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他们俩买的东西不多，电子手表干脆就用一根细绳子，一个一个绑起来，系在衣服里面的肚子上了。现在大夏天的，为了藏东西，还特意穿了两件衣裳，也是拼了。杨武的东西则不好装，他只把一些小零碎的东西塞在身上，其他大的就只能装进蛇皮袋里，拎着走了。 可能是新手第一趟的运气都很好吧，也可能是因为现在是78年，这种南北倒卖的情况还没有很泛滥，所以沿路的警察查的不算严，他们带的东西又不多，居然一路上就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下了火车之后，他们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在省城就把货给销了。杨武在省城有门路，可以直接卖给他们，价钱肯定是没有自己单独一个一个卖，卖的价格高。但是自己卖的话要自己拿着东西走街串巷的兜售，中间有很多风险，他们在这又不是很熟，万一惹恼了人家地头蛇，中间再出了什么状况，得不偿失，所以干脆少挣点，节省了时间也安全。 “杨武，你终于回来了！” “谢天谢地，太好了，真怕你出什么事。” “是啊，你怎么回来的，下次可别那么冲动了，人家的地盘，抢了就抢了吧，钱没了再挣，万一中途出什么事，你家老婆孩子都怎么办呢！” 杨武一回到木材厂，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到他们工会办公室的时候，大家都纷纷围过来。陈师傅一到上海就发了电报，把情况跟他们说了，只是那个时候联系不到杨武，说了情况也没用。 旁边厂委办公室的也听到消息，到他们这边来围观，尤其是陈师傅，紧紧握住杨武的手。 “幸好平安回来了，幸好。”要不平安回来，他这个老同志真是没脸见人了，人家是第一次出差，他可不是，老带新居然给带丢了，太丢脸！ “哈哈，总算是平安回来了，下次再也不冲动了，我这也是得到教训了。”杨武笑嘻嘻的跟大家解释，他这一趟去广州，一来一回在车上，又热，吃的又不好，人瘦了一大截，回来以后也在省里奔波，看上去疲倦的很，他说归途坎坷，那完全能令人信服。 “你怎么回来的？” “哈，我的介绍信是随身带着的，可以出门，一路上倒也没受到什么盘查，就是身上没钱，要是有钱的话，我早就直接买火车票回来了。没钱没办法，在外地也找不到赚钱的法子，就只能一路走，偶尔要是遇到什么工厂的货车，会给搭一段路，就这么一路摸索着走走停停，能回来也是走运，走运。”杨武笑着说。 “呀，路上还走呢！”大家纷纷对他的这段经历，觉得挺好奇的，毕竟这里的大多数人，除了极少数的出过差的，基本上都没出过什么远门，对杨武这样的经历还是觉得挺新奇的。 杨武就顺嘴跟他们说什么，自己大晚上赶路呀，睡在桥洞底下，找警察帮忙人家给了他一个馒头，路上遇到的货车等等。总之，反正也没人知道真的假的，都随便他编好了，杨武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编起来加点小细节，像模像样的，倒真把所有人都给哄住了。 最后，还是徐处长一拍板，“小杨这阵子也辛苦了，先回家休息休息，休息几天养养身体，再来上班。这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行，谢谢徐处，那我就真回家歇着了。哎呦，我这腿现在其实都疼的很，走不动了。”杨武拍拍自己大腿。 “回去歇着吧，去吧，等能上班的时候再过来，年轻人以后别那么冲动！” 第86章 1979年10月，中央正式作出决定，解散红卫兵等一些革命团队，犯过严肃纪律错误的要清查。一夕之间，全国很多人都下岗了，不但失去了工作，还要在家里担心自己过去做的事，有没有被查出来，会不会因此受到什么惩罚。 “武哥，太好了，幸好当初听了你的话，从纠察队辞工退了下来，老早开始想别的出路，要不然现在就跟其他人一样了，想在家吃白饭被人嫌弃。”陈三顺跑到杨武家激动的说。 “你知道就好，今天去了市里啦？” “对呀，去市里跟慧娟去买去逛商场去，正好碰到原来队里的老熟人，他跟我说的这事。”陈三顺点点头，慧娟是最近她家里人给她介绍的对象，他对人家挺满意的，正在相处着试试看。 “好小子，你也该到结婚的时候了，赶快把人订下啦，再生两个娃，比什么都强。”杨武拍拍他的肩膀。 “嘿嘿，我爸妈也是这么说的。”陈三顺挠挠头，其实他早就开始相亲了，只是一直看不对眼，所以才拖到了今天。 “武哥，你真的要走呀，以后都不回来了？” “当然，我媳妇孩子都不在这，就我一个人在这里有什么意思，现在存了一点钱，去首都看看买套房子，她们娘几个有自己的家。”杨武去年就辞职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实在没办法同时兼顾上班和赚钱，辞工的时候工会的人都很可惜，因为本来还觉得他是个上进的可以培养的苗子呢，不过也能理解，谁让他媳妇儿早就不在这了呢。当然，这个工作也让他赚了一笔。 “那武哥你还做不做这个倒卖的生意了？” “这个，现在肯定还要做，毕竟也没有其他赚钱的方法了，我也不能去了手都在那吃老本呀，不过还是要想想其他的路子，毕竟这条道赚钱实在是不安全。我可跟你说，你赚钱这事别一股脑的都跟你那个慧娟说，万一再漏出去了就完了。”杨武严肃的告诫他，也算是临走分开前给他的一个提醒。 “哎，我知道了武哥，你这一走就剩我一个人了，我还真是不习惯。” “这有什么不习惯的，你以后一个人出去在路上也小心点。”杨武拍拍他的肩膀。 把陈三顺送走，杨武开始打包自己的行李，这一次他去首都就打算定居在那里了，不用再回来。家里现在也积攒了一笔钱，经过他这一年多的努力，这一趟过去他就打算把房子买了，毕竟这一家人分居两地，一年见不到几次面也不是事儿。 “好了，今天课就上到这里，下课啦，大家可以回家啦！”站在讲台前的老师笑着说。 “老师再见！”班里的同学们站起来，朝老师鞠个躬，就纷纷收拾书包，开始准备放学了。 壮壮和圆圆也收拾了自己的书包，跟左右的同学说再见，现在他们已经上学前班了，比上幼儿园的时候大了一岁半，但是下课放学还是需要家长来接，老师才能放心让他们走。他们知道今天楚婷下午课放的迟，来接他们也迟，所以也没有跟其他同学一样着急往外面奔。 “壮壮，圆圆，快，你们爸爸来接你们啦。”老师站在教室门口，对里面的两个孩子说。 “爸爸！”壮壮圆圆猛的一抬头，拎起自己的小书包就往门外奔，看到果然是杨武。 “爸爸，你回来啦，你什么时候到的？” 杨武一只手一个，把他们一起捞起来，“哎，回来了，今天刚回来的，来接你们放学。” 老师本来还有点不放心呢，毕竟平时都是楚婷来接两个孩子，现在看孩子们对杨武这么亲热，也放下心来了。 杨武跟老师打完招呼，牵着两个孩子朝家里走。 “爸爸，你这次来就不走了吧，你上次说的不走了！”两个孩子叽叽喳喳的说话。 “对，不走了。”杨武之前跟楚婷商量未来计划的时候，也没有避开他们，说过下次来要住在这儿的事，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们还记得。 “哦，哦！太好了！以后咱们全家人就住在一起了。” “对，以后就在一起了，爸爸不会再像原来那样，过好几个月不来，高不高兴？” “高兴，太好了！”两个孩子一左一右被杨武牵着手，听到他这么说，高兴的蹦跳起来，仰头大喊着。 “现在咱们去你们mama的学校，去找她好不好，去接她下放学？” “好，哦，去接mama，我们也要去接mama啦！”两个孩子很高兴，以往都是楚婷来接他们放学，终于今天他们也能去接mama放学了。 “对了，最近爸爸不在家，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杨武左右拉着两个孩子，向他们打探。 “什么事啊？”两个孩子不明所以的抬头看着他。 “就是，有没有人趁爸爸不在来欺负你们？有没有人来sao扰mama？” “当然没有！有人来我们就把他打跑了。”壮壮拍拍胸脯，对爸爸这样说十分鄙视，他一个堂堂男子汉难道会让mama被欺负吗？太小瞧他俩了！ “没有就好，爸爸就是问一问。”杨武牵着两个孩子朝学校走去，不过他也不知道楚婷在哪里上课，所以只在学校的大门口等着，下课了陆陆续续有人从学校走出来。 杨武眼尖的发现，在大门旁边略微远一点的地方，摆着一个小摊子，好像是有人在那卖水果，偶尔会有学生路过那儿买一点。杨武朝那盯着看了一会儿，确实是卖水果的，左右看看，也没人来驱赶他们，也没有人来禁止他们买卖，那些路过的学生好像都习以为常了，并没有惊诧的地方。 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楚婷出来了，两个孩子见到她马上站起来，朝她招手，大喊：“mama，这里这里，爸也在这儿。” 楚婷倒不像两个孩子，她早就知道杨武今天回来，也猜到他回来的早的话，可能会去接两个孩子放学，所以她都没有去食堂买饭，直接下了课就出来了，朝他们走过来。 “你什么时候到的，东西都放进家里了吗？” “下午3点多就到了，一来就把行李包裹都放进屋里去了，然后才去接的他们两个，”杨武拍拍壮壮和圆圆的脑袋，“走，咱们一家子去吃饭去。” “嗯。”楚婷拉着壮壮的手，壮壮是拉着圆圆的手，圆圆的另一只手就拉着杨武，导致杨武跟楚婷之间隔着两个孩子，距离远的很，杨武觉得有点不得劲，干脆拉着圆圆走到楚婷的另一边，他一把抓着楚婷的手，四个人并排走着。 楚婷瞥了了他一眼，杨武朝她嬉皮笑脸的笑了一下，楚婷被他这样有点逗笑了，笑了一下，才问他正经事：“家里那边都处理好了吧，可别等我们下次回去的时候，已经被别人给占了屋子。” “锁好了，我特意多买了两把大锁，把几个房间都给锁的严严实实的，你就放心吧。”杨武也是不愿自己的房子被别人住的，自然是小心谨慎了。 “那就好。” “这趟我来就把房子买了吧，总不能一家子都在这生活，却没有自己的房子吧，那多难受。” “嗯，是该买了。”楚婷点点头，这一年多杨武倒卖赚钱，钱也没少赚，加上他们原来的积蓄，总共也有2万多块钱了，买一套房子还是够的。 “我问过李婶他们，很少有人卖房子，不过还是有卖的，只不过这几天我课多，忙的很，没空去看房，正好这趟你来了，这几天你就在这上面多费心吧，去找找房子。” “嗯，过两天我就去看。” “咱们也不要多好多大的房子，像李婶他们家这样那么多间的四合院，估计也是买不到的，只要能有几间平房加一个院子就行。”首都的房子，哪怕是在七八十年代，都不是便宜的价钱。像他们现在租住的这种大四合院，分东厢西厢中间还有院子的，最起码也要好几万块，他们是买不起的。 不过有那种两三间平房，加一个院子的小住宅，2万多块还是可以买到的，他们先住进去，等以后再赚钱了再慢慢换就是。 “行，我明天就去看看，到时候看好了再让你去看。” “我们家要买房了吗，要有自己的房子了吗？”旁边的圆圆他们也在听大人的话，听到两个大人这么说，抬头看着他俩，大声的问。 “是啊，咱们家要买新房了，要住自己家了，不用像现在这样住在李婶的家了，高不高兴？”楚婷低头看着他。 “高兴！”一边的圆圆大声喊，“那我们能在院子里再种一棵桃树吗？就种我们家里那样的。”他说的家里是指老家，那边的房子里的黄桃树。 两个孩子以前虽然是在农村长大，但是家大院大，大院子出去就是大片大片的空地农田，无拘无束舒服极了。自从到了首都以后，虽然这里高楼多了，可是他们住的反而憋屈了，即使后来分房住，跟楚婷不住在一个屋了，可平时也就在这一片胡同玩，别提多难受了，现在有自己家的院子，当然高兴了。 “再种一棵桃树，”杨武一口答应，“还有没有想种的？” “还可以种别的树、那我还要种梨子树，可以吃梨子。”壮壮和圆圆听到大人这么说，马上把自己想的其他的树也给说出来了，“还有枣子树，种枣子，还有槐花树。”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把还没影的院子给规划好了。 在外面饭店吃完饭，一家四口才拉着手，慢慢散步走回住的大院。 “楚姐回来啦，姐夫也来啦。”院子里一个年轻姑娘朝他们打招呼。 “嗯，你也放学啦。” 这是四合院的其他租户，李慧芳他们两口子拢共就两个人，儿女都不在身边，有了楚婷来租房子的先例后，干脆就想着把其他房子也给租了算了，给远在外地的儿女多积攒些钱。不过到现在，除了楚婷，他们只租给了另外两户人家，也都是学生，不过不像楚婷这样还带着两个孩子，他们都是单身住在这。 这也是楚婷特别想搬走的原因，当然不是因为他们怎么样，这些邻居都还蛮好的，李婶这个房东也不错。但是吧，楚婷就是觉得这么多人住在一起，跟大杂居一样，怪别扭的，还是有自己的家自己的院子比较好。 回到家，楚婷就让两个孩子写作业去，他们现在上学前班，但是也有作业了，不多也不难，就是抄写字母抄写数字，纯体力活。两个孩子自觉的到桌子跟前，掏出书包里的作业本，楚婷帮他们点上油灯。现在是10月份，要是夏天就让他们去外面写了，只是现在到了秋天，会有一阵阵凉风，怕他们再吹冻了，就只能让他们在屋里写了。 “这就是你带的呀，这是什么呀？”楚婷翻着杨武带过来的包裹。 “这是毛毯，纯羊毛的，摸着特别软特别舒服，”杨武扯出毛毯的一角给她看，“这一趟特地去广州带回来的，人家要买我都没卖，专门就带回来留自家用的。” 楚婷把手伸进去，揉揉毯子上的毛，“确实好软啊，别拆了，反正过两天万一找到房子，说不定就要搬家了，还要再打包，把它放在那边柜子旁边。”楚婷指挥他，杨武把行李拎过去，放到柜子旁边的凳子上。 晚上写完作业，让两个孩子洗完脸洗完脚之后，杨武把他们撵回自己的屋子。 “你那么急干嘛，现在才几点就让他们睡觉啦。”楚婷见不得他那猴急的样子，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们明天还要上课呢。”杨武不管，干脆一把把两个孩子抱起来，一边一个胳膊下面夹着，把他们送回自己的屋子里去，放到床上。 “睡觉吧，你们早点睡听到没，别闹腾。” “哦，知道啦。”两个孩子好好的答应着，然后壮壮坏笑着看着杨武，“爸，你是急着要去跟mama生meimei吗？” “什么？”杨武本来都要走出去了，猛的转头看着他们，“你说什么？” “嘿嘿嘿”壮壮见杨武这样，跟圆圆两个窝进被窝里，在那笑了，不好意思的眨着眼睛看着他。 “你们俩怎么知道这些的啊，”杨武觉得小瞧了两个孩子，这么小的孩子就什么都知道了，“快睡觉，我把灯给吹了。” 回到屋里，杨武还纳闷的跟楚婷说：“这两个孩子怎么懂得这么多呀，刚才还跟我说要生meimei呢。” “啥？” “可不是，孩子太早熟了，是不是在学校学的？” “他们又不知道什么意思，什么早熟不早熟的，肯定是一群小孩子学的呗。”楚婷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她正在屋里洗脚呢，用脚尖扬起一抹水花冲着杨武飞过去，催促他，“快把门关上，这院子里住的又不是咱们一家。” 这就是楚婷想赶快搬出去的原因，他们这屋子是门对门的那种，要是门开着人家能直接看到你屋里发生什么，特别不自在。杨武赶忙把门关上，再从里面插上，转过身子看着楚婷放在瓷盆里白生生的脚丫子。 连忙蹲到脚盆跟前，用手摸了上去，“来，今天我来伺候你一回，给你搓搓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