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节
大奶奶夏氏忙命人安排车轿随行的人。王徐氏激动的去了。 远远的看到王徐氏走了，李玥然才带着人进来了，“给伯母请安，大嫂子二嫂子三嫂子早上好啊。” “meimei今日看起来不大一样了！”二奶奶连氏直截了当的说道。 “唉，昨日种种如昨日死，今日种种如今日生。我原以为，一味顺从母亲，就是孝顺，可事到临头我才发现，我做不到。凭什么我要为那群贱人奉献一生！三从四德是没错，那也要看是什么情况啊！”李玥然叹了口气说道。 “原来素日meimei都是装的啊！”三奶奶杨氏脱口而出。 王李氏看了杨氏一眼，杨氏忙低头不语。 “也不算是装的吧！只是怎么说呢，我娘这个性子，一味的自怨自艾自苦自卑，这么多年了，也改不了了。也多亏大伯母你不和她计较。她没什么坏心，只不过不够自信而已。她是我亲娘，又是为了我才留在京城的，别人不理解她倒也罢了，我总不能不懂事的和她闹，和她吵，和她对着干吧！那样我怎么配为人子呢！只要能让她高兴，开心，这些也不算什么。不过，经过昨晚的事我才发现，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忍让的。我娘那是因为她是我娘，生我养我育我，为了她我忍让那是应该的。薛家人算什么，父母亲人养我育我，可不是让我自降身份，对一群贱人伏低做小的！”李玥然说道。 王李氏听得连连点头，二奶奶连氏更是拍手直呼“说得好！” 王李氏笑道：“我就知道，咱们家的孩子，怎么会是糊涂人。你放心，薛家这样的人家，配不上你！大伯母肯定会给你找个更好的。” 李玥然笑了，“多谢大伯母。”总算混过去了，这样的话，应该没人会怀疑自己前后性格的转变了吧！看自己找了个多么好的理由啊，说出去谁都要夸赞一声孝顺啊！ 下午，王徐氏春风满面的回来了，看到李玥然就笑嘻嘻的拉着她的手，“我的儿，京城果真是你命中的福地。我这下总算可以放心了。” 王李氏笑了，“弟妹这是求了个好签？” 王徐氏笑呵呵的从怀中将签文拿了出来，递给王李氏，“可不是好签，嫂子你看，这签上写着云开月出正分明，不须进退问前程，婚姻皆由天注定，和合清吉万事成。大师说这是上签，意思是说，遮月乌云已退去，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不需要强求去追问前程和婚姻如何，自有上天注定。我一想，可不是这样嘛，总算可以放心了。” “连菩萨都这么说，弟妹你可安心了吧！快回去歇着吧，看你这眼睛眍的，回头二弟该心疼了。”王李氏打趣道。 李玥然站了起来，“娘，我扶您回去歇着吧！” 王徐氏是个单纯的人，心事来的快，去的也快！她担心的不过是女儿和薛家亲事作罢后会影响女儿的将来，如今菩萨都说了没关系了，她自然也不担心了。欢欢喜喜的扶着李玥然的手回房去了，间或被女儿的几句话逗的喜笑颜开。 “二婶这性子……”大奶奶夏氏要打理府务，因此一般都是二奶奶连氏和三奶奶杨氏陪着王李氏说笑的。连氏感慨的说道。 “长辈如何，也是你们能置喙的？”王李氏嗔道。 “我只是随口这么一说。说起来，我挺羡慕二婶的，虽然只生了meimei一个，可二叔几十年如一日对她好，meimei也孝顺的很。所以二婶才能一直这么单纯！”连氏衷心的说道。 “瞧二嫂说的，难道二哥对二嫂不好吗？我可听说二叔每日晨起都会在花园里摘一朵最新鲜的花送给二嫂的。”杨氏打趣道。 “三弟妹说什么呢！”连氏又是羞又是惊，虽然她知道自家婆婆不是那种见不得儿子媳妇好的人，可公公性子方正，估计做不出这样没皮没脸的事来，婆婆听了，难免挂心。 “你们夫妻恩爱，这是好事，有什么好害羞的。”王李氏笑呵呵的说道，“不是我自夸，我的几个儿子，都是极好的，最起码，比他们爹好！” 连氏和杨氏都低头笑了。的确，能嫁到王家，是她们的幸运。 这边，李玥然将王徐氏哄睡着了，又叮嘱了伺候的人几句，方才走了。恰好迎面碰上王庆山，“爹！” “宝钗啊，你娘睡下了？”王庆山向里屋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 李玥然抿嘴笑了，点点头，“爹，我们去花厅说话吧！” 王庆山是个笨嘴拙舌的，有心安慰女儿几句，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犹豫了好半天，才说道：“薛家的事你别担心，爹已经了断干净了。以后你和薛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谢谢爹了。”李玥然笑着说道。 “宝钗，你恨爹吗？都是爹不好，是爹识人不清，让你受到这样的屈辱！”王庆山忽然抬头说道。 “爹，你怎么会这么说呢！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不是爹你的错！我从来没有怪过爹和娘，爹你以后别胡思乱想了。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吧！”李玥然笑着说道。 王庆山吸了吸鼻子，“宝钗你放心，爹以后一定给你找个好的，比薛仁青好一千倍一万倍的。还有，家里有婆婆小姑子的也不要。爹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 说完，王庆山掉头就往外走去。他一定要给女儿找个靠谱的！ 李玥然眨眨眼睛，她说什么了吗？为什么这个便宜爹爹一脸打了鸡血的兴奋模样？ 接下来一段日子，王庆山不断在京城各处寻访，寻摸着好女婿的人选。和大郎岳父兵部侍郎进行了一番友好协商得到满意结果的王庆海终于放心了，打算将弟弟找来，喝几杯小酒庆祝一下，却看到弟弟摸出了一叠画像，“大哥，你比我聪明，眼光也比我好，替大郎他们几个挑的媳妇都很好。你来替弟弟掌掌眼，哪个好？” 第211章 宝钗记之誓当一品夫人 三 王庆海一口茶喷了出来, 恰好喷在画像上，王庆山嫌弃的看了大哥一样，赶紧拿袖子将画像上的水渍擦干净, “大哥，你又不老, 怎么这么邋遢！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来的！” “你别告诉我，你这几天忙的脚不沾地就是为了这个？”王庆海不可置信的问道, “好容易弟妹不闹腾了，你又在闹腾什么啊？” “这怎么是闹腾呢？那个薛家的亲事，是我定下的, 我差点害了宝丫头，我的宝钗那么乖巧，差点被那家人渣糟蹋了！我气不过，一定要找一个比薛家好的亲事！”王庆山认真的说道, “大哥，这些都是我亲自挑选, 亲自排查过得, 喏，这个, 落第的秀才, 京城人士，父母双亡，也没什么小姑子小叔子，我家宝钗嫁过去就能当家, 虽然家穷了点，但不怕，大不了我多陪送点嫁妆。还有这个，也不错，大哥你看看啊！” “好了！宝丫头的事，你就别cao心了。你的眼光就这么浅？我王家的女儿，就只能嫁给这些落第的秀才啊，开商户的人吗？宝丫头的事，我已经让你嫂子去看了，还有你三个侄媳妇，你放心，我定会给宝丫头找一个比薛家强百倍的人家！不光家世好，还要人好，对我们宝丫头好，一辈子对她如珠如宝，呵护备至！”王庆海没好气的说道。 “啊？”王庆山茫然的看着王庆海。 “莫不是你不放心我和你嫂子？”王庆海看了他一眼。 “怎么会？没有的事！”王庆山忙辩白。 “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王庆海拍板道，“你无事就多陪陪弟妹，省的她再教宝丫头那些有的没的，三从四德是没错，可那也要分什么人，像薛家那样狼心狗肺的人，你对她们三从四德，逆来顺受，他们会念你的好吗？这不是三从四德，这是傻！” “呵呵，都听大哥的。”王庆山憨厚的笑了，爹娘死前说过，大哥比他聪明，让他什么事都听大哥的，准没错！ “好了，这些画像你赶紧毁了！对了这些画像是哪来的？你不会真大张旗鼓在京城里搜罗这些吧？宝丫头的名声还要不要了？”王庆海想想就头疼。 “大哥你放心，我都让人去搜罗的，转了好几个人呢，绝对不会让人知道是我搜罗的。”王庆山又不是真傻，怎么会在这当头做出这种落人口舌的事呢！反正他有钱，大笔银子花下去，自然干净利落，不留半点痕迹。 “这还差不多！”王庆海白了他一眼，“喝酒！” “哥，嫂子不是不喜欢你喝酒吗？你不怕嫂子撵你睡书房吗？”王庆山到底舍不得那些来之不易的画像，想了想，卷起来藏在了桌子下面，看王庆海已经喝了两杯了，嘀咕道。 “你胡沁什么！”王庆海放下酒杯，恼羞成怒，“喝酒还堵不住你的嘴！” 可让王家人都没想到的是，第二天，竟然有人毛遂自荐，上门替自己求亲来了。 今天恰好王庆海和几个儿子休沐，一家子都在，听闻门房说有人毛遂自荐上门提亲，大家都愣了。王庆海先狐疑的看了王庆山一眼，“是不是你找来的？” 王庆山头摇的比谁都快，“没，绝对不是我！” 大郎王青松蹙眉，“爹，不管如何，还是先将人请进来吧，总是堵在门口，街坊邻居们看了也不像。” 二郎王青柏点点头，“大哥说的很是。” 三郎王青枫点头附和。 没一会儿，人请进来了，先做了自我介绍。“晚生程诺，京城人士，听闻贵府小姐秀外慧中，特来上门求娶。” “你说你叫什么？”王庆海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程诺，该不会是他想的那个程诺吧？“你爹是？” “家父程毅平，已于十五年前过世，家母萧轻寒，也于三年前过世。这张清单，上面是我目前所有的家产，呈给伯父伯母过目，以证明小侄是诚心求娶。另外，家母临终前留有遗命，不许小侄从武，因此小侄决定从文。虽然目前小侄一无所有，但小侄发誓，一定会给她最好的一切。”程诺说道。 王青枫看了看那张清单，好半天后，方才抬头道：“你这也不算是身无长物吧？”呵呵，就凭这清单上列的，家里估计只有二叔二婶的私房可以与之相媲美吧！程家虽称不上世家，且已经没落了，也不是一般家庭可以比的。 王庆海眉头紧锁，看了王李氏一眼，又看了看不明所以的王庆山和王徐氏一眼，叹了口气，二弟弟妹不知道程家的过往，他却是知道的。二十年前，这程家在京城也是很显赫的，程家武将出身，程毅平曾官拜从一品的骠骑大将军，娶了先皇的堂妹平王爱女平乐郡主为妻，那时的程家多威风啊。可随后呢，平王被牵扯进废太子谋逆案中，从此失了圣心，最后被夺了王爵，贬为平民，回了老家泾阳。程毅平也被岳父所牵连，恰逢那时候，西北军在和夷戎一战中大败，镇北将军恰好是程毅平举荐的，多管齐下，程毅平被罢官免职，最终郁郁而终。程毅平死后，程家就此从京城权贵圈中消失了。 没想到，现在，程家的后人竟然上门来提亲了。 那边，王庆山和王徐氏看了那张清单后满意的不得了，又见程诺一表人才，又问了一些他的日常问题，见他洁身自好，没有通房侍妾之流，更是满意了几分。尤其是王庆山，这程诺简直附和了他对女婿的所有要求，父母双亡，没有兄弟姐妹，有房有地有铺子，人长得又好，又是亲自上门求娶，简直太满意了有没有。 王庆山不由得的兴奋的看向王庆海。王庆海觉得有些头疼，“不知贤侄从何处得知我家侄女，上门来求娶的？” 程诺淡淡一笑，“小侄也听说了薛家的事，觉得王小姐的表现十分符合我心目中理想妻子的要求，所以厚颜上门来亲自提亲，还请王大人成全！” “好小子，有眼光！”王庆山兴奋的拍着桌子，这个程家后生，的确有眼光！好，他喜欢！扭头看了妻子一眼，见她也是一脸的满意，他们夫妻果真是心有灵犀，连喜好都一样！ 王庆海叹了口气，“这样吧，容我们商量商量，可好？” “就是啊，你上门来提亲这算什么？三媒六聘，缺一不可啊！”王庆山多嘴道。 王庆海瞪了他一眼，王庆山忙不说话了。 “小侄此番前来，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若伯父允许，小侄自然会请官媒来提亲！”程诺笑道。 “贤侄的诚意我们看到了，这样吧，贤侄先回去吧，容我们想一想。毕竟这事得慎重。”王庆海说道。 送走了程诺，王家人聚在一起商量起来，不等别人开口，王庆山先说话了，“我觉得这个人不错，有房有地有家产，无父无母无兄弟，人长得也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我觉得很好。” 王徐氏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王庆海白了他一眼，“光看这些，程诺的确不错，可是程家……” 王庆山还在纳闷，“程家怎么了？程家不是没人了吗？” 王青松赶紧和二叔二婶小声的解释着程家的过往，王庆山嗨了一声，“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不是说陛下有意为废太子平反吗？废太子都是无辜的，那平王肯定也会没事啊。” 王庆海吓了一跳，“你哪里知道的这些事？”他记得他没在家说过啊，王庆海瞪着三个儿子，三人忙摇手示意不是自己说的。 王庆山说道：“是林宰相家的三爷酒醉后和我说的。” “废太子一案，牵扯许多，陛下还没有下明旨，你不许在外头胡说，听到了没有？”王庆海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是自己喝醉酒了说的呢！不过王庆海想想也是，陛下自幼和废太子亲近，陛下的母亲和废太子的母亲还是表姐妹，废太子被韦贵妃和三皇子一党陷害，蒙受不白之冤，陛下想为兄长平反也是有的。连林宰相都知道了这事，可见陛下是真有此打算了。虽然此举可能会牵扯到先皇，可若陛下执意如此，也不是不可以，历史向来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日后史书工笔自然会将这笔账算在韦贵妃一党上。 “大哥，你觉得还有什么不妥吗？”王庆山眼巴巴的看着大哥。 王庆海瞪了他一眼，“你着什么急，一家有女百家求！他程诺若是诚心求娶，害怕多等几天吗？再说了，不能他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总得事先调查一下吧，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再碰上薛家那样的人渣，你让宝丫头以后可怎么活！” 王庆山恍然大悟，“大哥说得对，我这就让人去查一查那小子。”然后迫不及待的就出去了。 王庆海来不及阻止，只能无奈的看着他走了。 那边，王李氏拉着李玥然的手，问她的意见，李玥然只故作羞怯，“自古以来，婚姻大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侄女都听伯父伯母和爹娘的。” 王徐氏在一旁欣慰的笑了，王李氏见王徐氏这样，嘴角抽了抽，无奈的看向几个儿媳妇，“你们也回去使人打听打听，这个程诺人品到底如何。多管齐下，这次总得保证万无一失才好！” 夏氏连氏杨氏纷纷点头，王青松兄弟三个见状也想着出去向自己的至交故友们打听打听，这个程诺的风评如何。 李玥然却只在心中偷笑，阿诺这次真给力啊，这么快就上门提亲了，阿诺，加油啊！我可是要当一品诰命夫人的人啊！ 三日后，王家人再次聚到了一起，将各自调查的结果进行汇总，最后得出结论，程诺还是很不错的，家风清正，据说家里只有他一个主子和几个老仆，端茶倒水的不是丫鬟，而是大婶。一直深入简出，潜心读书，去年去老家蜀地参加科举，县试、府试、院试、乡试都得了第一。如今，只等着明年参加会试。 据说蜀地想要招他为婿的不少，但程诺全都拒绝了。 “我娘家二婶的母家就在京城程家隔壁住着，她说了，程家一直闭门不出，程夫人在世时，家里就不用丫鬟伺候了。”夏氏说道。 “我同窗李立的母亲是程诺父亲的远方表妹，两家早些年一直在走动，程夫人去世之后，才慢慢淡了下来。据他说，程诺这个人，温和谦逊，洁身自好，孝顺寡母，没什么不好的地方。”王青枫说道。 王庆海蹙眉，看着王庆山，“你们是宝丫头的亲生父母，你们怎么看？” 王庆山和王徐氏互相看了一眼，王庆山道：“我觉得是这门亲事不错！撇开那些朝堂上的事不谈，就光程诺这个人，我觉得还是不错的。这几日我暗中观察他，这个人人品的确不错，有善心，但也不一味的烂好人，是个有想法，有立场的年轻人。我们觉得还不错。” 王庆海在地上来回踱着步，犹豫不决。 王青松见状，站起来说道：“父亲，儿子听说，陛下已经在寻找平王后人了。” 王庆海扭头一看，“也罢，若陛下果真替废太子平反成功，那平王和大将军自然沉冤得雪。若不行，凭程诺自己的本事，早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只要陛下的心有所偏倚，此事就可行。如若不然，无论如何，保下宝丫头自是可以的。” “大哥的意思是，同意了？”王庆山睁大眼睛说道。 王庆海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