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节
他斟酌着道:“鞑靼王子就要进京了,如果不出意外,我想他可能会上表求娶雪曼为王后……” 风重华怔住了,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这么说,前世鞑靼王子和亲就是韩辰的手笔?可是到最后,去和亲的并不是袁雪曼,而是淳安郡主! 风重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韩辰能说出这件事情,足以证明他对自己的信任。 可是要怎么告诉他,这是一着臭棋。 不仅不会令他摆脱现在的局面,反而会害了袁雪曼。就好像前世一样,袁雪曼没嫁成韩辰,也没嫁成鞑靼王子,最终去玉真观出了家。 沉默片刻,她轻声道:“可是鞑靼王子到现在也未进京,亦没上表。你怎么就敢断定他一定会求娶袁县主?”前世,鞑靼王子到八月末才进京,领来了公主。 公主似乎瞧中了韩辰,与袁雪曼起了好几次冲突。 韩辰有些不敢看风重华,眼睛望向了窗外,他不能告诉风重华他这是养寇自重。汉王在二十年前就把鞑靼给打怕了,现任的汗王就是汉王所扶持上去的。他让王子上京求娶,不过是小事一桩。更何况,王子也有意娶皇室女子,好巩固他的地位。 风重华看着面前的人,脑子里转了千百万个念头。 去世前,叶宪在江南购买了大笔粮草往北贩卖。病倒前,叶宪曾见了几个人,她隐隐约约听到叶宪他们在计划着什么。当时她很害怕,害怕叶宪牵涉到叛乱之事。 与叶宪争执数次后,她因旧病复发而病倒。 可是叶宪却没有停止购粮的步伐。这么说,叶宪是往北边送粮食吗? 韩辰,最终造反了是吗? 韩家王朝的皇位向来伴着血雨腥风,永安帝如此,二皇子亦如此。所以韩辰决定夺那把椅子时,自然而然地就选择向永安帝学习。 她去世时,叶宪没有离开杭州,也不知韩辰造反有没有成功…… 她咬了咬唇,将这个念头重新压回心底。 “你瞧,你连身边的事情都没有处理好,又怎么娶我?”风重华浅浅地笑,仿佛与韩辰讨论的不是他们俩人的亲事,“如果你现在告诉别人你要娶我,会给我和舅舅带来什么样的灾难?这些你都想过了吗?文府没有任何根基,我的外祖父更是因为反对陛下登基而触柱而亡。如果有人想要收拾我舅舅,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更别说我还有一个风二老爷那样的父亲。只要你想娶我的消息流落到外面,我的父亲就会成为别人首要的利用目标。您觉得我的父亲能抵挡什么?能帮上我什么忙?” “所以,我们如果成亲,只有百害而无一利。这个害,不仅是指对你,而是指对我。” 听完了风重华的话,韩辰怔住了。 不得不说,风重华说的这些话很有道理。 只是这样一来,他在风重华的心里就成了一个利用她的不良人。 这与他的初衷恰恰相反。 想到这里,心中苦涩无比。 好像自从遇到了风重华,他就与以前的样子大为不同了。以前的他不论遇到任何事情都处变不惊,游刃有余。 可是遇到风重华,除了前几次占了上峰之外,以后就一直处在下峰。 他纵容她,宠爱她,不论她做任何事情他都没有任何怨言。 可是这份感情,却让他在她面前处处缩手缩脚。 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是我的错,我不该将你于此时此刻拉入这场争斗中。这对你不公平……” 不知为什么,风重华仿佛又看到那个在山庄初见时满身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汉王世子。 才看到有人给我打赏,谢谢打赏的朋友! 第121章再拒 风重华深吸口气,思忖着道:“我的日子过得很艰难!有个那样的父亲,我得时时刻刻地将心提起来。否则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把我给坑了。母亲去世前,他为了自己的前途逼迫母亲去向长公主求官……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想到假死那一招……虽然母亲后来失踪了,可是看到她现在过得很好,我就满足了……所以,我并不准备去认她,就让她做为东川候夫人快快乐乐地过一生吧……可是如果,我们……你觉得这件事情还能包得住吗?早晚会有人查出来我的母亲是假死……母亲以前虽然不常出门,可是京城里总有认识她的人……以后会不会有人拿此事做文章?你有没有想过,那时怎么办?现在东川候已经牵涉进来了。他救过我舅母的命,也救过我母亲的命,我不想让他因为我家的事情而受到连累……” 她费尽心机想把风慎弄出京,风慎出京不成,又将柳氏嫁给了风慎。 她就是害怕风慎惹麻烦吧? 没遇到她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的日子够艰难的了,可是风重华还不如他。虽然永安帝与袁皇后处心积虑的想害他,可是他还有爱他愿为他挡心遮雨的父母。 风重华有什么? 文谦与周夫人虽然疼爱她,可真遇到事情了。比如说风慎破斧沉舟地要为她选一门夫婿,做为舅舅的文谦又能起什么作用? 当初姑母是怎么想的?千挑万选,就选中了风慎这样无羞无耻的人? 韩辰的眸光刹那间晦暗了下来。 “所以,我不能成亲,我不能嫁给任何人!我不能害别人,也不想别人利用我去害我至亲的亲人。”她的声音肃然,带着几丝自嘲。前世,风慎将她卖给叶宪做继弦,一到四时八节就催促叶宪送东西过去。想来风慎也是命好,前半生有文氏养着他,文氏被逼死了,又把女儿卖个好价钱,靠着叶宪也能吃香喝辣的。 听了这句话,让韩辰有片刻的默然。 难道,她就是为了这个原因而不敢嫁人吗?可是那些在她眼里很难办的事情,在自己手中却容易的很。 想到这里,觉得有些心痛。 他以为无比坚强的风重华居然有这么多的担忧,远比他所想的要多得多了。他想起那一日暴雨下的山庄,明明被他看穿了一切,却倔强的立在他面前。 这一瞬间,他好像回到那个夜晚。回到那个暴雨瓢泼,却坦诚相见的夜晚。 他抬起头,看向她。 她的身子隐藏在窗后,手指交叠着放在小腹前。任由渐渐西斜的日光将她的身子分成两半,一半炙热一半黑暗。她在阴影中注视着自己,双眸幽深如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