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容宣顿了顿,随后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吗?我没有注意,一会儿我帮你找找看。” 杜芊芊或许不知道那块玉不是他父亲送的,是瑾哥儿那个小崽子偷偷让他外祖父送过来的,不管这回瑾哥儿是不是好心,总之容宣是不会再让他靠近福宝了,他送的东西,也不能要。 杜芊芊仍旧觉得奇怪,玉佩又不会自己长了翅膀飞走,眉头拧起,满脸不解,“我去床上看看,说不定落在床上了。” 容宣随她去找了,也没有阻拦,她找肯定是找不到了,那块玉佩早就不知道被他扔去哪里了。 “行,我带福宝出去转转。” “不要,外头那么冷,把她冻坏了怎么办?” “可是福宝告诉我,她想出去玩呀。”容宣笑道。 杜芊芊用眼珠子瞪着他,企图用眼神震慑他。 容宣可不怕她这种眼神,凶的可爱,这么一瞪,他反而笑的更开心,继续说道:“你怕冷成天闷在屋子里,可是我们福宝想出去玩,她还没见过雪呢?对不对?” 杜芊芊这些天常常缩在屋子里,雪下的越大,她越不会出门,京城年年都会下大雪,她早就看腻了雪景,不像绿衣,从南方过来的人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雪,每次都要大惊小怪,还常常拖着林轻陪她打雪仗。 “那你注意些,别把她冻着了。” “嗯,你放心。” 杜芊芊就又去了内室,双膝跪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在上面找玉佩,床上没找着,就又去了福宝睡的小床上找了好久,仍然也没有找到,她暗道岂有此理。 好端端怎么就消失了?难不成遭了贼? 她的屋子能进来的丫鬟本来就不多,个个都是信的过的人,况且那个玉佩也不值钱,偷了图什么? 杜芊芊还真是想不通,她叫来绿衣,问:“你瞧见福宝的玉佩了吗?” 绿衣摇头,一脸懵懂,“不是在姐儿脖子上吗?” “没有,不见了。” 杜芊芊记得昨晚她还见到过,怎么今早就没了呢?她又问:“今儿上午我睡着的时候有谁来过我的屋子呢?” 绿衣仍然是摇头,“也没有。” “难不成见鬼了还。” 忽然间,脑中闪过一道白光,她真傻!真的傻!容宣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一会儿等他回来,她肯定要继续好好审问,这是她父亲送给福宝的,也不知道容宣吃的哪门子歪风邪醋。 容宣抱着福宝去看雪,不过一炷香的时辰就回来了,入目的便是她严肃正经的神色,心里咯噔一声,他走上前去,还有心思调笑,“怎么啦?板着脸有点凶。” 杜芊芊扬眉,“你刚刚是不是骗我了?” “什么就又骗你了?” 杜芊芊哼了一声,把手伸在半空,“玉佩呢?” 容宣面色一凛,倒是没想到这回她这么快就猜出是自己干的了,“丢了。” “丢了???” “嗯。” “你凭什么丢?这玉佩哪里又惹到你了?你去找回去,我不管,这是我父亲的心意,以后他若知道该有多难过啊。” 容宣索性直接告诉她,“这不是你父亲准备的,是瑾哥儿想送又不敢出现在你面前。” 提到瑾哥儿,杜芊芊顿时收住了声音,过了良久,她低声道:“他这回应该是真心想悔过吧。” “也许。”容宣总归是见不得她失落的神色,深呼一口气,“算了,我去给你找回来。” 杜芊芊叫住他,“你还找得回来吗?” 按照他的脾气,不是早就该丢到臭水沟里去了吗? 容宣笑了笑,“找不回来了,但是我就是想在你面前做做面子,好让你解气不是,你虽然没说出来,但心里头肯定是不赞同我这么做的,是吧?” 杜芊芊的心思算是被他说中了,瑾哥儿和福宝都是她的孩子,上回发生那样的事情,一方面是陈阙余多年来偏执极端的教育,一方面还是因为她给瑾哥儿的实在不够。 两个孩子她都心疼。 杜芊芊说:“你信不信,等福宝会说话会走路了,最心疼她的一定是瑾哥儿。” 她小时候上头的两个哥哥都很疼她,她就不信瑾哥儿想通之后会不喜欢这么可爱的meimei。 福宝可比她小时要可爱许多,听她二哥说,她两三岁时不仅喜欢哭,哭声还巨大,闹的人想直接把她给掐死算数了。 容宣不太赞同,“他没把福宝弄死就是谢天谢地了。” “我会把他教好的。” “辛苦你了,那孩子还掰回来可一点都不容易。” 杜芊芊呛声道:“你也是。” 一个个都不是好东西,谁也不必谁清白。 容宣脸上的笑此刻显得有些贱,“可是怎么办呢?外面的人都说我天性温润,是个君子。” “你在外装斯文装的累不累?” “累,所以在你面前就不想装了。” 福宝看着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话,笑的嘴都合不起来,这傻孩子莫不是以为他们两个在打情骂俏。 杜芊芊指了指门,道:“我管你装不装,你去找玉佩吧,既然是君子,那你就赶紧去找玉佩。” “找不到的,可不可以不找?”容宣委屈巴巴的看着她问。 杜芊芊无情道:“不可以,福宝刚才跟你说想出去看雪,现在她跟我说想要回自己的玉佩,你赶紧去找吧。”停顿些许,她又道:“容公子,你现在是不是也尝到自作孽不可活的滋味了。” 从前他没少拿福宝当借口,其中不乏在床上说的不要皮的话,什么“福宝想看爹娘亲热”之类的话。 容宣靠近她,低垂眼眸,缓缓道:“原本我还有个好消息想告诉你,现在不想说了。” 杜芊芊固然好奇,但绝不会中了他的招,她呵了一声,“你别说,千万别说,我憋死你。” 第83章 杜芊芊这回真的憋住了没有开口问他,烦透了容宣故意吊他胃口。 不过这回容宣比她还要沉不住气,他的声音比平时说话要淡一些,清浅的嗓音中带了些许嘲讽,“公主昨晚割腕了,差点没救回来,如今还昏迷不醒。” 杜芊芊心里一惊,脸白了白,“怎么这么想不开,为了陈阙余当真是不值得。”停顿一瞬,她道:“这算什么好消息。” 容宣的目光一寸寸的凝在她的脸上,观察着她脸上细微的表情,他接着说:“她不仅仅是为了陈阙余而自尽,还因为上回他拒婚的事,半点面子都没有给她留,小公主性格高傲,这事被大家传的沸沸扬扬,她成了个笑话,一时想不开,便割了腕。” “也不知道陈阙余拒婚图什么。” 明明那人最爱的是权势,她看的出来,陈阙余很享受手握生杀大权的权利,小公主是高傲的,他也是高傲的。 容宣没有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笑容往下沉了沉,面容依旧和善,他说:“管他图什么,如今他是不娶也得娶了。” “嗯?” 杜芊芊从来不在他面前过问政事,很多事他不说,她都不会知道,就连之前陈阙余被罚闭门思过,她也不清楚。 “原本陈阙余还在禁闭期间,今儿早朝后我听说皇上宣他进宫了,听说他同皇上吵了起来,气的皇上砸了杯子。” 在杜芊芊的记忆中,陈阙余和当今皇上情同手足,从小关系就好,皇上登基之后,两人在私下也不像君臣。 这下听容宣这对表兄弟吵架了,还是头一回。 “皇上应该没多久便会消气了。” 杜芊芊知道自己是被陈阙余毒死之后,偶尔也会想以牙还牙的报复回去,冲动过后就冷静了下来,他的舅舅表弟还有姑姑姑父全都是她这辈子都仰望不及的人,想要报复简直是痴人说梦,渐渐地她也歇了这份心思。 明知道陈阙余告诉她毒杀的事,是为了让她牢牢记住她,杜芊芊总是忍不住不去恨。 哪怕在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要最好的结果便是两两相忘,但是不行,恨意在内心生根发芽,死死钉在她身体的某个角落里。 容宣失笑,“这回不一样,皇上已经给了他选择,他若是不肯娶小公主,那瑾哥儿世子的爵位就被剥夺,直接送进宫里太后身边,或者是送去杜家。” 新帝下不了手杀他,更没办法重罚他,毕竟是兄弟,硬的不行,只能用威胁的法子了。 他还不想失去唯一的meimei。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陈阙余再不愿意也得点头。 新帝秉承着越快越好的想法,定亲都省了,直接定下大婚的日子,好巧不巧这天也是他和杜芊芊成婚的日子。 “那公主醒了没有?” 容宣听了她的问,摇头道:“没有,太医也没说什么时候会醒,也可能以后都不会醒了。” “她醒过来后知道自己嫁给陈阙余了一定会开心。” 杜芊芊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一个执拗的,眼睛里除了陈阙余谁都看不见的自己。 “你说人为什么喜欢固执呢?”她叹道。 容宣本身就是个固执的人,他比谁都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他说:“因为没办法。” 固执,是因为不甘心,没办法委屈自己。 杜芊芊觉着此刻他的眼神比平时更要灼热,guntang的吓人,她避开眼,“人还是不能固执。” 容宣轻轻的嗯了声,心里想的是,若是他不够固执,估摸也认不出她来了。 转眼就到了年三十的晚上,京城的雪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白雪一层层覆盖在屋檐上,整个京城仿佛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院子里屋门前的灯笼此刻就格外亮眼。 容家三房的人都聚到主院,杜芊芊本来是没资格上桌的,容宣硬是把她按在自己身边的位置,她还遭了老太太的一个眼色,可能是日子太喜庆,老太太竟然也没说什么。 三房该来的人都来了,老太太喝了两杯酒,又翻来覆去的说起一家人要齐心之类的话。 众人点头忙表示您说的都对。 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会有人会往心里去。 这些小辈们都得留在主院守夜,只放了几岁大的小孩子回去睡,杜芊芊盘腿坐在榻上,上下眼皮耷拉着,昏昏欲睡,眼睛半眯着,又不敢往容宣身上倒,怕睡着又被说一顿。 容宣看不过去,对老太太道:“祖母,芊芊生完福宝后身体就不太好了,大夫说过她不能熬夜,孙儿想先带她回去歇息了。” 老太太瞥了一眼倒在他肩头醒不过来的她,眉头紧皱,“按理说规矩不能乱,不过你既然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留,你带她回去吧,明年可就不能这么糊弄了,我看谁都没她娇贵!” 容宣当没听见最后一句讽刺的话,将杜芊芊拦腰抱起,又将自己的斗篷盖在她身上,抱着人回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