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节
锦月从上了马车就靠在车壁上拧眉,不知想些什么,听到叶阑跟她说话,恍然收神回来。 “不必了,她敢说自然是事实,你查也是白下功夫。” 沉沉的眸子夹着思虑瞥过叶阑,此时她也不能完全的驻定,在此碰见小榭是巧合还是有人特意安排的。 文殊院距离柳府距离不近,在五更天的时候,锦月才回到了天水榭中,她看着弦阳的西厢楞了会神,才去睡了。 可能心中存着太多的疑虑,一直没怎么睡安稳,昏昏沉沉,醒醒睡睡的将一个白天消磨了过去,直到临近了三更天,才算清醒过来。 锦月用了些青鸾煮的清粥,便窝在软榻上看书,因为夜很是静谧,隐约听到屋后传来了动听的筝声,听手法跟乐调,显然不是弦阳在弹。 “是谁在外面弹筝?” 青鸾将一杯茶放在锦月手边,听到锦月问她,便也凝神听了听。 “奴婢出去看看。” 锦月点了点头,青鸾便飞身出去了,片刻的功夫转了回来。 “是柳棨,在后面的凉亭里。” 锦月抿了抿唇,从软塌上做起了身,这大晚上在后方弹筝,还谈的是她最喜欢的《夕阳萧鼓》,看来是冲着她来的,难道真被鸣谦说中了,岁贡一案真的跟她有关。 锦月突然想起,赫连鸣谦说,柳棨那不为人知的目的,是否是冲着她,她分析不出其中的连接点,或许今夜是个契机,但也是个危险。 “你等会暗处瞧着,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赶快到驿站跑一趟,让太宰大人带人赶过来,千万不要出手搭救。” 锦月这个安排听得青鸾有些莫名其妙,这些年无论锦月去哪里,都不曾让她离过身,因为她能近身保护,也是因为她心细谨慎。 “奴婢遵命。” 青鸾习惯了不去问缘由,纵身一跃,便看不见了踪迹,锦月将手中的书放下,抚了抚衣上的褶皱,便动身去往那凉亭之内。 那弱水湖畔年久未修葺的桥梁下面,赫连鸣谦只查到一些搬迁过的痕迹,还有打过的地基,至于搬迁走了什么,这地基是做什么使的,却无从考证。 柳棨的筝弹的并不算出类拔萃,莫说弦阳,怕是连她都比不过,但此时他选了这么个时辰,弹了首自己最喜欢的曲子,把自己招引过来,肯定是有目的吧。 锦月踏上浮桥时,柳棨手中的筝便停了,温笑的盯着她,那眸子中浓烈的爱意里,加这一些阴鸷,让锦月迈过去的步伐有些犹豫,若是柳棨真有什么图谋,她是逃不掉的。 “慕小姐~” 柳棨看锦月过来,便起了身,态度一如既往的恭敬中夹着些谦卑。锦月在迟疑了一瞬后,面色恢复平静,将放慢的脚步提到了平常的速度。 “柳大人好兴致。” 柳棨侧身将凉亭的入口错开,锦月便直接走了过去,看到桌案上摆放的古筝,锦月突然想来,这筝她似乎见过,只是印象不太深。 “慕小姐可是觉得这筝有些眼熟?” 柳棨如此一提,锦月更是觉得熟悉,看来这筝跟自己是有些干系,只是她还没想起来。 “是有些眼熟,好像见过。” 锦月看到柳棨抬眸深不可测的笑了笑,在哪里笑中,她窥到一丝警告跟恼怒。 “这筝有一对,一架名唤凤于一架名凰飞,这是凤于,凰飞前年赠了小姐,看来小姐并不喜欢?” 锦月的眉心微微皱了皱,在青碧遣人往库房中抬东西的时候,她似乎是看到过相同的一架古筝,只是当时并未过多的留意。 “凤凰于飞,好寓意,是月不善此道,辜负了柳大人的美意。” 锦月垂下眼帘笑了笑,看来柳棨对她的心思由来已久,只是因为她那日在他最落魄的时日,赠了他银钱吗?这是报当时的恩情,还是报复她当日的傲慢羞辱。 “慕小姐参透了其中的寓意,难道不想问问下官为何要赠一架给慕小姐。” 以往柳棨对她的心思虽然表现的很明显,却从来不曾这样直言逼迫的架势过,难不成他今日想跟自己摊牌了。若自己不顺从他的心意,他是恼羞成怒,还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既然早就摆在明面上了,又何须开口去问,柳大人你觉得呢?” 她第一次见柳棨,就知道柳棨对她有爱慕之心,但她不去回应,依照柳棨的聪明,便该懂了,如今的执迷不悟,只能说明她存了强迫的心思。 “穆小姐是因为心里装了太宰大人,才不屑开口问下官吧?” 咔嚓一声,一直站着的柳棨转动了凉亭的柱子,通往彼岸的浮桥收拢进去,沉在水底的莲花灯缓缓浮出水面,幽暗的关泽照着锦月恬静柔和的脸庞。 “月心里装了谁,似乎没必要跟柳大人交代吧。” 锦月将手指轻轻滑过桌上摆放的古筝凰飞,一声穿破午夜的响声,刺穿了夜幕的静谧,她神色上的平静一如既往,这让柳棨心头迸发出一股恼怒。 “慕小姐,说的对,下官的确没有资格问?” 这凉亭的机关柳棨上次就给她展示过,这次再开启,是为了收起浮桥,困她一时半刻吗。可这单纯的困让锦月觉得有些不像柳棨的行事作风 “临都城根下,本是月无意之举,柳大人忘了吧?” 那弱水湖畔的桥梁,他故作迷阵的拖延时间,这次在这凉亭又是,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看来待会就有答案了,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机会将这答案告知鸣谦。 “下官还以为慕小姐贵人多忘事,原来慕小姐还记得。” 锦月清淡一笑,视线瞥过将凉亭照的如同白昼的莲花灯。柳棨这话明显夹杂着埋怨的成分在,怨她没去回应他那份情吗,这就有些偏激了吧。 “柳大人这三年来给月送了不少东西,月回去后会清点一些,如数奉还的,日后酒不要再送了,月怕消受不起。” 锦月明知这话会激怒柳棨,但她依旧要说,因为人在盛怒之下,才能撕掉身上的伪装,她想知道没有了这层伪装的谦卑下,柳棨会是一副什么样子。 “慕小姐当真就如此的厌恶下官?连下官送的东西,都不屑去留着吗?” 锦月转身回眸看向柳棨,他紧咬着牙关,薄薄的唇瓣因为愤怒而颤动着。柳棨或许对她了解不够,除了赫连鸣谦外,她对于其他人的爱慕,向来视若无睹,哪来的不屑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