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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

    唐玉蝶实在爱撒野,沈醉只得拿着渔叉跟上,唐玉蝶连连摸空,沈醉倒是一叉一个准。唐玉蝶叉着腰,“身手不错呀,呆子。”

    太阳烈了,照得河水波光粼粼,沈醉道:“嫂嫂,上来歇会儿吧,我带了茶水。”

    “嗯”,唐玉蝶将手伸出去,“喂,呆子,拉我一把啊!”

    沈醉伸出手来,他握住唐玉蝶的手掌,两人手一接触,唐玉蝶就心想,果然没有那种老男人味道,她哥哥唐纵身上就有,沈约身上也有,真是烦死了。

    沈醉从本质上说也是个细心的人,他与他哥哥沈约一样,只是沈约心细得更不露声色。唐玉蝶在河边的石头上坐了,说:“带点心了吗,我饿了。”

    沈醉将四品点心用食盒装着,点心下层是茶壶和杯子,他将点心盒子递给唐玉蝶,又给她倒茶,“嫂嫂,慢点吃,别噎着了。”

    唐玉蝶饿了,她不爱吃沈家的饭菜,她想她既然不喜欢沈约,就不应该爱吃沈家的饭菜。唐玉蝶怀着一种奇怪的逻辑在沈家住着,但此刻她饿了,她只是讨厌沈约,她又不讨厌沈醉,这就开始可着点心吃。

    点心有花生糖和绿豆糕,另有栗子糕和炸春卷,唐玉蝶先吃了四条春卷,又摸了两块绿豆糕吃了,等她喝了沈醉递给她的茶,喘口气,才衔着一块花生糖,说:“还成,下次也这么给我带。”

    “好的,嫂嫂。”

    沈醉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唐玉蝶对他的指派,唐家姑奶奶扭头看他,“喂,我说甚么就是甚么,你没有一点意见吗?”

    沈醉道:“嫂嫂喜欢吃,那下次也带,我为什么要对嫂嫂有意见。”

    “哼,呆子!”

    唐玉蝶仰着头,“我跟你说一点秘密,但你不能跟别人说,包括你哥哥。”

    “为什么?”沈醉道:“若我哥哥问起呢?”

    “呆子,既然是秘密,他怎么会知道?”

    唐家的小姑奶奶站起来,她捶捶肚皮,“嘿,我跟你说,我这辈子是不打算嫁人的,我本打算一辈子在榆林老家呆着,我要炼丹,我要长生不死。”

    沈醉没有说话,唐玉蝶低头看他,“怎么样,怕了吧?”

    “不是”,沈醉嘴巴抿了抿,他说:“嫂嫂,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长生不老的。”

    “你怎么知道没有,等我炼出仙丹不就有了吗?”

    沈家小叔子先是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唐玉蝶,然后放低了声音,说:“嫂嫂,上头的话你别再说了,你都已经嫁给哥哥了,你的这些话若是教他知道了,他会伤心的。”

    第42章 夏花开了

    唐家姑奶奶和沈家小叔子的关系不寻常, 两人走得亲近, 闲言碎语虽不长脚, 却似秋风一样, 冷不丁地就蹿入了旁人的门户中。

    各家都要过八月十五, 唐玉蝶在自己房门口挂彩色灯笼,她个子生的矮,这回站在椅子上也够不着, 沈醉从那边走过来, 唐玉蝶喊:“喂, 来帮我一把。”

    “嫂嫂不如先下来吧,我来替嫂嫂挂灯笼。”

    “少说屁话, 托着姑奶奶,姑奶奶马上就要好了。”

    唐玉蝶说一不二,沈醉叹口气, 走过去问:“嫂嫂想我怎么帮你?”

    “你抱着姑奶奶的腿, 姑奶奶坐在你肩上, 不就够了吗?”

    沈醉起先没动, 唐玉蝶踹他一脚,“快点的,木头桩子一样, 快点!”

    这一脚伸出去没踹到人, 唐玉蝶自己倒是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沈醉赶紧走过去扶她,“嫂嫂, 你站稳了。”

    “嗯,我准备好了,你使点力气把我抱起来,我不是很重的......”唐玉蝶往房梁下挂灯笼,沈醉托着他哥哥的新婚妻子,他哥哥的新婚妻子坐在他的肩上,两人不知不觉,不知觉后头来了人。

    沈约来了半晌,他一直瞧着唐玉蝶的动静,他没说话,他的大舅哥也没说话。唐纵一直看着唐玉蝶在一个年轻男人的肩上动了又动,笑嘻嘻的,唐大都督等他的meimei跳下地面,转过身来,才不阴不阳来了一句:“灯笼挂的不错。”

    “那当然。”唐玉蝶一回头,就发现不对劲了,她的丈夫连带着她的哥哥都在灯下看着她,唐三小姐心道,要命,真他.妈.的就是个灯下黑。

    沈约没有说话,唐纵上前去拨了拨唐玉蝶刚刚挂好的灯笼,说:“还是偏了点,你坐错了地方,所以挂歪了灯笼。”

    外人看起来,唐家的小小风波并没引起甚么大浪,毕竟沈醉是沈约的亲弟弟,唐玉蝶又是他的妻子,他能把他们怎么办?

    舒芬坐下来和霍韬聊天的时候,就带了点别的信息出来,“唐纵觉得他亲meimei不成气候,压不住沈约,他回去找帮手了。”

    “甚么帮手?”霍国公爷躺在摇椅上,“再找个姊妹来?我记得唐家二小姐嫁了,唐家四小姐才十三岁,唐五小姐十一岁,唐纵找谁,找唐四还是唐五?”

    “呸!”舒芬道:“你想得美,区区沈约,也值得唐家动用这么多嫡亲的小姐?这回唐纵招来的是他母家那边一表三千里的一个表妹,他想找个人帮帮唐玉蝶,也顺便制住唐玉蝶。”

    舒芬拍拍手,“唐纵那个一表三千里的姊妹,好像也是我的姊妹,这么表亲论起来,我们都还扯着点关系。”

    “来的是谁?”霍韬摸了摸眉毛,“沈约这人软硬不吃,唐玉蝶和他崩了是迟早的事,唐纵不信邪,非得赔上个meimei才知道撞南墙。”

    舒芬端着冰镇的莲子茶,说:“唐纵就惦记沈约手里那点证据,他唐大都督贪.污.腐.败又不是甚么新鲜事,用得着这么紧张沈约小小一个兵部主事吗?我看沈约和唐纵之间还有点甚么是咱们不知道的,他们在互相遮掩。”

    “嗯”,霍国公爷笑了笑,“传说锦衣卫还知道天下人所有事呢,你去问马鸣衡,你今天放了几个屁,他马指挥使知道不知道。”

    “哧哧,哧哧”,舒芬吱吱笑,“这来了北京城一个多月,朝鲜崔家的两位公子有甚么动静吗?”

    霍韬看着自己的手指头,“没什么,就是听说他们打算开家铺子,咱们以后可要多帮衬帮衬。”

    霍韬说话做事不喜欢把话说透,也不喜欢把事做绝,这是他和唐纵不一样的地方。唐大都督咄咄逼人,但霍韬不喜欢这么干,他喜欢慢火细熬,也总能把水烧热。

    崔蓬坐在自己的阁楼上整理书册,夏生在楼下喊:“少爷,来客人了。”

    戌时都过了,城中开始宵禁,五城兵马司的人巡防治安和火灾,霍国公爷静悄悄从他家后院出来,进了朝鲜国来的崔家人的门庭。

    霍国公爷上楼,女人头也没回,霍韬说:“怎么的,铺好床准备自荐枕席啊?”

    “咳”,崔蓬扭过头来,“我怕你在自荐枕席之前,我会先拆了你的胳膊。”

    霍韬在软塌上坐了,中秋过了,窗外有凉风,霍韬说:“南京那边有消息了,你的事情,可能会被拿出来重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