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
“你凶我,”许星洲威胁道:“我刚出院你就不爱我了……小心我哭给……” 哭给你看四个字还没说完,秦渡就变戏法一般,变出了一束向日葵。 “出院快乐。”秦渡忍笑把花塞给她,道:“凶你干嘛。” 许星洲终于不说话了,抱着那捧向日葵和绣球,笑得眼睛都弯弯的。 “——中午怎么吃?”秦渡揉着许星洲的长发,像是揉着小动物的毛,惬意地道:“想吃什么菜,师兄给你订,我们回家吃。” 许星洲笑眯眯地道:“我都可以呀!师兄带我吃的,都喜欢。” 她脑袋还被揉得翘着呆毛,眼睛弯弯像月牙儿,说出来的话也甜的不像样子,抱着那捧向日葵,眉眼亮亮的,秦渡简直觉得自己又被掐住了命门。 “那随便……”他沙哑地道:“随便吃点吧,我们先回家。” 许星洲点了点头,抱着花儿,习惯性地将脑袋磕在了窗上。 秦渡那一瞬间才发现,他有多么想念他的小师妹的这个动作。 他第一次开车带她的时候,许星洲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呆呆地用脑袋抵着玻璃,后来每次她都会这么做,有时候是发呆,有时候是和他吵一架。 可是她复发之后,就再也没坐过秦渡的副驾了。 他开着车,许星洲安静地闭着眼睛,脑袋抵着窗户玻璃。 他们离开宛平南路,那些熟悉的景色渐渐离他们远去,许星洲虹膜映着外面的景色,半天叹息道:“……月季没有了,开完了。” 秦渡:“明年还有。” “不行的话师兄给你买,”秦渡开着车,漫不经心地道:“买花还不简单?想要什么颜色就买什么颜色。” 许星洲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用戴着小手镯的手揉了揉眼睛,睡了过去。 她实在是太爱娇了,而且是一种熟悉了才会现出的娇柔模样,寻常人见不到,这模样独属于秦渡,秦渡思及至此,简直想不出任何词语来形容她。 “——许星洲。” 他说。女孩子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好好睡一觉。”秦渡哑着嗓子告诉她:“……你做的那些往师兄心头钉钉子的事儿,师兄只是……只是不和你算账而已。” ………… …… 单元的一楼,大理石映着明亮灯光,居然还有点酒店的味道。 秦渡按了电梯,许星洲好奇地看了一会儿大理石,半天踢掉了小高跟,赤脚在地上踩了踩。 秦渡以电梯卡一戳她,嫌弃道:“许星洲你脏死算了。” 许星洲争辩:“我回去会洗脚的!” 过了会儿,许星洲又好奇地抢过秦渡的电梯卡,看了看,感慨道:“我以前都没注意过,居然有电梯卡的哦。” “嗯,这边管理比较严格……”秦渡漫不经心道:“明天去给你办一张。” 办电梯卡,基本应该就是……点了头,愿意和自己同居了。 她想到这里,脸就有点儿红…… ……许星洲想,我身上连半两能让他惦记的rou都没有,他居然还愿意扶贫,和我同居…… 师兄人真好啊,许星洲由衷地感慨。 电梯叮一声到了,秦渡牵起许星洲的手,带着她走进了电梯。 秦渡刷完卡,突然疑道:“说起来师兄上次没给你办卡吧?小师妹,你怎么跑掉的?” 许星洲愣了愣。 秦渡眯起眼睛:“是有人帮你?” “我……”许星洲艰难地道:“我好像是自己走下去的。” 她其实已经有点记不太清了。 那时候她发病的状态极为严重,连思维都非常木僵,只记得按了电梯后电梯迟迟不来,却又恐惧被突然回来的秦渡发现,就走了楼梯。 整整三十层楼。 许星洲一边向下爬一边想从楼梯间的窗户跳出去,却又极为害怕让秦渡知道,一边又理智地觉得如果死了人就算凶宅,晦气,万不能做这种事。 许星洲刚要说话,秦渡就紧紧抱住了她。 那个拥抱带着一种难言的柔情和酸涩,许星洲几乎都要被抱哭了,电梯往上升。她那一刹那,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究竟对秦渡做了什么。 电梯到了三十楼,许星洲眼眶都红了。 “师、师兄……”许星洲乖乖地说:“我以后……” ……我以后不会这样啦。她想说。 可是,柔情,就持续到了那一刻。 因为秦渡下一秒就开了口:“对了,你办缓考手续了吗?” 许星洲:“……” 秦渡皱着眉头道:“我是不是忘了和你说?缓考要在学期第十七周之前申请,附上医院诊断证明,否则就不允许申请了——你申请了没有?” 许星洲立刻呆逼了:“什、什么?” 电梯叮一声到了三十楼,秦渡将呆若木鸡的许星洲拽了出去。 “你周围没人申请缓考过?”秦渡莫名其妙地问:“怎么这个都得我提醒吗?” 许星洲颤抖道:“不、不是去了就能考吗?跟着补考的一起考,成绩如实记载……?” 秦渡拎着大包行李,开了指纹锁,一边开门一边道:“怎么能一样,你入学的时候连指南手册都没看过?” “缓考要求:在第十七周之前,下载缓考申请表填写,要有院长签字和任课老师签字,”秦渡头疼地说:“——你别告诉我你没填,没找人签字。” 许星洲:“……” 许星洲出院后的中午,本来高高兴兴快快乐乐开开心心,打算跟着师兄蹭吃蹭喝过个资本主义的生活,晚上还想计划看看能不能把师兄推倒——然而。 ——然而,世界崩塌,只需要一句话。 许星洲颤抖道:“我……我没有。” 秦渡:“……” 秦渡幸灾乐祸道:“牛逼。恭喜师妹喜提期末考试。” 第71章 “啊啊啊啊啊——!” 惨叫划破午后寂静。 客厅漆黑的大理石地砖有种极致的无机质感, 许星洲赤着脚踩在上面, 绝望地、没头苍蝇似的转了好几个圈。 秦渡坐在吧台边上。 他亲手磨了杯黑咖啡,面前电脑亮着,显示着作业的界面。他今天穿得极其性冷淡,一身的黑白,个高腿长,赤脚踩在地上。 许星洲窒息地道:“妈、妈的……下一门考试在下周五?可是今天周六了啊……” 秦渡毫无波动:“我不是让你早点复习?连材料都给你打印出来了。” 许星洲把自己的一打专业书摊开,几乎落下泪来…… “我想回去住院,”许星洲悲伤地说:“你可不可以给我找找关系?” 秦渡面无表情地说:“已经有人怀疑你是躁狂了。” 许星洲:“……” 他戴上眼镜肝论文, 片刻后,又问许星洲道:“你还不开始复习?” 许星洲下一门就要考应用统计,泪水都要呲出来了, 心里也知道自己如果再不看书就要完蛋,只得乖乖拿了书, 坐在了秦渡对面。 秦渡正在做结课作业, 还有点儿不紧不慢的——这个人浪归浪, 狗归狗,做的一切事情却挑不出半点错:他下周和许星洲一样, 也是考试周,可是他把时间分配得恰到好处,上课也认真,现在没有半点着急复习的模样。 许星洲:“……” 许星洲又受到了来自人生赢家的暴击…… 曾经高考估分能估到六百五的学生们其实天生骨子里都带着点傲气, 虽然许星洲入学之后已经被摩擦了一波,如今只有一点幸存——那一点幸存, 终于也被秦渡挤压得一点都不剩,许星洲只觉得自己是个标准学渣。 秦渡把自己的咖啡推给她,道:“提提神吧。” 许星洲斩钉截铁地说:“不用。我精神得很。” 温暖的阳光泼洒在他们中间,黄玫瑰被映得透明。 许星洲翻开应用统计,抢了秦渡的荧光笔和圆珠笔,十几分钟把第一章看完了。 第一章按照宇宙通用规律,主要出名词解释和简答——如果有的话。第二章也并不难,介绍了几种特异曲线,其余就是高中数学学的基本知识,方差中位数离散程度调和均值切尾均值。 许星洲高考数学一百四,线代高数最差的也是b (突击),简直觉得自己不存在任何学不会的可能性,得意地咔哒了一下笔。 然后,许星洲翻开了第三章。 …… 十分钟后,许星洲如遭雷劈…… 一个学期没听课,这都是什么玩意儿,这啥呢?这课程怎么办? 秦渡那头传来嗒嗒敲键盘的声音——他的姿势相当闲散,突然冒出一句:“小师妹,你是不是还在你应统老师那里挂了号?” 许星洲:“……” 秦渡说:“开学没多久呢,上课就引起sao乱,抄着书殴打来旁听的师兄。” 许星洲额头上爆出青筋…… 秦渡又慢条斯理地说:“老师让你起来回答问题你还什么都不会,全靠师兄口算救你。” 许星洲愤怒道:“不是你欺负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