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没那个铁石心肠
程兰茹哭哭啼啼的诉说完后，凌亦辰薄唇紧抿，双拳握的格格作响。 凌振声这个混蛋，已经走火入魔，完全丧失人性了！ 他居然连自己的妻子，都如此用心算计！ 夏暖看着程兰茹跪坐在那，不断的抽着纸巾，也跟着无语的扶额。 她一方面是心疼那盒纸巾，眼看着就要被浪费完了，一方面是挺同情程兰茹。 凌振声冷落了这么多年，现在突然对她大献殷勤，她自己居然就这么没防备！ 这女人也真是可悲可叹，可恨又可怜！ 欧阳轩的嘴巴一向是闲不住，他靠在沙发上，晃悠着腿，啼笑皆非的摇头说道：“你也太草率了，买房子这么大的事，居然不分辨仔细就随便签字，我真的佩服你！” 程兰茹吸着鼻子，眼泪又汹涌的责骂道：“还不是因为太信任他，他那几天表现不要太好，完全看不出是在挖坑埋我们娘俩！” “废话！要是让你们看出来，你们还会往里跳么！”欧阳轩瞟了她一眼，随后靠在沙发上很是感慨的调侃道：“你们夫妻俩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也真是到一定境界了！真心佩服！” “这个杀千刀的！我当时怎么就相信他的花言巧语了！”程兰茹胡乱的抹着眼泪，也不管原本造型别致的盘发，现在早就乱成了树杈上的鸟窝。 她在地上抽泣了一会儿后，又爬到了病床旁，可怜兮兮的哀求道：“小辰，虽然振声不是个东西，可是凯瑞对你一直很尊敬，婶婶求你在老爷子面前说说好话，拉凯瑞一把吧！” 怕他不肯点头，又爬到了夏暖脚下，泣不成声的乞求道：“颖儿，婶婶知道没脸求你原谅，婶婶日后流落街头也是咎由自取……但是凯瑞不一样，他什么都不知道……婶婶求你看在他跟你关系还不错的份上，帮帮他吧！ 我给你磕头了！” “你别这样！先让我静一静，我脑子反应慢，都还没转过来！”夏暖怕她又要抱自己大腿，连忙退后了一步。 程兰茹的态度现在无比卑顺，生怕惹她不高兴，很老实的跪在那没敢再上前。 看着她凄凄惨惨，悲悲戚戚的样子，夏暖烦躁的抓了抓头。 说实话，一想起程兰茹平时那副耀武扬威，对人颐指气使的样子，她真得很想看她跪在自己脚下，然后狠狠的羞辱她一番。 可是现在，看她真可怜巴巴的跪在自己脚下时，她却突然发现被长辈跪着磕头的感觉，其实一点也不好！ ——她到底是骨子里善良，没那个铁石心肠！ 尽管程兰茹平时作威作福，帮助凌振声为非作歹的行为，很是令人痛恨，可是看她现在为了凌凯瑞，这么不顾身份的苦苦哀求，她心里一软，又有些恨不起来了。 她的确不是好人，但是她未必不是一个好母亲。 看着她，夏暖不禁又想起为了保护自己，甘愿葬身火海的母亲。 咬了下唇后，她扭头看向凌亦辰，低声问道：“小辰辰，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能先把房子要回来吗？” 凌亦辰眉头紧蹙，程兰茹目前的这种情况，在没找到凌振声之前，要回房子的可能性，基本是零。 目光从夏暖焦急的脸上，转移到跪在地上的程兰茹头上后，沉声应道：“除非叔叔能在法官面前亲口承认，婶婶是在被他欺瞒情况下签的字，否则那份售房合同就是有效的，我们无权向买受人要回房屋。 “……这点我知道，我已经问过律师了。”程兰茹擦了下眼泪，悔不当初的恳求道：“……我现在只希望你们能不计前嫌，帮我照顾凯瑞！他从小到大，从来没受过挫折，现在突然遇到这么大的变故，我不放心他啊！” 她话一说完，欧阳轩突然起身说道：“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凯瑞刚才脸色很差，我得过去看看他！” 他出门没三分钟，就一阵风似的跑了回来。 看了眼还坐在地上的程兰茹，急着朝凌亦辰汇报道：“辰哥，凯瑞不见了！” “……凯瑞不见了？”程兰茹一愣，随即立即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就往门口跑。 夏暖跟凌亦辰打过招呼后，连忙也跟着跑了出去。 房间里，凌凯瑞的病服扔在地上，他的夹克和哈伦裤皮靴都不见了。 程兰茹一看他失踪了，立即发狂的到处寻找起来。 欧阳轩查看监控，发现他一路出了医院，随后赶紧通知卓娅和杰森，几个人分头去追了。 ——知子莫若母。 程兰茹说的一点都没错，凌凯瑞从出生到现在，生活上确实是一帆风顺，一点挫折没经历过。 他跟凌振声的父子关系确实不好，可是再不好，也是血脉相承的一家人。 现在突然得知自己的父亲，原来是个阴险歹徒的侩子手，他惊恐的完全乱了方寸！ 再加上程兰茹带来的消息，他更是震惊的完全懵了！ 他根本不敢相信，作为一个丈夫，作为一个父亲的凌振声，会真的弃妻儿于不顾，自己快活逍遥去了！ 心如刀绞之后，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逃离这些让他快要窒息，无法承受的一切。 ——三天后。 凌远康复出院，虽然他并不想再看到张伯，但是看他着实可怜，还是留他在凌家了。 张伯自知自己有罪，也夹着尾巴低头做人，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怕萱萱再惹事，他借口期末考试快近，已经把她送回乡下去了。 凌亦辰的体能，虽然恢复的很快，但是因为腿上的贯通伤还没愈合，为了避免引起伤口出血，暂时还不能正常下地行走。 虽然另一条腿是健康的，他完全可以单腿跳，或者是拄着拐杖行走。 但是夏暖对他心疼得不行不行的，坚决不准他自己行动，想散步什么的，都拿自己的小身板给他当拐杖，一步不离的相随左右。 夏奶奶和凌远都已经默认了两人的关系，对于两人偶尔旁若无人的亲热，也只是赶紧掩面避嫌，并不多说。 关于她跟凌亦辰的婚事，暂时还没提上议程。 凌亦辰虽然是凌远收养的孙子，但是外界早就认可他是凌家人，而夏暖势必是要认祖归宗，恢复大小姐身份，两人若要成婚，这中间还得想的周全一点。 现在的凌家，目前也就凌亦辰和夏暖让凌远省心。 凌振声一家的事，让他头疼不已！ 凌振声还是负案在逃没有消息，而凌凯瑞从那天离开医院后，也还是下落不明。 李玉芬和林嫣母女两人的安置方式，目前还是悬而未决，他是真没精力再去研究这事了。 凌凯瑞在失踪后的当天晚上，给夏暖发过一条短信，大致意思是替凌振声向她表示忏悔，然后请她转告程兰茹，他想一个人安静一段时间，不必花费精力去找他。 夏暖回电过去时，他已经关机了，再发信息也不回。 虽然他不像是去做傻事，但是他伤口还未愈，一个人在外面生活，大家肯定是不放心。 凌亦辰仍然安排欧阳轩继续寻找。 让人郁闷的是，欧阳轩带着人，把a市的大街小巷都找了个遍，也没找到凌凯瑞的一点消息。 虽然凌凯瑞从小就在a市长大，但是真正交往的朋友，其实也就那么几个，其中陈安迪和乔宇封跟他玩的最好。 夏暖本来以为凌凯瑞会去投奔他们，但是联系过后，才发现，他离开医院后，根本就没有跟两人联系。 陈安迪和乔宇封听说他不见踪影，也发动朋友四处打听寻找，但是都没有凌凯瑞的消息。 凌远考虑到凌凯瑞，可能是一时无法接受事实，只想逃避几天，暂时就没有登报张贴寻人启事。 在a市，凌远毕竟是公共人物，凌家的一点风吹草动，也直接影响着凌氏的发展。 如果外界知道他的嫡孙凌凯瑞失踪，肯定会大肆宣扬，然后各种猜测深扒，很可能连凌振声畏罪潜逃的事都能牵连出来。 凌振声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真要被曝光出来，那肯定是重磅炸弹！ 凌家会被推上风口浪尖是毋庸置疑的，以前那些跟凌振声有关的负面新闻，包括名城房产老总跳楼，妻儿被追害的一系列事件，肯定都会被重新挖出来。 那样的话，凌家就会受他拖累，十分的被动了。 凌远的情绪还算镇定，但是程兰茹就不行了。 她在被凌振声欺骗的倾家荡产，凌凯瑞又失踪的打击中，已经频临崩溃了。 东城那边的别墅现在已经易主，除了凤嫂还愿意陪在她身边外，其他下人都拿着工钱各自散了。 她带着凤嫂，在凌亦辰的安排下，先搬到别墅，暂时跟凌远同住一个屋檐下。 凌亦辰本来准备给她重新购置住房，但是考虑到凌凯瑞还没找到，而且程兰茹现在的精神状态很差，也并不适合一个人在外面居住。 为了寻找凌凯瑞，程兰茹这三天不吃不喝也不睡，不是满大街的奔走寻找，就是抱着手机不离手。 凌远怕她把事情宣扬出去，只好强制性的带回了她。 她被限制在别墅，不准外出后，还跟在大街上一样，逮着谁就问有没有看到凌凯瑞。 有时候明明是刚刚才问过，一个转身，她又拉住人家不放了。 下人们都同情她，只委婉的劝说安慰，也没敢多刺激她。 凌远被凌振声父子搅得心烦意乱，本来就是愁眉不展，现在看程兰茹也精神不正常了，不禁更是焦头烂额。 今天早餐时，担心程兰茹这样不睡觉的折腾下去会出事，特地授意凤嫂往稀粥里搀了颗安眠药。 为了骗程兰茹喝下这碗稀饭，凤嫂和张伯两人轮番上阵，急的满头大汗，最后好不容易才劝她喝了小半碗。 程兰茹精神很恍惚，一点都没察觉早餐有异样。 凌远等程兰茹终于睡下了后，也不想再呆在家里，吩咐张伯和凤嫂看护好她，就让司机送他去医院了。 他到病房时，凌亦辰正揽着夏暖的肩膀，站在窗口晒太阳。 凌亦辰微扬着脸庞，看着天际的一对飞鸟掠过。 夏暖偏着脑袋靠在他胸口，抬手指着鸟儿笑的一脸灿烂。 和煦的晨光中，刚毅与柔美相揉，画面特别的温馨甜蜜。 受凌亦辰和夏暖的幸福感染，凌远心头的阴霾终于淡薄了些。 发现凌远进来后，夏暖立即松开凌亦辰，转身迎了过去。 虽然她是一脸开心的娇笑，可嘴上还是故意数落道：“爷爷！您一点都不乖，让您在家多休息的，您又跑医院来了！” “爷爷在家太闷了，还是跟你们在一起舒心！”凌远压抑了一个早晨的脸庞，终于也泛上了笑意。 夏暖搀着他坐到了沙发上后，连忙又去扶了凌亦辰过来。 爷孙三人从天气开头，很快就随口闲聊了起来。 怕影响了凌远的心情，在家事国事天下事的乱侃中，夏暖和凌亦辰都刻意的绕过了有关凌振声一家三口的话题。 十点多钟时，两个便衣警察到了病房。 领头的人，夏暖认识，是上次抓捕黑鹰时，那个专案组的陈组长。 几个人简单的寒暄过后，陈组长很快提到了今天过来的目的。 夏暖被劫持的案子，目前因凌振声的潜逃，阿强和瘦猴几个关键人物，又都丧命大海，调查暂时陷入了僵局。 这个案子的案情交错，凌振声已经确定是买凶劫持夏暖的指使者，但是营救黑鹰的背后cao纵者还没浮出水面。 从对方两次帮助黑鹰逃跑的手段上来分析，他肯定更是个不简单人物，不仅财力不小，而且对道上的行事手法相当熟悉。 虽然知道对方来头不小，但是警方目前却没有收集到任何消息。 对方隐藏的很深，似乎是找不到任何线索。 陈组长这次过来，就是想让夏暖再仔细回忆一下，那天被劫持后发生的事。 他们希望能由此重新整理一下案情，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抓出背后的指使者。 夏暖当然想抓住坏人，立即表示同意配合。 她上次接受警方调查取证时，凌亦辰还在严重昏迷中。 当时她一心只念着凌亦辰的安危，很多东西要么是真忘记了，要么就是不想去动脑经，所以给警方提供的有效信息很少。 现在得知警方有需要，她立即表示愿意配合。 凌亦辰怕她会心有余悸的紧张，体贴的揽着她靠进了自己怀中。 夏暖一想起当天发生的情况，确实忍不住一阵后怕。 小伟被打晕，大黑的惨死，以及后来的种种血腥，都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如果不是凌亦辰坚实的臂弯，和熟悉的佛手柑香味，给了她安全感，她真的没法集中注意力再去回忆那天的事。 下意识的抓紧了凌亦辰的手后，她低头靠在凌亦辰胸口，很努力的回忆了起来。 从屋里怎么被劫持，到船上苏醒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她都尽量详细的全复述了出来。 说到黑鹰逃到公海，却无人接应时，她突然想起了黑鹰在盛怒的责骂中，曾经提到的一个人名。 ——韦斯利。 猛然一怔后，她很快又想起，黑鹰和凯瑟琳不止一次的提到过这个人。 第一次在艾莉森餐厅遇到黑鹰和凯瑟琳时，两人为了这个韦斯利，不仅意见不一的争吵还动手互殴过；在明水湾的小巷，凯瑟琳奄奄一息的躺在黑鹰怀中时，也多次提到过这个名字。 努力让自己冷静后，她很快又记起，黑鹰当时很明确的表示，韦斯利会想办法送他和凯瑟琳到公海。 结合黑鹰盛怒时的责骂，那安排阿强和瘦猴等歹徒，送黑鹰离开的人肯定是韦斯利！ 她的小脑袋一高速运转，立即沉默不语的仔细思考起来。 陈组长看她突然停止了叙述，以为她太紧张想不起来，连忙安慰道：“夏小姐，你先别着急，慢点回忆。” 凌亦辰低下头，看她皱着鼻子，眼珠子骨碌碌直转，略一沉思后，蹙眉低问道：“小暖，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韦斯利！”夏暖在沉默中突然抬头。 反手抓住了凌亦辰的手指后，急着提醒道：“小辰辰，我想起来了！黑鹰不止一次的提过他，而且我还亲耳听见他对凯瑟琳说过，韦斯利会想办法救他们！” “韦斯利？”凌亦辰眯了下眼眸。 夏暖很兴奋的点头应道：“对！就是一个叫‘韦斯利’的人！” 陈组长闻言，立即吩咐下属记录下来，随后又仔细问道：“夏小姐，黑鹰有提过他的全名吗？” 这种英文名，其实就跟中国的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一样，再普通不过，如果不知道姓氏，势必会增加寻找难度。 “全名？……这个倒没有！”夏暖愣了下，她只能肯定是这个发音，但是全名就不知道了。 凌亦辰抬手理了下夏暖刘海，摇头提醒道：“光凭一个名字，肯定不好锁定疑犯，对方有可能是外籍人士，也有可能只是一个中国人的英文名……” “不难找吧！他应该就在艾莉森啊！”夏暖立即打断了他，随后看向陈组长，秀眉微皱的提议道：“你们快点安排人去艾莉森，趁早抓住他！” “去艾莉森抓人？”凌亦辰很意外的挑起了眉梢，看着夏暖一脸焦急，随口问道：“小暖，你说的这个‘艾莉森’，是那家意大利西餐厅吗？” “对啊！凯瑞哥哥请我们在那吃过饭的，就你们公司斜对面那家！” 夏暖连忙点头，怕他还没想起来，立即又舔着嘴补充说道：“我喜欢他们家的忌廉奶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