的宫女回去取厚衣裳,都会换来她嫌弃地说他多事。

    但是每次看到她穿得单薄,康熙又总会忍不住“多事”。

    在车里发了一上午的呆,康熙也没有心思去看折子,和想对付葛尔丹的作战方略,脑中都是从小到大两人相处的回忆,他以为很久之前的事都已经忘了,但是每一幕有她的画面在他脑中都印得清清楚楚。

    他一直以为对建宁的深厚感情是源自血脉的手足之情,但是他越来越没法欺骗自己,特别是在得知乌尔衮去世的消息,并且建宁决定终身不嫁,这个做皇兄的竟然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甚至在她面前康熙差点没控制住露出笑容!有哪个皇兄会为自己准妹夫的死,而高兴成这样?!

    康熙早就察觉得到自己的异样,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当发现征兆越来越多,不得不面对时,他也打算继续自欺欺人下去,他要把这一份感情深深地埋藏,烂在肚子里,死后带进棺材,对谁都不会说。

    如果有人说作为一个皇上就可以富有天下,任何想要的都可以得到。那康熙肯定会呲之以鼻,是皇上又怎么样?老天偏偏爱这样捉弄人,会将人最珍爱的东西放到触手可及,又遥不可及之处。

    皇上一走,太子还年幼,什么牛鬼蛇神都蹦出来了,毓庆宫中前来给太子送礼的官员们一波接着一波。如果是来求他办事情的,胤礽会直接告诉他,“孤不能徇私枉法,你还是另谋别处吧。”

    如果是无缘无故非要来给他送礼的,每到这个时候,皇太子都不会亲自接见,而是由手下的孔太监代为处置,将送礼的官员人名以及礼品的数量金额登记造册。

    如果建宁公主住在宫中的话,他们这种风气还会收敛一些,毕竟要在这位公主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还是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的,但是建宁最近都住在畅春园。也许是因为太子监国的关系,为避参政的嫌疑所以她才一直未回宫。反道是给这些想要走太子门路的官员行了方便。

    太子以前就知道朝中跟着索额图的官员众多,但是之前有康熙和建宁在宫里,姑姑一向对他管得严,怎么可能让他参与到那帮人当中去,所以太子一直以来和索额图一党保持着距离。

    这次索额图随驾亲征去了,他手下的那些以他马首是瞻的,便都纷纷向皇太子靠拢。本来嘛,索额图所打的旗号就是太子一党!他们常年接触不到正主早就被晾得抓心挠肺的了!如今有这个机会,岂能不在太子爷面前好好表现表现。所以自从有人开始给太子送了礼物之后,其他人纷纷去搜罗奇珍异宝或者是太子偏爱的东西加以效仿。

    太子呢,就由着他们折腾,但是处理政事的时候,绝对不会因为有人给他送了礼物或者是来套过关系就有所偏颇。

    上书房是皇子们学习的地方,除了大哥已经出宫建府不需要再读书之外。老二胤礽以下,直到九阿哥都已经进了上书房。后宫里还有几个未满六岁的还不能来。康熙是一个多子的君王,如今皇宫里的孩子加起来都有二十多个了。

    太子从小被教育得极其克己勤勉,处理完正事之后,他会去上书房看看上课的阿哥们,督促他们功课,让本来想松懈下来的皇子能不得不认真听课。

    如果宫里哪个小阿哥小格格染了风寒或是有个小病小痛,太子也会向太医院负责的太医殷殷垂询。

    太子虽然处理朝政上仍有些稚嫩,但是他毕竟年轻刚刚开始听政,正是处在学习的阶段,朝臣们对他的包容性很大,特别是看到康熙走后太子的所作所为,那些心怀天下家国的臣子们自然都是老怀安慰,国家有此储君,何愁大清不兴啊?

    但是对那些一个劲儿的往毓庆宫钻营的臣子们,中立派们很是看不上眼,但那些人又都是索额图的心腹,他们势力庞大,剩下大臣们自觉得罪不起,也不敢多说什么。只盼望太子可千万别被他们带坏了!

    第219章 刁蛮公主69

    好在康熙很懂制衡之术,他把索额图带走了, 让太子监国, 就不能把明珠留下, 怕万一明珠真的丧心病狂为了打击索额图再给太子使些什么绊子。康熙在外领兵打仗,鞭长莫及, 不能及时救护,这就要伤了精心培养的储君。

    明珠虽然不在,但是他却有本事弄得大阿哥和太子政见不合, 因为大阿哥一向是属于激进派, 是那种身体勇武, 头脑不会想太多的类型,康熙因此才没带着他去战场, 就怕他那勇劲一上来就拉不回来。

    太子则会方方面面考虑清楚, 再下决定。在明珠留下的人特地煽风点火之下, 太子已经几次否了大阿哥的提议, 这让大阿哥十分没有面子,都觉得太子是在故意针对他, 用他这个大哥来立威。

    从小长大的兄弟情分竟然因此就出现了裂痕, 当然, 本来双方之间的友谊就不那么牢靠,因为没有永远的兄弟,只有永远的利益。明珠和索额图之间的对立, 或多或少会影响到这两个天之骄子。

    三阿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最终决定还是站在二哥这边。大阿哥因此更恨胤礽了!觉得他心机深沉,早就分化他和老三的关系。

    惠妃是最乐意见到如此场面的,她欣慰地说道:“我的儿啊,你可终于开窍了!不枉费我对你的前耳提面命!好在现在还不晚,同样是皇阿哥,你还是皇长子,凭什么这辈子就必须居于人下!要么立嫡要么立长,你们本来是有同样的竞争地位的!你母妃我这个皇贵妃当了十多年了,又指望着我这唯一的儿子给我争口气呐!”

    明显她不甘于只做一个皇贵妃,她还想做皇后,太后,做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当然,这得她自己的儿子争气,坐上那个人人趋之若鹜的位置才行。

    被几方都放了鸽子,可把葛尔丹推进了内外交困的绝路上了。就在他进不能进,退又不甘心的时候,探报传来,康熙皇上亲统三十万大军已经杀过来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几乎使葛尔丹失去了理智,但他不愧是敢杀敢拼的蒙古勇士,很快地便镇定了下来。

    他紧缩防区,把兵力布置在乌兰布通的景石峰一线,依仗山水之势,作为屏障。进可攻打清军,退可保护粮道,撤回西蒙古。摆出了以逸待劳的驾势,准备与康熙决一死战。

    当康熙亲统大军来到隆化时,已是二月下旬了。探马禀报说,葛尔丹的军队,依山傍水,连营结寨,防守严密,营中灯光彻夜通明。康熙在大帐中仔细审视木制的地形图,与几位大臣商议如何作战取胜的方法。

    康熙不止要坐守中军大帐,他还打算亲临两军战场。费扬古心想:两军阵前,火炮轰呜,刀剑交锋之处,让皇上御驾亲临,万一有个闪失,自己又怎么交代?便急忙道:“万岁,葛尔丹不过是一跳梁小丑。他率三万人马,千里奔袭,已是疲惫之师。我军数倍于敌,不难一举将其击溃。请圣上稳坐中军。奴才若不能打败葛尔丹,请圣上杀了奴才全家。”

    康熙说道:“不,不是打败,也不是击溃,而是要一鼓全歼,斩草除根!你们可知,为了引诱葛尔丹东进,朕费了多大心思吗?此一仗万一有失也不是杀你飞扬古全家的事,就是朕,也无颜去见江东父老。明早四更,来这里集合,随朕到前线视察。”

    众人退下之后,大帐内立刻沉寂了下来,熊熊燃烧的炭火上煮着奶茶,泛着一层层的白沫。因为战事临近,康熙的心情很难平静。

    远在畅春园的建宁也是如此,她正盯着室内燃起的炭火出神,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眼看着康熙率军亲征之后,她总是心神不宁,导致做事不能专心。明知道康熙这次远征是有惊无险,他可是历史上少有的在位六十年的皇帝呀,怎么可能在此时出事。

    但是这心头的担忧也很难忽略,建宁把它归结为关心则乱。一直以来,康熙都是呆在相对安全的地方,他第一次跑到刀剑无眼的战场上,皇上也是rou体凡胎,难免的会挂怀。

    于是建宁起身,来到专门药材的药室开始制药丸,伺候在一旁的墨香有些担忧地说道:“格格还要做药丸啊,您每天都要做很多,咱们这边都快搁不下了!皇上临走之前您还给随行的太医送去了一大批,各式各样治疗什么病的都有,格格,皇上是真龙天子,一定吉人天相,不会有什么事的,您就不要总是无端悬心了!”把自己弄得这么紧张,主子心绪不宁,她们这些伺候的人也跟着提心吊胆。

    道理建宁岂会不懂,只不过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她一闲下来或是被心慌困扰,就会走到这间药房来。以前在宫中地方小,而且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有很多不合时宜的事不能做。

    就比如她的爱好制药,就非常不合时宜。在宫里药材管制得极严,哪个宫里领用过什么药材,太医院对应的处方,都会牢牢地记录在案,就怕到时候发生什么药性中毒,查不到罪魁祸首。

    她那时没有机会摆弄,到了这畅春园这地方大的很,想自己种药材都没有关系,她便让人把几乎所有用得到的药材都送来一些。不过连墨香都看出来了,之前她绝对没有这么热衷。

    建宁嘴上说道:“没关系,将这些都收集起来,到时候和其他物资一起送到前线去,前线有那么多士兵,总是多备一些的好。”说完还特地写上标签,将之贴在一个个的盒子上,这间药房已经堆满了这种盒子,里面都是满满的药丸。

    康熙的御营抵达乌兰布通前线,他略做休息,又骑马出营查看敌情。

    沿河驻防的八旗兵、绿营兵和汉军旗营的将士们,见宝扇龙幡遮天蔽日而来,知道是圣驾到了。“皇上万岁、万万岁!”的喊声,响彻了三十里连营。

    康熙打马来到前沿,一手按着冰凉的剑柄,一手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河对岸敌军的布防。但见葛尔丹的军队依山傍水下寨,鹿砦壕沟,遍布阵前,把整个军阵围得如铜墙铁壁一般。康熙不由得赞叹一声:“嗯,这个葛尔丹果然有治军之才,只可惜他不走正路。费扬古,我军的大炮都拉上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