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婧婧有点事情去外面了，一会儿就回来。她让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秦爷爷想吃点水果吗？我这就给你削。”顾沅说。 “不想吃！”秦老爷子没好气地说。 顾沅没说什么，就坐回屋内的椅子上：“秦爷爷有什么事说一声就行，我就在这里。” 老头子现在确实有事，他要上厕所！ 第102章 老头子侧身伸手去按呼叫护士台的按铃，但他等了半天，还是没有值班护士过来。老头子脸上表情极度不悦，这都是其次，膀胱被尿液挤压的感觉才是真的急死人。 顾沅见他涨红了脸，便起身过去问：“爷爷是不是想上厕所？我带你去吧！” 被顾沅猜中心事的老头子觉得自己很没面子，就嘴硬道：“谁要你假惺惺地带我去？我自己有脚！” “可是你手上还在输液！你要实在讨厌我，就把我当空气好了。”顾沅把点滴瓶取下，搀着不情不愿的老头子朝卫生间走去。老头子心中虽是不服气，不过人有三急，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顾沅的态度十分诚恳，他对顾沅这个后辈也有些不一样的看法。不过，一想着顾沅跟顾长国的关系，再加上顾沅跟顾长国脾气差不多，一看到顾沅，他就很容易联想起顾长国，秦老爷子心中总有些疙疙瘩瘩的。 他到现在都还不明白，春梅到底看中顾老头哪一点，他和春梅儿孙满堂，相敬如宾一辈子，结果春梅死后，他才发现她爱的人是顾长国！秦老爷子哪里能不气！都那么多年了，还没让她忘掉那个人！ 他爱春梅，自然不会责怪她。但顾长国就不一样，当年春梅嫁给秦老爷子之后，顾长国还隔三差五地跑来他们家玩，名曰老友相聚。那时他和顾长国也是很好的，他们志气相投，商业眼光也很相近，可他没想到，顾长国来他们家另有目的，就是专门来跟他老婆眉目传情！ 他被蒙在鼓里一辈子，要不是春梅突然离世，他整理遗物时发现了这一段情，他只怕到死都不知道春梅爱着顾长国，他们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秦老爷子觉得自己被朋友和爱人欺骗得很惨，恰好在那时又发生苏婧被人抱走之事，所以秦老爷子就把这种怒意全都归咎到顾家。所有人都以为他怨恨顾家是因为当年跟顾家爽约，害得秦晓彤在半路早产，外孙女走丢等一系列事，其实还有很大一半是因为苏婧的外婆跟顾长国之间这段不为人知的感情！ 秦老爷子不服，此生都不愿原谅顾家！而此后，他对顾家的态度也是与之前截然不同，不仅跟顾家没有了商业往来，还彻底跟顾家恩断义绝。 秦老爷子上完厕所，又躺回了床上，他不想见顾家的后人，索性把视线望向窗外，紧绷着一张脸。 苏婧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老头子一脸不爽地看着窗外，而顾沅则在一旁将点滴瓶子挂回挂钩上。“外公，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苏婧见他脸色不好，就讨好地笑着问。 老头子见苏婧进来，就问：“跑去哪里了？就把外公留给一个外人，他想害我怎么办？” “顾沅不是那种人，外公你想多了。刚才在走廊上遇到一个小女孩，她外婆正好以前跟我见过一面，那小女孩得了脑瘤，就住在这一层。刚才她外婆还过来看过你，我们怕打扰你休息，就和她在外面聊了会儿。”苏婧解释道。 听到对方得了脑瘤，老头子心中也有些触动，就道：“那你也不该把外公扔给顾家的人照顾！” “好了！我下次注意就是！今天也是顾沅将你送过来的，要是他真的想害你，怎么会出手相助呢！”苏婧说。 “他这么做，还不是想在你面前表现，让你觉得他是个好好先生。你不知道，他们爷孙两人最擅长这种沾花惹草的本领。”老头子酸溜溜地说。 顾沅听得有些好笑，就道：“我爷爷此生只爱过我奶奶一人，我这辈子也只喜欢婧婧，我想秦爷爷可能有些误会。”他爷爷和他奶奶的关系很好，他记忆里他们两人从来没有吵过架，偶尔有些争执，最后都以他爷爷退步告终。对于秦老爷子这莫名其妙的诬陷，顾沅只觉他有些无理取闹。 “你又不是你爷爷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他没爱过别人，他只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老头子嘴上不依不饶。 顾沅没再说话，他一个晚辈没法跟秦老爷子争论，只好沉默地站在一旁，不再理会秦老爷子。 “看吧！心虚了！”老头子说道。 苏婧也有几分无奈：“外公，人家那是不想计较而已。好了，好好休息，别乱想了。” “外公事先说好，你可别胳膊肘往外拐。” “是是是！知道了！”苏婧只好连声应是。老头子又朝顾沅看了一眼，见他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前，只觉那笔挺的背影看上去有些碍眼。 屋内的气氛有些闷，老头子又道：“婧婧，给外公削个苹果。” 苏婧正拿起水果刀要动手，顾沅却转身过来，从苏婧手上拿走了苹果和小刀：“我来吧！我怕一会儿刀口太快伤到她。” 老头子这才没话可说，苏婧见状也心安理得地站到一旁。隔了一会儿，王华英推着顾长国过来了。秦老爷子一见顾长国就没好脸色：“顾老头，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我就知道遇上你准没好事！” 顾长国进门就被骂，倒也没生气，只说：“我听说你住院了，所以特地过来看看，我们都是老朋友了，我怎么会笑话你？说不定我们命中有缘，所以才会在路上偶遇。” “谁跟你有缘了！我少跟我套近乎！”秦老爷子没好气道。 “唉！当年确实是我对不起你们，我也不求你原谅，只想跟你说声对不起。”顾长国一脸认真地说。 秦老爷子冷哼一声，苏婧忙劝道：“外公，顾爷爷都这么求你了，你就算了吧！都是一些陈年旧事，何必闹得这么僵呢！” “对啊！能活到你们这个岁数已经很不容易了，有个朋友和自己一起说说年轻时候的事情多好。外公就原谅老董事长吧！他当着后辈给你道歉，足见他心中是多么珍惜你这个老朋友。”王华英也笑着从旁劝着。 “哼！要我原谅他也不是不可以，但他得把春梅的东西还给我。”老头子说。 “原来你一直惦记着这事，那东西原本就该是你的，只是以前怕你多心，所以没敢给你说。后来春梅走了，我本想物归原主，但你又不肯和我相见，我明天就给你带来。”顾长国道，他的语气十分平静，态度也很诚恳，老头子这才没说什么。 这时秦晓彤和鄢正泽也赶来了，见到顾长国几人，秦晓彤的脸色变了变：“你们来这里干什么？还嫌我爸被你们气得不够！” 苏婧见状忙劝道：“妈！你误会了，我先前给你说过，是顾沅送外公过来的。顾爷爷和我妈听说外公在医院里，这才过来看看，他们也是一片好意。” “婧婧，你就是容易被他们迷惑！得了，现在你们也都见过我爸了，也该走了吧？”秦晓彤一点都不留情面地说道，她的脾气跟秦老爷子的脾气很像，都是一点情面都不肯留的那一类。 鄢正泽在一旁袖手旁观，没有要插手的意思，而老头子更是抱着看戏的得意心情看着秦晓彤跟他们闹。王华英想说什么，苏婧忙抢先道：“爸妈，你们陪外公，我送顾爷爷他们出去。” 在这医院闹起来也不好，苏婧赶紧邀请顾长国等人出去再议。既然她外公已经松了口，那剩下的误会今后再慢慢解开，依照她外公的脾气，就算松口了也不可能突然就给顾家人和好如初。 出了病房，苏婧就道：“真是不好意思，外公他脾气有些倔，可能过段时间就好了，还请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顾长国叹了一口气：“我和他做了大半辈子的朋友，他是什么脾气我心中清楚，年轻的时候我确实也有些错，他而今这么恨我也是应该的，婧婧不用替他道歉。我能理解他的心情，这也是我该受的。” “你进去安抚一下他老人家吧！难得今天的天气不错，我推老董事长出去晒晒太阳。现在也三点过了，晒不了多久我们也得回去了，下次再一起玩吧！”王华英说道。 “好吧！本来今天想和你一起好好玩一天，没想却遇上这样的事。爸妈他们可能有些误解，刚才激动之下说话有些难听，你不要放在心上，他们没有针对你的意思。”苏婧给王华英解释了一遍。 王华英拍拍她的手：“你妈没那么多心！只要你过得好就行了，我先推老董事长下楼了。”说完，王华英就推着顾长国走了。 顾沅没急着走，对苏婧道：“我先去看看那个小女孩，要是一会儿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吧！” “爸妈他们过来了，这边不会有什么事，你不用等我。”苏婧回道。 “嗯，我知道，但我想离你近点。”说完，顾沅就去了那小女生的房间。 苏婧回到秦老爷子的病房，秦晓彤正和老头子说着顾家爷孙的坏话，苏婧听着想替他们辩解一句，不过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她说了秦晓彤和她外公肯定也不会听的，反倒又要被他们说一通。 两父女闲聊了半天，秦晓彤又问鄢正泽道：“阿云还有多久才到？都打了这么久的电话，还没赶来。” 鄢正泽只好又给鄢云打了电话，说鄢云已到了楼下，停好车就上来。隔了会儿，鄢云果然来了，还把容悦悠也带来了。 “秦爷爷，您好！身体好些了吗？”容悦悠进门就给鄢正泽和秦晓彤打了招呼，而后又去问候老头子。秦老爷子见到她也来了，十分高兴，还故意给苏婧说：“婧婧，你虽然比你哥哥讨喜，但你选朋友的眼光还得跟你哥学学。你看你带来的朋友只会惹我生气，你哥带来的又漂亮又懂事。” 苏婧听后有些哭笑不得，鄢云倒是嬉笑着附和道：“外公说得对！婧婧要不要让哥哥帮你找几个，绝对不比那个顾沅差劲。最重要的是，外公他老人家看了不心塞！” “这是婧婧的私事，还是尊重婧婧的意思更好一些吧！秦爷爷又不是那种□□的人，他那么喜欢婧婧，我想无论婧婧选择谁，只要是真心喜欢婧婧的，婧婧也喜欢的，顾爷爷和叔叔阿姨肯定都会支持。”容悦悠笑着说。 “还是悠悠最会说话！你这说得我这老头子都不知该怎么说了！年底了，你们工作很忙吧？”秦老爷子问。 “不是很忙，只是一些例行的会议而已。今天忙完，我们也开始放假了。”容悦悠说。 “你们来了，我和你爸就先走了，你们好好照顾外公。”秦晓彤见鄢云也来了，而秦老爷子的病情并不严重，只是老毛病，她便想要离开。 鄢云知道他们肯定又是约了人打麻将，就道：“我知道了，你们去吧，这里有我呢！” 等秦晓彤和鄢正泽一走，鄢云便又去找医生问了一下秦老爷子的状况，看了他的检查报告。而老头子则在病房里和苏婧、容悦悠两人闲聊。 第103章 鄢云看完秦老爷子的检查情况，正准备回去，不料经过转角的那间病房时，正好看到一抹熟悉的人影。鄢云饶有兴致地顿下脚步往那间没有关闭的房门看了看，只见顾沅正在给病床上躺着的小女孩削水果，那小女孩正在和他聊苏婧最近正火的那本作品《皇权》。 那小女孩看上去年纪不大，可能就是个初中生的样子，有一张圆圆的脸，看上去很清瘦，把那双眼睛衬得很大。不过，她的实际年龄可能要大一些，很多身体不好的人发育会比同龄人要慢。 “我的很多朋友都说婧姐和萧牧是一对，差点我都信了。不过，我总觉得萧牧太花了，婧姐跟着他肯定很吃亏，你看上去要沉稳许多，也像是个长情的人。”那女孩笑看着顾沅说道。 “看人不能看表面，遇上喜欢的人，再风流的人也会变得专情。你和我只见过一面，你怎么知道我长情不长情呢？”顾沅觉得她的话有些天真，就说道。 “那你今后会对婧姐一心一意吗？”女孩问。 “当然，她是我这辈子唯一喜欢的人，过去是，现在是，今后也是。” “你们真幸福，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今后会不会有人像你喜欢婧姐那样喜欢我。”依依说到这里，不禁有些黯然神伤，“其实我都不敢在爸妈和外公外婆他们面前表现出沮丧的样子，我怕他们难过，他们在我面前也一直都笑着，也是怕我难过。有一次我听到外婆在厕所轻声哭，她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没有。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活着是个负担。” 顾沅把削好的水果放入开水中烫热，用勺子舀了一块给她：“你不是负担，他们那么爱你，从未放弃过你，你要是放弃了他们，他们一定很难过。你也舍不得他们难过，不是吗？” “嗯！我也这么想，不过有时候真的坚持得太累了，化疗的过程漫长又痛苦，我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去看看婧姐的新闻，看她抓小偷那种勇气，看她救人的视频……你不知道我多想成为像她那样的人，又漂亮又健康，路见不平还敢跟小偷斗，还能和萧牧这样帅气的男演员搭戏。不过，这辈子我都不可能过上她那样的精彩生活了。”依依说起苏婧的时候，眼睛里都闪着光。 确实，苏婧已经活成了每个年轻女孩理想的样子，漂亮勇敢，运气又那么好，随着皇权的播出，她的演技也得到了人们的肯定。 “每个人都可以活出自己的精彩。苏婧是个演员，能和萧牧搭戏很正常。你和病魔斗争的样子，也一样能打动人心，所以，不要放弃。婧婧背地里也付出了很多努力，她常常凌晨还要起来拍戏，而除了拍戏，她还有学业。而娱乐圈也并不都是光鲜亮丽，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公众的事业中，还总是有人喜欢断章取义地曲解她，给她很多困扰。你有爱你的家人，从未想过要放弃你，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让许多人羡慕了。”顾沅说。 “谢谢你陪我说这么多，平时这些话我都找不到人说。我的朋友些都在忙着备战高三，我也不好去打扰他们。和你说完心中的事之后，我现在轻松多了。我都坚持了那么久，肯定不会在这种时候半途而废，更何况我拿到了婧姐的号码，真的太惊喜了！”她的情绪本是有些低落，但说到后面，她又兴奋起来，脸都笑成了一朵花。 “这就对了，先把剩下的水果吃完吧。”顾沅水果连着碗一起给了依依，那小女孩接过之后便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鄢云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抬脚走了进去：“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你也在这里。” 顾沅转过身，见到鄢云还有些吃惊，不过他外公住在这里，路过走廊看到自己也不奇怪。“你也到了？秦爷爷就在前面15号房。”顾沅以为他刚来，就说。 “我知道，我都去看过了。这女孩是你亲戚？朋友？”鄢云扫了女孩一眼问。 “她是婧婧的粉丝依依，她外婆和婧婧以前见过面。”顾沅解释了一句。 “我也知道你，m医科大最有名的教授鄢云。”依依睁大眼睛说道，当初安以熏和顾云堂出事之后，媒体去游乐场堵苏婧，那时拍到了苏婧和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在一起，后来网上爆出这名男子是m大最年轻有为的教授鄢云。当时大家都在猜鄢云是苏婧的圈外男友，不过整件事都没兴起多少水花就不了了之了。 其实这件事网民是很好奇的，当时还上过热搜，但这个热搜撤得很快，好几个大v的转发后面都被删除了。网上还一度传言苏婧背后的势力十分庞大，甚至大到可以影响舆论走向。 后来，网上又流出一段苏婧和鄢云救出了车祸的学生的监控视频，关于苏婧是鄢云女友的传闻又兴起了一阵，后来也一样没炒热，甚至娱乐新闻都没怎么爆料。 今天看到鄢云出现在这里，同时顾沅也在，依依就有些搞不懂他们与苏婧到底什么关系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反正无论萧牧、顾沅还是鄢云，都是社会上的精英，和苏婧都很登对。 “看来我的知名度还不错嘛！你得了什么病，这么严重。”鄢云看她头上戴着一顶帽子，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那帽子下面连一丝头发都没看见，就知道她化疗了不止一两次。 “我也是因为婧姐知道你的，见到真人比记者拍到的还要帅，我也希望有一天能考入m大，去听你的课。听说你的课去迟了会没位置，火爆程度堪比春运。”依依笑着说道，一双圆圆的眼睛此刻已经笑成了一道月牙。 “你倒是很会说话！那你可得认真一点，m大并不好考，想进我的那个专业，更得努力才行。不过，看在你说话好听的份上，到时候我可以给你开个后门，让你不用排队就可以来听课。”鄢云道。 “那真是谢谢你！” 鄢云看她一脸高兴的样子，就又说：“你还没给我说你得了什么病。” “具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脑瘤吧，他们都不给我说的。”依依回道。她的语气比和顾沅说话时平淡了不少。 “你怕不怕？”鄢云也没有急着走，反而随意走到椅子上坐下问。 “怕过了就不怕，反正怕也没用，该来的还是要来，索性活一天开心一天，人最后都是要走向死亡的，我只是早走一些而已。”依依说。 “乐观是件好事。你好好休息吧，说不定我们还会见面。”鄢云这才离开。 等鄢云走后，依依就好奇道：“他和婧姐是亲戚吧？上次网上八出他的人生履历后，震惊了好多人，我们班的同学都拜他为学神。我也特别钦佩他，年纪轻轻在医学界就已经有一番作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