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44.开学 薛锦棠点了点头, 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民女说错话了。既然殿下愿意给民女一个方便, 民女就谢过殿下了, 价格由殿下决定,臣女绝无二话。” 这样一来, 她又欠了赵见深一次。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偿还。薛锦棠暗暗叹气,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赵见深眸色更加深沉。 封住了嗅觉, 他闻不到她身上的味道了, 可她的一举一动依然让他挂心。 他根本不能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只要她开口,他可以把一切都捧给她。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的的确确爱上了她, 而且深陷其中。 好在他有心理准备, 三天的时间, 足以让他来应对一开始的慌乱无措了。 他想的很清楚, 眼前这个人是他的仇人不假, 但是她也只是一个小姑娘而已。女孩子家家无依无靠, 处处受人欺凌,想攀高枝, 不被人鱼rou, 力争上游, 这并不是她的错。 以后他护着她,她想要什么, 他都给她。有了他做依仗, 她一定不会再走上从前的老路。 只是, 她太小心,总是思量太多,总是想跟他划清界限。 赵见深站起来,两手负在身后:“以后我会帮你,我帮了你,你只管受着就是,不必考虑回报。” 薛锦棠也赶紧站起来,她睁着水汪汪的杏眼看着他:“臣女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她长得美,眼睛漂亮,这样忽闪忽闪地看着他,对来说来就是天大的诱惑了。 赵见深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感受到浑身紧绷带着酥酥麻麻的感觉。 这一次他没有压抑自己,而是遵从着自己的本能。 他喜欢她,喜欢她这样看着他跟他说话,喜欢这种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个的状态。 只是她还不懂,他要徐徐图之,不能吓坏了他。 赵见深说:“你可以把这次的帮忙当成上次肖像画的报酬。” 原来是这样。 薛锦棠解了疑惑,告辞离开。人走到门口,听到赵见深问她:“你知道晋国六卿之一的赵盾吗?” “臣女不知。” 赵见深声音低沉沙哑如陈年美酒:“无事了,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薛锦棠一直在想赵见深的问题,以她对赵见深的了解,他绝不会随口一问。 回到薛家,薛老太爷已经在等待着薛锦棠了:“燕王妃怎么说?东西收下了吗?百草厅可以被选上吗?” “应该是有五六分的希望的。”薛锦棠斟酌着说:“燕王妃并没有直接治理霍乱,她并没有一口答应,只说会帮忙问一问。” 薛老太爷笑着捋了捋胡须,那些贵人说话总是说七分留三分的,治理霍乱的一把手是燕王世子,燕王妃嫡亲的儿子,只要燕王妃说了,燕王世子能不答应吗? 几车丰厚的礼品都收下了,燕王妃绝不会只是问问而已。这事啊,是十拿九稳了。 燕王府一条线,知府一条线,两条线同时搭上,薛家这一回是要飞黄腾达了。 晚上,范全拿着药材铺的名单过来请示:“主子,要把薛家百草厅加上吗?” 赵见深忙着处理公务,他头也不抬:“不必。” 范全有些不解,不过他只是在心里腹诽,并没有说出来。范全放下名单,叫了小太监过来给赵见深斟了浓茶,剪了烛花才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赵见深忙到深夜,处理完最后一桩事,提笔在纸上写下:薛锦棠、薛锦莹、陈知府、姚师爷。 他先在把陈知府的名字圈出来,接着圈出姚师爷,最后圈了薛锦莹。一个小小的庶女,在内宅上蹿下跳,给了薛锦棠很多委屈,他得替她解决了才是。 …… 薛锦棠捧着《左传》看得津津有味,赵盾,名盾,谥号“宣”。春秋中前期晋国卿大夫,,权倾朝野。 薛锦棠将他的事迹从头看到尾,终于找到了一则事迹。 赵盾上山打猎,遇到一个饥汉,就给了他一些食物,这个人狼吞虎咽地吃了一半,又不吃了。赵盾问了才知道,那个人想把东西留给母亲吃,赵盾见他孝顺,又给了他很多食物,让他带回去给母亲吃。 后来,晋灵公请赵盾吃饭,设下了“鸿门宴”,埋伏刀斧手准备杀死赵盾。晋灵公府上的厨子提前向赵盾示警,赵盾假借喝醉离开。晋灵公不甘,放出恶狗扑咬赵盾,厨子冲出来,打死了狗,一路保护赵盾脱险。 事后赵盾问了才知道,原来厨子就是当日他偶遇的那个饿汉。 赵盾位高权重,锦衣玉食,当时给饿汉饭食,不过是举手之劳,却没想到好人有好报,日后饿汉会救其性命。 薛锦棠合上书,心里明白了赵见深的意思。 赵见深是燕王世子,地位尊贵,手握重权,她不过是区区商户之女,若是欠了赵见深的,日后无法偿还。 赵见深察觉到她的心思,就用赵盾的故事告诉她,她不该妄自菲薄。赵盾是国卿大夫,地位不低于赵见深,依然有深陷危机的那一天。饿汉身无分文,却能在关键时刻出手救他,可见世事无绝对。 没错,她受了赵见深的恩惠,现在无法报答,焉知她这一生都受人掣肘,没有帮助报答赵见深之时? 薛锦棠想明白之后,再无心里负担,好好地睡了一觉。 次日醒来,燕王府跟知府衙门各公布了入选的名单。燕王府那边公布的没有薛家百草厅,知府衙门口的榜单上,百草厅赫然挂在最前头。 薛老太爷很高兴,摆了酒席庆祝,席上将薛锦莹好生夸了一顿。对于薛锦棠,他没有训斥,不过也没有给她好脸色就是了。 薛锦棠觉得无所谓。自打她将自己生辰八字的事情摊到台面上,与薛老太爷达成共识之后,两人就由普通的祖孙,变成了交易的对象。 薛老太爷让她去燕王府说项,事后一定会给她好处。她去燕王府,也不是为了帮薛老太爷,而是为了坑他。 事情没成功,她也并不觉得遗憾。反正对她没什么影响,只要不发生什么大变故,她跟薛老太爷的交易就不会变。 薛锦莹却不这么认为,她很高兴,认为自己扬眉吐气扳回了一局,得意洋洋到薛锦棠面前耀武扬威。 薛锦棠理都不理她,转身走了。薛锦莹却认为薛锦棠这是怕了。 十天之后,霍乱的严戒解除,薛锦莹、薛锦棠要去女学上学。这是薛家的一件大事,薛老太太、老太爷都站在门口送她们。 当着一众人的面,薛锦莹笑得温婉得体:“祖父、祖母放心,舅母也放心,我是jiejie,一定会好好照顾锦棠的。” 她是真开心,取代了薛锦瑶得了去女学的机会,也因为她舅舅给力,让她再次在薛家站稳了脚跟。 等上了马车,众人看不到了,薛锦莹就撕掉了温柔的面纱,她似笑非笑地问薛锦棠:“燕王妃不是很喜欢你的吗?怎么?失宠了?” 薛锦棠笑了笑:“薛锦莹,你为什么总是不长记性呢?我跟你说过的,不要招惹我。如果你招惹我,我只好让你跪下从祖母院门口爬到我的院门口给我赔礼道歉了。” 薛锦莹被了接了伤疤,想起从前之前受到的羞辱,气白了脸。 “你休要猖狂。”薛锦莹一声冷笑:“我舅舅是知府大人面前的红人,与我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你不过是燕王妃面前的一条哈巴狗罢了。高兴了,燕王妃逗弄你一下,不高兴了,她随时都会将你踢开。供药的事就是最好的例子。” “是吗?你竟然如此看不起哈巴狗。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当哈巴狗呢。”薛锦棠嗤笑:“当初是谁死皮赖脸跑到燕王府,巴巴跑到王妃的院子去讨好,可惜啊,还没能跑到王妃面前摇尾巴哄她高兴呢,就生生挨了十几个耳光,回来还用童子尿洗了几天的脸。” “啧啧啧。童子尿的滋味如何?” 薛锦棠平时不怼人,可薛锦莹都跑到她院子里叫嚣了,她也不能看着她叫无动于衷啊。既然要怼,自然就该下狠手,不要嘴下留情。 薛锦莹阴测测地笑了:“你等着,等到了女学我再好好收拾你。” “噗。” 薛锦棠抬手端起一盏茶,对着薛锦莹的脸泼了过去。 “你……你……” 薛锦棠冷眉冷眼:“我告诉你,到了女学你最好离我远远的,你要是再来招惹我,我绝不会手下留情了。从前在薛家,有老太爷护着你,到了女学可没有人给你撑腰。” 到女学上学,顺利通过考试,进京城考女官复仇,谁坏她的事,她跟谁势不两立。 薛锦莹气得浑身发抖,却被她凌厉的眼神,慑人的气势压住,明明手都抓到杯子了,愣是不敢泼。 杏枝一直盯着呢,只要薛锦莹敢动,她就上去一耳光将她打趴下。 “嘎吱”一声,马车猛然晃了一下,突然停了。 薛锦莹正一心的郁怒,立刻将火气都撒到车夫身上:“怎么回事?” “三小姐、四小姐,先下车吧。马车坏了,要修理。” “没用的东西!耽误了上学,我饶不了你。”薛锦莹拿帕子一边擦脸一边下车。 薛锦棠心想,说这么多干什么,还不赶紧下车让车夫修理。 她先一步下车,跟杏枝站到路边。薛锦莹却突然从车里伸出头来,微微一笑:“好meimei,你慢慢等着吧,jiejie先走一步。” 马车扬长而去,将薛锦棠主仆丢在原地。 薛锦棠乐了,薛锦莹真是见缝插针,一点微小的机会都不放过。 她抚了抚额,让杏枝去叫马车来。从薛家到女学,这一条路上,可以雇马车的地方不少,薛锦莹这种伎俩对她还造不成什么实质的伤害。 薛锦棠在路上等着,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真的很热闹。有一辆马车越来越近,直接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帘撩开,露出赵见深的脸,他低声道:“上来。” ☆、45.猜测 薛锦莹扳回一局, 心情大好, 在女学门口,她下了马车。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下了马车之后,薛锦棠竟然也在校门口, 正打算进女学。 薛锦莹既吃惊又生气,见门口有许多女学生,就急急走到薛锦棠面前:“锦棠,你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不等我呢?我正要去找你。” “是吗?” 薛锦棠淡淡的:“你把我的生员牌给我。”门口人很多, 薛锦棠无心配合她演姐妹情深的戏码,她只想快点进入女学。 薛锦莹讶然:“你的生员牌怎么会在我身上?锦棠, 我没看到啊,你是不是忘在家里了。” “薛三小姐,您还是把薛小姐的生员牌拿出来吧,刚才路上发生的事,奴婢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周嬷嬷脸上带着和气的笑,说出来的话却非常不客气:“当时路边也不是没有其他人,您不承认也没关系, 奴婢这就叫了人到山长面前,让她来评评这个理。” 薛锦莹一下车就看到了薛锦棠, 根本没注意薛锦棠身边还站着周嬷嬷, 周嬷嬷这一说话薛锦莹吓得一哆嗦。 她想起那次去燕王府, 被周嬷嬷打了十几个耳光, 跪在地上膝盖肿了, 脸也肿成了猪头。 她也不敢说什么,立刻拿了薛锦棠的生员牌递过去,等薛锦棠进了女学,她才敢进去。 女学开学,沈大夫人也来了,她坐着马车来到门口,沈mama陪在她身边呵呵笑:“夫人您看,今年的新生比三年前多了三成,入学考试时成绩也比之前好很多,想来这一届应该能出几个才女。” 沈大夫人颔首:“是啊,今年什么都好,就是有个不该出现的人。”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好汤。便是有再多品学兼优的女学生,也抵不过薛锦棠一个人给她带来的不悦。 沈mama知道自家夫人一向有涵养,不喜动怒,她这样说,已经是很不高兴了。沈mama不敢再说什么,只默默无语陪沈夫人在马车里坐着。 看了一会,沈大夫人觉得索然无味,沈mama就对车夫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