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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迟察觉他语气不对,抬起头来,目露疑惑:“有何不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丞相大人的死另有隐情?” 宋淮安心中骤沉,好半天没说话,回过神的时候就看到谢迟正死死看着他,似乎有些着急又不好明说,只能等他回答,等得有些上火。 宋淮安淡淡道:“兄长多虑了……这其中有没有隐情我怎么会知道……” 谢迟有些不相信,道:“那你为何如此神色?” 宋淮安道:“我只是在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到底有什么烦恼,能够让他放弃荣华富贵而服毒自尽?” 谢迟面无表情:“他不是那样的人。” 宋淮安微微挑眉:“看来兄长和这个臭名昭著的丞相大人很熟?你看起来很了解他。” “不熟,远远见过几次罢了,勿要出去胡说八道!你好好养身子,斋戒几日与父亲一同去皇陵参加丞相大人的奠礼。” 宋淮安一愣:“皇陵?可丞相并非皇族啊,而且为什么连我也要去?按葬礼规格来说,文武百官到场就算很大的排场了,为什么我们这些后辈也要到场啊?” 谢迟淡淡道:“不知,官员入皇陵就已是百年奇闻了吧?这是陛下的圣旨,所有官员及其家属都需斋戒三日,入殓当日官员及嫡系亲眷必须全部到场。” “……”宋淮安哑口无言 他说不清此刻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心里堵得慌,说不出话来。 他十岁那年爹娘便相继死于天灾,别人做官都是尽其所能敛财,最不济一副棺椁一个墓xue还是会给自己准备妥当的,但他当丞相那十年什么都没做,除了替殿下收复失地就是处理国事。 丞相府中清贫得令人咂舌,若是朝廷何时心血来潮要颁个最清贫官员,宋淮安觉得榜首非自己莫属了,本以为自己百年后必然曝尸荒野无人识得,可没想到那人竟然让他的尸身入了皇陵? 他疯了吗?那么爱面子一个人,如今不怕天下百姓戳他脊梁骨了吗? 谢迟嘱咐完他,便走了。 夜深人静,院中的仆人在得到宋淮安允许后,吹熄了房中烛火,轻轻带上了房门。 宋淮安趴在榻上,视野所及之处皆是一片黑暗,房中香炉飘出袅袅青烟钻入鼻尖 院外静悄悄的,偶有风声和虫鸣,他阖上眼皮试着入睡 半梦半醒间,尘封的记忆仿佛开闸的猛兽,汹涌而至 慕脩登基为帝的那一年,都城处于一片梅雨纷纷的季节,那年的梅雨季持续的时间有一些长。 打开门窗呼吸到的空气似乎都是带着湿气的,官员也好,宫人也好,宫中大部分人都怨声载道。 官员是因为新皇刚刚登基,国家百废待兴,每天的朝会天不亮就开始,到晌午时分才勉强结束。 宫人怨怼的缘由就比较简单了,每天拿着扫帚清理宫道上的积水,昨日才修剪清理过的花圃,一夜风雨过后又被打落不少树叶,工作量根据天气成倍增加。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上一章作话忘记告诉大家了 目前本文更新状态大概是工作日日更 双休日存稿,避免作者后面断更 感谢阅读【鞠躬】 第7章 他家小皇帝 重华殿内,新帝一身龙袍端坐龙椅之上,容貌虽稍显稚嫩。 但他抿着唇不笑,双目如寒星望着底下文武百官的模样倒也已经颇具威严了。 站在大殿上第一个就是刚及弱冠之年的宋淮安 一袭深紫色官服,金印紫绶,衣袍上绣着仙鹤纹样,容貌极美。 彼时的他当幕僚习惯了还没完全适应自己已经是个百官之首的高贵身份,皇帝坐在殿上认真聆听朝臣对各地方大小事的奏报,他却硬生生听出了几个哈欠。 慕脩用不赞同的目光扫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敛点。 但是没有用,因为殿中对他不满的人太多了,他的一言一行早就被有心人尽收眼底 然后就更不满了。 当下就有老臣不愿意了,面色铁青,手持玉圭躬身道:“陛下,老臣斗胆在御前参丞相大人一本!恕老臣直言,虽然丞相大人于我南楚立国有功,但民间早就对丞相大人颇有微词不说,这朝会乃是国家大事,老臣上报之事乃是卞南水患,关乎千万百姓生死之事,丞相大人此举未免太不把国、民放在眼里,这百官之首的位置怕是难当大任。” 当下就有臣子附议道:“是啊,丞相此举实在是不成体统,恐难当此大任,请陛下明鉴!” 慕脩手肘撑在龙椅把手上,扶了扶额,他就知道会这样。 宋淮安转身面向那名文臣,心中一晒,难怪,自古文武不对盘。 这群自以为掌控天下的文臣就知道在朝堂上纸上谈兵,这里拿国本说事,那里拿皇权说事,还口口声声说只会行军打仗不会诗词歌赋的将士全都是莽夫。 没有边疆浴血奋战的将士,还有个狗屁皇权和国本,这江山都不知道是姓什么的在坐。 慕脩此时开口道:“梁爱卿勿要如此大动肝火,离鸢此举确实不妥,待下了朝会后朕自会给他相应的处罚,眼下朕看还是卞南的水患更为迫在眉睫。” 那老臣显然没有放过宋淮安的打算,他道:“卞南水患幸得陛下恩典灾情已基本控制,遇难百姓人数没有再增长,地方官员还设立了施粥赈灾棚,眼下老臣还是认为,丞相大人之事更为重要,请陛下给臣等一个交代,也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若先帝还在世,必然希望看到陛下英明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