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才怪。她根本不想起来,而且她想到起来后要面对的那么多杂事就不想面对现实。一晚上的沉眠根本不会休息到,她的身体只感到更疲倦了,再加上不讲理的姨妈肆虐……贝莉儿累得只想偷懒。 奇怪了,为什么神奇小溪没有办法治经痛?这是不是说明经痛不是毒也不是病?可是上个月好像没这么痛……大约就只是因为昨天太作死。她一边想着一边转动身体,突然觉得腿冷飕飕的,两只脚都冰冷。她抬起脖子一看,当被子盖的叶子不知什么时候被掀开了,露出两条沾满血迹的大腿。 惊!贝莉儿赶紧把腿往叶子底下钻。屁股下面湿漉漉的,想到那是啥都觉得有点膈应,但她还是不想起来。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贝莉儿想。要知道这几天的劳动量比以前的都不是一个量级。天天收拾那些rou,又拖又拉又切又晒,她在水边摊开一张又一张毛皮清洗,可是rou永远收拾不完。 贝莉儿觉得今天可以做些其他的事情,轻松一些,换个任务、换个菜单,换个心情……是不能去湖边,但她还有积攒一些别的食物,浆果、鸟蛋、花茶,她弄了很多rou松,吃腻倒不怕,少吃点就行。血豆腐和剩下最后几个野鸡蛋可以炒个炒蛋,煮个蛋花汤。加上rou松佐餐,就是很棒的一顿饭。贝莉儿想念花茶了,她这几天都没空闲情逸致,烧锅鸡汤或用于炖汤的开水舀一碗喝下去,想来也有点单调。 就是不知道白龙接不接受花茶,不然叶子茶也可以、林间找到的针叶,洗干净放进水里一煮,味道有点苦但是回甘。对了,贝莉儿想起白龙,她还得照顾他,他该去泡水了。他怎么样了?她坐起来一看,吃惊地发现白龙正坐在溪边。他的银发垂在草地上,在阳光下微微闪烁,包裹他白皙的皮肤和俊美面庞,华美得如一块巧夺天工的锦缎。 他察觉她的动静,正静静地侧头看过来。银眸冷淡,鲜红的唇微张,在日光下柔润,像玫瑰最浓烈的一点芬芳。“……你醒了,人类。” 贝莉儿有些恍惚。“啊,你可以起来了?”等等这话好像有点熟悉,不知道什么时候说过。她一时还想不到那么多,只是突然醒悟发生了什么事,白龙站起来了!还能走路!当然是他自己从床上坐起来,站着,走到神奇小溪边坐下的啊!她纯粹地为他高兴起来:“太好了,你身体恢复啦?” 白龙沉默了一会才回答她:“……是。”旋即他说出来的话就让她很长时间反应不过来。“人类,我要你离开。” 贝莉儿的笑容僵在脸上很久,她说:“……哈?” 玛利多诺多尔站起身向她走来。贝莉儿还呆呆坐在藤床里,头发凌乱,嘴巴大张,看着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直到他站定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她看起来特别娇小,除了那种奇特的面貌,让他讨厌的黑发黑眼,她坐在叶子中间,那样柔弱,柔软得似乎能让他随意揉搓。他面无表情地重复:“人类,我要你离开。” 贝莉儿有点搞不清什么状况、白龙能动了,他对她除了暴怒以外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平静态度,尽管竖瞳看上去没有圆的瞳孔那样友善,他应该经受过很多不好的东西,他讨厌人类,所以不管她怎么对待他,那双银眸看着她时永远是冷漠和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些贝莉儿都知道。 她下意识地问:“离开去哪里?” “随你去哪里。”看着她脸色惨白的样子玛利多诺多尔抿了抿嘴。他觉得似乎自己在欺负弱者,但旋即冷硬起心肠。他没有杀她,已经是大发慈悲。“但这里属于巨龙,如果你还记得当初向我承认的错误,你就该知道这里不欢迎你,人类。” “你有没有搞错?”贝莉儿脱口而出,她慢慢的感受到一种荒谬的愤怒。这问题之前又不是没谈过!“我说过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那里!我……我努力在补偿你了!……”她胸口急促起伏,她有那么多话被堵住,太多了,都不知道先说哪一句才好。就算开始有她的错,他难道以为她这样任劳任怨是应该的吗?!她有什么必要把他纳入自己的劳动范围,她一个人就够辛苦了,她完全可以不管他! 贝莉儿愤怒的话几乎都已经到了喉咙口。那么多天她给他浇水,她彻夜照顾他,她爬上爬下的给他拖rou、做架子,把他运回来,她给他梳头擦身,和他一起聊天一起睡觉一起醒,一起吃早饭午饭晚饭,一起、一起…… 一起她一厢情愿的生活。 然后她就再也说不出口,眼圈慢慢地红了,贝莉儿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多愚蠢可笑。正如白龙所说:“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你偷窃了我的东西,这是事实。” 她说不出话来,离不开白龙的其实是她,白龙为什么要接受和忍耐她的靠近?这也是事实。玛利多诺多尔冷淡地看着她。 “离开,要不我就杀了你。” 贝莉儿只觉得非常非常的难过。喉咙里梗了硬块,她抖着嘴唇呼吸很久才能正常地说出话来。肚子好疼啊,盖在叶子下的手悄悄捂住了小腹,她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表情。 “对不起,我知道了,你要我什么时候走?” 玛利多诺多尔没有预料到会这样顺利,他还以为要多恐吓人类一番,她看起来那么难过,却又坚忍,而果决。这些词放在一起突然勾勒出一个微笑得像天上星星的灵魂,光芒温柔而耀眼。以至于他愣了一下才说:“……现在就走。” 贝莉儿试图和他讨价还价:“你应该看到我挺弱的,所以我不敢走太远,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就在那个湖边?” “我看不见的地方就行。” “那我的工具和物品可不可以带走?” 玛利多诺多尔没来由的烦躁,麻烦的人类,他不想看见她的微笑或哭泣,每一丝情绪都是更多的羁绊,巨龙和人类没必要有羁绊,他只想让她快点从眼前消失。“我也不想看见人类的东西。” 好吧,他忍她很久了。贝莉儿终于清楚地明白这个事实,白龙其实对她手下留情了不是吗?当初的计划就是这样,当他的救命恩人,以防他睡醒一口吞掉她。目标已经完成,贝莉儿没有留下去的必要了。不再多话,她站起身,悄悄确定了叶子衣服挡住了流血的腿,然后她开始收拾。藤床和澡桶就是挺好的装载工具。大大小小的锅碗瓢盆,干草、木头、鞋子和衣服,她珍而重之地把自己当初随身携带的钥匙、手机和眼镜埋在叶子的最下面……当然,还有小心翼翼地放进去的龙鳞刀和其他一众龙鳞系列。 她偷眼暼着白龙,把装着神奇溪水的那一半米高的大木罐和龙血草也放进藤床里,他环胸神情冷淡地站在一边监工,竖瞳毫无情绪起伏,看起来对她偷渡自己的财宝算是默许。但当贝莉儿将手伸向rou的时候他说:“食物留下。” 贝莉儿:“……”你有种自己去打猎啊!你个死龙!但是看在龙鳞和神奇溪水的份上她强行露出讨好的笑回头和他讨价还价:“我生病了,暂时找不了食物。”白龙的眼神在她下腹溜了一圈,他果然知道她在流血。贝莉儿更记恨他了。rou对白龙的诱惑明显比较大,他的表情明显犹豫了一瞬才说:“你可以带一天的份。” “一天不够,要五天。” “三天。” “四天。” “三天。”美丽的人形巨龙冷漠地说:“到此为止。” 性命的威胁不言而喻。好吧,三天就三天。贝莉儿抿着嘴数了六碗rou松拿走,她就不该在白龙面前念叨说她一顿饭吃多少rou松。然后她泄愤地拿走血豆腐鸟蛋和浆果,还有大碗的脂肪油,都拿走拿走,全都不给他吃。妈的,简直是白眼狼。 白龙比她想的还白眼狼。当贝莉儿打包好全部东西准备依次拖走,他突然通知她:“每三次日落,回来一次。要死的时候,也回来一次。” 贝莉儿没听懂后一句话,但不妨碍她懵逼:“干什么?”他不是再也不想看见她了吗,既然如此还要她回来干什么。 玛利多诺多尔说:“作为给你我的财宝的代价,给我带食物。”原来他并非无视他的偷渡,而是另有所图。他环顾溪边的这些rou,只够他吃三天。这些不是魔兽,能量远远不足以供应他的恢复。人类面色铁青,气得发抖,玛利多诺多尔想到那美味的汤、各式各样的rou,不由感受到了一股威胁的快意。 “记住,给我送食物来,否则就吃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又,虽然不能掩饰小白龙初期的渣,但是巨龙和人类思维是不一样的啦,相信我他以后会付出代价的,而且他真心为妹子付出以后会很甜很甜甜到心疼他的! 交代一下小白龙让妹子死前回来通知一下确实是有点担心她的,虽然他不承认。你们还记得昨天晚上他问妹子“你会死吗”她回答说“血流完就好了” 歧义是:血流完人死了就ok了。小白龙以为那血止不住的。 第24章 贝莉儿简直是怒气冲冲地抱着小黄在湖边一个靠树林很近的背风处安下了自己的新家。新家很小,只是个小草棚,几根木头插在地上相互架好,和地面形成三角形,再用藤条捆捆牢,一层层铺上大片的叶子和树皮——勉勉强强遮风挡雨了。贝莉儿只求这小地方能挤进自己的藤床,然后其他的东西就只好整理放在外面用叶子什么的遮盖。 她又累又肚子痛,早上醒来的时候她还想赖床,还在想着今天不干活就用存粮好好吃顿开心的饭……然后就是天翻地覆。快两个月的生活和辛勤劳动,她像一只蚂蚁勤勤恳恳建立自己的宿营地,然后在最美好的时候被扫地出门,被迫拖着一堆寒酸的家当在这里另起炉灶,也不知道是什么力气竟然能支撑着她饿着肚子干这些活。——那还用问,当然是白龙啊!饿什么肚子!老子气都气饱了! 贝莉儿想起那座小木屋就心痛,想起自己在神奇小溪边留下的那么多生活痕迹就伤心欲绝,想起白龙——她想回到自己见白龙的第一天,趁它吐血的时候冲上去往它脸上踹一脚。 混蛋白龙!不要脸的白龙!白眼狼白龙!她捂着肚子整理小草棚的草叶,每放一片都咒白龙一声。何必把房子盖得尽善尽美呢?随便搞搞就好了,省得这贱龙脑子进水又来赶她!他长得那么漂亮,美艳的人皮下是一颗渣到让人唾弃的心。说真的,他想赶走她,贝莉儿完全能理解,虽然她会很失落,也很难过要离开,她一直都知道白龙不喜欢她……但是还要挟她送饭就太过分了!真的真的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贝莉儿气得摔叶子在原地跳着尖叫:“啊啊啊啊啊!!”他还有胆子吃她送的饭啊!他就不怕她在饭里下毒!小黄被她吓得跳到一边躲起来,不知道她在发什么疯。 她都没有力气继续整理新家,只是阴沉着脸埋头爬进藤床里。藤床里的干草刚清理出来,扔到火里当燃料,下面的床垫不够厚实,膈在身下刺得人痛。她翻了个身,觉得手上被划过一道,抬起手看看,手背上就是一条新鲜的血痕。 ……至少可以开始长茧了,她苦中作乐地想。就是以后要小心一点,不可以再随便受伤。可是往好的地方想想,这里有这么大一个内陆湖呢,再也不会缺水喝了,也不会缺食物了。新家的地点很好,真的很好,甚至比神奇小溪那里还好。没错,贝莉儿试图说服自己。在荒野里还有什么地方能比水边更好?所有的文明聚居地也都是在河流边发展起来的。 可是贝莉儿只想尖叫,只想痛哭。她恨自己的无力弱小和烂好心,当白龙对她说“给我送食物”的时候她就应该抄起石头砸他丫的,再不济她也可以直接打包行李走进原始森林里让他抱着他的什么宝藏一头龙见鬼去。或者当白龙第一天掉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就应该上去给他一刀帮他走一程。 他死了她还更方便呢,剥他的龙鳞,喝他的龙血,吃他的龙rou,还不用提心吊胆地等他醒来,怕他一口吃了她,累死累活伺候大爷,最后还要被净身出户扫地出门。 她简直就是自找麻烦。她伤心欲绝地想。什么都没有了。沉睡的白龙给她的是温暖的依靠和避风港,当他醒来就抢走了她的家。贝莉儿在此之前甚至都没有发现她已经把那个地方称之为“家”——那当然是她的家啊。最开始的起点,每天晚上入睡前安心的源泉。贝莉儿闭上眼还能想起下雨的夜晚。那时她还什么都没有,一身的狼狈,无处避雨。她躲在白龙的下巴旁听着他的呼吸,雨声打在他鳞片上,叮叮当,它们清脆地歌唱。 什么都没有了。 她将手背按在流泪的眼睛上。过了一会儿,小黄无声地跳进来,卷着尾巴蜷缩在她的臂弯下。 或许它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贝莉儿在难过,它只是养成习惯,当贝莉儿上床躺着它也会跟她一起躺着。贝莉儿转个身,揉了揉毛团脑袋,抱住它亲一口。 大概世界上所有的铲屎官都这样,不管生活如何让你难堪,当它安安静静甩着尾巴凑过来压你身上,那种毫不客气的重量会让你觉得,你真的有一个可依靠的港湾。 说是这么说,然而接下来好几天贝莉儿都情绪低沉。这种低沉和怒气甚至让她忽略找到盐的欣喜——没错,她在湖边找到盐了。第二天清晨贝莉儿被动静吵醒,她拿着刀出去查看,发现有几头鹿在湖边饮水,然后它们走进一个山洞里。 鹿有什么必要进一个山洞?贝莉儿也进去看,发现它们在那里舔石头,一种黄黄的、半透明的,看起来像是结晶的一种矿物。贝莉儿敲下一块回去研究,最后发现那是石盐。 好,她有盐了。贝莉儿拿着这块盐死气沉沉地想,要不她就别腌rou保存食物,要不那头死龙就终于有理由更加苛刻地压榨她了。 不管怎么说,有盐还是能让伙食的质量更加往上涨涨,当然贝莉儿不打算给白龙这种待遇。说来奇怪,贝莉儿没在这处树林发现过rou食动物,湖这边的鱼也没有经历过捕食者——它们很多,又肥、又傻,拿着鱼叉插起来就一条,特别好抓。 当然插鱼技巧也是要时间练的。白龙坠机两次后这里出现的动物越来越少了,贝莉儿不想太杀鸡取卵,影响自己的长远攒rou大计,为了姨妈着想,她这几天还穿上了珍惜的t恤和牛仔裤,吃剩下的rou松和鸟蛋,就什么也不干,专心观察湖里有什么食物可以吃,一直等到第三天下午期限临近她才不得不卷起裤腿下水捞鱼。 她叉中了五条鱼。贝莉儿给自己留下两条,另外三条拿去给白龙。大叶子包着三条手臂长的鱼放在白龙面前,他竟然还穿上了舒适漂亮的衣服——他妈的,他竟然还有衣服。一件银色的长袍,衣襟和衣角嵌满闪烁的水晶宝石。人形的巨龙静静地坐在水边的石头上看日落,贝莉儿走近他身后时他才回过头来,湿润的银发和竖眸在晚霞中焕发灿烂的光辉。 他大约是刚出小溪,知道她要来,所以特地这样穿戴整齐等她。啊,被一头巨龙如此礼貌对待,真是荣幸之至。贝莉儿面无表情看着他。她一身水,头发又湿又乱,露在外面的手臂上都是鱼鳞还冒着腥气,衣服和裤子脏破得像精神错乱的疯婆子,在整齐美丽到炫目的白龙面前她更像是个没眼看的垃圾。“食物给你拿来了。”她把鱼放下来。周围的rou不见了大半,也对,想想他的体型。抱歉就只有这么点食物给你。贝莉儿幸灾乐祸。 白龙往大叶子上看去。什么也没动,叶子突兀的少了一块,露出里面血rou模糊的鱼。贝莉儿竭力装作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看着他:“没问题我就走了?” 玛利多诺多尔能察觉她语气中压抑不住的嘲讽和怒气。他看着她,她身上还是有血的味道。“你还在流血。”他说,不由自主地想或许她是来通知他她要死了。但旋即又停止这种想法。人类看起来很狼狈也很讨厌他。这样就很好。除了这种威胁的关系,他们之间不需要更多。“食物为什么不是熟的?”他问,人类楞了一下然后瞪大眼怒气冲冲地说:“抱歉,老爷没吩咐过我不知道。要不我现在生火给你做?” 她还是一点都不怕他。玛利多诺多尔想。他不喜欢这样。他应该露出牙齿威胁人类,让她害怕听话。但是看着她这样凄惨的样子,他又会觉得这样是有些欺负她了。“下次送来的时候,要做熟的。”他冷冷地朝她伸出手:“走过来一些。” 贝莉儿依言走过去。玛利多诺多尔拉起她的手指甲往手腕上一划,血流出来,染满他的手。他静静看了一会,这样就够了,让他能接近小溪。几滴水滴凭空出现在贝莉儿手腕上,她的伤口恢复如初。白龙重复对她说:“死的时候,要来通知我。” 然后贝莉儿眼睛一眨就已经出现在了草地边缘,就在白龙当初躺的那个大坑旁边。白龙的身影远远的,他又回过头去看夕阳,画面和她来时一样整齐、干净、唯美、忧郁冷艳,除了他手边多了一叶子包鱼。 妈的,鬼知道那有什么好看。这家伙的美丽都是建立在压榨她的劳动之上。贝莉儿怒气冲冲地回去烤鱼吃。你想吃熟的是吧,好我就给你熟的。 下一个三天,贝莉儿给白龙送了一袋子螃蟹。 放进水里直接煮得红彤彤的螃蟹,也是又大又肥,张牙舞爪地伸着八只脚,横七竖八躺在草兜子里,还随着热气冒香气。贝莉儿尽力做得美味,一捞上来就涮壳,泡盐水吐沙,丢水里煮,出锅立刻捞上来送来。 螃蟹新鲜美味,香气扑鼻。玛利多诺多尔看了螃蟹很久都没说话。人类谦卑客气地问他:“你会吃吧?不用我教你吧?” 怎么吃……他当然知道,怎么吃。他没有回答,直接把人类送到了大坑边。人类跟上次的怒气冲冲完全不同,她拍拍屁股哼着歌走了,就好像他听不见似的。玛利多诺多尔拿出一只螃蟹。guntang的壳在他手上仿佛完全感觉不到温度。他试着掰下一只钳子看了看,红壳里面是雪白的蟹rou,淡淡诱人的香气随风送入他的鼻子。 玛利多诺多尔犹豫地张口把钳子送入嘴巴,牙齿合拢,咬下。 咯吱。他咬碎了一嘴壳。 作者有话要说: 莉莉:叫你觊觎老子的厨艺。叫你欺负我。 第25章 贝莉儿开始在给白龙送饭的过程中寻找一种报复的乐趣。每三天她给白龙送一次固定分量的餐,送完回头离开的下一秒她就开始计划下一次要送什么给他才能更爽地膈应他。她不怕费力也不怕麻烦,只要觉得这能欺负到白龙一瞬间,她就觉得这计划值。 她送过一盆超大的鸡蛋羹,为了做成鸡蛋羹的五十个蛋她掏了六个野鸡的老巢——在这树林动物匮乏的危难时刻,这可不算什么明智行为。但贝莉儿就是要做。鸡蛋羹只加了一点点水,放了点盐,蒸出来清香而甜,软qq地随着她的脚步摇晃,以白龙的食量,最后吃到肚子里的估计和水也差不多。 她送过叫花鸡。没有叶子包裹,泥球直接裹着鸡毛烧烤,五个黑乎乎的硬球这样塞给白龙,贝莉儿确定白龙看着泥球的眼神里那一瞬间透露出一种迷惘,但他咬牙让她走了,没有问她究竟怎么吃。贝莉儿回到小木棚里想起白龙要是会吃得一嘴泥她就捶地大笑。 她还送过血肠,那是她过了这么多天才打到的第一头鹿。肠衣剪下来又洗又刮又煮又用盐石擦,收拾得干干净净,灌入鹿血和油脂和碎rou和一点晒干的多蜜的野花——她没有香料,所以只好这么对付,试调的rou馅尝起来香气里带着点微苦,但味道不坏。于是贝莉儿这么花了一天多时间就塞了一条肠子,这活比想象的难干多了,她塞得坑坑洼洼,大大小小的结把肠子填得像根疙瘩绳,难看得要死,幸好煮出来味道很香,贝莉儿挂起它风干的时候小黄在旁边跳着呜咽闹着要吃。 “别急,”她心情愉悦地对小黄说:“这次有经验了,我们下次做更好吃的呀。” 鉴于白龙之前看着她做血块那种憎恶的神色,贝莉儿没敢放很多血进去,不过毕竟还是有放不是吗?当她满面笑容地把一大挂肠子和一大罐子盐焗鸡爪盐焗内脏各种盐焗下水送给白龙,她甚至只是为这些美味而分量十足的存粮心痛了几秒钟。 玛利多诺多尔这一次觉得不能再沉默了。他可以容忍人类因为情绪不佳而在这些小地方的捉弄和恶作剧——那些确实好吃却总是给他造成麻烦的食物——无所谓,他都可以吃掉。人类奇妙的手艺让他很留恋,贝壳的汤很香,螃蟹的rou很鲜,鸡蛋很美味,泥巴球里的rou汁喷香而满溢,虽然他不承认,但玛利多诺多尔愿意为这个吃掉那些多余不喜欢的东西,无论是一块凝固的水、泥巴还是水生生物的壳。 但偷工减料是不能原谅的。如果她刻意把好rou省下来留给自己而只给他吃这些骨头和肠子,这种随意践踏巨龙尊严的轻蔑,玛利多诺多尔一定会杀了她。 照常弄了血后,他冷漠的质问先从罐子开始。“其他的部位呢?” “什么其他的部位?”贝莉儿夸张地瞪大眼面露惊诧。她弯下腰把罐子在石板上垫的大叶子上倾倒给他看,墩墩实实的罐子,又矮又胖,塞着满满的rou,带起的风声又沉又重。“要给你的都在这里了。”油汪汪的rou倒在叶子上,一大片铺满,焦黄可口的颜色充斥叶面,咸香的味冒上来。玛利多诺多尔不妥协:“鸡的其他的部位。” 就算他从前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口吞,对野鸡基本的构造也还算明白。没有翅膀,没有大腿,没有胸骨和脊椎。叶子上倒着的是斩碎的鸡头和爪子,更多的是其他看不出形状的、颜色更深一些的碎rou。 “哦,你说的是这个。”贝莉儿愉快地说:“上次就给你了呀,你忘了那五只鸡不是整只给你的吗?我把鸡头、鸡爪和内脏什么的留下另处理,现在都在这里了。” 玛利多诺多尔沉默了一瞬,他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吃了一嘴泥巴和丰沛rou汁的时候,确实很难发现究竟少了些什么。然后他指着另外那些碎rou问:“内脏?” “鸡和鹿的都有。”贝莉儿说:“鹿的内脏嘛。心肝啦什么的,也全都在这里了。说起来,确实有些东西要请求分给我一些的,我另有用处——您——应该不介意我把皮和筋留下吧?”她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 玛利多诺多尔不介意,他也不介意人类从这些食物里扣下来自己的口粮,但是那么大的一头鹿只有肠子和内脏给他,他很介意。 尽管他知道可能这个人类又要赢了,他默默地看着她的笑容。她是有备而来,每个理由都堵得他无话可说。“一头鹿,只有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