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米修阳苦笑一声：“周叔，我哪有那个消息来源？”说着，他朝街道望去，“这样的情况一看就不正常。” 周叔和徐婶深表认同。 雨天起雾，车辆停摆，接二连三有人当街发病，草木疯长，无论哪一条瞧着都不对劲，组合在一起，更加让人心神不宁，心里没点想法那才是怪事。 众人正沉默不语，一声尖叫打破平静。 起初米修阳四人谁也没怎么在意，这样的事情一路上见到不止一起，说不上习惯，也已经不会再像第一次见到那样惊讶，没想到尖叫声不断，sao乱那处人群四散奔逃，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之物，跟之前有人发病状况明显不同。 米修阳停住脚步，解下背上装饰剑，递给向从景：“徐婶，你来撑伞，从景，让大白打头，你留神四周。” 徐婶本就紧张，见状更加慌得不行：“小阳，这……” “徐婶，快走，外面不安全。”米修阳不敢说太多，社区医院鲜少有宠物，外面又大雾笼罩，恐怕到现在都还没几个知道动物跟植物一样发生变化，说多了只会加剧不安。 米修阳加快脚步，徐婶小跑着才能跟上，向从景更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可惜受限于视野，更多还是依靠耳力，雪上加霜的是，雨声和街上喧哗声掩盖了大部分声音，向从景必须凝神细听才能感知周围。 “汪！”快靠近小区时，大白突然拱起身体，对着前方吠叫，如临大敌。 向从景放慢脚步，手持长剑凝视侧前方，一张硕大蛛网若隐若现，将前方道路拦腰阻断，一只海碗大的蜘蛛正趴在蛛丝上对过往行人虎视眈眈，令人更加毛骨悚然的是，蛛网中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第5章 大白一直维持警戒姿态不变，既没有发起攻击，也不往后退缩，向从景便也没轻举妄动，只是示意米修阳三个后退。 说来，海碗大的蜘蛛其实还算正常，要找也能找出一些，但出现在东海市内，这就极为不科学，尤其是在眼下这个环境当中，怎么瞧怎么异常。 徐婶被骇了好大一跳，随后便放松下来，不就是一只大点的蜘蛛吗？没事，打死就好。 要知道徐婶心中这么想，向从景准保佩服得五体投地，果真不愧为彪悍的老大妈，对付这些小东西自有一套。 问题是这不是普通的蜘蛛！ 米修阳想得却更深。 大白虽大了一圈，但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体型并没太大变化，没见向从景到现在都没发现？ 而面前这只拦路蜘蛛，个头增加幅度着实令人难以接受，米修阳目测，没有原先几百倍，起码也有几十倍，这是何等惊人的涨幅！ 要是昆虫都这么疯狂生长，那还了得？ 米修阳想了许多，前面两方人马却还处于对峙状态。他很有自知之明，出主意还行，论起运动神经，拍马也赶不上向从景，打架经验就更是，他自然不会自告奋勇上前添乱，心中担忧却难免，一直目不转睛盯着巨蛛。 米修阳遗憾地摸了下口袋中打火机，他刚试过，跟汽车油门一样，最多只能见点火星，要不然直接用火攻，在有准备的情况下，要解决巨蛛其实并不难。 “徐婶，你守着周叔，我去去就来。”米修阳不可能真干看着，他手上没有趁手武器，街道两旁有。 或许是察觉向从景跟大白不好对付，巨蛛一直昂着身体紧盯即将到嘴的猎物，却不见任何动作。但它显然还没聪明到审时度势的地步，终归被野性本能驱使，眼见无法突袭占到便宜，就随便找了个时机对猎物暴起发难，弹出两根蛛丝分别射向大白和向从景。 向从景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和大白非常有默契，闪过急速掠来的蛛丝，冲向稳坐网中的巨蛛。 “噗。” 一击不中，巨蛛立刻采取其他方案，一大捧蛛丝铺天盖地朝向从景和大白落下。 这回一人一狗没能全部躲开，身上各自黏了好几根蛛丝，行动被限制住，不先把这些碍事的蛛丝解决，怕是连巨蛛的边都摸不着。 “不好。”向从景感觉头有些晕乎，立刻反应过来，这些蛛丝有毒，忙用未开锋的装饰剑朝蛛丝斩去，岂料蛛丝只豁开一道口子，并未应声而断，不由加大力，继续挥砍。 另一边大白亮出锋利的爪子，刺啦一声，蛛丝断成两截，可惜，只最前面那根断了，越到后面，完整度越高。 很明显，巨蛛蛛丝韧性极佳。 向从景和大白忙着对付限制他们行动的蛛丝，巨蛛也没闲着，它在边上伺机而动。之前它一直没找到机会，现在机会来了，它从蛛网中弹出，直扑向从景面门。 这一幕恰巧落在拿着一根树枝返回的米修阳眼中，他心跳骤然加快，想也不想就甩出枝条。 霎那间，树叶纷纷脱离树枝，疾射而出，目标非常明确，眨眼间就将跃在半空的巨蛛射成了马蜂窝。 众人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情况？ 这下不光向从景怔住，就连米修阳都淡定不能。这个时机也太巧了，刚好在他射出树枝刹那，总不成有人暗中帮了他们一把吧？ 米修阳没时间深思，此时，向从景和大白跟喝醉酒一样，四肢乏力，走路不稳，用脚后跟想也知道，蛛丝有毒。 徐婶也跑上前帮忙，米修阳拿过装饰剑砍蛛丝，徐婶则不知从哪找来了一把柴刀，两人费了好大劲，才将只剩几根的蛛丝砍断，连拖带拽将向从景和大白往后拉，直到安全地方，确定向从景并无大碍，这才浑身一松。 岂料，用脑过度的疲惫感瞬间席卷全身，米修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此刻他的症状不比向从景轻多少，整个人晕晕乎乎，徐婶却没有，显然蛛丝毒素只有接触才起作用。 这下好了，四人一狗，直接半废四个，徐婶不由绷紧神经，东张西望。 米修阳揉着额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他明明没有中毒，表现却不比向从景强出几分，这可真是！他顾不得脏乱，靠坐在周叔轮椅边上，抓紧时间休息。 雨水顺着米修阳头发不断往下滴，这么狼狈的场面，他还是第一次碰到，目光不由转向罪魁祸首，这一看不得了，蛛网后面影影绰绰的人形状物体陡然跃入眼帘。 “徐婶，哪里有火柴？” “火柴？我想想，前头老张家小店就有。” “我瞧着蛛网后面好像有人，您赶紧去找些火柴和纸张过来，再耽搁下去，那人说不定会出意外。” “你说什么？”徐婶惊道，眯着眼睛仔细看，这才隐约看到一个模糊身影，当即迈开脚步，还没跑出几米，又回转，“小阳，你们这样，我怎么放心？” “徐婶，我只是头晕，力气还在，这边有这么大只蜘蛛占道，想来没什么东西敢过来，倒是您千万注意。” 徐婶明显不愿离开，却也知道人命关天，不敢再耽搁，连伞都不撑，一路跑着过去。 老张家小店离此只有几十米远，要搁以往，来回不过半分钟，眼下却将这个时间拉长，一方面是大雾漫天，影响视野，另一方面则是隐在未知中的危险，徐婶始终提心吊胆。 好在也没耽搁太久，几分钟后，徐婶便返回，还带来一个帮手老张。 “这是怎么回事？”老张眼睛瞪得老大，满眼不可思议。 “哎呦，老张，现在没空跟你说这个，赶紧把火点着，救人要紧。”徐婶急道。 老张忙上前帮忙。 两人七手八脚，一人撑伞挡雨，一人拿着燃烧的纸张小心将蛛丝逐根烧断，将人拖出来，伸手探了探，还有气。 “这不是小王吗？人都没意识了，得快点送医。”老张上前打量，看清面貌后，不由一惊。 “张叔，我刚叫了急救，应该很快就有人过来。”米修阳感觉稍好一点，至少头不像刚才那么难受，恨不能当场就睡过去，扶着轮椅慢慢起身，视线正对蛛网，“徐婶，这东西留着就是祸害，把它烧了吧。” “呃，好。”徐婶立即照做，很快，所有蛛丝付之一炬。 处理完这些，众人正准备离开，公园方向传来窸窸窣窣声响。 第6章 米修阳心道不好，不管接下来出现的是什么，以他们目前这等状态，都无法应对，想要撤离也不行，病的病，伤的伤，就连他都受制于头昏脑胀，仅徐婶和老张两人战斗力尽数保留，问题是这两位都是老人，虽然岁数不是很大，体力方面也远不及年轻人。 饶是如此，该撤还是要撤，米修阳强打起精神，将大白塞进周叔怀中，他扶着向从景疾步朝老张家小店走去，不用招呼，老张立马拖上小王，徐婶推着周叔跟上。 紧赶慢赶，一行六人一狗还是慢了一步，在离老张家小店不到十米远处就被追上。 米修阳没再疲于奔命，这种时候，正面面对反而比将背部露给未知敌人要强，他当机立断放开向从景，将其交给老张，示意他们先走。 向从景明显不愿，他只是意识模糊，状似醉酒，并未完全丧失行动力，脑袋还能思考，就是有些迟钝，怎么可能丢下米修阳一人？ 不光他，大白也掺了一脚，甩了甩脑袋，一跃而下，很有气势冲着已进入攻击范围的敌方——蜘蛛群狂吠，其实只是强弩之末，完全没有杀伤力。 蜘蛛群却是一顿，大白这一行为无意间为米修阳等人争取了好几秒时间。 “张叔，徐婶，快走。”米修阳声音不大，听在老张和徐婶耳中却犹如当头棒喝，下意识就按着米修阳的话做。等他们将周叔和小王安置好，带着一堆易燃品返回时，见到的便是满地蜘蛛尸体，眼睛不由瞪得老大，满脸不可置信，随即一阵庆幸。 不过眼下并非解惑好时机，张叔和徐婶费了好大劲，才将累瘫在地上的米修阳和向从景以及大白拖回老张家小店。 米修阳背靠墙壁，撑着头痛欲裂的脑袋将手机掏出解锁：“张叔，一会有人来接小王，你告诉他们地点，公园里可能还有受害者，如实报上去。” “张叔都记下了，小阳，你别管这些，赶紧休息。”老张现在心都怦怦跳个不停，刚才热血上涌，什么也没想就跑出去救人，现在再来一次，他怕是没这个胆子，不敢上前线，就更应该做好后勤，要知道这可是米修阳他们几乎拿命换来的好局面，他不能糟蹋。 等其他人视线不在米修阳身上后，木灵从米修阳口袋中，悄悄探出一片叶子谨慎打量四周，确定周遭并无能沟通各系之灵的御灵者在，便大摇大摆用两片叶子抱着最后一颗由它催长的葡萄，三两下就窜到米修阳下巴上，踮着脚将相对于它身体而言，显得硕大无比的葡萄塞进米修阳嘴巴中。 要搁以往，米修阳不可能放任木灵如此作为，哪怕他被头痛折磨得精力不济，也顶多一把接过葡萄自己吃下去，绝不会由着木灵投喂，现在他却无视这些，由着木灵行动。 显然，这中间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让他对木灵的观感大变。 几个小时前，米修阳吃下半串葡萄，除了口感诱人之外，并无太大感觉，直到方才紧急时刻，木灵突然拖着一袋子葡萄现身，分别喂给他和向从景大白，才体会到它的魅力。 这些经由木灵催生出的葡萄，最大的功效是提升抵抗力，其次便是恢复体力精力，口感反倒是最不重要的一点。 原先米修阳体力精力充沛，没多大感觉，现在体力缺失，精力更是不济，感受就尤为明显，吃下葡萄不消一会，一直困扰他的头痛便消影无踪。 米修阳不是迟钝之人，从他不正常的头晕脑胀反应来看，方才击杀巨蛛应该就是出自他之手，再来一次就显得顺理成章，完全没有生手该有的滞涩。他刚起了射杀蜘蛛群这个念头，离他不远的行道树几个枝杈便只剩光秃秃的枝干，叶子不翼而飞，去了哪里这还用说？自然全都被追杀他们的蜘蛛群笑纳。 可惜，米修阳对自己的能力掌控还达不到尽善尽美，一轮飞叶攻击过后，还有不少漏网之鱼，这下子就轮到向从景和大白大显身手。 刚刚由于不熟悉蜘蛛攻击方式，还没展现力量就吃了一个大亏，险些就着了巨蛛的道，一人一狗郁闷了一路，现在有了机会，要再不抓紧，那还不如回炉重造算了。 直到此刻，向从景依然对那把不趁手的装饰剑怨念不已，要不是没有开锋，以他的力量，足以一击就斩断几根蛛丝。 或许这种怨念太过强烈，强到连向从景自己都不忍直视，手中装饰剑“当啷”一声落地，取而代之是一把造型古朴的长剑。 向从景无意识朝前挥了几下，一道道金色剑光透剑而出，目测距离起码有五六米，但凡被剑气扫过之处，遇蛛蛛断，遇地地裂。 这下别说蜘蛛群，就连向从景自己都被吓住。 还是大白反应快，趁着蜘蛛被震住刹那，飞快跃入蜘蛛堆，一爪子一个，接连拍死好几只，向从景才从呆滞中回过神，立刻加入击杀蜘蛛行列。 米修阳控制草木的能力强大毋庸置疑，但消耗也不是一般的大，他现在仅一击之力，剩下就全看向从景和大白，当即退后到一旁掠阵，一旦向从景和大白遇险，他将不惜透支身体发出第二击。 好在最糟糕的情况并未发生，采取全攻策略下，这一窝蜘蛛全部被剿灭。 米修阳这方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向从景和大白身上挂彩不说，才消退的醉酒状态再一次找上门来。 木灵并无疗伤功能，给伤口消毒它却会，徐婶和老张赶到时，正是木灵将向从景和大白被蜘蛛消化液灼伤的伤口处理完毕，回到米修阳身上时。 这一次两人一狗能活下来，木灵功不可没，米修阳对它耐心前所未有的好，一些不符合他习惯的举动，也都任由它去。 木灵看着米修阳吃下葡萄，心里别提多乐，整个身体趴在他脸上黏糊了一会，才恋恋不舍回到上衣口袋。它天生就有隐身功能，但面对御灵者将完全失效，而且隐身会额外耗费能量，若无必要，木灵尽量避着人，而不是随时随地都开启隐身能力。 第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