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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却不理会他,只说, “谢卿,你要去哪里,朕来下旨。”手依旧抖得厉害, 又想到什么,连忙追加,“只是你每个月都要给朕写信。” 谢靖一时想不到,皇帝何出此言,摇摇头,“臣哪里都不去。” 朱凌锶的脑回路被掐断了,木着脑袋点点头,又问,“你不走?” 谢靖用力点点头,用袖子替皇帝擦了擦额头,“不走,”皇帝手一松,笔掉下来,墨汁溅到绸裤和脚上。 谢靖见他光着脚,一阵心疼,挥手让陈灯过来,帮他穿上,却被皇帝揪住衣领,他回过头,只见皇帝眼中,依旧弥漫着疑惑的神情。 “谢靖不走,谢靖就在皇上身边。” 听他这么说了,皇帝总算放下心来,他心里一松,整个人没了支撑,忽然晕过去。 陈灯见状,便学着他师傅的样子,对着皇帝人中,用力一掐。可他这招,来不及学到精髓,又不如卢省心狠手黑,胆子还小,初初掐住一点血印,被谢靖一瞪,就再也不敢了。 便赶紧跑出去传太医。 李亭芝把着皇帝的脉,感觉好生奇怪,自从谢靖这几天在宫中晃悠,皇帝的脉象就有些不正常。 若他没摸错,皇帝昨夜,该是挺滋润的,怎么忽然又惊惧交加呢? 话是这么说,他也不敢问,深知做太医的,多少要有些,自己脑补过程,以及守口如瓶的本事。 他便说,皇帝受了惊吓,兴许是做了噩梦,倒是不要紧,扎几针,再吃些药就好了。 谢靖眼见李亭芝几针下去,皇帝悠悠转醒,忽然一阵心酸,他这些日子,看着皇帝,吃了太多药,受了太多罪,恨不能替他生受一些。 朱凌锶醒过来,前后一想,明白过来是搞错了,自觉没脸见人,便一味把脸埋在被子里,谢靖叫他也不出来,连话也不答,谢靖只得把他从被中拖出来,免得他把自己闷死。 等皇帝喝了药,又睡着了,谢靖摸着皇帝柔软的头发,轻轻叹气。 他问陈灯,皇帝为何发病,他话里的古怪,又有什么缘故。如同皇帝移到东殿居住一事,陈灯俱是不知。他隐约觉得,此事大概和自己有关,却无人帮他串起来,一时还想不明白。 之后几天,谢靖依旧在宫中歇了,这回连西殿也不去,就在皇帝的龙床上,倒不是他一下子没了规矩,实在是皇帝常常自梦中醒来,便喊着他名字。 每到这时,谢靖便在皇帝身边,轻声说着“臣在”,皇帝这才又放心睡着,他这个毛病,李亭芝的药方也医不好。谢靖舍不得他受苦,别的也顾不得了。 如此过了一个多月,一日在内阁中,何烨见人都走了,便叫人关上门,拉着他坐下, “九升,我来问你,你同皇上,究竟是怎样?” 谢靖知道,他和皇帝的事,迟早会有人说,而这第一个直说的是何烨,倒也不奇怪。 徐程故去,何烨就是他最亲近的师长。何烨为人,一向谨慎自持,即便是对晚辈,也很少拿架子,如今他开口问了,谢靖也就不再瞒他。 “谢靖愿与皇上,一生相守。” 他说的时候,是对着何烨,说完以后,心里还有些小羞涩。 这话还不曾对皇帝说过,先在别人面前说了,可是说出来,滋味还真不错,比在心里过了几道的感觉,还要舒坦。 何烨一听,微微张大了嘴,愣在那里,过了半晌,才“唉”了一声。 他若是徐程,一定雄辩滔滔,怒斥爱徒,若是张洮,也能说上几句,众人皆知、耸人听闻的大话。可他只是何烨,最拿手的是算账管钱,计算得失,他算得出,谢靖会失去多少,可他没本事,叫他改了主意。 除了长叹一声,还能如何? “你……你真的想好了吗?”何烨仍是不死心。 谢靖说,“先时皇上病重,学生就在心中对自己说,若他能醒来,便事事都以他心意为先。” “那,皇上可有逼迫与你?”何烨情急之下,有些口不择言。 谢靖被他说得一愣,便去想二人独处时,皇帝的可爱之处,不知那微翘的嘴角,或是揪紧的手指,算不算得上“逼迫”。有心与何烨说道一二,又觉得他老人家应该不愿听。 何烨看着谢靖露出一抹笑意,轻轻摇了摇头。 他满心全是溃败,却知道自己管不了。 于是又长叹一声。 “学生惭愧,让您失望了。”谢靖收敛心神,想到老师的感受,不由得有些愧疚。 等他回到宫中,比平日晚了一些,“何老留我说话,”他接过陈灯递过来的手巾擦手,皇帝脸上闪过一抹忧色,“阁老说什么了?” “皇上不饿,臣也饿了。”谢靖把皇帝推到桌前,“总不过钱粮之事,先把眼前的饭吃了再说。” 皇帝吃着饭,眸光闪烁,似乎在思量什么。 察觉到皇帝心思敏感,待会儿吃完饭,一定得想个妥当的说辞,把这话圆过去。 吃完了饭,二人便去书房,把拿进宫来的折子,又仔细捋了一遍。 虽说现在宫中,对谢靖是包吃包住,其实他的工作时间,是大大加长了的。 皇帝好几次,想找个话头,提起何烨的事,都被谢靖岔了过去。又过了一会儿,皇帝吸了口气,正要说话,谢靖忽然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