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孟黎走过去捡起自己的剑,蹙眉擦拭着道:“我刚才见百里先生拎了一个受伤的男子回来,让我把他放在木板床上,然后就把我赶了出来。” “……师傅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婵衣又看看药炉的方向,点点水中的红莲,奇怪到。 孟黎说:“或许百里先生忽然善心,有什么奇怪的。” 婵衣想了想,觉得除了这个可能,也没别的原因了。 然而过了几日,他们才发觉不对劲…… “师傅,您在说什么?”婵衣听了百里覃的话,一蹦三丈高,一脸不可思议道。 百里覃呵斥到:“有何大惊小怪?反正这人我不救也该死了,我救回来试毒,也算他死得其所!” 婵衣:“……”她早就知道她师傅绝非善茬,却没想到他竟然拿活人做实验……这也太考验她心脏了。 “您还是把人放了吧!否则以后人家家人找上门来,我们可没法交代。”她知晓讲道理讲不通,只好试图恐吓。 “到时候,咱们可都是要受牢狱之灾的。” 百里覃躺在树荫下,摇着蒲扇哼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是可怜那臭小子,所以才让我把他放了是不是?” “还是你见那臭小子生的好看,舍不得?” “……”婵衣无奈的看着他,伸手拿茶壶给百里覃倒了一杯凉茶,说到:“徒儿都没见过那人,何来的见色起意?更何况据我大兄说,那男子衣着华贵,看着便不是普通人。您若是将他做了试毒的,怕是会招惹事端。” “哼!到时候有麻烦,我离开便是,绝不牵连你们。”百里覃摇扇子的动作一滞,说到。 “师傅……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担心您。” “行了行了,我意已决,不要再劝我了。”百里覃不耐烦的起身,往药炉里走去,留下婵衣坐在树下,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担忧。 回到上房,陈氏还不知道这事情,只知道百里覃救回来一个男子,便问婵衣:“你师傅救回来那公子,现在如何了?” 婵衣怏怏道:“还没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还是别醒了,醒了她师傅就要拿人试毒。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无精打采的。”陈氏看着她,奇怪到。 婵衣心想,还能怎么了,还不是害怕她师傅真弄出人命来,到时候他们惹上官司?你说说,她怎么永远都是一副cao劳的命? “许是日头太大,晒着了。” 陈氏不疑有他,便说:“这还是三伏天,正热着的时候,你以后就在屋子里待着。等日头过去一些,再出门去。” 婵衣点点头,算作是应下。 用完晚膳,婵衣又收到了萧泽的信。 信里的内容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寥寥几语,说了近日长安城发生的事情,还说了舞阳郡主又诞下一女,想要请封为县主,被他以孩子尚幼为理由,挡了回去。 婵衣看了之后,在心里点点头,满意他的作为。 另外,萧泽也让人送了一支玉簪,是由血玉雕刻而成,模样虽然简单,但放在阳光下,里面隐隐有血丝在流动,看起来好看极了。 他在信里提到,这是给她的回礼,等明年年初她及笄时,他会再另送一支给她。 婵衣看着欢喜,把这玉簪拿在手里反复把玩许久之后,当即便让鸣玉给她重梳一个望仙髻,将红玉簪子插到了头上。 晚上用膳的时候,陈氏看见,便问了她一句。 婵衣低着头用膳,有些心虚道:“是华阴jiejie送我的,下午信才到的。” 陈氏便说:“华阴郡主倒是不错,能不计身份与你结交。”去年华阴和卢婉拜访婵衣,陈氏曾经见过一面,对这个落落大方的小娘子很有好感。 “只可惜……”陈氏叹息到。 “只可惜什么?”孟黎一面用膳,一面问到。 百里覃用膳不和他们在一起,所以饭桌上只有母子三人,孟黎用膳便有些粗鲁。陈氏知晓他改不了这毛病,便也不强求,只当做没有看见。 “没什么。”陈氏叹口气,说:“说来,你大兄今年都二十有三了,也该娶妻了。” 婵衣这才知晓,陈氏这是提到华阴郡主,见这么好的一个小娘子,便联想到了自家大兄至今还光棍着,没有娶媳妇儿,心里忧心。当然,她也没有奢求敢娶到郡主,只是联想到感叹罢了。 她搁下碗,眉眼弯弯道:“那您赶快养好身子,咱们回长安去给我大兄相看媳妇儿!” 陈氏说:“我这身子时好时坏,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好全。” “阿娘您如今就是身子有些虚,好好将养一段时间,就差不多了。”婵衣倚着陈氏。 “但愿如此……”陈氏摇摇头,说到。 用完膳,太阳已经落下山,空气里都增添了几分凉意。凉风习习,带着荷香送入鼻中。婵衣在院子里满满转悠消食,鸣玉鸣翠则被她打发了,给她准备洗澡水。 “布谷,布谷……”布谷鸟开始叫起来,院子里老槐树上也传来蛐蛐的叫声。 “砰!” 百里覃的药炉里,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婵衣一愣,看向那个亮着灯的窗户,连忙提着裙摆,小跑着过去。 “师傅,发生什么事情了?”她在门外敲门。 里面寂静无声,只听外面的虫鸣鸟叫。不知道为何,她觉得有些不妙。思索一番后,猛地推开了药炉的门。 “快放开我师傅!”婵衣眼睛一缩,冲那道蓝色人影道。 只见,百里覃和一个蓝衣男子面对面对峙着,蓝衣男子手中还拿着一把剑,架在百里覃脖子上。而百里覃一脸淡然,站在那里看着蓝衣男子。 见婵衣进来,蓝衣男子立即眼神锐利地看了过来。 婵衣一怔,惊讶道:“秦五公子?” 蓝衣男子眼睛一眯,目光闪烁,挑眉道:“你是谁?” 婵衣张张嘴,看了一眼对峙的两人,说:“小女大兄是孟朗,两年前为小女大兄一事,咱们见过的。” “您是大理寺少卿家的五公子,小女记得您,您还记得小女吗?”她小心翼翼地试探到。 原因无他,她两年前见到秦五公子时,他生的极好,眉目间皆是骄矜傲然,俨然一副贵公子的模样。谁知道,两年之后再见,他却眉目冷然,与两年前截然不同。 故而,她也有些不确定。 秦五面上的警惕少了几分,但还是没有把剑放下,而是抬抬下巴,脸色苍白说:“孟朗的meimei,你不在长安待着,跑蜀地来做什么?” 婵衣看了一眼他摇摇欲坠的模样,说:“我来为我阿娘寻医。” 秦五看了一眼百里覃,说:“是他?” 婵衣默默地点头,然后劝到:“您先把剑放下可以吗?我师傅他,没有恶意的……”这句话说的,她自己都觉得心虚。 秦五打量了一眼百里覃,准备将剑收起来。 忽然,一直站在那里不说话的百里覃说了一句,“不必了。” 秦五立即将剑抬起,欲要重新对准了百里覃,却忽然脸色一变,看向婵衣。 婵衣站在门口,一脸不解。 “呵呵,中了老夫的软骨散,乖乖认命了吧!”百里覃冷笑一声,淡然的用手将他手里的剑夺过来扔到地上,然后轻轻一脚将秦五踹倒。 “师傅,您……” 百里覃说:“多亏了徒儿你,不然师傅还没有机会下药。” 趴在地上的秦五,忽然愤怒的看了过来…… 婵衣:“……”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秦五:你这毒妇! 婵衣:??? ☆、第61章 061 061 “师傅,这是我大兄同窗。他父亲是大理寺少卿,若真是追究起来,咱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婵衣看看躺在地上的秦五,轻轻地扯了扯百里覃的衣袖。 距离秦五刚才倒下去,她已经劝说她家师傅许久了。眼见着,终于将人劝的松动了些。 因而,百里略微沉吟后,瞥了婵衣一眼,冷哼一声甩袖道:“随你,老夫不管了。” 说罢,他大步往药炉后面的内室走去。 婵衣看着百里覃的背影,摇摇头然后回头看秦五。此时,秦五正一脸愤恨地看着婵衣,恨不得将她扒皮抽骨的模样。 婵衣抿抿唇,走过去蹲到他身旁,小心翼翼地叫到:“秦五公子?” 秦五冷哼一声,躺在地上不说话。 婵衣拿着团扇,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师傅他性情古怪,不过他心肠还是好的,刚才……他只是和你在开玩笑。” “开玩笑,让我做试毒之人?”秦五在婵衣脸上瞟了一眼,语气不悦到。 婵衣越加不好意思了,她装作扇风,把手里的团扇猛扇了几下。她说这话,其实心里也心虚的不行,此时便有些接不下去。 索性,秦五也没有继续为难她,而是冷哼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把我扶起来?” 婵衣“哦”了一声,忙站起来去拉他。然而秦五一个大男人,身材高大,重量也是不轻。婵衣也娇娇小小,自然是拉不动他的。 “嗯……”秦五闷哼一声,被婵衣拉起来了一丢丢之后,又摔到地上。 婵衣“啊”了一声,眼睁睁地看着秦五摔在地上。秦五能感觉到,自己后脑勺才消下去的包,又被重重的撞了一下。 “公子等等,我去唤我二兄来。”婵衣提着裙摆,扔下一句话,便向外面跑去。 秦五额角青筋跳了跳,感受着后脑勺的疼痛,躺在冰凉的地上,脸色难看。 很快,外面便响起了两道脚步声,他扭头看去,便见婵衣推着一个与孟朗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少年进来,还一面嘟囔:“坏二兄,就帮个小忙,你行行好。” “那把你的匕首给我。”孟黎抱着胳膊进屋,一面低着头对身后少女说到。 在秦五的角度,能看到少年虽然嘴上在剥削meimei,但是眼底却是温柔包容的眼神。况且,少年虽然嘴里说着不情愿,但脚下步伐不停。 “想都别想!”婵衣叫到。 孟黎摸摸鼻子,仿佛察觉到秦五的目光,扭头看了过来。见到秦五,他咧嘴一笑走过来问:“秦五公子,你身子如何了?” 秦五看着他和孟朗相似的面孔,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没有理他。 孟黎回头看看婵衣,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婵衣便摊摊手,示意自己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