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前程
看病要对症下药,用人同样也是这个道理。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人也一样。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拥有着不同的性格、思想、意识……拿捏住了对方,也就能“吃死”对方,摆布对方。 萧让是个读书人不假,但却是那种死读书读死书的酸儒。就如金大坚提醒张宝的那样,对待这种酸儒,真的不需要太气,因为他们不具备奋起反抗的勇气,顶多也就是在心里搞点“阿q精神”来平衡自己不满的情绪。而交代他们办的事情,他们只会不折不扣的去完成,哪怕是心不甘情不愿,也不敢偷jian耍滑。 张宝来找萧让,并不是打算招揽萧让替他为官一方,就萧让的本事,不是瞧不起他,放在哪一方都是祸害一方老百姓,这种自毁长城的傻事张宝当然不会干。萧让无论是自身的才能还是学识,都不足以出任一方父母官,但若是把他留在身边做个行文书吏,却是可以的。既然能被称作圣手书生,那一手字肯定独具一格。 当然张宝这回来找金大坚跟萧让还有一个不足以对外人道的小秘密。如今张家的“霸业”还处在起步阶段,摆在人前的水军吸引着大部分人的注意,而暗藏在各山头的各营人马张宝则不太想过早被人知晓。 随着张家的进一步壮大,张家人马便不能排除日后出山在大宋境内走动的可能。可终归是没有正规名头的人马,这要是遭遇了盘问,一个不小心就容易露馅。但若是有了朝廷开具的“调兵令”,遇到盘问的时候也就能够应付过去了。 不管是林冲还是徐宁,亦或是正在阮小七那里调养身体的王进,出事前都是在大宋禁军之中效力,对于大宋各地军马的部署乃至具体人数,他们的心里都有数。有了他们的帮助,再加上金大坚、萧让的巧手,一张能够以假乱真的“调兵令”也就有了。 大宋通讯手段落后,有了这“调兵令”,就足以应付在行军途中有可能会遭遇到的盘查。等到查问的人派人去查实的时候,张家的人马早就开走,即便以后知道“调兵令”是假的,被骗的人也找不到骗他的人。 金大坚与萧让是老相识,二人可以算是发小,见到萧让乖乖跟着这次的雇主出城,金大坚知道,自己这小伙伴肯定是吃到苦头了,否则现在不会这么老实。对于萧让的慢性子,金大坚那是深恶痛绝,可又因为碍于往日的情面,他也不好对萧让说什么重话。眼下见萧让识时务,金大坚心里还挺高兴。这次雇主给的酬劳不低,干了这一回所得的钱都快赶上自己辛苦一年挣得了。 不过让金大坚跟萧让都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前脚随着张宝离开济州城,他们的同窗吴用后脚就进了济州城。吴用晚到了一步,自然也就扑了个空,等找人问清楚二人的去向以后,吴用是当即就追。但等他追上金大坚跟萧让,看到雇了他两位同窗好友的雇主是张宝时,吴用心里是不由咯噔一下。 白天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张宝并不认识吴用,或者说hi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而吴用则不同,对于张宝,吴用可说是闻名已久,只不过以前张宝极少来梁山,哪怕是来了也只是逗留一段时日就走,吴用自然也就找不到结识张宝的机会。好不容易今日终于有理由认识一下了,可偏偏又不是什么好时机。 吴用心里有鬼啊。作为一个在村中教授顽童的教书匠,吴用很是自命清高,时常感慨自己未遇明主,生不逢时。而就在数日前,吴用终于遇到了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一个名叫公孙胜的道人带着江湖人称赤发鬼的刘唐找到了自己,言说要与自己共谋一场大富贵。 正陷入人生低谷的吴用恰好就需要一场大事作为自己人生的转折点,对于公孙胜要跟自己一同去取一笔不义之财的提议,那是欣然允诺。 既然决定要干大事,光靠公孙胜、吴用、刘唐三人那是远远不够。他们打算劫取大名府梁中书每一年都会命人送进汴梁给他岳父蔡京作为贺礼的生辰纲。生辰纲价值十万贯,这笔钱财必会有高人沿途押送,公孙胜等人想要取生辰纲,唯有智取可行。 人手不足,吴用便开始将注意打到了周遭朋友的身上。吴用在郓城县这块地面上还算颇有人脉,但凡有点名气的,吴用都能套上交情。不过这件事能跟谁说,吴用心里还是有谱的。首先官面上的宋江、朱仝、雷横是不能告诉的。其次便是原先只在梁山水泊打渔为生的阮家兄弟,自打阮氏兄弟被张宝亲自登门招揽走以后,吴用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这三兄弟。倒不是阮家兄弟薄情寡义,实在是需要他们去忙的事情多,实在抽不出时间跟吴用这个熟人聚聚。再说了,人家如今投奔了张宝,衣食无忧倒是其次,独领一军这事不是谁都有机会遇上,生辰纲虽说数目巨大,但拿自己的前程来换这笔钱财,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取舍。 抛除了那些不能跟自己合伙的,剩下的也就是能合伙的了。老朋友晁盖也就成了吴用心目中的首选,而随着晁盖的加入,连带着白胜跟韩伯龙也加入了进来。但这样一来,就显得这个小团体里吴用有些“势单力薄”,为了平衡内部的实力,吴用想到了自己在济州的两个同窗好友,金大坚跟萧让,为了说服晁盖答应这两个看上去帮不上什么忙的帮手加入,吴用还胡诌出了一个八星聚首的理由,而晁盖还真就信了。 但让吴用没想到的是,在他亲自来济州请人的时候,发现了“呛行”的人,而且这人自己还惹不起。 张宝走的是正道,至少表面上是这样,而吴用这回是准备干“贼事”,这贼碰上了有官方背景的人,心里自然就有点虚。按照吴用原本的想法,他是打算来“抢人”的,但在发现跟自己抢人的是张宝以后,吴用就立马改变了初衷,变抢人为送行。 “你们跟这吴用的关系很近?”看着匆匆赶来又匆匆离去的吴用,张宝纳闷的问金大坚跟萧让道。 金大坚与萧让闻言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三人虽是同窗,但自打三人完成各自的学业以后,彼此之间也就没了多少联系。金大坚跟萧让关系近那是因为离得近,走动方便。而吴用,好像这还是他头回亲自来济州,往日就连一封问候的书信都不曾有过。忽然这么热情,总叫人觉得这人心里有鬼。 “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好心。”焦挺一脸肯定的说道。引来金大坚赞同的点头,同时也惹来萧让不满的眼神抗议。 “老焦,背后不说人,只要没妨碍到我们,我们就不管这闲事。管他吴用准备干什么与我们没关系就成。” 听了张宝的话,焦挺也不言语了,招呼金大坚、萧让上马车,准备四人一同返回梁山。而在马车里,张宝也就没继续隐瞒金大坚跟萧让,直言希望金大坚与萧让能够为自己做事。金大坚与萧让闻听此言后反应略有不同,金大坚是稍有犹豫,而萧让则是低头不语。 张宝见状也不逼迫,他一惯如此,从不强人所难。等了有好一会,才见金大坚开口对张宝道:“能得张公子亲自开口相邀,金大坚不甚荣幸,只是金大坚身无长物,只恐会让张公子将来失望。” “金兄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在我看来,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想要出人头地,也不仅仅只有读书赶考这一条。就拿金兄你举例,谁敢否认你在雕刻这方面的能力不是出类拔萃。我既然诚心邀请你,那就说明你身上的确有可取之处,别人或许发现不了你们的特长,但我可以,并且还会善用。”张宝微笑着对金大坚道。 见张宝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金大坚也就不好再找借口推脱,只得道:“既然如此,那金大坚就答应了,日后愿意为张公子效力。” “好,金兄果然是个痛快人。萧兄,你呢?”张宝说着将目光转向萧让问道。 “……张公子,萧让实在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你亲自跑来济州相请,若是可以,还请明示。” “想知道原因当然没问题,不过我也把丑话搁头里。听了我的理由以后,你们可就没有第二个选择了。”张宝神色变得严肃的对金、萧二人道。 “……其实人这辈子吧,难得糊涂一回……”萧让忽然改口道。 “闭嘴!我就知道你是个什么玩意。张……不对,是东主,还请明言。”金大坚瞪了打退堂鼓的萧让一眼,对张宝道。 张宝准备让金大坚、萧让干的事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住参与者,与其让他二人瞎猜,倒不如直接把真相告诉他们。不是张宝瞧不起金大坚跟萧让,而是张宝相信,当今的朝廷实在没有让金大坚、萧让死心塌地的理由。两个人都是自小便苦读诗书期待有朝一日可以高榜得中,光宗耀祖。 可现实又是那样的打击人,一个cao持“贱业”养家糊口,一个穷困潦倒的快要上街讨饭。既然没有享受到朝廷优待读书人的福利,自然也就不会上心的去维护当今的朝廷。朝廷优待读书人那也是有底限的,就跟拿低保一样,大宋的读书人若是想要得到朝廷的“资助”,最次也得有个秀才的功名,只是金大坚跟萧让都不是读书的材料,苦读十余年却连个秀才都没混上。也难怪萧让先前在知道张宝科考得了一个进士的功名(虽然这排名是倒数,但好赖是考上了不是)以后表现的反常,羡慕嫉妒恨呐。 金大坚与萧让都是识时务的俊杰,在听到张宝说他在梁山私自募兵达到两万余人以后,金大坚跟萧让就意识到自己这是不小心上了贼船,而且还是上船容易下船难。知道了这么一个惊天的大秘密……张宝先前的话还真是没说错,不会再有第二个选择,除了答应入伙,剩下的就是被灭口。 “你们也不用这么无精打采,事情远比你们想象的要情况好,在高丽半岛南端有一大岛名耽罗,岛上本有一个耽罗国,不过如今已经叫我们吞并了,现在那座岛就是咱们的。我现在招兵买马也不是为了跟大宋开战,而是为了在将来征讨高丽的时候有足够的兵马可用。” “东主,那高丽虽是小国,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吧?”金大坚有些不信的说道。这时坐在外面负责赶车的焦挺插话道:“有什么难对付的?去年秋后,东主就带着我们去过一趟,攻破了高丽的都城开京,废掉了高丽王,搬空了高丽的国库。” “老焦,注意一点,小心隔墙有耳。”张宝皱眉提醒道。 “东主放心,眼下这路上就咱们这一伙,要不然我也不会说这话。” “……东主,焦挺兄弟说的是真的?”金大坚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瞪着张宝问道,一旁的萧让虽没说话,但也是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张宝。 “这事有什么好做假的?你们若是不信,等回头我安排你们去一趟耽罗岛亲眼见见就是,反正你们暂时也派不上什么大用场。” “东主,我们真的能去耽罗岛上转转?” “当然,这样吧,等咱们回了梁山,我把你俩介绍给许贯忠,然后就安排你们去一趟好了。到时你们就能亲眼看到我们这回高丽之行的成果了。” “……东主,难道这次去高丽收获很大?”金大坚闻言好奇的问道。 “好歹也是人家百多年的积蓄,我又是在秋收以后才发的兵,收获当然不小。光是粮食就收获了两千五百万石,金银五百万贯……” “咣当~”没出息的萧让听到这话受不了刺激的晕了过去,一头撞在马车的车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