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节
叶向远眸光幽暗，像深不见底的湖泊，在日光下越发沉静。 他看了顾长瑜片刻，没有说话，而是沉着脸，转身要走。 顾长瑜一把拉住他的手，哭泣道：“阿远，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从前那么关心我……” 叶向远似乎是被从前两个字触动了，沉默地站立着，没有甩开她。 顾长瑜反而放了手，声音低低的，软软的，带着点可怜的味道：“是因为时宜吗？我知道的，她虽然没什么特色，长得也没有我好看，可她一心一意地跟着你，对你关怀备至，还日夜陪伴着你……你一定是喜欢上她了，对不对？” 我本来不想再听下去，没想到她会说起我。 她这样看待我，我并不意外，当初叶向远被黎家抓走，她就责怪过我出身太低，没法帮助叶向远。 我也的确是什么都比不上她。 不过有一点她猜错了，其实叶向远并不喜欢我。 我暗暗想着，心情十分复杂，告诉自己不能再偷听下去，可两条腿却像灌了铅，根本走不动。 半晌，听叶向远道：“与时宜无关，这是我们三个之间的事。” 顾长瑜苦笑：“你看，我才说了她几句，你就护着她，看来你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我皱起眉，说实话，我并不觉得叶向远这是在维护我，他应该是没想到顾长会瑜扯到我身上，觉得无奈而已。 顾长瑜又道：“远的不谈，就拿叶爷爷的事来说，你原本是想要她替你解决爷爷的，你自己下不了手，又不想留着他。可你最后放弃了，因为你不想让时宜沾染上人命，你心疼她……我说得对不对？” 我瞬间瞪大了眼睛，有如雷击。 所以……当初叶向远在我面前表露出那些不舍和难受，都是骗我的？ 他其实是为了刺激我去帮他解决叶黎明？ 偏偏我还傻傻地心疼他，愿意为他披荆斩棘，为了他杀人也在所不惜。 原来竟是一场骗局。 后来他及时赶到，说什么来着，说不要我脏了手，还说孩子要紧…… 所以他心疼我，而是顾忌着我怀了孩子…… 顾长瑜声音里的哭腔更浓：“阿远，你让我怎么办……我放不下阿逊，可我也不想看到你喜欢上别人，不想看到你对时宜好……” 叶向远眉头轻蹙，没有做声。 我却再也听不下去。 顾长瑜这是想同时霸占叶向远和陆逊。 我并不觉得她可恨，她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有这样的心思，也是叶向远和陆逊纵容出来的，她只不过是诚实地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感受而已。 更让我介怀的是叶向远的举措。 他对我的那些温柔和体贴，所表现出来的信赖，原来都是骗我的…… 我怎么能接受这样的他呢？ 其实只要他下令，和我明说，我也会帮他去杀了叶黎明。 因为我爱他，更因为我是帮他做事的。 可他为什么要骗我？ 我垂着脑袋，心情沮丧到了极点，浑浑噩噩地往回走。 刚走几步，却碰到一个人。 我有点惊恐，幸好理智告诉我不能大喊，我抬起头，看到的竟然是陆逊。 他目光幽远深沉，正望着回廊上的叶向远和顾长瑜。 我又尴尬又不知所措。 他应该也听见了吧？那他是怎么想的呢？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也不敢离开。 陆逊的目光缓缓转落在我身上。 他神情严肃，眯着眼睛盯住我。 我不禁紧张起来，暗暗吞了吞口水。 第230章 陆逊：看她的选择 我沉默地站着，陆逊也没说话。 冬日的暖阳很是温馨，不过我和陆逊都没有心情感受。 最后还是陆逊先开口：“走吧。” 说着抬脚往凉亭那边走去。 我低低嗯一声，跟在他身后。 走了几步，他忽然道：“你不要怪小鱼儿，她只是……只是不习惯阿远的目光从她身上转开。” 果然不出我所料，即使听到了顾长瑜的心思，他也并不怪顾长瑜，反而替她解释。 我在心里悄悄地叹了口气。 之前知道叶向远喜欢顾长瑜的时候，我其实并不羡慕她，但如今看到陆逊这样的体谅她，我才生出艳羡的心思，甚至有些嫉妒她。 让两个这么优秀的男人放在手心里宠着，又有顾长宁那样的哥哥，顾长瑜实在是太幸福了。 陆逊估计不擅长聊这种事，说完后便又沉默下来了。 我静默片刻，在走到小路尽头快要走到凉亭的时候，我出声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作为南南的朋友，我从来不会去试探陆逊，因为不想引起误会，当然，原本陆逊也不是一个摊开心扉和人谈的性子，所以我和他说话的次数也不多。 但这一次，不知怎么，我鬼使神差地问了出来。 大概是想看看他怎么处理，或许能给我一点提示。 陆逊也停住脚。 他眉头微微蹙着，难得露出苦恼神色，不过很快他就舒展开来，道：“看她的选择。” 简单五个字，却将他的深情和宠溺展现得淋漓尽致。 我越发羡慕起顾长瑜来。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人家会投胎，她出身好，又长得倾国倾城，天生就该是公主，被宠爱被呵护。 陆逊说完后便又抬脚，我却愣愣地站在原地。 我应该也和陆逊一样看开，等着叶向远做决定吗？ 可叶向远明确表示我不能离开。 他是不是一边想和顾长瑜暧昧，一边又吊着我？ 大约是感觉到我的纠结，陆逊回过头来，声音难得温和：“你最好和阿远谈谈，总好过胡思乱想。” 我一愣，继而点点头。 他说得不错，我现在再怎么猜测都没有用，叶向远喜欢谁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但我起码能将自己的感受说给叶向远听，叶向远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我相信他会在一定程度上尊重我的意见。 我和陆逊回到凉亭，几分钟后，叶向远和顾长瑜也回来了。 大家谈笑风生，喝着下午茶，都没有注意到我们四个人的异样。 只有顾长宁，目光如炬，在叶向远和陆逊身上徘徊。 但他也是沉得住气的，最终都没有发作。 后来吃过晚安，我们便各自回家。 顾长瑜和陆逊站在一起，和大家道别。 等走到我和叶向远身边时，顾长瑜咬着唇角，低低地喊了声阿远，似有千言万语。 叶向远神情平淡，道：“回去吧，外面冷。” 我忍不住看了眼陆逊，他的表情也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冬夜的冷风吹过来，顾长瑜的长发在风中飘摇，她身上的栀子花香若有若无地飘进我鼻子里。 我垂下眼睑，默默地跟随叶向远上了车。 之后一路无话，回到家后，叶向远便去了书房。 我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决定去找他谈谈。 陆逊说的不错，跟他摊牌，总好过胡思乱想。 叶向远正和叶闻谈事情，看到我，他停下讲话。 我犹豫了下，道：“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叶闻笑着和我打声招呼，便自动告退。 我没等叶向远发问，就开门见山道：“今天在陆家的花园里，我听见你和顾长瑜说话了。” 叶向远的目光一顿。 我仔细打量，他眼神里并没有做贼心虚的逃避，面容也平静，只有眉头轻轻蹙起。 实在看不出他的心思，他比我预料中的更冷静，也让我有点无所适从。 我踌躇了下，望着他道：“我很喜欢你，很爱你，你应该知道。” 这次他有了反应，突然站起来，快步走到我身边。 我觉得他的气势太过浓烈，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到门边，继续道：“虽然你不喜欢我，但你对我也很不错……既然我发现了你的心思，我觉得我不能再假装下去。而且你今天听了小鱼儿的话，肯定也摇摆不定……我想你现在也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 他眼眸幽幽沉沉，望着我不语。 我低声道：“以后我们就恢复平常的合作关系，好不好？” 他并没有给我答案，反而提步上前，直接将我逼退在他和门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