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右边娃娃脸的那个点点头,压低声音:“可不是,我和许嬷嬷一同出宫,从那地方买回来的,叫什么春意迟,可真是羞死人了……” 祁欢瞪大眼睛,春意迟,这个名字一听就十分羞耻啊! 左边那个说:“可是陛下跟前,这也太大胆了!那可是太傅啊!” “正因为是太傅不是。我还从没见过公主对哪个儿郎这样上心的,连这种手段都使上了。” “可……祝太师家的小公子,不是正有意向公主求亲么?一个白衣出身的太傅,一个三代勋贵的太师幺儿……” 娃娃脸好笑地打断她:“槿兰,你是被罚在涣衣局太久了,你可见过那傅大人?” 槿兰摇摇头。 “就单凭傅大人的那副皮囊,足够公主为他费尽心思了。更何况傅大人今年方二十出头就坐上了太傅的位子,往后十年哪怕位居相爷也未可知。祝家那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公子哪儿比得上分毫。” “且他后院一个姬妾侍婢也无,这女孩儿的滋味儿恐怕都没尝过,公主要真做了他第一个女人,还怕拿捏不住他的心?男人呐,都一个样儿,第一个总归要特殊些。” 又说了两句,娃娃脸看了下天色,说:“时间恐怕差不多了,我得回去了。” 站起身顿了顿,对她道:“槿兰,你可得空多在公主面前表现表现,让她将你提回身边。不然等她嫁给太傅,哪儿还记得你一个受罚的小宫女啊!” 说罢,匆匆跑走了。 槿兰蹲那儿看着她的背影,又收回手看见自己早早生了冻疮的十指,方才槿言的几句话在耳边回旋。 “往后十年哪怕位居相爷也未可知……” “公主要真做了他第一个女人,还怕拿捏不住他的心?” “男人呐,都一个样儿,第一个总归要特殊些。” “此刻估计灌了药,送到东颦殿去了……” 一个疯狂的念头忽然升起,槿兰胸口起伏着,手脚都开始发凉。 她喃喃道:“我再讨好她又如何,横竖只是身边一条狗罢了。如果……我成了太傅的女人……” 她捂着心口,似乎下了决心一般,提起裙子回耳房换衣裳去了。 祁欢一副见了大场面的表情从柱子后走出来。 这下可有意思了。 太傅大人花落谁手,可都看造化了。 噫,红颜祸水,还不如阉了了事。 第21章 东颦殿,傅予湛仰面倒在榻上,手臂横在脸旁,满面的红已经褪下去大半。 邹钰好整以暇抱臂站在一旁,脚边躺着一个模样秀美的宫女,正是槿兰。 他悠悠闲闲说着风凉话:“啧,这个小宫女我看长得还能入眼么,又不用你负责,拿来用用不是正好?还劳我动手伤美人。” “闭嘴。” “你这个态度我就不太欢喜了。你现在吃的解药可是爷府上的私藏,当初说送你几颗,你还一脸嫌弃,如今知道它的好了吧?” 傅予湛不做声了。 邹钰又道:“不过这小宫女是怎么回事?敢截她主子的胡,胆子可不小。我瞧祁凝也不像知情的样子,这会儿春风满面哄咱们陛下给她赐婚呢。” “也亏她手下人不敢往太腌臢的地方去,买不到什么猛药。” 对此,傅予湛回以一个冷笑。 邹钰和他扯了几句,确定他没有大碍了,才道:“行了,我回去给你拖上一会儿。剩余的药性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要不好意思在宫里办,忍一忍也问题不大。” 说着跳窗又出去了,走之前还十分坏心眼地将槿兰扔到了柜子里。 …… 祁欢寻了个眼生的宫女去祁凝跟前嚼舌头,自己在东颦殿外蹲守了有两刻钟。 自槿兰进去就再没有动静了,中间依稀还传来钝物砸地的声音。 似乎有哪里出问题了。 略思索了下,她推开殿门,悄声往里走了两步。 一眼就看见一个男子朝里躺在榻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 窗户半开,槿兰已经不见了踪影。 跳窗跑了? 噫,那这一出戏可怎么继续下去。 她略一迟疑,从袖子里摸出那把剪刀,往床榻走了两步。 正要探头打量一下这个传说中的太傅大人,床上的人忽然翻身过来,伸手抓住她的手臂,一个用力将人拉到了榻上。 祁欢猝不及防,只觉得天旋地转,已经被他蒙着被子压在身下,后脑磕到坚硬的床沿,咚得一声,差点哭出声。 傅予湛正因为某些不可言说的原因暴躁着,此时看见她不知死活地往跟前撞,涌起莫名的气恼。 他伸手攥住祁欢的两只手腕,居高临下看着她,声音还带着些哑:“知道祁凝给我下的是什么药还敢往里闯,该说你无知还是胆子大?” “我我我我刚十四呢!你别乱来!” 感觉到身下的人微微发着抖,他手上力道松了一些:“还知道怕。” 他翻身下来,扫见她手中磨钝的剪子:“出去。” 厚实的锦被掀开,祁欢终于看清了久闻大名的首辅的脸。 祁欢的目光上下左右滚了两周,心想,祁凝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是毛病,也就眼光与生俱来的刁。 她歪着头,问:“你知道我?” 傅予湛不答,站起来扯过床边的外袍准备穿上,却被她拽住袖摆。 “哎,刚才跑进来的那个小宫女呢?” 傅予湛动作一顿,回身看她:“你一直在外面守着?” 那语气,凉飕飕,阴测测,祁欢无端心虚了下。 “我就路过来着……” “既然只是路过,公主何时离开?” 祁欢坐在床沿,忧愁地捧着脸说:“我也想走,可是我要找的宫女不在,我还需要她帮忙呢。” 傅予湛:“帮什么……” 话未说完,眼前人影一晃,方才哭着喊着自己只有十四岁的小公主蹭地扑了上来,两只手抱住他的脖子,整一个挂在了他身上。 “……” 四年前的太傅大人绕是少年老成,毫无防备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下意识揽住她的腰,却是进退两难了。 一只未成年的小狐狸也能成精么? 他脑中轰轰鸣鸣想了许多,忽然听见殿门外喧闹的声响。 其中还夹杂着邹钰的声音:“丰宁,于理不合,你别进去!” 祁凝暴躁地吼:“都给本宫让开!” 电光火石之间,祁欢方才絮絮叨叨拖延时间的行径都有了解答。 傅予湛低下头,对上祁欢得意的笑,默了默:“水火不容到这地步?” 不惜赔上自己的名声。 祁欢双手将他缠得更紧,脸颊因为兴奋泛着红,仰着下巴得意道:“对,我就想知道知道,抢她最喜欢的东西是什么感觉。” 她双腿扑腾了两下,一双眸子澄澈透亮,像洒了碎玉的星盘。 “原来真的挺开心的啊。” 身后的殿门已经被推开,余光扫见乱糟糟数人冲进殿内,傅予湛轻叹一口气,抱着祁欢转了个方向,将她抵在床帐上,挡住了身后人的目光。 于是听见风声赶来捉jian的祁凝一推门就看见傅予湛怀里抱着一个女人,两人贴得很近,似乎是在亲吻,浅色的帐子落下来一半,挡住两人的身影,更添几分旖旎暧昧。 看见她进来,傅予湛一手挡住那女人的脸面,拽过方形软枕砸到地上,厉声斥道:“滚出去!” 俨然被打搅了好事的模样。 祁凝脑中轰得一声,平日里的高傲仪态荡然无存,叫道:“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我把那个小贱人拖出来,我要将她碎尸万段!” 身后的邹钰也是一愣,来不及弄清楚缘由,示意身后侍女拉住祁凝:“公主,太傅怕是醉酒了,我们先出去吧。” 醉酒?祁凝当然比谁都清楚他醉酒了! 可是本该锁住殿门的人呢?这个女子是从何来的! 祁凝咬着牙,指甲几乎要将手上的帕子搅碎。 偏偏被那头被摁在柱子上的祁欢还不老实,一心想着冲出去给祁凝致命一击。 傅予湛压着她的手脚,警告地看她:不许闹。 祁欢:老子就闹!就闹! 她双手在他颈后借力,跳起来哐嗤一口咬住他的下巴,力道不小,傅予湛嘶了一声。 看在祁凝眼中,分明就是两人不将她放在眼里,到这时候还敢调情亲热。 交缠间,傅予湛似乎低低喊了一声“槿兰”。 祁凝一愣,狠狠砸碎了一个瓷器,拂袖而去。 …… 日暮西垂,槿兰迷迷糊糊从柜子里爬出来,一推门就被裹了麻布袋子绑到了西华殿。 她昏昏沉沉晕了一个下午,期间的事情一概不知,被严刑拷打了一天一夜,终于哭哭啼啼招了。 是她一时动了歪心,支开守门宫女跑进了东颦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