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节
路还是要走的,珍娘气归气,到底还没失去理智。家具总得运回去,反正就当外头那个不讲理的东西不存在好了! 好在接下来的路,车夫是提着小心的,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岔道上的茶楼。 不待珍娘开口,车夫自动停了下来,他也想早点送走这尊瘟神,免得秋子固总坐在自己身边,不停散发寒气。 珍娘头也不回地下去,路过那个湿身男人身边时,她用尽全身力气才忍住,没一脚踹他下去。 钧哥见jiejie去了那么久,早等得心焦,此时见她从一辆大车上下来,又惊又喜:“姐!” “快去后头将咱们的东西卸下来!”珍娘的脸绷得铁板一块,声音也冷冷的。 钧哥吃了一惊,这才张眼向车上看去。 哦,是他,怪不得。 钧哥虽不知缘故,可隆平居的秋子固他还是认得的,jiejie既然板了脸,他也立刻收了笑沉下脸,二话不说抽了绳子,跟珍娘一起,将床和几案搬了下来。 车夫看看秋子固,后者眼皮不抬地,捞起门帘,坐回了车内。 这就是信号。 车夫心领神会,长鞭一扬,马儿嘶叫一声,扬长而去。 钧哥连着呸了几声,脸上做出厌恶的表情,嘴里作势向外吐着:“什么玩意!” 珍娘挥手:“别理这种小心眼的吝啬鬼!抬咱们的家具去!” 将床几安置得差不多了,珍娘这一路的故事说得差不多了。 钧哥连骂几句,他是无条件支持自己jiejie的,jiejie既然说那人不好,那人就一定是臭狗屎一堆。 福平婶却有些疑惑,看看珍娘,欲言又止。 “婶子有话直说好了,”珍娘咬了下嘴:“我又不会冤枉人。” 福平婶忙赔笑道:“没说珍丫头你冤枉人。不过一向我也听人说过这位秋师傅,似乎不是那样将钱财放在心上的人。” 珍娘嗤了一声:“婶子你是没亲眼看见,他对我训话时那付嘴脸!凭心而论,掏钱时他是挺爽快的,可人家走后,他怕是又后悔了!河边洗过回来,整个人失了血似的!还说我是凭他才青云直上的,这叫什么话!” 福平婶心里也觉得奇怪,听珍娘后一句话说出口后,也有些替她不服了。 “你就赢了他,也是凭自己的本事,怎么倒成凭他了?想必此人心高气傲,输在你手下,不知多少不服气呢!” 钧哥连连点头:“就是就是!还有他家二掌柜,那个什么文小姐,天神老爷!整一个母老虎!我就没见过这样不讲理的女子!” 福平婶也点头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话还是有点子道理的!我还听人说,那个什么二掌柜文小姐的,倒对她家这个秋师傅挺上心的。。。” 珍娘心里突然一抽。 这一抽来得奇怪,她在心里笑自己,跟我有什么关系? 于是理所当然的,没将这反应放在心上。 正文 第一百一美味的羊rou汤 “他这样的人哪里知道我们的疾苦?”钧哥不屑地撇嘴斜眼:“听说他祖上出过几名御厨,世代都是名厨,自然生下来也是锦衣玉食了,虽也是靠双手吃饭,但你们看见没有?”说着他伸出自己长而粗硬的手掌来比: “这才是正经做活的手呢!那个秋师傅,手比女人修得还干净,还白嫩,我猜他一定摸香胰子的!” 钧哥的话,让珍娘忍俊不住,虽是故意诋毁,却无意中起了反效果。 说实话,秋子固的手其实是真挺好看的,纤长白皙,大而不粗,细嫩滑润,若不说名号光看手,还真会以为,这是执笔丹青的手呢。 “行了别说了,让你姐进去吃饭!”福平婶拉着珍娘坐进卷棚:“你来得正是时候,灶上有热汤呢!我给你盛一碗去!全贵家下午送来的,我一直炖在火上呢!” 珍娘听说全贵家送来的,忙推福平婶:“怎好要人家东西?平白无故的。” 福平婶笑道:“人家非要给,你不要,不是不给人家脸?再说也不全算人情,他家临出门时,长辈儿特意杀了只羊,说是分家了,大家打个牙祭。全贵家娘子呢,又最会伺弄羊rou,就由她各样烧了出来,又特特地跟长辈说了,这边的房东再好没有,因此拣上尖的,上桌前盛了几盘子出来,汤也一瓦罐留着,原封不动地叫狗子根子送过来的呢!” 珍娘也笑了:“这样说来,我不收倒真是不对了!” 福平婶去了,珍娘问钧哥生意怎么样的闲话,没说上几句,忽然抽了抽鼻子。 一股湿润肥腻的香气,混合着芫荽和辣椒油的刺激性气味,硬生生强绷绷地扑面袭来。 福平婶小心翼翼地端着个海碗,沸腾地热气将她的脸熏得湿漉而鲜艳,比平时夺目许多,嘴里哈着气喊烫,躬着身子将羊rou汤送到了珍娘面前。 珍娘先就皱了下眉头。 不是说她不能吃羊rou,不过到底也算不上喜欢,总觉得有股不太习惯的气息,若是红烧的,多放些葱姜倒也能盖住味儿,可羊汤。。。 “来来,快喝!趁热!”福平婶催着:“看这汤色多白!熬了几个时辰呢!” 珍娘低头看了一眼:乳色的汤汁,碧绿的芫荽叶,鲜红的辣椒油,抢眼极了。 不知怎么的,膻味也变成香气了。 珍娘凑上碗边喝了一口。 辣,烫,鲜,香。 辣油,芫荽,羊油弥漫在她的口中,漫出她的口唇,将她的脸也熏红了。 “真没想到,羊汤原来这样好喝!”珍娘连吸了几口,长叹一声,满意之极。 福平婶松了口气:“以为你不喜欢呢!自家养的土羊,膻味是重了些,可对喜欢的人来说,这就是香呢!我这就切面去,下几碗来大家吃!” 钧哥听说羊汤下面,立刻觉出肚子里的空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