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楚小哥就像是赌神附身,计算速度十分之快,出牌速度快狠准,加上摸牌的运气逆天…… 一时间,居然压制住了翟翎羽的攻势,所向披靡。 第二局:杠上开花。 赢得赌注:余初的今日晚上陪吃权。 第三局:自摸清一色。 赢得赌注:余初明日早上陪吃权。 第四局:四杠十八学士。 赢得赌注:余初明日中午陪吃权。 …… 他十分有规律的每赢一局,就定余初一次陪吃的时间。 一直到第十几圈,楚小哥把余初第四天的晚饭陪都预定完毕之后,慢悠悠的看了看门外:“这个点,是不是该吃饭了?” 余初都快给楚小哥跪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四天后他们刚好下船。 中午休战吃饭。 这一顿,楚小哥也是定了的。 翟翎赤年纪小,还绷不住脸色,被这么明显的针对后,面如锅底,朝着两人一拱手,转身就跑出了门。 倒是做哥哥的翟翎羽,气压虽然有些低,但是举止依然谦和有礼:“阿初,我先回去吃饭,下午再来陪你打牌。” 然后冲着楚先生颔首:“告辞。” “慢走。” 第三十九章 中午休战, 分两头吃饭。 这边四菜一汤, 菜色上倒是没什么稀奇的, 稀奇的是余初,突然变得殷勤起来。 擦桌摆凳,端茶递水,拿碗布筷, 甚至把所有好菜都往楚小哥面前摆。 然后半仰着一张脸看着楚小哥,笑的一脸真诚:“楚先生, 你多吃点。” 楚小哥可能以前也是被人伺候惯的人, 眉毛都没有抬一下, 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余初的不专业服侍。 余初端茶他就喝茶, 余初递帕子他就擦脸, 余初布菜他就吃的津津有味。 末了,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楚小哥这边刚放下筷子, 那边一杯泡好的茶便送了上来。 余初拉了把椅子, 坐在了楚小哥身侧,笑的愈发人畜无害:“楚先生, 你打牌的手艺无双, 令奴家好生敬仰……” “噗——” 楚小哥一口水茶差点喷出来,“奴家”这个自称, 有些人说起千娇百媚,有些人说起来羞怯娇憨…… 而她说起来, 妖风四起。 楚小哥也不打算逗她了,放下杯子:“说吧,你想赢几局?” “还是楚先生痛快。”余初笑着将椅子又拉回了安全距离,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一口气灌了下去,“我也不贪,赢个三五圈不少,七八圈也不嫌多。” 楚小哥依旧是那张脸,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 但是下午的战局,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几乎一边倒。 楚小哥就像是在余初牌上长了第三只眼睛,他打的三条,余初碰,他打红中,余初杠,他打的七万,余初干脆直接将牌一推—— “胡了!” 只要是他打出的牌,刚好跟余初自己的牌面凑上。 两盘下来,就是翟翎赤也发现不对劲来,他撇过头去看楚小哥,犹豫了一会儿吞吞吐吐道:“楚先生,你这样,不太好吧——” 楚小哥垂着眼帘:“翟小少爷,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翟翎赤被堵了一句,脸色有些难看:“你……” 翟翎羽在桌底下踩了自家弟弟一脚,将他的话给打断了,慢悠悠的打出一张牌来:“六饼。” “碰。”余初将自己几张牌往前一推,乐呵呵道,“听胡!” 翟翎赤看了看余初,又看了看楚小哥,最后看了看自家大哥。 合着,这已经联手了? 也是—— 上午这位来历不明的楚先生连赢十几盘,话语里又是故意针对,自家大哥被撩出火气,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也实属应该。 但是下午的局势,姓楚的明显是想喂牌想宋家jiejie赢。 那么两个男人的战场,就从如何自己赢的多,变成了如何让宋家jiejie赢的多。 整整一下午,翟翎赤都在低头默默计算着。 有了另外两人的相助,从第一局开始,就是宋家jiejie一人在赢,但是喂牌的两人,喂牌次数和权重都有所不同。 明显还是姓楚的远占上风。 宋家jiejie看得开,从头到尾都是笑着的,连带着自家哥哥也是笑着的,姓楚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这么看着——结果到底是谁赢,好像又说不准了。 窗外的夕阳有大半个身子沉入水天相接的地方,将水面燃成火一样的颜色。 橘黄色的光镀在余初的脸上,恬静的脸部弧度上带着熟悉的笑容,似乎将时间所拉扯出的距离,都驱散了大半。 她将手中的牌往前一推:“时间也不早了,今日就这样吧,三位觉得如何?” 楚小哥没有异议。 翟翎羽点头。 翟翎赤则用行动表示,默默地一个人将麻将收到盒子里。 四人麻将圆满宣告结束。 翟翎羽作为最大输家,还不忘提醒余初:“阿初,你一共赢了十五把,按照之前的赌注约定,可以提十五个要求。” “用不上十五个。”余初早有准备,从袖子里掏啊掏啊,掏出一张纸来,放在桌上推到翟翎羽面前,“这些就够了。” 翟翎羽拿起信纸,扫了一眼,眉眼就软了下来,这么多年了,这字似乎一点长进都没有。 不大的纸张上写着几个问题:有关于宋家,有关于朝堂,有关于刑部狱司的,也有关于正月期间京都异动的…… 除了京都异动,其他都是些人尽皆知的消息,且都能和宋家粘上了边,所以翟翎羽也没多想。 他将纸重新叠好,塞回怀里:“其中一个问题,我可能需要等回去打听一番才能回复你,其他的,我明日我给你答案。” 翟翎羽的性格,向来深思在前,说能回复就一定会给回复。 余初松了口气,笑了起来:“好。” 翟家两兄弟告辞后,却没有直接回自己屋子。 翟家老大而是带着翟家老二走到了船头,吹冷风。 美名其曰,赏日。 翟翎赤陪打一天麻将,只觉得比扎一天马步还累,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宋jiejie好像变了不少。” 翟翎羽看着自家弟弟:“恩?” “以前在宋家,她虽说不上知书达理,但是也有大户小姐的样子,行为举止从不逾礼,哪里会像如今这样……”翟翎赤在脑海里翻找着,勉强找到一个形容词来,“率性洒脱。” 翟翎赤发现自己的话刚说完,自家的大哥就笑了起来。 “你以前那么认为的?” 翟翎赤有些奇怪:“难道不是?” 翟翎羽笑着叹了口气,当然不是,她一直就是这样活着的。 从来不惹事,也从来不惹麻烦,只是在规矩圈的范围内,悄悄的按照自己的喜好,肆意洒脱的活着。 上香的时候,偷偷在寺庙的厨房烤玉米;元宵赏花灯的时候,拉着他去青楼门口偷看酸秀才写情诗;三伏天,穿着丫鬟的衣服,摸到河边钓小鱼,回来的时候骗宋夫人是卖鱼的老张送的…… 翟翎赤看着自家大哥的侧脸,只觉得今日看到的笑容,似乎比这三年加起来都多。 如今的情形,男未婚女未嫁,两人再见面既没有仇怨,也没有愤恨,加上自家哥哥调任去京都,宋家jiejie的目的地也是在京都。 他有些忍不住感慨道:“现在比之前想的,好太多了。” 翟翎羽脸上的笑容,如同天边几乎沉入水底的太阳,慢慢的一点点消失了。 “现在比之前设想的,远要遭得多。” *** 次日,下午。 翟翎羽在余初午睡后来找她,这次没有带上他弟弟,而是带了叫那个田庄的亲随。 田庄下盘十分稳当,左手拿着茶具,右手拎着食盒,手臂上还挂着几个包装盒,走在楼梯上时,连茶具晃动的声音都没有发出。 翟翎羽一直这样,每次去宋家蹭吃蹭喝的时候,自带的酒水食物,远比他能吃的多。 余初让开了房门。 田庄在外面看门,屋内就剩下了两人相对而坐。 “宋大人还是那样,他铁骨铮铮,两袖清风,颇受清流赞赏……虽然另一边很反感他,可宋大人如今深处清水衙门,大家也没有为难他。” “宋大哥去了屏山书院教书,他性子温和,引经据典信手拈来,学生们都很喜欢他。” 翟翎羽的开场,不是探寻余初消失的真相,也不是打感情牌用回忆杀,而是捡余初可能最关心的宋家现状说。 两人间的气氛,倒是像是久未见面的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