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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那两团红晕久久难消,庄凡心夜里画设计图想起来,脸红得更嚣张。其实他没讲重点,谁都不能告诉,况且他也做不到宣之于口。

    下午,裴知裹着被子有些发烧,庄凡心买了药,喂裴知吃下去后随口说:“我告诉外婆一声,她知道你罚站发烧也许会心软呢。”

    裴知死死抓住他:“你饶了我吧,罚站至于发烧吗?”

    “那怎么回事儿?”庄凡心问。

    裴知看着他,长长一段沉默,眼尾不知是烧得还是怎么,红得分明。庄凡心朦朦胧胧地醒悟三分,站起来,又坐床上,屁股蹭着床沿儿来回地动。

    “你一夜未归,在哪儿睡的觉?”

    “在,酒店。”

    庄凡心莫名忐忑:“你自己么,还是和……”

    “不是自己。”裴知蒙住被子。

    庄凡心拽下来:“那你不舒服是因为?”

    裴知说:“被干得狠了。”

    轰的一声,庄凡心坐在床边傻掉,问酒店那句时他已经猜到了,但听对方亲口说出来的冲击依然巨大。他无法想象沉稳懂事的裴知……也不敢想象,然而完全控制不住去想象!

    连嘴也管不住了,庄凡心小声问:“什么感觉?”

    裴知答:“找顾拙言试试不就知道了。”

    就这么一句话,庄凡心直到晚上睡觉都脸热,平躺在被窝里,想顾拙言,想让顾拙言躺在他身旁,想和顾拙言亲,搂着也行。

    他翻身抱住蒙奇奇,要把蒙奇奇勒死似的,太小,又隔着蒙奇奇抱住枕头。“宝宝。”他第三次借鉴顾拙言了,后半句开始原创,“橡树与木棉,德牧与萨摩耶,杨过与小龙女,我与你。”

    庄凡心在被窝下扑腾,压住枕头埋着脸,他还没给顾拙言种过草莓呢,明天写作业的时候种合适不?

    脑海燃烧起火海,他有感觉了,手掌渐渐摩挲到下腹。

    咔,庄显炀推开门:“睡了?”

    庄凡心差点吓尿:“没、没呢。”

    “起来,书房全是你的草稿,收拾去。”庄显炀拍开灯,看清凌乱的枕头和玩偶,“你干什么呢,又犯薯片瘾了?”

    庄凡心爬起来,额头一层晶亮的汗水,整理好书房又被赵见秋叫到花园施菌肥,家务灭人性,忙完沾床就睡了。

    第二天见到顾拙言,庄凡心暗藏的悸动转换为躁动,人家安心学习,他在桌下碰顾拙言的脚,手肘频频越过三八线,嚷着累往对方身上靠。

    “我昨天洗澡沐浴露挤多了,你闻我香吗?”

    “……香。”顾拙言换张草稿纸,“坐好,写完我给你一套密卷做,不是说期末想进步么。”

    庄凡心乖乖学到中午,顾拙言还没有停下来和他搞一会儿的意思,又学到午后,草稿纸写满一沓了,也就讲错题的时候给了他一些目光。

    他瞧明白了,顾拙言不止叫顾拙言,还可能叫薛宝钗,真名其实叫柳下惠。

    黄昏那么美,庄凡心趴在桌上看顾拙言学习,手机响了,班里的活跃分子在群里提前祝大家元旦快乐,搞得夏维冒出来提醒很快就是期末。

    庄凡心说:“期末结束就是寒假!”

    夏维:“寒假结束就下学期了!”

    齐楠:“下学期结束就是暑假!”

    “暑假结束就高三了!还不知道紧张!”夏维暴怒,禁止无意义群聊。

    庄凡心放下手机,伸手戳戳顾拙言的手背,指尖顺着那淡青色的血管轻轻抚摸:“你几点休息啊?”

    顾拙言说:“晚上十点。”

    庄凡心没什么要说的了,装好书包回家吃饭,都走到门口了,噔噔折回来弯下腰,在顾拙言的左脸上亲了一口。

    他飞快地说:“我今天一整天都在迷恋你。”

    笔尖划出去一条线,顾拙言扭头,而庄凡心已经头也不回地跑了。

    星期一早上升国旗,庄凡心还没忘记找齐楠算账,生日蛋糕凭什么要六百块,连字都没写。正反目成仇呢,因昨天在群内散播消极厌学主义,夏维走过来踹他们一人一脚,顿时又抱团取暖了。

    回教室,还没打铃,庄凡心整理周五下午没带走的卷子,乱糟糟地堆在桌兜里,他一张张叠好码桌上。

    最后一张抽出来,敞亮了,桌兜深处放着一张贺卡。

    庄凡心拿出来看,估计是他走之后塞的,没赶上趟。贺卡是米白色,浮雕工艺,男生没这么讲究,打开,果然是几行娟秀的字——

    凡心,生日快乐。

    我一直记得你比赛回国后的神采奕奕,也爱看你平时笑闹流露的开朗,最习惯的是你每次督促大家做英语听力的体贴温柔。

    全班一起为你唱生日歌,你有没有听见我的声音?

    明年圣诞节,我希望单独对你唱,好吗?

    落款:王楚然。

    天哪。

    第48章 你看我绿么?

    庄凡心绝没有想到, 王楚然居然对他有好感。

    他拍拍前桌的体委, 倾身问:“大哥, 你和林小安是谁追的谁?”

    “这是我的隐私。”体委嘴上这么说,身体却诚实地转了过来,“我这么敢想敢干的帅哥, 当然是我主动追她了。”

    庄凡心咨询道:“直接告白吗?”

    “你傻么。”体委说,“哪有直接告白的,但凡鼓起勇气告白, 都有过半的信心对方会同意, 捅破那层窗户纸罢了。”

    庄凡心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那王楚然给他这贺卡……难道也有他会答应的信心?这信心是从哪儿来的?

    体委悄咪咪地说:“我教你哈,你对谁有意思的话, 你就看她,早读你看她, 午休歇着也看她,看几次引起她的注意,和她对视几秒不躲开, 她就懂了。”

    庄凡心也懂了。

    当初误以为顾拙言喜欢秦微或王楚然, 他暗中观察,没事儿就瞅瞅人家有没有互动,有时候王楚然发现他的目光,他就冲人家傻笑。

    原来祸根早就种下了,造孽啊!

    顾拙言从办公室回来, 旷课半天挨一顿痛批,领一沓稿纸写两千字检查,占着手,经过第三排没办法手欠,庄凡心倒是惯常戳他的大腿。

    “嘶。”顾拙言附身,“再使点劲儿就骨折了。”

    庄凡心抬起头,鼓瞪着眼睛看罪魁祸首似的,老师进来上课,顾拙言赶紧回座位了。第一节 是英语,除了课代表都在认真听讲,庄凡心琢磨了45分钟如何礼貌地拒绝王楚然。

    课间没机会,教室走廊避不开人,二三节化学连排小测验,在夏维的眼皮子底下也不敢碰手机发短信。

    熬到第四节 体育课,庄凡心坐在跑道旁的双杠下面,等会儿王楚然绕着跑道散步经过,他就过去和对方讲清楚。

    还没瞧见王楚然的影子,顾拙言从球场上跑过来,叫他:“走,打球去。”

    庄凡心说:“我今天不想打球。”

    顾拙言道:“一周就两节体育,你还不珍惜一点?”

    “哎呀……”庄凡心撵人,“反正我今天不方便。”

    早晨莫名闹脾气,这会儿又说什么不方便,顾拙言变幻眼神:“你来例假了?”

    庄凡心蹿起来:“神经病啊!”他恼羞成怒,转身翘起腿往双杠上爬,“我今天想练体cao,你别烦我!”

    爬上去了,拧着腰骑在上面,屁股有点撅,庄凡心以一个蛮性感的姿势暂停在杠上。顾拙言看不下去,掐住庄凡心的腰一举,扭正了,让庄凡心老实地坐稳。

    相顾默了会儿,庄凡心终于憋不住:“我收到情书了。”

    顾拙言皱眉:“谁写的?”

    “王楚然。”

    估计是受到冲击,顾拙言缓了缓才接腔:“当初给我乱点鸳鸯谱,好了吧,点到自己头上了。”

    庄凡心低着脑袋:“之前以为你可能喜欢她,我老看她,还帮她抱生物作业。”

    “这又怨我了?”顾拙言气笑了,“我姥爷说了,你这样的就招小姑娘喜欢,画个画,浪个漫,性格也是招恨,对谁都那么好,可不让人家小姑娘心头鹿撞么。”

    庄凡心嘀咕:“不也招你这gay喜欢么。”

    “是,你黑白两道通吃。”顾拙言拍一下那屁股,“幸亏我先下手为强,要不然小姑娘跟你表白,你还挺美,估计点头答应就开始搞对象了。”

    “我喜欢的话才答应。”

    “你敢,你喜欢一个试试?”顾拙言三令五申,“赶紧拒了去,当面的书信的,哪怕发邮件,今天把这事儿给我搞定。当初躲我跑得比兔子还快,现在要是敢磨蹭,小心我……”

    庄凡心撩动眼皮:“你干什么?”

    顾拙言说:“我一个公开出柜的人什么干不出来,可别刺激我。”

    他捕捉到庄凡心颤动的嘴角,笑呢,眼角眉梢还藏着点小得意,他恍然明白了,这完蛋东西哪是坦白从宽,是故意想听他砸破醋缸的动静。

    顾拙言被磨得没脾气:“你还挺舒坦的?”

    庄凡心说:“于杳给你写那么多情书,现在也有人给我写了。”

    “有必要这么虚荣吗?”顾拙言简直一头问号,回想起曾经的情书,他有些迟疑,“王楚然给你的情书怎么写的?”

    庄凡脸一红:“我哪好意思说,别问了。”

    “很激情么?”顾拙言追问。庄凡心挣脱钳制从双杠上跳下来,竟害臊地跑了。

    体育课结束直接去食堂,男生们一身臭汗挤在卖饮料的窗口,顾拙言买了三瓶,自己喝一瓶,给庄凡心两瓶,说:“王楚然在那边坐着呢,去吧。”

    庄凡心忐忑道:“同学看见误会怎么办?”

    “谁注意你啊。”直男哪有那心思,精神都还停留在打篮球里,晚上放学都未必能醒。顾拙言嘱咐:“我买好煲仔饭等你,给你加蛋。”

    庄凡心握着两瓶汽水去了,怪怕的,四年级时卫生委员说喜欢他,他说我不喜欢你,那小丫头就扩大他的卫生范围,欺负得他每天放学冲庄显炀哭。初一他的同桌说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毕业时那姑娘给他同学录留言,祝他一路顺风半路失踪。

    顾拙言守着两份煲仔饭,一边翻锅巴一边监视,庄凡心在王楚然对面坐下了,递上一瓶汽水。他不得不承认,这场景是标准的校园爱情,男生女生一起吃午饭,我给你买饮料,你给我夹rou片。

    他失控地想,如果他从未出现在庄凡心的生命里,那庄凡心是否如此刻这般,和另一个人尝试着青涩而小心的情感。

    那些不展露于人前的可爱、傻气,越界的关怀,也全部归属另一个人。顾拙言有些失神,甚至疯狂地想卷个喇叭,扯着嗓子对所有人广播庄凡心名草有主,是他的。

    “发什么呆呢?”

    顾拙言清醒过来,瞪着庄凡心:“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