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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陈当好半边脸颊通红,高高肿起。因为撕打手还抓着季明瑞的手腕。乱糟糟的头发也没能盖住她被扯到腰际的衣服,在梁津舸冲进来的几秒后,她才后知后觉的伸手挡住自己身体。

    人怎么会活成畜生一样?对女人也可以大打出手。他心里尚未对事情做出判断,天平却已经完全偏到了她那边去。可是他没资格走过去将她抱起来,将她被扯得一团糟的衣服一件件穿好,他只是站在门口,半晌,在沉默中他低下头:“对不起,季先生,我听到声音以为出事了就上来看看。”

    “没什么事,你出去吧。”季明瑞放开手,陈当好便如同一个布娃娃般滑倒在地。她躺在那里,从梁津舸的目光角度,可以看见她裸着的大片后背,瘦的几乎白骨森森。

    他不忍再看,男人心里那点怜香惜玉被她勾的愁肠百结,转了身,不再犹豫的下楼。

    时钟转不过一刻,季明瑞便从楼上走了下来。西装衬衫工整干净的穿在身上,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梁津舸就站在大厅,随着季明瑞走近,他毕恭毕敬的低下头去。

    “梁子,负责任是好事,但是有些时候别多事。”季明瑞说着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那一层镜片让他的模样显得极其精明心机:“你的资料我昨天才拿到手,你怎么没有告诉过我你父亲以前也是做房地产的?”

    “他去世好几年了。”梁津舸依旧低着头,声音里没泄露丝毫情绪。余光里他可以看见,季明瑞手腕上那枚精致的袖扣不见了,袖口空荡荡,与别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于他来说却透着几分滑稽。

    “你总不想当一辈子保镖吧?”季明瑞笑笑,伸手在梁津舸肩膀上拍了拍:“你这么年轻,要识相一点,学会做人。找到谁是自己的老板,工作起来就会方便很多了。”

    梁津舸迟疑着点头,他话里隐藏的信息太多,一时间让人捉摸不透。他不敢多说,说多错多,顺着他的意思,只顾点头。大约是这副狗腿而愚蠢的样子莫名取悦了季明瑞,他眼神里的阴翳缓和了不少,转头跟管家交代了一些别墅里的事,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了。

    他开那么久的车风尘仆仆的过来,想必不是为了跟陈当好撕打。梁津舸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某个瞬间,男人连影子都是孤独的。他并不同情他,但他觉得自己或许懂得是什么让季明瑞恨不能杀了那个女人。

    是得不到。她望向你的每一个眼神都在轻蔑的诉说着:我知道你爱我,可是我不稀罕。

    叹着气,梁津舸自嘲微笑,脸上忽然一凉,像是夏天雨滴落下的感觉。站在室内,他懵懂抬头,正巧看见陈当好披着大浴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站在那,低头朝下望。那水滴是从她头发上落下来的,不知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忽然就满室甜香。

    下意识的,梁津舸舔了舔嘴唇。

    第8章 类似星火(三)

    “他走了么?”站在上面,陈当好手撑着栏杆往下看。梁津舸维持仰望的姿势轻轻点点头,没有说话。她脸上的神色便放松了,偏头往另一个方向喊:“齐姐,我想要一点冰块。”

    “好的陈小姐。”

    管家答应的迅速,转身便进了厨房。陈当好眼看着她走进去了,又重新望向梁津舸,这一次她目光懒散,那点力气大概都用在刚刚喊得那一声了:“梁子,给我根烟。”

    不是“我想要”,是“给我”,带着点女人特有的,恃宠而骄的亲昵。

    季先生说你不能抽烟。这句话在他嘴唇边上溜了一圈又掉回嗓子眼里。他该是自律的,他得对得起季明瑞给他的这份工作。可是望着她,她湿漉漉的头发和毫无光泽的瞳孔,鬼使神差的,嘴巴已经不受大脑控制:“我只有大前门,很便宜,你嫌淡。”

    她斜睨他,因为这句话轻轻笑:“我不挑的。你上来递给我。”

    那包烟就在他的西裤口袋里,他于是踩上楼梯。每走近一步,就看见她的笑容加深一点。她是为烟高兴吧,总归不会是为了他。在她面前站定,梁津舸身体挺得很直,像是边疆站岗放哨的士兵:“给。”

    他说着摊开手,不是一根烟,是一整包。在季明瑞的安排下,陈当好藏得烟都被管家搜出来打包扔了,她难受,却没办法,来来回回,还是把主意打在了他身上。眼下的这一包烟,倒也足够让她笑一笑了,伸手去拿,指尖可以触碰到他手心的汗。

    天气真热。

    阳台上有凉风,陈当好把松垮的浴巾裹好,抬脚往阳台走。梁津舸这才看见她没穿拖鞋的白生生的脚丫。那双脚踩过地毯,毫不犹豫的踩在阳台冰冷的瓷砖地上,扶着栏杆站定,她转过头,把烟叼到嘴里的同时朝他伸手:“梁子,借个火。”

    有风从她背后吹过来,黑发飘摇。梁津舸又一次向她靠近,摸出兜里的打火机递过去。陈当好低头点火,手指围拢将风隔绝,猩红一亮,慢慢的有烟雾从她鼻腔呼出。

    她伸手围住烟火的样子很温柔,从未见过的温柔。梁津舸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站着,看她把烟送进嘴里,看她裹着浴巾,坐在被阳光晒得暖烘烘的椅子上。而他身姿笔直,像是只为她一个人生长的树,她的目光望过来,他便恨不得摇起全身的叶子给她看。

    风再次吹起的时候,陈当好真的望了过来。宽大的浴巾让她看起来只有小小一只,她将自己围的严严实实,连脖子都没露出来。带着一边微肿的脸,她朝他招招手:“你坐啊。”

    另一只椅子放在她旁边,梁津舸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走上去。他知道自己嘴笨,尤其是在她的面前,这种劣势几乎被放大到了狼狈的地步。管家就在这个时候端着冰块上来了,梁津舸回身接过托盘,再看她的时候发现她还是维持着刚刚的表情,目光再次相遇,她像刚才一样招手:“都说了让你过来。”

    他不知道怎么拒绝,只好端着托盘走过来。冰凉的冰块递到她手里,隔着软毛巾,他看着她把冰块轻轻贴在肿起来的脸上。

    “难看吧?”陈当好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抬眼朝他微微一笑。梁津舸一愣,眼神不自然的避开,摇了摇头:“没……你还是好看……好看的……”

    “你那时候上楼是为了救我?”她不在意他笨拙的安慰,打断他的话头:“你怕季明瑞把我打死?”

    “他不会的。”梁津舸终于还是在那把椅子上坐下,阳光照在他发顶,把那里的头发衬托成金棕色。

    陈当好的笑容慢慢暗下去,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他不会?”

    “他不敢,他怕对他影响不好。”

    “你怎么知道他不敢?季明瑞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他把我关在这没有人知道,我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我会知道。”

    梁津舸没看她,说这话的时候他正低头把那些快要化了的冰块包到新的毛巾里面去,动作专注到做作,似乎还想给自己补一句辩白:“……任何事只要发生了就会有人知道的。”

    风轻轻吹,陈当好看着他,从她的角度可以看见他头顶的一个旋,这一刻他在她眼里忽然带了点不一样的感觉。手里的烟早就烧完了,她把烟头扔在烟灰缸里,那层朦胧的情愫刚刚萌生便死在现实面前:“梁子,你知道有什么用呢,他可是季明瑞啊。”

    梁津舸眼神顿了顿,只是一瞬。他不说话,把包好的冰块递给她,换下她手里拿着的那包。陈当好接过来却没贴在脸上,低着头,她忽然觉得心底委屈,这种委屈已经酝酿了很久,她得找个人说一说,哪怕这个人其实也不能安慰她什么。

    “我认识季明瑞的时候才十九岁,大一,什么都不懂。”下午的阳光开始变得散漫,在油画一样的色泽里,她看向他的眼睛:“我刚上大学的时候觉得陵山特别大,才知道出租车是按照路程收费,一杯咖啡可以卖到五六十。同班同寝的女生都化妆,而我连最基本的化妆品牌子和种类都不知道。前半个学期,我每天除了上课就是打工,我知道有人在偷偷议论我,学传媒的女孩基本都漂亮,我站在里面像个异类。没有人排斥我,但我排斥我自己,我也偷偷看书,看那些化妆品牌子和衣服鞋子的搭配,但是我一样都买不起,传媒的学费太贵了,我爸自己养我,就靠家里那一块地,我不能糟蹋他的心血。”

    最初的时候,陈当好时常厌弃自己的出身,甚至是家庭。母亲早逝就没人教她怎么做个温软的女孩,父亲穷苦一生,更是做不到旁人说的“女孩富养”。她连要钱交书费都得思虑再三,更不要提到了大学之后传媒高昂的学费。在那种厌弃的情绪里她遇见了季明瑞,好不夸张的说,季明瑞将她带入另一个世界。

    “我终于知道了,梁子,”陈当好低头笑:“人均三百的饭店就是比人均三十的好吃,一千块一条的裙子就是比四五十的牛仔裤好看。季明瑞愿意给我花钱,还是打着爱我的名义,他说他没有家庭,他说他会娶我,我为什么不答应?我为什么不跟他在一起?他比我大那么多岁又怎么样,我甚至觉得只要他对我足够好,我就能爱上他。”

    梁津舸望着她,她没有哭,眼底连一点水光都没有。他忽然明白她是真的绝望,她年轻的爱情还没来得及萌生,便死在男人的算计和欺骗里。她有了不该有的虚荣,于是就得受这样的报应,似乎公平,似乎又根本就不公平。

    “我从来没觉得季明瑞会骗我,那个位置的男人,处心积虑骗一个一无所有的农村女孩,他不会闲到那个地步。”陈当好把冰块敷在脸上,安静了几秒后接着说:“可是我遇见了吴羡,在医院,我带着季明瑞送的手链被她看见,那时候我才知道那个手链是订做的,送给我的前一天,吴羡曾经在他的车里偷偷看见过。她以为是送她,没想到第二天,却戴在一个不相关的女孩手上。”

    他忽然不想再听下去,伸手去拿她手里的毛巾包:“我给你去换点冰块。”

    “吴羡跟他真不愧是一家人。”陈当好不撒手,自顾自的接着说:“她也接近我,他们夫妻俩像是特工情报员,男的跟我玩算计,女的从我这套话,为了找到季明瑞出轨的证据。而我才是最傻的那个,季明瑞把我带来风华别墅的那天我还以为他是要跟我求婚,没想到他只是发现他老婆不对劲,怕我给他惹麻烦。”

    她在那一天里,忽然开窍似的明白很多事。比如为什么季明瑞带她出来从来都是自己开车,比如为什么他不许她跟别人说他们的关系。他说的多好听,他说当好,我是你们学校的名誉校长,要是别人知道我们在一起肯定要说你的闲话,我不在意那些,但是我怕你受委屈。

    她觉得感动,觉得自己苦命多年,命运终于偿还了之前欠她的一切。

    直到她看见风华别墅周围的山水,看见季明瑞跟完全没有见过面的保镖吩咐她听不懂的话。她后知后觉,忽然去抢他的手机,信息列表里吴羡的名字被放在第一位,她看见他们最后的对话是他气急败坏的说,没有的事。

    太阳最热的时候就这么过去了。

    把毛巾包扔回托盘里,陈当好从桌子上的那包烟里重新抽出一根。季明瑞到现在还在跟她讲,自己会离婚娶她。他说的或许是真的,可是这真情实感在谎言之后就显得一文不值。他帮她规划前路,要安排她毕业后进电视台,有朝一日离婚了娶她进门,也显得自己有面子。她就偏不听,在毕业之前,早就废了自己的嗓子,跟他较劲。

    梁津舸端着托盘站起来,冰块早就化了,成了在托盘里流淌的水。他无意去听别人的故事,却还是觉得神情恍惚,回忆起的也不知是她那时候满身伤痕的被他从车里抱出来,还是自己在监狱里面无表情熬日子的每一个白天黑夜。

    手一歪,托盘里的水洒出来,淋在裤子上。

    他右边的裤兜里放着手机,基于本能反应,第一时间将手机拿出来。陈当好也站起身,依旧裹着浴巾,微微蹙眉:“没事吧?拿那个毛巾擦一下。”

    “没事。”

    他说的淡定,手下却有点忙乱,端着的托盘还在手里,动一动又有水滴下来。陈当好伸手接过了托盘,就这么朝着阳台外面郁郁葱葱的树木随手一扬,水花飞舞。

    “……谢谢陈小姐。”梁津舸终于拿起了毛巾,他最不愿在她面前出丑,可却只有在她面前,他笨拙且愚蠢。

    “不谢,你也听我讲了这么久的话。没人愿意听这种故事,我知道。”

    梁津舸眨眨眼,不知该怎么回应,似乎怎么说都不太对。他把毛巾叠好放进托盘,端起托盘的时候几乎带了点逃离的味道:“我得去换条裤子,陈小姐。”

    陈当好点点头。

    他像是得到了赦免,脚步匆匆离开阳台,陈当好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下了楼梯再看不见。她忽然觉得他是个好人,坏人通常不会显露出这样的笨拙,他刚刚耳朵红的要命,像是她以前认识的村子里最朴实的男孩。

    裹紧了浴巾,陈当好决定坐在这里把这根烟抽完。梁津舸送了她一包烟,她舍不得一下子都挥霍掉,伸手去拿,碰到桌上的手机。

    他走的时候忙乱到手机都忘了拿。

    陈当好轻笑,把那包烟拿好,继续坐在这里悠哉的吞云吐雾。找不到手机了他自然会回来拿,她对于他的隐私更是没有丝毫兴趣。这个下午好像比往常的每一个下午稍显有趣,连远处的青山绿水都像是加了滤镜。这种好心情让陈当好几乎可以忽略掉上午季明瑞的殴打,叼着烟,她甚至还想哼几句歌。

    调子尚未出口,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陈当好下意识的偏过头,那只是一个望向声音来源的本能动作,一秒以后,她的眼神变了变,把目光偏开。

    来电没有备注人名,只显示了一串号码。她在心里把这串号码翻来覆去的背了好几遍,这才裹紧浴巾站起身。

    关上房门的时候,陈当好听见上楼的脚步声,梁津舸上来时的步伐比走时还要匆忙,这一次她好像明白了他在慌什么。

    那个号码她见过,而且非常熟悉。

    吴羡。

    第9章 类似星火(四)

    吴羡打第二通电话过去的时候,梁津舸重新坐在了阳台的椅子上。太阳完全降下去了,远处山峦后藏着光芒璀璨。他不知道陈当好有没有看见这通电话,转念又想,吴羡的电话他甚至没有存在手机里,即便看到了也不过是一串号码,女孩就算心思再敏锐,总归对数字不敏感。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谁,心里这么过了一圈,好像倒是少了几分忐忑。

    他从不主动给吴羡打电话,每次都是吴羡打过来,他接完会把聊天记录删除干净。电话第二次响起,只响了一声,梁津舸就接了起来。

    “今天季明瑞不在公司。”吴羡说话直接,并不过问第一次打电话他为什么没有接。

    “季先生今天上午在别墅。”梁津舸回答的也简洁,说话的同时无意识的朝着陈当好的房门看了一眼。

    “……嗯。”吴羡应了一声,应该是手头还在做什么工作,表示自己等待梁津舸说下去。

    “季先生打了陈小姐,之后就走了。具体什么情况我在房间外面,没有看到。”

    “打她了?”吴羡声调提高,正在敲打键盘的手也停了下来:“因为什么?”

    “不清楚,但是有争吵声。”

    沉默了一会儿,吴羡恢复刚刚的平静:“我知道了。一开始你也别什么都问,当心引起他怀疑。”

    梁津舸又想起季明瑞拍着他肩膀跟他说的话。

    ——你这么年轻,要识相一点,学会做人。找到谁是自己的老板,工作起来就会方便很多了。

    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嘴上的回答却并不含糊:“我明白,吴院长。”

    他不知道,自己打这通电话的时候,陈当好就站在房门背后。从她房间到阳台有一段距离,她听不清他具体都说了什么,但她知道这通电话来自于吴羡,吴羡是季明瑞的老婆,换句话说,吴羡的名字在风华别墅,该是仇敌一般的存在。

    吴羡当然知道这个别墅,但是她不能来。陵山大学附属医院的院长,怎么也没办法像市井女人那样,红着眼睛杀到情妇的住处去。她跟季明瑞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只剩下最基本的利益关系,在还需要对方的时候,谁也不会先撕破脸。

    可那不代表他们就没有存别的心思,吴羡也不是甘心被蒙在鼓里的人。最坏的后果不过是离婚,她总要找到季明瑞出轨的证据,不然结婚这么多年,岂不成了赔本买卖。

    她的这些心思季明瑞当然也知道,当初一起打拼的人,到现在即便没有了爱情,总归还是有默契的。他不说,她也不说,两个人心照不宣,暗自较劲。

    手从门把上拿下来,陈当好回身坐到房间的沙发上。窗帘还拉着,她在略显昏暗的房间里环顾四周,犹豫了一下,拿出抽屉里很久没有用过的手机。那是最开始认识季明瑞的时候他给她买的,在所有人都用智能手机的时代,刚上大学的陈当好还拿着最原始的连网络都连不上的诺基亚。季明瑞送她手机,当初觉得惊喜和感动,如今看来只是不愿意她跟他出去时,因为这种随身物品而给他丢脸吧。

    手机里没有卡,自从来别墅,手机卡就被季明瑞撤掉了。她偶尔给家里父亲打电话,他才把卡给她安回去,而他就在一边看着她,听她跟父亲瞎编自己的宿舍生活。

    陈当好把手机摄像头打开,然后举起手,在昏暗的房间里转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她又弯腰把手机放低,在床底和沙发边,桌子下面都扫了一圈,还是什么都没有。

    梁津舸没在屋子里安装监控。

    那他为什么会跟吴羡有联系?陈当好想不通,鬼使神差的,她低头看向他递给自己的那包烟。烟盒打开,里面还有几根,她一根一根看过去,又把烟盒整个撕碎攥在掌心。

    依旧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