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王于漾阴沉沉的从臂弯里侧抬头。 何长进咕噜吞咽一口唾沫,“爷,您睡您的。” 王于漾刚趴回去就起来,勾勾手说,“长进,你过来点。” 何长进干笑着往后退,“王,王哥,干嘛啊这是。” “不打你。”王于漾说,“过来。” “说好的啊,男子汉大丈夫,得言而有……卧槽王哥你!” 何长进手撑着沙发,身体往后仰,战战兢兢的说,“咱都是男的,靠这么近不合适的吧?” 王于漾松开拽着他t恤领口的手,“你身上有味儿。”还是鱼腥味,怎么搞的?衣服没洗干净? “啊?”何长进把头埋进胳肢窝里闻闻,“没有啊。” 他闻完左边闻右边,“哪有味儿啊?我早上又没出什么汗。” 王于漾坐起来扒拉扒拉凌乱的头发,手指抄进去随意捋几下,拿皮筋一扎,脚步慵懒的去卫生间洗漱。 何长进凑上去,嘿嘿笑着说,“王哥,你说的该不会是男人味吧?” 王于漾挤着牙膏,“毛都没长齐,还想有男人味。” “……” 何长进拉他扎在脑后的一小撮头发,“王哥,我发现我从老家回来以后,你变了好多。” 王于漾面不改色的刷着牙,声音模糊,“什么?” 何长进把鼻梁上滑下来的眼镜往上推推,“就是变了啊,以前你做什么都讲究条条框框,我还跟你说过好几次,让你别那么拘着,家里就这么些东西,一天到晚的收拾,整理,收拾,整理,多累啊。” “现在你完全不收拾,吃的穿的用的随手一丢,随手一放,都不整理,跟大老爷一样,两个极端啊你这是。”他匪夷所思的说,“王哥,你是不是遭受了什么打击?” 王于漾低头洗脸,“毛巾。” 何长进下意识拿了给他。 王于漾捞过去擦着脸上的水,“上周六晚上我做了个梦。” 何长进好奇的问道,“你梦到了什么?” 王于漾说,“梦到我死了。” 何长进眨眼睛,“所,所以?” 王于漾把毛巾丢回架子上面,叹息着说,“醒来后我大彻大悟,决定后半生换一种活法,现在我正在试着改掉以前的生活习惯,我想重新开始。” 何长进的脑回路歪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做梦梦到自己死了就能顿悟?我怎么一次没悟过?” 王于漾掀了掀眼皮,透过镜子看向后面的瘦小青年,“你梦到过自己死?” 何长进说,“对啊,各种死法。” 王于漾哦了声,高深莫测道,“那你是机缘未到吧。” 何长进抽着嘴嘀咕,“说的跟真的一样。” . 日头很晒,空调一关,就成了一条落水狗。 王于漾收了客厅跟房间的衣服往洗衣机里一塞,他的大脑有几秒的死机,忘了这是在哪,自己是谁,要干什么。 直到何长进走到阳台喊了声,他的大脑才重新运转,打开旁边的柜子找洗衣粉,摸索着用洗衣机。 有一天竟然要亲自用这玩意儿,人生真是奇妙。 “王哥,吃饭去啊?” 何长进吃着冰棍,前言不搭后语的说,“对了,我先前跟你说我真服了,知道为啥子不,就你弟,我易哥,真真牛逼。” 他啧啧,“头一回出摊,竟然一个人应付下来了,而且看起来很轻松,根本不需要我照看。” 王于漾回房间,发现昨晚交给周易的账本在桌上,不知道那孩子什么时候放回来的,他拧拧眉心,自己究竟睡的有多死…… 门口响起吸溜声,王于漾的思绪回笼,他将账本丢进抽屉里,“出去吃饭吧。” 完了说,“你去厨房找个袋子,把冰箱里的冰棍都装起来先拎回去,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何长进大叫,“不是吧,王哥,你要玩死我啊?” 王于漾看他那反应,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那出租屋没有冰箱,不然我怎么会买了放你这里?”何长进委屈巴巴,“你突然让我拎回去,那不是让我眼睁睁看着它们化掉?王哥,咱不带这么玩儿的。” “……” 王于漾扶额,没有原主的记忆,处处都是坑。 何长进还要逼逼,被王于漾给打断了,“走吧,去吃饭。” . 王于漾给周易打电话,问他在哪。 周易说在l城。 王于漾下楼梯的脚步一顿,去外地了啊,他说,“现在我要跟长进去下馆子,既然你回不来,那下次我们三再一起去好了。” “下馆子?”周易在电话里说,“我建议你在家下碗面吃就算了,去了你会后悔的想抽自己。” 王于漾心说,自己下面?那也要我会啊。 周易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不会下面,煮泡面总会吧?” 王于漾挑眉,“泡面?” 周易的嗓音低沉,“别跟我说,你连泡面都不会煮。” “没吃过。”王于漾懒懒的笑着说,“怎么煮?直接丢到水里?” 周易,“……” 王于漾慢悠悠下楼,“口味怎么样,好吃吗?要不你推荐我一种……” 那头传来嘟嘟声,挂了。 王于漾把手机揣进口袋里,发现何长进怪异的看着自己,他鼻子里发出一个询问的声音,“嗯?” 何长进拿下眼镜,抓着t恤随意擦几下镜片,“王哥,泡面你都是成箱成箱的买,不会煮?逗易哥玩呢?” 王于漾轻笑,“是啊,逗他玩。”并没有。 小时候他的身体不好,冷一点热一点都吃不消,肠胃很脆弱,一堆的人伺候,久而久之肠胃就娇气上了,饮食方面非常慎重,泡面是只闻其名未尝其味。 现在换了身体,倒是可以尝尝没尝过的东西。 去了饭馆,王于漾充分体会到了周易那句话的含义,他真的后悔的想抽自己,大热天的跑来这儿,不如在家吃点巧克力跟水果。 何长进将一张沾满油渍的菜单递过去,“王哥,你点。” 王于漾不自觉的掏口袋,帕子是肯定没有的,他干脆把手塞口袋里不拿出来,“你点吧。” 何长进说,“你点。” 王于漾抽了几张纸巾擦桌前的脏污,“让你点就点,你哥请客。” 何长进咧嘴,“那我不客气了啊。” 王于漾坐在乱糟糟的馆子里,有点窒息。 旁边那桌五六个男女在边说边吃,一些字眼飘进王于漾的耳中,他倒茶的动作微滞。 “沈家那位大佬今天下葬,不知道会有多少演艺圈的明星出席,现在还没报道,大家都在等狗仔放料。” “不敢去吧,要是谁现身了,不就说明跟过他吗?” “那又怎么样?谁敢得罪沈家?再说了,星腾的那些艺人不可能不去,老板死了,他们能不出席?” “现在的沈家没了那大佬,旁支各种作妖各种撕逼,都想当家主,妥妥的内忧外患,搞不好很快就会垮掉。” “垮不垮的跟我们没关系,我就想吃瓜,下午再看看,我好怕看到我家欧巴出现在葬礼上面。” “你家欧巴走的是硬汉路线,那位瞧不上,嫌吃起来磕牙。” “也对,欣欣,你男神是粉嫩的小鲜rou,很危险的噢。” “噢个屁,我男神靠的是实力。” “就算有实力,也要有机遇,去年曝光的影帝,出道以来拿过多少奖啊,你敢说人没实力?结果呢,还不是抱过那大佬的腿。” “再说友尽了啊!” “……” 几个男的看俩女孩要吵起来,赶紧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抚着另起话头。 “听说那大佬脖子都快被割断了,血溅的书房里到处都是,死的还真是惨。” “死在自己别墅里,肯定是仇家花重金雇了顶级杀手,再加上内鬼的接应,内鬼可能还不止一个。” “那大佬才三十七岁诶,长的还那么美,真可怜。” “可怜什么,人虽然只活到三十七岁,却享了三十七年福,人生极乐都享完了,你就算活到一百岁,也是吃一百年的苦,还是心疼心疼你自己吧。” “闭嘴吧你!” “啧,大佬活着的时候呼风唤雨,跺一脚整个s城就晃一晃,死了还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要么说怎么是大佬呢。” “gay不是可以代孕的吗?他怎么不给自己留几个孩子?现在人一死,打下的江山就成别人的了。” “你问谁呢?我们都是小老百姓,不懂大佬的世界。” “有个歌手好像是那大佬的后宫之一,这几天在微博上发疯,一副悲伤过度的样子说要爆猛料,估计不少演艺圈的都心慌,你们关注了没?” “……” 王于漾继续倒茶,倒满以后也不喝,就捏着杯子摩挲。 何长进刚才都听见了,他小声说,“王哥,你知道那二爷吗?” 王于漾说,“翻到过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