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节
当年逼帝家自尽的,东离是帮凶,真正相逼的是九黎,就在古相他们三人跪寝宫门口的那一夜,先帝爷做了什么? 他去了帝府!见了外祖父,而后,帝家举家自缢。 从她与先生和木秀的话中,她已经一点点的明白过来,当年,东离那般大胆的以兵相逼,是早就知道了九黎不会出兵,那不过是九黎与东离联手演的一场戏,一场欺骗了世人的戏。 她猜猜,当年那个让东离兵临城下的计谋,便是出自九黎刚登基不久的新帝,纳兰秦风之手,而先帝纳兰绪,早就知道了一切,东离能在九黎安插细作,难道九黎不能在东离扁插耳目吗? 纳兰秦风自以为不会有任何人知晓,其实不过是为他人谋嫁衣罢了。 纳兰胤烨只是圣子之时,便已开始部署东离,一朝一夕如何做到?纳兰绪定是将留在东离的暗子都交给他了,她想想,圣子身边,还该还有一个高人,只是这个高人,从未露面罢了。 纳兰秦风如何斗得过? 不过,平心而论,纳兰胤烨,却有天下霸主的气魄,他没用暗子,而是将暗子转明,用的兵法,如今,东离想要轻易动兵,还的看他愿不愿意。 当初在东离发现慕容端的踪迹时,她便顺手让红楼的人去查了查,这一查,到是让她大开眼界,所谓天下布局,不过如此,不过…与她何干? 所以,她视而不见。 “小姐,想什么呢?到宫门口了。”一路上,玄凌没开口说话,帝简都差点睡着了。 “到了啊!” “恩,小姐慢些,我先下去撑伞。” “好!”揉了揉眉心,玄凌停止思索。 冒雨入宫的,不止她一人,玄凌站在宫门口,看向宫门口的一辆马车,慕容家?慕容家远离朝堂,此时前来,必有好戏。 刚下马车的慕容雪村也正好看过来,站在伞下,对着玄凌一笑,“帝小姐也入宫?很是巧,同行?” “老国公夜深来此,定有急事,长者先行,请。”与他,不想同行。慕容家终于动了。 慕容雪村笑着颔首,不客气的大步而去,玄凌不急不缓,慢慢跟上,有意与对方拉开距离,她只是想,再闻的仔细些。 没错,虽然极淡,还熏了香掩盖,可这淡淡的冰魄味道,还是露了出来,没想到,冬宴之后,他还敢再用,他以为冰魄的味道真的能遮掩吗? 慕容雪村,慕容家家主,九黎的老国公,刚才没看错,他手上拿着的便是责天杖,看来,今夜不须此行。 大殿之上,纳兰秦风似乎面临绝境,可他却依然死咬不放,“看来,圣子早就存了反心,这些家伙,一个个都被你收买,你再能耐,再狂妄,九黎也不能容你一个父不详的人。” “圣上,哀家听闻庆妃已故,大殿上很是热闹,哀家来看看。” 慧太后站在大殿门口,却始终没有踏入大殿,“哀家知道,这大殿之上,后宫女子,不得干政,哀家就站在这,诸位臣工,哀家今日只想说一句,圣子虽非圣上亲生,却是天家血脉。” 突然出现的太后,突然丢下的一句话,让整个朝堂气氛再次凝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她是如何知道的?纳兰秦风不敢相信的摇了摇头。 慧太后说完,转身而去,庆妃已死,死无对证,圣子就算登基,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她才走这一趟,这皇宫就是个污浊之地,希望,圣子登基后,能好一些吧,这里,埋葬了她的一生,既然新帝登基,她也不用想着替帝家那点骨血留命了,也该是她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 只是,帝家那孩子与圣子,有缘无份,当年,先帝对帝家做的事,并不会随着先帝的离开而烟消云散。 恩怨情仇,剪不断理还乱。 绕是纳兰胤烨也没想到,慧太后会突然出现,又说了这么一句话。如今,他的身世,他已不用怀疑了,真是可笑啊! 慧太后的一句话,让纳兰秦风知道,大势已去,颓败之色满脸,可他不甘心啊,如何甘心? 挥手,将龙案上的砚台投掷于地面上,大殿之外,空中燃起花火。 “你竟真要兵戎相见吗?” 不管如何,兵符却是在纳兰秦风手中的,他早已交代,见到信号,城中所有的护城兵马,立刻围宫。 就算他得不到,他要拼死一搏。就算他是圣子,他这个圣上没说退位,他就还是圣上。 第252章 来送遗诏(1更) 慧太后刚走没几步,碰上正往大殿的慕容雪村。 “老国公来的正好,里面热闹!”这帝都城,哪有真的舍得下权势的家族,慧太后笑笑并未久留。 当年,家族为了巩固权势,将她送入宫中,见她无子,便弃之,又送了新人入宫,女子,向来就是这般轻贱。 “太后都惊动了,老臣自是要去看看,太后慢走。”慕容雪村眸光一闪,错身而去。 玄凌远远看着这一幕,挑了挑眉,正打量着,慧太后也看了过来,玄凌未动,对方却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这宫里果然热闹。 “雨夜路难走,你们到是都来了,丫头,得空,到城外皇庄坐坐可好?”真像啊。 嗯?这太后好生雅兴,这时候,邀她做客?她不是圣上一党?如今圣上大势已去,她还如此闲庭信步,莫非,纳兰胤烨不成气候? “真像你姑姑,也像极了帝家人,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看到帝家人…听闻你身子弱,这雨大,那伞太小了,这把宫伞便留给你吧。”说完,扭头朝身旁的嬷嬷看了一眼。 这是何意?玄凌一时间有些被弄糊涂了。 似是看出玄凌疑惑,慧太后笑了笑,“我与你祖母自小一块长大,要进去,就去吧。” 她身旁的嬷嬷与帝简换着伞,帝简眨巴着眼,这宫伞确实大好多,不换白不换。 玄凌愣了片刻,再抬头,人已走远,雨幕中,慧太后步履始终不变,最标准的闺秀步。 “小姐?” “恩,走吧。”这深宫内院,每个人究竟都有几副面孔,一辈子都没有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吧。 这位慧太后,连她都没看透,可刚才,她竟感觉到她的善意,或许,她想让别人看到她是什么样的,她便能做到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不由抬头环顾这座皇宫,这地方啊! “家主,清歌公主已死,被圣帝判了斩。”帝色看着斩完,这才寻得玄凌汇报。 玄凌点了点头,朝着西北方轻道了句,“安息吧。”她说吧,欠债还债,欠命还命,先生,玄凌现在听闻生死,已如此平静,玄凌的恻隐之心,又能维持多久? 九黎我暂且不动,玄凌还你十六年相待之恩,可也只是暂且,给九黎一年之期,相信,一年之内,九黎新帝必能肃清朝堂,重整九黎,一年之后,玄凌就不算趁人之危,先生,你用你的救命之恩,给九黎换了一年时间。 “帝色,告诉帝隐和帝绯,盯好了,这个时候,那些人必然会动。”九黎如此大的动静,那些人怎会按捺得住。 “明白,那家主这?”帝色已感受到,这皇宫周围有一股隐藏的暗势力。 “无妨。” 帝色迟疑了下,经历过前面几件事,如今对玄凌的话,言听计从,即便不放心,可还是转身走了。 “阿简,走吧。” 大殿内,灯火通明,一些臣子被拿住绑了跪在地上,个个诚惶诚恐,有的一脸死灰,就算听到纳兰秦风发出信号,也没了之前的冲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圣上这是在做鱼死网破之争,就算外面的甲兵攻进来有什么用,圣上身边的人都叛了,有句话叫擒贼先擒王,眼下局面,不过是多死几个人罢了。 他是圣上没错,可一个无法号令朝堂的圣上,还是圣上吗? “今日这大殿之上,如此热闹!看来老臣来的是时候。”慕容雪村手持责天杖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老国公?慕容家? 这个时候出现,还带来责天杖,这是想做什么? “老臣拜见圣上,圣子。”因为手持责天杖,所以不必跪拜。 纳兰秦风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因何而来,只是觉得,今天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已脱离了他的掌控,他也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只是不甘心的在做垂死挣扎。 “老国公久不登朝,雨夜路滑,不知老国公可是有要紧事?”纳兰胤烨看向慕容雪村,瞥了他手中的责天杖一眼,不知他是否是父帝的底牌。 慕容雪村面容严肃,“老臣虽不问朝政多年,可老臣仍是九黎臣子,听闻朝中变故,老臣岂有坐视不理的道理,街上甲兵穿梭,百姓人心惶惶,宫中夜敲朝鼓,百官冒雨入朝,老臣特来问问,可是九黎发生了什么事?” “老国公,是他,是圣子要造反,他想逼父帝退位,自己登位,刚才大家也听到了,他唤父帝太圣,老国公,你可的为九黎主持公道啊,圣子他生父不详,他根本不是父帝的骨血,没资格执掌九黎。” 齐王灵机一动,哭天抢地的跪下,一副备受欺辱的忠心模样,说的也是颇像那么回事。 纳兰秦风见状,一副凄然之态看向慕容雪村,更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哦?敢问圣子,此事当真?”慕容雪村转而看向纳兰胤烨。 纳兰胤烨正待开口,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 玄凌披着白色的斗篷,里面也是白色一身,与大殿上一身孝衣的人,那般交相辉映。 “圣子当家,名正言顺,玄凌可能来的的晚了一些,但也无妨,古相,就有劳了。”玄凌步步入殿,发丝上还沾着雨雾,苍白的脸颊略显清冷,一身素白下,高瘦的身姿,让看了,有些莫名的触动。 给清歌那份遗诏,是帝色伪造的,情急之下,纳兰秦风哪会细看。 真的遗诏,此刻正在玄凌手中,乘放遗诏的盒子,便是当初让燕飘零从宫中盗走的那一个。 “古相,这里面有两份遗诏,一份是先帝的,一份是当朝圣帝的,古相,您念与大家听听。”他们九黎的家务事,他们自己说。 纳兰胤烨看着玄凌,遗诏…。他记起来了,原来,她让神偷入宫偷的,便是遗诏,也是,有光旭在父帝身边,她要知道这事,也没什么困难。 “遗诏?”这下,拿着盒子的古恒之也淡定不了了,还有遗诏? 在一片注目中,抖着手打开盒子,入眼,是两份黄娟,一份略显陈旧。 “至于真假,玄凌不予分辨,古相与群臣自鉴吧。”说完,走向纳兰胤烨,“圣子,节哀。” 一直冷眼面无表情的纳兰胤烨,早已满心苍凉,庆妃的死、身世的真相,这九黎的江山,都让他透不过气,他第一次,想要挣脱,挣脱这诡异肮脏的皇宫,挣脱这满是魑魅魍魉的大殿,挣脱江山社稷、挣脱所谓的天下大梦。 可是他没有,他挣脱不了,人在樊笼里,便是俗世囚徒,他若今天不争九黎大权,只要走出这大殿,以往追随他的人,都的赔上身家性命,他辜负不起,他若不争,这九黎就会陷入无休止的夺嫡之争,各大家族就会瓜分权势,朝不成朝,最后受苦的便是九黎百姓。 他若不争,他答应她的,还帝家一个公道,便成了一句空话;他若不争,她想要的三州六郡一片青天,谁给? 他知道,她所作所为,都有她的谋划,可他也知道,她心里,有一片锦绣纯良,在这肮脏不堪的世界里,显得弥足珍贵。她虽藏的很深,却还是被他发现了 “你来了!”外面再大的风雨,在见到她的这一刻,都宁静了,她或许不知,她今夜的出现,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就像黑暗的世界里,投射进来的一道光。 他…受伤了,玄凌不知为何,明明好端端的一个人站在她面前,她却感受到一股无尽的悲凉,这悲凉…让人…心疼。 先生有一句没错,出生,谁都无从选择,他的人生,从出生便被安排,他,应该知道他是先帝的骨rou了,一日之间,发生这么多事,再强大的树干,经历狂风骤雨,怎会不留伤? “来了。”玄凌微微一笑,有些庆幸她来了。 恻隐之心、妇人之仁,此刻她都认。 第253章 帝后?(2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