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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

    当时她看见门口的周寅,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先不说他们几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哪怕只是顺路串个门,谁大年初一上门带绳子的

    所以他们二话不说就动手的时候,余初并没有太过措手不及,边往屋里跑边大声质问。

    可能是担心弄出动静邻居会报警,也可能是担心她稍不留神就跑了,四围一,居然还带了乙丨醚。

    这种麻醉剂肯定是医师事先配好的量。

    被捂住口鼻不到十秒钟,就晕了过去,再醒来已经在上海机场了。

    所以她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不能好好沟通的,而是大张旗鼓跑到北京将她绑到了上海。

    “我也是昨天到的上海,之前跟你们沟通的是谭宪……”封肃看着余初的样子,无端的心疼起来,他用文件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你先坐下。”

    余初喘了口气,从地上捡了把椅子坐下:“我们?”

    “是,你和小国师。”封肃,“这事儿人命关天,但是谭宪跟小国师沟通的时候,被拒绝了。他很少有这么任性的时候,不配合、不接电话、也不允许工作人员接近你。听谭宪说的,从二十七开始,每天一波人去你那,都被小国师给打发过来了。而你的手机打不通,邮件也不回……”

    余初有些懵,邮件她年底没登录所以没回复这能理解,但是手机她一直是携带。

    “我手机除了昨晚,一直是开着的。”

    “开着有什么用,把想拉黑的人拉黑一遍,然后设置陌生人电话免打扰,神都找不到你人——”封肃想通了事情关键,“我之前还以为是你同样不想配合,所以不想我们联系到你,现在看你表情,难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是小国师干的?”

    余初:“……”

    所以,是肃美人觉得自己不配合,又联系不到没法沟通,干脆让周寅北上把自己绑回上海再说?

    “得,我跟谭宪为了你俩都快跳楼了,你丫头倒好,什么都不知道。”封肃抄起文件档案袋,身体前倾,不轻不重砸在余初脑袋上,“你谈个恋爱怎么把自己搭进去了,被人吃的死死的,是不是傻。”

    余初抓起落在桌上的档案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封肃沉默了几秒钟:“你那个便宜前未婚夫,你还记得吗?”

    “翟翎羽?”

    “他现在正在医院里,病危通知书下了几次,昨晚除夕差一点就熬不过去了,医生说他求生欲望很低。”

    第八十六章

    玻璃内的屋子, 仿古设计。

    纯木的床榻, 纯木底板, 纯木的吊顶,纯木的窗户……排除一些不能去掉的仪器和建筑设计,这个古风病房布置的十分精细。

    床榻之上,翟翎羽静静的躺着, 闭着眼,不知道是熟睡了还是陷入昏迷之中。

    脸还是那张脸, 只是瘦的厉害。

    她沉默了一会儿:“他现在怎么样?”

    “不是特别好。”封肃没有隐瞒, “他在对战时受了很重的伤, 古代区条件有限, 医生束手无策, 被辗转送到了现代区驻地后, 病情进一步恶化,所以连夜送到了上海分点。”

    古代区驻点→驻地→上海分点, 这跨越两区三地, 伤势可想而知。

    至于他怎么受的伤,而驻地为什么又要费尽心思给他治疗, 其中不用细想也知道, 肯定牵扯了太多东西。

    比如朝局。

    亦或者其他。

    余初知道这些都不是她能问的。

    回去的路上,余初一直沉默着。

    她脑子里思绪翻腾着, 可是真的去仔细停下来去想,却又觉对自己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说实话,即使你参加协助治疗, 能不能起作用我也没有底。医生的建议是找翟大少爷的至亲来,和他说说话,说不定能唤醒对方的求生欲。”

    封肃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先不说他父母弟弟能不能来现代区,就京都到上海的距离,他们就是真的能赶到,尸体都凉透了。所以,你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翻译一下就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余初侧头看向对方,有些奇怪:“如果只是协助治疗,叶楚反应为什么那么大?”

    “叶楚?”封肃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谁,“你说小国师啊——”

    “可能……是因为注意事项的原因?” 他将手中一直捏着的档案袋递给余初,语气弱了几分,“这个之前也送了一版给小国师。”

    余初一脸黑线的将注意事项看完。

    她那点历史估计被肃美人给抖光了,所以心理医生写个注意事项,写出了爱情剧本的潜质。

    整个注意事项分为三个阶段,包括病危期的求生意志唤醒、关键治疗的甜蜜和后期平稳度过,概括起来四个字——爱的呼唤。

    大意就是她应该多回忆回忆以前,然后展望展望未来,甚至连成亲、孩子的畅想都列入其中,争取用爱情的力量,将翟大少爷从死神手上拉车回来。

    封肃看了一眼余初的脸色,摸了摸自己的鼻头:“写这个的时候,不是不知道你跟小国师勾搭上了么?”

    余初将档案袋重新塞回肃美人的手上:“这个你还是自己留着。”

    封肃看着快步走远的余初:“余初!”

    “看在旧识的份上,我会尽力的。”余初背对着他摆了摆手,“肃美人,食堂在哪?”

    周寅这个不称职的人贩子,一天没想起来给她吃东西。

    封肃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这栋楼对面的一号楼,一楼二楼都是食堂,二楼的蟹黄包味道不错。”

    ***

    余初回休息室拿了手机和充电器,进食堂的时候,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

    点了个笼蟹黄包,点了个笼虾饺,并上一碗小馄饨,边充电边吃边。

    等自动关机的手机重新亮起,电量慢慢的爬到二十左右,余初拔掉充电器,给楚小哥打了个电话。

    “嘟——”

    声音刚响一声,电话就被接了起来。

    楚小哥既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问她现在在哪,听见她吃东西的声音,开口第一句便是:“这个点,你才吃晚饭?”

    余初咬了口蟹黄包,没说自己这是早中晚三顿合一:“没办法,我同事几个第一次做人贩子,业务不熟练心态也不够好,紧张起来就忘记我这rou票也应该吃东西。”

    叶长谦虽然没听过“rou票”这个词,但是结合上下句子,大意听明白了。他眯起眼睛:“你的同事——”

    这拉长的语调余初太熟悉了。

    “你不用插手,这个仇,我自己会报的。”余初将剩下的半口蟹黄包塞进嘴里,“别的地方先不说,界市这一亩三分地,敢绑架我,呵呵”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

    即使是这么欢乐的句子,叶长谦还是感觉到她声音的疲惫和情绪的低落,岔开话题:“晚上吃什么?”

    “蟹黄包!”余初吃的一本满足,“皮薄馅儿多,汤汁鲜美,一口下去,唇齿留香……等你过来,我就带你吃。”

    北京的叶长谦此时正坐在床上,学着记忆中的方法,叠着自己的衣服,听到这手一顿:“你怎么知道我要过去?”

    余初眨了眨眼睛,反问道:“你难道不过来?”

    叶长谦轻笑:“明后两天的机票定完了,我最快后天就能到,你要记着按时吃饭。”

    “好。”

    余初答应完还不忘嘱咐:“阳台的衣服记住收,晚上睡觉前,检查门有没有关好,天然气有没有关上,你自己一个人就不要做饭,楼下买现成的……”

    ……

    余初挂断电话时,一顿饭也吃的差不多了。

    她给周寅打电话,让他抱两床被子过来,自己要去休息室过夜。

    周寅的动作很快,余初刚去外面的街上买了个保温杯和些水果,回到综合大楼的休息室时,就已经看见周寅戴着个界卫在屋内忙碌着。

    这小子不仅抱来两床棉被过来,还给她扛来了一张折叠单人床,余初到的时候,他们已经铺好了床铺,正在墙上钉钉子挂铁丝。

    余初走进休息室,抓了个苹果,边啃边看俩小伙子忙碌。

    他们俩将铁丝线拉直固定好,然后在铁丝线挂上帘子,刚好室内三分之一左右的空间隔离出来,也将她的单人床给隔开了。

    这可比大喇喇睡在休息室安全多了。

    周寅挂完帘子,还不忘擦桌子扫地,给余初把行李搬上来,这一切都做完后,他默默的拿上自己的工具,带着自己的小弟,一句话不说低着头就准备离开。

    ——心虚的没敢跟余初对上一眼。

    “等等。”余初叫住马上了要走到门口的两人,一人扔过去一只苹果,“谢了。”

    小周下意识接过苹果,表情有些复杂。

    ***

    早上五点的时候。

    休息室的门被人敲响,南方不比北方有暖气,室内和室外温度相差无几。

    余初只脱了件外套躺下的,听见响动,掀开被子就起了床,披着外套去开门,呼吸在眼前凝结成雾气。

    封肃裹着件军大衣站在门外,一见到她,二话不说就抓着她的手腕半拖着往前走,空荡荡的走廊,回荡的都是两人的脚步声。

    余初将外套最后一只袖子穿上:“翟翎羽的病情又恶化了?”

    “是。”封肃语气比这早上的空气还要冷冽,“幸好你今晚住在休息室,也省的我大早上跑一趟,来回耽误的都是时间。”

    两人出了综合大楼,一头扎进凌晨的夜色中,朝着医院疾步走去。

    一路上,封肃也不隐瞒,将一些信息细碎的说给余初听:“小国师回归之后,翟翎羽接手了司城防,虽然他爹因为犯了事儿被削爵了,但是翟翎羽本身却没有影响多少。他在贵族中算老底子,在军部有威望,是铁杆保皇派同时又亲近士族。士族多傲骨,你宋家那几个哥哥就不是省油的灯,有几次危机都是翟翎羽不声不响化解的……他若是活着,对我们的助益太大了。”

    余初脚步一顿,被封肃带的踉跄了一下。

    封肃才回过神来,自己一直拽着余初的手腕没有松开,他回过头去看身后的余初,却因为夜色的原因,连她的表情都看不清。

    几秒钟后。

    余初迈开脚步:“走吧。”

    病房里的翟翎羽显然已经抢救过一轮,两个医生围着病床正在商讨什么,两个小护士正前后忙碌着,注射的注射,摆弄仪器的摆弄仪器。

    见封肃领着个小姑娘走进屋子里,主治医生显然早就知道她是谁,对着封肃简单打过招呼后,就看向余初,开门见山:“我们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就看他自己能不能熬过去了,即使——你也想开一些。”

    余初低头看着床上那张被呼吸器遮挡的脸,点头:“我明白。”

    医生叹了口气,“你好好跟他说说话,我们先离开,值班室就在附近,有事情你按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