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算不上喜欢，但他的服饰确实都是黑色，殷绥微微颔首，“嗯。” 洛琳菁捧着茶杯，有些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虽然他穿黑色确实很好看，低调华丽，又不失威严，但他还这么年轻，怎么会钟情如此沉郁老气的颜色。 “耐脏。” “……” 你一个王爷，还是最位高权重的王爷，穿衣服考虑耐不耐脏的问题，真的合适吗？！洛琳菁有一刻钟的时间不知道如何继续聊下去，脑海中响起系统肆无忌惮的嘲笑声，哈哈哈哈！聊天聊到如此尴尬的境地，你俩也不是一般人。果然般配！ 求、闭、嘴！ 洛琳菁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殷绥也有些懊恼，他一贯寡言少语，不善言辞，从没与女子闲聊过，完全不知道如何接话，他沉思片刻，说道：“方小姐的案子有进展了。” 洛琳菁果然被这个话题吸引，忘记了之前的尴尬，问道：“找到那条蛇了吗？” 她话音还未落，脑海中忽然响起一道消失了很久的叫嚷声：阿韭阿韭，我回来了，想我了吗？ ……洛琳菁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道极快的黑影从窗外急射而来，眨眼间已经绕上了她的手腕。 她连忙用另一只手捂住了手腕，殷绥眼力惊人，心思也很缜密，若是让他近距离的看到吞天小蟒，绝对会露馅。 即使吞天蟒速度极快，洛琳菁也反应迅速，殷绥还是看到了那道飞快闪过的黑影，他警惕又疑惑地盯着洛琳菁的手腕，问道：“那是什么？” 洛琳菁额头上的青筋直跳，吞天小蟒！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这时候回，你是想作死自己还是作死我！ 第一百章 宠物 吞天蟒莫名其妙地被洛琳菁的手心压着身体，很是不爽，一边扭动着细细的蛇身，一边喊道：阿韭，你压着我干嘛？快点放开我！ 别看吞天蟒现在的体型很小，但是它的力气绝对不小，洛琳菁用尽全力，才没让它挣开。 眼见着殷绥的目光越发犀利幽深，洛琳菁连忙说道：“这是……我的、我的宠物！” “宠物？”殷绥一怔，那道黑影虽然极快且极小，但它闯入的那一刻，殷绥仍是感觉到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原来以为是什么暗器，没想到竟是她的宠物？转念一想，她身边好像确实有不少奇异的小动物，或许这只也只是稍微特别了一些而已。 殷绥的神色舒缓了些，洛琳菁立刻点头，回道：“对，小宠物！” 谁是小宠物了？！我是凶兽！！凶兽你懂不懂！你快放开我，不然我生气了啊！吞下蟒一听不干了，扭动得更加厉害，但是它又不能真的用力将洛琳菁的手腕搅断，一气之下，吞天蟒亮出了两颗白森森的小蛇牙，一口咬了下来。 “嘶！”吞天蟒觉得自己只是为了抗议轻轻咬了一口，没用多少力，但那两颗小蛇牙却是实打实地刺入了手腕皮肤最柔软的地方，洛琳菁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殷绥微微皱眉，“你怎么了？” 洛琳菁咬着牙，艰难地憋出两个字：“没、事！” 真的没事吗？他分明看到她的手刚才猛地抖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咬了一口，若是宠物，为何会咬自己的主人？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嫌场面还不够热闹，原本一直懒懒地窝在窗台上，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的二喵忽然从窗台一跃而下，顺着洛琳菁的裙摆往上爬，迅速地扑到她怀里，抬起猫爪子就往她手腕下的吞天蟒身上拍去。 洛琳菁被这只猫崽搞懵了，愣愣地看着它，问道：“二喵，你干什么？” 二喵斜睨了她一眼，洛琳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那双猫眼中看到“没用的人类”几个字。二喵也不需要她回应，两只前爪啪啪地猛拍在洛琳菁极力捂着的手腕下方，小爪子快得都挥成了残影。 吞天蟒虽然被按住了脑袋，身体还是有一部分露在外面，自然也感受到了二喵嚣张的爪子如雨点般落在它身上，疼倒不怎么疼，但这关乎它的尊严问题，绝对不能忍！ “臭猫崽，你竟敢拍我！我吞了你。”吞天蟒嘶嘶地吐着信子，一边放狠话，一边甩着勉强能动的尾巴抽二喵的爪子。 二喵也不示弱，差点就想四只爪子一块上。 “二喵，快别闹了！”洛琳菁手忙脚乱地想办法隔开二喵，又不敢放开手，她怕自己一放开，吞天蟒立刻就能飞到二喵身上咬它。 洛琳菁一直侧着身，又用手捂着手腕，殷绥看不到吞天蟒，但他能看到异常激动的二喵，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他站起身，朝洛琳菁走去。 洛琳菁心猛地一跳，又往后退了两步，拼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轻描淡写地解释道：“你坐下，扎着针别乱动，它们就是感情太好了，一见面就容易激动。” 她话音刚落，就感觉到一猫一蛇身体同时一僵，洛琳菁心中暗叹一声糟糕，果然，下一刻两只小祖宗打得更凶了，其中大部分的攻击都落到她的手腕上，疼得她脸色都白了。 殷绥隐隐地感觉到不对劲，上前两步，大手抓住小猫崽的后颈，将它提拉起来，沉声问道：“你真的没事？” 二喵忽然被人拎了起来，四只爪子拼命地挠，好在殷绥手大且稳，二喵怎么也挣扎不开，爪子也抓不到颈后的大手，气得全身的毛都炸开了。 二喵被抓走了，吞天蟒却还是不消停，手腕被折腾得抽筋一般的疼，洛琳菁也快气炸了，她深吸了一口气，一手用尽全力压制住吞天蟒，另一只被吞天蟒缠住手腕的手抓住二喵的后颈，将它从殷绥手中拎了回来。 “你站在这等我一会。” 丢下一句话，她也不再看殷绥的脸色，快步走到墙角边，那里放着一个舒服的猫窝。洛琳菁用力将二喵和手腕上的吞天小蟒甩到了猫窝里，把它们摔得七荤八素。 谁都不许离开这个窝，谁敢出来我弄死谁！！ 冷冽的声音合着无数根精神力丝钻入两只小东西的脑海中，它们身体一僵，好一会才缓过来，对视一眼后，又不甘示弱地扑向对方，打了起来，只是打归打，两只倒真的没敢出那个小猫窝。 殷绥尊重洛琳菁，倒是没有跟过去，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只看到猫崽在窝里扑腾，具体扑的是什么却看不清。 洛琳菁担心殷绥看出端倪，一边推着他往椅子的方向走，离猫窝远一些，一边岔开话题，说道：“我们继续说说案情吧，你刚才说案情有进展了，是不是抓住那条蛇了？” 殷绥还赤着上身，洛琳菁的手掌贴在他的背脊上推他，温热的掌心，柔软的触感…… 浑身的肌rou再次紧绷起来，他赶紧加快了脚步，走到木椅上坐下，抓起一向不爱喝的凉茶一饮而尽，待莫名狂跳的心慢慢平复，他才如往常般镇定地说道：“目前暂时还没有找到那条蟒蛇，我派人到各个衙门查了卷宗，发现这两个月间，单单是皇城就发生了三起巨蟒吃人事件，皇城周围的小镇也发生了五起类似的案子，死者全都死状惨烈，这条蟒蛇有时还会一次绞杀数人。更奇怪的是，案子发生后的几天内，总会传出凶手就是吞天蟒的传言。” 上个月吞天小蟒明明就和他们在一起，不可能在皇城附近伤人。洛琳菁冷声说道：“有人在陷害吞天蟒！巨蟒吃人事件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事情发生后立刻有人嫁祸到吞天蟒身上，这就可疑了。” “最近这两年，凶兽吃人伤人事件频发，凶兽似乎开始不受控制。”他这些年都在边城，极少回京，这次查阅卷宗，才发现竟有如此多凶兽杀人事件，比以往多出了十倍不止。 凶兽不受控制可不是一件小事，洛琳菁摇了摇头，说道：“这次的事情和吞天蟒根本没有什么关系，却有人存心嫁祸于它，那些凶兽伤人事件，也不一定真的全是凶兽所为。但若是有人刻意为之，那人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两人都仿佛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但是却始终找不到头绪和线索，那种只能被动等待对方出手的感觉，殷绥很不喜欢。 洛琳菁还想问一问能不能借阅一下这些年凶兽伤人案的卷宗来看一看，门外忽然传来一道男声：“王爷。” “何事？”一般情况下，明知道他在会友，小厮是不会前来打扰了，除非是出了什么事。 果然，小厮压低声音，快速又简洁地回道：“太皇太后下了懿旨，宣您入宫。听王公公说，今日一早，大长公主殿下入宫求见太皇太后，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太皇太后的心情忽然变得很不好，还立刻急召您入宫。” 第一百零一章 对胃口 “知道了，退下吧。”殷绥的声音平稳低沉，神色也毫无波澜，但他心里却很是纳闷，祖母虽然总埋怨他不常常进宫陪她老人家，但也只在他请安的时候叨念两句，没有大事绝对不会下懿旨召他入宫，到底是什么事惹得她老人家如此生气？ “是。”小厮两只手焦急地搓了搓，却不敢继续打扰，只能守在门外干着急。 以洛琳菁的耳力，自然将门外小厮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听得一清二楚。毕竟是太皇太后召见，去迟了确实不好。 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可以拔针了，洛琳菁走到殷绥身边，拔针前还不忘安慰道：“我帮你拔针，别担心，不疼的，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继续闭上眼睛吧，一会就好了。” 殷绥原本还在思索太皇太后召见他的原因，听到洛琳菁的话，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不想她误会自己，沉声解释道：“我并不怕扎针。” 洛琳菁微微一笑，顺着他的话说道：“好，我相信，你一点都不怕。” 那名扎针差点晕过去的壮汉在治疗结束之后，也是这样对她说的，那人说得比殷绥还要大声。其实她都懂，男子汉大丈夫，怕扎针这种事传出去多丢人？就算殷绥不解释，她也不会把这事说出去的。 敷衍的语调和含笑的嘴角实在难以让人信服，但人家都说了相信了，自己再强调反而像是他心虚一般，那感觉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有力气不知道往哪使。 洛琳菁动作利索，很快将针全部拔了。她转身打开抽屉，拿出那瓶刚炼好的药，递到殷绥面前，说道：“好了，这是药膏，你每日沐浴后涂抹在右肩的位置，涂上之后会有点灼热的感觉，不过很快就会消散了。十日后你再来一次，我继续给你针灸，扎满七次，应该能将堵塞的经络疏通。” 知道十日后还要再来扎针，且需扎满七次之后，殷绥从听到太皇太后召见起，就一直烦躁的心忽然平静了许多。 殷绥接过药瓶，白瓷握在手里，触感微凉，细腻温润，他五指微微用力，将药瓶稳稳握在掌心，拱手行了一礼，“多谢。” 洛琳菁摆了摆手，低头收拾用过的银针，并未把这一礼放在心上。殷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穿好衣服，说道：“告辞。” 洛琳菁将人送出屋外，小厮立刻迎了上来，那焦急的模样恨不得将他家王爷直接拉走，可惜他没有这个胆子。 洛琳菁环顾了一眼院子，小姨和玹儿不知道上哪去了，屋里的两只小祖宗还在闹着呢，她也不好离开，虽然有些失礼，她还是对正在打扫院落的雪儿说道：“雪儿，送翼王出府。” “是。”雪儿放下扫帚，走到殷绥身边，做了个“请”的姿势。 殷绥对着洛琳菁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只是人刚走到院门口，他忽然脚步一滞，回过身看向洛琳菁，低声说道：“我给你带了些薄礼，希望你能喜欢。” “啊？哦，谢谢。”洛琳菁随意地点了点头，以前来找她求医的人，每次也都会带上礼物，金银财宝、珍稀药材、名瓷名画、孤本典籍，各式各样应有尽有，她早就不把这些放在心上了。 殷绥没再说话，大步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殷绥离开前的眼神仿佛透着一丝失望？啧，估计是她看错了吧。 洛琳菁正准备进屋好好教训教训猫窝里那两只小家伙，进门前眼角的余光刚好扫到屋门大开的花厅。 想到殷绥临走时的眼神，她莫名其妙地想去看看，殷绥到底送了什么礼物给她。 洛琳菁转身走入花厅，一眼便看到了放在茶几上的大红盒子，她走过去随手将盒子打开，待看清里面的东西时，一双眼睛倏地瞪大，不会吧……是、是食物？！ 这个木盒原来竟是一个食盒，一共分为三层，第一层是各色水果，第二层是精致的糕点，第三层是特色小食，美食种类繁多，摆放得毫无章法，整个食盒塞得满满当当的。 食物的香气一个劲地往鼻子里钻，洛琳菁嘴角的笑弧越扬越大，最后竟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这人……还挺有趣。” 竟然送食物！她还没见过有人第一次到别人家拜访，把食物当礼物送的，还送得这么杂！ 洛琳菁从第二层中挑了一块水晶糕塞进嘴里，冰凉爽滑的口感让她忍不住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好吃！ 脑海中，系统似笑非笑地问道：看来很对宿主胃口啊，就是不知道是食物对胃口，还是人对胃口？ 嗯哼~洛琳菁眉尾微挑，抓起一个红艳艳的果子，一点不讲究地在衣服上擦了擦，一口咬了下去。 洛琳菁吃得开心，殷绥却是一刻也没有耽误地赶往皇宫。 宫里谁都知道，翼王是太皇太后和皇上的心头宝，他进万寿宫从来都不需要通传，殷绥到的时候，万寿宫内除了太皇太后的贴身嬷嬷俞嬷嬷外，其余奴婢、太监都退到了殿外。老人家半躺在软塌上闭目养神，大长公主垂着头坐在一边，眉头紧拧着，神色凝重。 “祖母，姑母。” 听到熟悉的低沉嗓音，太皇太后立刻睁开眼，原本还阴沉的脸色瞬间好了许多，朝殷绥招了招手，笑呵呵地说道：“阿绥来了，快过来坐。” 殷绥走到太皇太后身边坐下，老人家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手，笑道：“上次给你送去的宁息丸，你有没有按时吃？” 殷绥接过俞嬷嬷递过来的软靠，让老人家靠得舒服些，回道：“祖母，我身体很好，宁息丸您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宁息丸是神医门周老的大弟子，也是目前御医院的院首周川柏调制的药丸，补气宁神，很适合体虚者服用，但因为需要用到几味珍稀药材，每年能制成的药丸极少。殷绥常年戍边，经历大小战事，受伤无数，太皇太后担心他的身体，每次都想尽办法把药送到军营里，可惜殷绥比谁都倔，总是不肯服用，过一段时间又派人给她送回来！ 太皇太后瞪了他一眼，又是心疼又是欣慰地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殷绥也不反驳，任由太皇太后数落，等她叨念完了，才问道：“祖母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太皇太后嘴角缓缓沉了下来，知道殷绥的性格，她便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洛家那个丫头？” 殷绥一怔，喜欢……洛琳菁？ 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张带着梨涡的笑脸，鼻间仿佛又闻到了那股清幽的药香，甚至背脊上曾经被触碰的皮肤都莫名地发热，殷绥轻咳一声，揉了揉鼻子，他十四岁从军，对于男女之爱并不了解，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爱慕洛琳菁，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她在他心里，和别的姑娘确实不一样。 太皇太后是看着殷绥长大的，自认对他的性子十分了解，若是没有的事，他绝对会否认，现在这样一言不发，便是默认了。 太皇太后暗叹了一口气，慈爱地拍了拍殷绥的手，说道：“再选一个吧，除了她，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