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u小说 - 历史小说 - 我在青楼改作业在线阅读 - 第51节

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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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周行将“内室”二字亮出来后,挑事的赵生哪怕不忿自己挨了打,也再没有生事的立场。

    而刘拂与众人的邀约,也就此坐实。

    当谢显裹着明显旁人早就收好的大氅,兴致勃勃地从马车上跃下时,脸上的笑意就全都转化成了窘迫。

    “这……这是……”

    “青楼。”

    从马上翻身下来,周行将缰绳扔给前来问安的杨李,似笑非笑的望向谢显:“明晃晃的三个大字挂在墙头,谢兄学古通今,不会连字都不识得吧?”

    谢显并未立时向牌匾看去,反倒对着早他一步下车的徐思年道:“平日里也不见他这般阴阳怪气,可是今个受了什么刺激?”

    徐思年含笑摇头:“周兄日日如此,你别理会就是。”

    他一个早已出局的人,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自然看得清周行患得患失的小心思。

    只可惜身在局中的人,看不清谁才是他的对手,反将精力放在了无碍的人身上。

    见从徐思年这里套不出话来,谢显颇无奈的紧了紧衣服,抬头看向牌匾。

    “饶……饶翠楼?”

    谢显一惊,将目光移向徐思年:“这……这不是……”

    他虽不知道为何松风兄的碧眼姑娘最后会跟了周兄,但早前对方将那花娘放在心上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见这自由一同长大的好兄长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谢显心中又是迷茫又是酸痛。

    曾经偶然听到的传闻再次浮现于耳畔,让谢显面上又添了分疑惑。

    松风兄即便时常游戏于花丛之中,却不是那等轻薄之人。

    他们一行五人,除了自己外都曾被传做过国色姑娘的入幕之宾,往常只觉得是场无稽之谈,现在脚踏实地地站在这里,再无法蒙骗自己这是假的。

    谢显心间疑惑重重,愣愣站在门口,并未随着周行等人的脚步进去。

    “阿拂呢?”

    徐思年脚步微顿:“许是已在屋中等你了。”

    脑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谢显犹豫再三,到底跟上众人的脚步,一步步上了四楼。

    ***

    “子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何解?”

    在半晌得不到应答后,只听“啪”的一声轻响,折扇木柄便敲在了桌上。

    被吓得一个激灵的谢显愣愣抬头,望着面前一身曙色纱衣的少女。

    “谢二爷,发什么呆呢?”

    少女收回扇子,用修剪得圆润非常的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

    指甲与木桌相磕,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一声快过一声,让人听得紧张非常,心跳加速,呼吸不能。

    谢显深吸两口气,才稳住跳个不停的心脏。

    “我……我没发呆。”

    狠狠咬了咬牙,谢显终于敢于将视线上移,移向少女的脸。

    “再让我想想。”

    他自幼便知晓自己天生聪慧更甚旁人,除了娘胎里带来的病弱外,再没碰到过什么难题。

    可是今日,谢显才知晓,胡吹神侃言过其实后,报应会来的多快。

    即便绞尽脑汁,他仍旧无法想通眼前的这件事。

    明明是再清和俊朗不过的一张脸,为何竖起发髻抹上脂粉后,就会变成个美娇娘。

    谢显也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事情会变化成这般模样——

    他言笑晏晏的拂弟,为何会一身女装将扇子当作戒尺,严厉到让他害怕。

    “阿、阿拂……”

    刘拂放下润喉的茶水,觑一眼正乖乖撰写文章的其余四人,将视线对准谢显:“可是想出来了?”

    谢显喉头微动,干笑着吞回问题,正色答道:“诗本性情,可明好恶;礼以恭敬,辞逊为本;八节之音,可养性情,是……是为……”

    然后那柄折扇,就毫不客气地敲在了他的头上。

    不重,却让谢显委屈极了。

    那扇子便是没有打开,他也知道上面是张大师的画作。

    这本是他今年送给阿拂的生辰礼物……

    “阿拂……”谢显吸吸鼻子,“你怎么就成了个姑娘?”

    那已冷面督促他们做了三篇文章的少女终于和缓了神情,柔声道:“我本就是个姑娘……谢二爷莫不是要因此看不起我?”

    这大半晚上的时间,高频率的一问一答,已让谢显习惯了毫不犹豫地回答她的问题。

    “当然不会,你是男是女,都是我的阿拂。”

    晕头涨脑的谢显完全没发现自己已被带进沟里。

    他亦没发现,当他话音落后,不远处六道直直射来的目光,几乎能化作实质将他刺个千疮百孔。

    有口无心说出他们不敢说的话,他们自也怪不得谢显本人。

    毕竟不知者,不罪。

    作者有话要说:  谢显: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x2

    第54章 八股

    作者有话要说:  八股文内容来自清朝的一位榜样

    刘拂展颜一笑, 对谢显的回答十足满意。

    紫檀木柄的扇子在她指尖转了个圈,“唰”得一声舒展开来,挡住了谢显的视线。

    “……阿拂?”

    展开的扇面轻轻敲上谢显的额头,隔着扇子, 刘拂的轻笑声传进耳中:“我的谢神童, 乡试虽还考墨义, 却是以策论为主。与县试的墨义不同,更重考生的见解开悟。”她收回扇子轻轻摇了两下,挑唇笑道, “咱们小才子可是课堂上跑了神?这关窍先生讲了可不止一遍。”

    哪是讲了不止一遍, 近一年来, 那八股文章他们做都做了千百篇。

    谢显神童之名并非空喊,次次考试都名列前茅, 自然不是像刘拂说的那般,上课走神没听到先生的话。

    谢二公子臊红了脸, 抢过刘拂的扇子掩着面:“都怪你突然大变活人,让我出了大丑。”

    刘拂失笑, 见人果真不为自己的身份而生出嫌隙, 就再不逗他。

    她清了清嗓子, 将目光扫过面前五人, 语气不容辩驳:“秋闱将至,小妹无法与各位兄长同进同退,便只有想方设法,略尽一份薄力。”

    众人同时一愣, 面如菜色般看向面前的桌案。

    上好的湖笔徽墨檀溪宣纸,一式五套端端正正摆在案上,一看就是花了大价钱置办的。

    想起方才刘拂与谢显的那轮快问快答,周、蒋、方三人有志一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徐思年。

    被众人瞩目的徐思年清了清嗓子,艰难道:“阿拂,咱们今夜已做了三轮文章,不如散了吧?”

    刘拂笑得极甜:“是有些多了。”

    她面前的五人全都隐隐露出舒了口气的模样。

    见他们放松许多,刘拂又笑道:“四个月后你们便要下场,不是小妹瞧不起各位兄长,只是但就八股破题一道,除了急智外,更需要的还是平日积累。”

    一篇八股文,须有破题、承题、起讲、入手,与起、中、后、束共八部分。八股文结构严谨环环相扣,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作文时对字数、避讳、辞例、卷面都有极其严格的要求,即便是谢显这般神童降世,也需得大量的磨练才能写出一篇上佳的文章。

    见五人面色不佳,刘拂轻叹口气:“我知晓,各位都嫌八股文刻板无趣荒诞迂腐,可若无八股标准严格作文,只怕仅这三年一次的乡试,就能逼死无数阅卷官。”

    她略顿了顿,又续道:“好在到会试时,就不必再如此僵硬行事——能否自此鄙弃八股文章,还是得看各位能否一试集中,榜上提名。”

    哪怕再如何厌烦,规矩立在这里,就必须要遵行。

    而那掉在前面的美好未来,就是他们悬梁刺股的动力。

    曾也是世家子弟中的一员,刘拂对这些公子哥儿的心性了若指掌。

    他们天生就有着千百万人一生都无法拥有的和顺富贵,因而相较于寒门学子,多了十分洒脱不羁,少了八分时不待我的紧迫。

    便是如左都御史方奇然这般青史留名的英才,年幼时也曾走马过长安,不愿进学堂。

    因着自幼陪天子读书,刘拂从未学过这些呆板文章,比之面前诸人更添一份无拘无束。

    而她当年能在乡试中夺魁,也是凭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阅读了历年的《新科讳墨》,从前辈中吸取了大量的经验教训。

    这五人便是天生的好心智,仅就背诵速度上,也是不如她。

    如果没记错,建平五十四年的金陵乡试,他们几人虽然榜上有名,但名次却算不得极好。

    她既插了一脚,那这案首,就不能让旁人夺了去。

    见五人都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刘拂又添一把火:“这样好了……小妹虽是个命题人,但也应与各位兄长同进同退,你们写一篇,我也写一篇。每日大家做出的文章,都由我誊抄弥录,送与院长或小宋先生一阅。”

    在她含笑的注视下,所有人面色都是一变。

    他们六人在书院时虽各有胜负,但那时还有其他同窗作陪,便是输多赢少也丢不了多少脸面。

    但这小灶明摆着仅有他们能吃,要是输给个丫头……

    可少女的一番好意,要人如何拒绝。

    旁人尚能强自撑着云淡风轻,只蒋存苦了张脸:“云浮!你以后定要记得给为兄备酒!”

    刘拂冷冷一笑:“贡院之中,可是没有二哥喝酒的机会。”

    她取回谢显手中的扇子,敲了敲桌子:“今日这最后一题,就以方才问谢二哥的《泰伯第八》为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