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并且把苏令闻带到了医务室。 “慢性胃炎,”医务室的女老师一边开单子一边说:“饮食作息不规律,你们这些小孩儿是不是以为年轻就可以造作啊?我听得多了,早餐肯定没吃。”说完也不给人反驳的机会,把药单一撕,说:“去拿药吧。” “谢谢老师。”归期接过药单一看,龙飞凤舞的也看不明白,直接跑到取药的窗口拿药去了。 苏令闻跟在她身后出来,然后往旁边的排椅坐下了,看着站在窗口下的纤细背影走神。 几分钟后,归期拿着药过来,说:“这两盒是饭前吃的,这两盒是饭后吃的,别弄混了。”她把袋子系起来递给他,“记得把药吃了再吃饭。” 他坐着没动,“没胃口,不想吃。” 归期忽然恨不得把他吊起来打一顿算了,“爱吃不吃!”她把药扔他身上,站起来,片刻不停留直接走出医务室。 苏令闻拿了药追出去,跟在她身后,“走慢点儿,我胃还疼呢。” 归期猛地一回身,“你还知道胃疼?不是让你先吃药么?” 他拎着药一下站住不动,“别对我这么凶。” “……” 归期平复了一下情绪,对着他说:“请你赶紧去吃药,要是没胃口不想吃饭就先睡一觉,睡醒起来肚子就饿了,到时候吃了饭再把剩下的药吃了,我这个语气还可以么?” 他沉吟了数秒,道:“睡不着。” 归期:“……” 最后,归期到学校的超市给他买了瓶矿泉水让他把饭前药先吃了,又陪他去食堂吃了饭,他果然没什么胃口,她也没勉强他,再让他把剩下的药咽下去。 归期想是不是因为他经常胃疼,导致胃口不好,才看起来瘦了这么多。 他身体不舒服,归期也顾不上其他,一走出食堂发现天已经黑了,她开始撵人了,“回宿舍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醒过来要是时间刚好就再吃一次药。” “说了睡不着。”他两步挪到旁边的长凳子边上,坐下。 “不是胃疼么?”归期有些无奈。 苏令闻坐在凳子上,夜里他的目光幽幽沉沉,和她对视了一会儿,忽然朝她伸出手。 归期心里对他的怨气还没法一下子就完全消下去,她目光一转望向别处,“你有话就说。”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归期隐约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动静,然后是火机打火的声音,余光里的火焰明一阵灭一阵,她忍不住侧首,发现苏令闻嘴里衔着一支烟…… 归期恍惚了一下,马上过去把烟抽走扔在地上,压在鞋底下掐灭。 她忽然有点看不懂他了。 ** 第40章 借我五两清风 夜里风凉,潮气和寒气碾过湖面扑簌过来,让归期打了个寒颤。 她杆子似的杵在他跟前,神情几分复杂,也有几分倔性,把目光凝在他脸上,他就这么坐着一动不动,半天不言语,几乎要融入这阴沉的夜色当中。 归期不知道自己直愣愣在他眼前地站了多久,等回过神来就感觉到双腿的发酸了,尤其是两个腘窝处,她稍微动了动腿,缓了缓劲儿再慢慢蹲下去,把地上已经踩扁的烟捡起来,走到旁边的垃圾桶扔了。 “回去吧,有点冷。”她过来把让他随手扔在椅子上的药拿了,见他还坐着一点动换的意思也没有,只好说:“我有点冷。” 他仰起脖子望着她,看起来像是刚回神,也不知道他想什么,抬手牵住她的手指,估计是察觉到她手指冰凉,这才后知后觉地站起来,动了动嘴唇,“走吧。” 他心不在焉的,一路上也不开口说句话,只是一直跟着她走而已,她往哪他就跟到哪,路上归期还问了他的宿舍是在几栋。 她说:“我先送你回去。” 他愣了下,有些不确定,“送我?” “怕你路上走丢了,你看你现在,还认得回宿舍的路么?”她说。 “怎么不认得?”他挑了下嘴角,“行了我送你。” 归期没搭理他,拎着他的药转身往自己认定的方向走。 苏令闻抬脚跟过去,沉默了一小会儿,说:“两年不见,本事没长,脾气倒是见长了。” 入了夜之后温度又降了,冷气四面八方把人围攻得密不透风。 归期裹紧小外套,打了好几个冷颤,“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考上这里的?学习压力大了,压着压着一旦逮到机会可不就得使劲儿发泄么?” 他一下子又安静下来,目光落在一盏盏路灯下昏黄的路面上。 归期陪着他一程一程走到他的宿舍楼下,把手里的药给他,“上去之后好好睡觉,睡不着也别乱跑,或者……跟我说一声。” 苏令闻听了这话正想调侃她,忽然她凑过来,搂住了他的脖子,这一下倒把他弄得措手不及,他没及时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伸手要抱她的时候,她退开了,也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转身就走。 归期一路小跑着回宿舍,冷风一阵一阵甩在脸上,降温效果拔群…… 回到宿舍的时候只有谷幽兰在床上看书,归期已经四肢冰凉,顾不得说话,赶紧拿了衣服进洗手间洗澡,洗完澡直接爬上床,抓了棉被把自己裹在里面,往床上一倒。 对头的谷幽兰看了她半天,始终没开口。 归期在被子里闷了十几分钟,迷迷糊糊差点儿睡过去的时候,她一下子坐起来,凑近了床头小声问道:“幽兰,肖殷有没有跟你提起过苏令闻家里的情况?” 谷幽兰抬了下眼皮,“提到过一些,不详细。” “是不是他爷爷……”归期有些迟疑,“不太好?” “一直都不太好,好像军训的时候情况又严重了一些,”谷幽兰把课本放下,“他没有参加军训,接到电话就立马请假回青岛了,这些我也才知道不久。” 难怪那段时间他就跟杳无音信了一样。 归期想起前两年见到苏老太爷,那时候他拄着根拐杖,脚步颤巍巍的行走缓慢,那两条腿颤抖的频率在旁人看来,简直是一步一惊心。 她兀自想了想,问:“那现在呢?” 谷幽兰默默看了她一会儿,只摇了摇头。 归期前一秒没明白,怔了一下之后就明白过来她摇头是什么意思了,“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是军训过后没多久,”谷幽兰说:“肖殷说苏令闻第二次从青岛回学校之后整个人就不太对劲,他也是因为觉得奇怪,特地打电话回家问了一下才知道的情况。” “哦……”归期怔然,很长一段时间脑袋空白。 周日这天早上,归期一边吃早餐,一边拿着手机想给苏令闻打个电话,但犹豫了半天电话也没拨出去,打过去和他说什么…… 一直犹豫到11点半,她和谷幽兰两人去食堂吃饭,赶巧在路上碰见了肖殷。 就他一个,没见到苏令闻。 谷幽兰一见他就沉下脸来,要不是归期还在,她估计会甩脸走人。 肖殷倒是笑盈盈地和两人打招呼,“两位要是吃饭的话,结个伴怎么样?” —— “他这人就这样,什么都不说,和他在一起就得学会主动揣摩他的心思。”肖殷意兴阑珊地拨了两下薄如蝉翼的rou片,“初中的时候跟他一块儿打球,他脚脖子被拉了一道口子,回到家愣是一声不吭,自己随便擦了药,等伤口自行愈合。” “……” 归期不自觉握住手边的陶瓷杯,红茶的温度有些烫手,她被烫了一下。 肖殷搁了筷子,说:“那阵子他的意志有些消沉,估计没什么心情,更不想在你面前表现出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他不小心冷落了你,你也别怪他。” 一旁十分安静吃自己饭的谷幽兰瞟了他一眼,“以前倒没发现他这一面。” 肖殷笑了,“你可以多花点时间发现我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