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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节

    “那房间里有个极品货,银发,男性,白种人,而且我想他年纪不大。”

    格力恩继续道。

    他与自己的副手对视了一眼,然后他非常满意地看见副手的眼底浮现出一抹了然。

    “银发的白种少年?”

    副手轻声重复了一遍。

    格力恩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嘴角溢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我敢肯定老师会喜欢我们这回准备的礼物的,假如能够把这个货弄到手,我觉得他甚至可以直接被送到最高教堂——”

    格力恩并不知道,作为他与副手的讨论的话题中心人物,此时也正在与自己的同伴讨论着他。

    “那个男人有问题。”

    加尔文脸色苍白地坐在地上,他轻声地说道。

    里德本以为他会晕厥过去,或者虚脱,但当那些碍眼的垃圾离开房间后,加尔文却并没有像是他想的那样脆弱倒地。

    当然,加尔文的状态看上去也决不能称之为很好,他的身上满是冷汗,全身上下更是没有一丝血色,但他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显得沉静,甚至说是冰冷。

    在回过头看向加尔文时,里德甚至在一个瞬间将他与“天使”重叠在了一起。

    直到加尔文再次开口说话,他才意识到加尔文并没有陷入到另外一种状态中去。

    “我在他身后看见了……无数的鬼魂。”

    加尔文平静地说道。

    如果不是他的手正在微微颤抖,即便是里德都没有办法意识到加尔文正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

    加尔文没有告诉里德是,他看到的可能并不仅仅只是鬼魂。

    在某些时刻,他甚至感受到了那些鬼魂身前所遭遇到的一切。

    被当做货物在不同的男人,不同的帮派控制下转手,被欺骗,凌辱,体罚……

    稍微幸运一点的人会成为那些人敛财用的工具,她们在药物控制下成为了红灯区的固定资产。

    而不那么幸运的人……她们会流入更加黑暗和不见天日的场所。

    在还可以呼吸时她们饱受rou体和精神的折磨,但这并不代表她们在死去之后就能逃过被贩卖的下场——她们的器官在黑市的人体器官市场上流通,骨骼被抽取出来制成精美的工艺品,甚至连她们的皮肤,都会被小心翼翼地剥下来,制成一些有特殊癖好的人钟爱的皮包与工具。

    为什么在最后关头,他会不小心让格力恩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只因为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快要承受不住精神共鸣带来的巨大痛苦。

    那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女孩。

    加尔文明明不应该听懂那女孩嘴里的俄文,但他却用自己的灵魂感受到了。

    那女孩的手腕下方空荡荡的。

    【他们说活着的女孩的手更好,更软——】

    那女孩的鬼魂已经没有任何神智,她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停留在了自己生前最痛苦的时间段。

    而她的手,是被人活生生地从她的手腕上砍下的。

    买下她双手的那个人用她的双手制成了手套,用来摩挲擦拭他那用某种特殊土砂制成的茶壶——那个人迷信用少女的手擦拭过的茶壶光泽更柔和,更润滑。

    这就是那个女孩失去双手的原因。

    因为一只茶壶。

    ……

    加尔文用力地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他强迫自己从那些女孩和男孩的经历中抽离出来。

    里德非常担心地观察着他。

    “加尔文,你没事吗?如果你有任何地方觉得不舒服,告诉我……该死的你的脸色好难看,我是不是应该让芙格出来照顾你……”

    “我想我需要一点威士忌。”

    加尔文麻木地说道。

    他一口气喝完了半瓶酒,萦绕在他身上的那种仿佛随时要破碎的气息才逐渐淡去。

    加尔文貌似平静地将酒瓶放了回去,酒瓶重重地磕在了桌面上。

    “凯西……那女孩是叫凯西对吧。她没有说谎,她并没有成年,那些人伪造了一切……她会遭遇非常悲惨的命运,如果我们不出手相救的话。”

    加尔文呆呆地看着晶莹剔透的酒瓶,然后说道,接着他望向了里德,在那双深紫色的瞳孔中蕴含着强烈的情感——就像是在冰块覆盖下流淌的岩浆,有极致的怒火,也有极致的克制。

    “但是你应该知道,现在的我们正在逃亡中……而且刚才那个男人,也许察觉到了什么。”

    红鹿伸出手,他抚摸着加尔文的脸,然后柔和地说道。

    他非常满足地观察着加尔文的情感变化,他相信自己在加尔文的身上看到了矛盾与挣扎。

    他简直快要爱死这样的加尔文,那么脆弱,那么痛苦……又是那么美丽。

    红鹿觉得自己仿佛承担了这一出剧本中属于魔鬼的戏份。

    他说出的每个单词都带着邪恶的意味——

    “你真的要救那个女孩吗?哪怕你知道自己会引来无数人的追杀……我们要面对的可不是普普通通的麻烦,降临派这样的庞然大物有的时候比黑道还要可怕。我们甚至没办法寄希望于任何警察或者官方势力,我们都知道那是为什么……”

    “不要说了……”

    加尔文的嘴唇颤抖着,他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红,紫色的眼瞳中染上了湿润的水色。

    而红鹿依然完美地扮演起了忧心忡忡的同伴的角色。

    “我并不是在劝阻你,加尔文,事实上,只要你下定了决心,无论你要做什么我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帮助你,跟随你。我将会是你最忠诚的伙伴,而且你也知道我会是,对吗?”

    “里德……”

    “但我只是有点担心你,我们都知道,一旦你下定决心去救人,你的身份有可能会暴露……而降临派,他们这么多年来都找寻找你,而你现在……”

    里德伸出手,他的指尖沿着加尔文的脸颊一路往下,然后慢慢滑到了加尔文的背脊。

    那对雪白的羽翼在里德若有若无的触摸下无意识地拍动。

    “……你现在便是现世的天使。”

    红鹿温柔地,近乎宠溺地说道

    加尔文在他的怀里轻轻颤抖了一下。

    “芙格……”加尔文忽然轻声呼唤出了医生的名字,红鹿的眼角微微一跳,然后便听见加尔文接下来的话语,“可以让芙格为我准备一些药物吗?如果是他,应该可以调配出可以随身携带的致死毒药?”

    红鹿的眼瞳中瞬间染上了一丝血红,他应该庆幸自己没有让加尔文看见自己如今的模样。

    “让芙格调配出毒药,这样我就不用担心降临派抓到我后我会遭遇到的那些事情了。我并不是担心痛苦或者别的,而是担心他们用我的名义在这个世界上制造出更多的罪恶。”加尔文将头靠在了红鹿的肩膀上,他身上那种因为内心挣扎而产生的矛盾感褪去了,取而代之的一种柔和的坚定。

    “我会救那个叫凯西的女孩的,你也知道我会救的,对吗?”

    “可是,加尔文……”

    “我其实一直想,我为什么要逃亡。”加尔文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非常罕见的,这笑容中竟然仿佛有一丝恐怖的意味,“我明明杀了那么多人,在天使镇我将那些人锁在礼堂里,然后活生生地烧死了他们。但奇妙的是我的内心其实并没有太多的罪恶感。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的是,其实在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我曾经下定决心,在烧死那些人后便会去自首……但实际上我并没有那么做。我选择了逃跑,隐姓埋名,改头换面地一路逃亡到了现在……也许,我就是在等待。”

    加尔文忽然凑到了红鹿的面前,他吻上了红鹿干燥的嘴唇,用牙齿轻轻在对方嘴唇上啃出了一个小小的伤口。

    加尔文将里德唇上伤口中溢出的那一滴血舔入自己的口中。

    “也许我只是在等待……下一座着火的降临派教堂。”

    加尔文听见自己用一种怪异而沙哑的语气低喃道。

    “我也许已经,变成了一个恶魔。”

    说道最后,加尔文的语气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里德的手重重地按在了加尔文的背上,他将加尔文死死的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力气大到仿佛要将加尔文整个人嵌入自己的胸膛。

    “不,加尔文,你不是恶魔,你只是做了最应该做的事情——”

    在极度的兴奋下,红鹿的身体不正常地颤动,甚至连脸部肌rou都开始细微的抽搐。

    “别担心,我会帮你的。”

    他说道。

    在加尔文看不到的角度,他抬起眼,冰冷而幽暗的目光在套房的天花板上方的几个特定角落微微一顿。

    与此同时,在距离他们数层楼的另一端,传来了一个男人惊讶的呼喊声。

    “怎么回事?”

    就在几分钟前,格力恩的办公室内,他与副手打开了电脑,然后在键盘上输下了密码。

    他们违规打开了加尔文与里德所在房间的监控,打算实时监控房间内那两人的动态。

    但是在电脑屏幕亮起之后,本应该出现的监控画面却并没有显现出来。

    隐入格力恩眼帘的,是另外的东西。

    在看到那画面的瞬间,他的副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连连向后退去,甚至差点摔倒在地。

    “我的上帝啊这究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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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圣真理小镇降临派教堂

    约书亚缓慢地迈着步子,越过那些沉默不语的侍者朝着冰冷而漆黑的祭堂走去。

    往常的这个时候他应该在苦厅里用锋利的石块与幽闭的环境惩罚自己的罪孽,但是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每个月都有那么一天他会放任自己来到祭堂。

    那是他送给自己的一份短暂的天堂时光,用来支撑他度过这痛苦的漫长尘世。

    那都是一些很漂亮的少年——

    被漂染成银色的长发和无限接近于深紫色的蓝眼,每一个都有着少年人特有的修长手脚和没有长开的清秀容貌。

    约书亚最喜欢的永远是少年,但偶尔符合他喜好的只有女孩,那他也会允许接收。

    而今天让约书亚感到愉快的是,被锁在祭堂正中心的雪白rou体正属于一名少年。在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皮肤白得就像是能微微散发出荧光。

    “真美啊……”

    约书亚忍不住发出一声虚弱的呻吟。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少年的身体,呼吸逐渐加快。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朝着那少年靠过去,后者被铁索绑在一座简陋的祭坛上,虽然睁着眼睛,却很难说还有清醒的意识。他虚弱地耷拉着头,瞳孔涣散,眼神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气,而他的下巴也无力地张开,这样一来,他的嘴角难免总是浸着从口腔中流出的唾液。也许准备这一切的人也觉得张着嘴流着唾液的少男少女并没有什么美感,因此这一次他在少年的口腔中塞满了细小的珍珠玫瑰的花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