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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节

    翠星哭求道:“好心的嬷嬷还求告知翠星犯了何错,要带我去哪里,好嬷嬷我求求您了。”说罢将头上一根银钗拔下,往那管事的嬷嬷手里塞。

    那嬷嬷伸手一挡,将那银钗推进翠星怀中道:“告诉你也无妨,我们是奉了你家老爷之命,带你去荣禧堂问话。你莫要磨磨蹭蹭,一会儿晚了,老爷怪罪,我们可吃罪不起。”言罢拉着翠星大步流星直奔荣禧堂而去。翠星迷迷茫茫,脚步踉跄着跟着去了。只是一路上翠星也都没想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翠星一行到了荣禧堂,见屋里人头攒动,自然更是心惊,众婆子到荣禧堂门外驻了步,为首了一个进去回话,翠星稍稍理了理发鬓,正了正衣,听见屋里有婆子唤她,这才低头垂目进了屋。

    见翠星进了屋,王夫人气得怒目圆睁,心里暗骂,后悔自己当初心太软,才让这家伙到今日还能不断给自己添堵。众人皆不敢言,只听得贾母发话道:“翠星你可知今日叫你来所谓何事?”

    第二百七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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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星被叫到荣禧堂,只听得贾母直言问道, 可知今日叫她过来所谓何事?翠星一愣, 心里暗想, 自己怎会知晓,偷眼瞧见了紧挨着贾母而坐的贾宝玉, 翠星似乎明白了几分,或许是因为方才自己跟这贾宝玉随意说了几句,唬哭了这小子, 于是来贾母跟前告状来了?翠星心里冷笑, 口说无凭的话, 反正方才也没有旁人能作证,一会儿问起来, 我就矢口否认便是了。翠星心里拿定了主意, 摇头道:“回老太太的话, 翠星着实不知。”

    史菲儿笑着点点头道:“不知啊, 也好。那翠星你可知今日大家齐聚荣禧堂所谓何事呢?”翠星一愣,抬头看了贾母一眼疑惑道:“是为了分家一事。”话一出口, 翠星便觉得自己话说错了, 可是却无法更改了。史菲儿冷笑道:“你这消息倒是很快啊!你本在内院, 这等大事既不是老爷太太说与你知晓, 又不是堂内当值领差之人, 是何人告诉你的?说!”

    翠星被贾母质问立刻慌了神,此时方才想起自家兄弟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自己,千万不可对外人议论此事, 自己心里清楚早做打算便是了。怎么自己就一转眼忘到脑后去了呢?翠星心里后悔不迭,自己也就是一念之差想看贾宝玉出个丑,自己出出气罢了,谁让王夫人平日只宠着自己的儿子,对贾环不闻不问的。贾宝玉出了丑,王夫人自然也少不得会被责罚,自己看看笑话多好。可是怎么一下子这火却烧到自己身上了?

    翠星心慌意乱,众人也皆都看在眼里。史菲儿道:“此事你不说也不难查,你在二门内,出入都有人守着,谁来谁走一问便知。”史菲儿冲门外立着的管事招了招手道:“将看着二门的婆子叫来。”史菲儿看向翠星,脸上多有怜悯之色:“你现在说了,我到会念及你是初犯,看在探春、环哥的面子上从轻发落,若是一会儿让他人供出来,可别怪我不讲情面了。翠星你好自为之。”言罢史菲儿端起茶盅来,慢慢啜饮。

    翠星此时自然慌了神,之前贾母对府里下人随意传递消息便很是厌恶,还很是严惩了一番。自己今日所犯之过程,或重或轻,全凭贾母一句话便是。而且这事真的不难查,管事婆子一来一句话便能交了底。翠星心慌意乱,一时没了主意。忽听见门外管事来报说负责二门的婆子带到了,翠星一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回老太太的话,这事是我家兄弟告诉我的,翠星一时糊涂,还望老太太看在探春和环哥的份上饶恕我这次吧,求老太□□典。”

    史菲儿放下茶盅,也不搭理翠星,招招手命二门的管事婆子进来,问道:“方才可是翠星的兄弟到了二门,他们说了何事?”

    那婆子眼睛翻了翻道:“回老太太,方才分宗完成,二位少爷乏了,送了回来。宝二爷是李嬷嬷接了回房,环三爷是赵嬷嬷接的。因来人是赵嬷嬷兄弟,我见他们姐弟二人亲近想要说会话,觉得也是人之常情,不好多言,我就等了一会儿,让其在一起说了会儿。不过至于二人说什么我老婆子有点儿耳背没听见,我只听见赵嬷嬷兄弟逗着环三爷叫了两声舅舅便走了。”

    婆子最后一句话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王夫人怒斥道:“好一个舅舅啊。原本只以为你蠢笨不懂礼数,竟然心里还憋了这样的心思?昔日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今日一听才算是长了见识,竟不知你是如此深藏不露。”

    翠星此时吓的连忙扑倒在地:“太太,我那兄弟不懂事、不懂事……”翠星喃喃道,可是嘴里嘟囔什么也无人听清。

    史菲儿心里倒是不太在意,毕竟按照现世的称呼,叫其一声舅舅不为过,可这里便是犯了大忌了,本来这翠星对于王夫人便犹如心中一根刺,生了一双儿女,又成日混在贾政跟前,现在竟然还被地里纵容贾环如此混叫,也就是今日人多,要是换做别的场合,还不知道会被如何发落呢。

    史菲儿瞧了瞧一旁立着的贾赦,贾赦对这横生出来的枝节甚是不满,毕竟依着他的性子就想今日早早将事情了结了作罢,哪里会想到阴差阳错出了这么多事。正自己端着肩一脸不悦。而张夫人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看着王夫人和翠星摇了摇头。

    贾政此时的脸色已难看到了极点,指着跪在地上的翠星道:“你这混不知规矩的,不好好守着少爷,一天混生什么是非。老太太说得对是该好好整治整治。”

    史菲儿清了清嗓子道:“今日正事乃是你们兄弟二人分家。我本就想查个没事乱串闲话的多嘴下人,正正府里风气,哪知生出这许多事来!叫人将翠星的兄弟唤来,我问他几句,等将这事发落了,你们兄弟赶紧商议正事才是道理。”

    少顷,人便带到。翠星的兄弟名唤赵国基,此番被架了来,早就下的两股颤栗不能行了,贾母一问便一五一十将今日得到分家的信如何告诉给了翠星都说了个明明白白,就连最后自己都弄贾环叫其舅舅也都招认不讳。众人也都听了个明白,都也不敢发话,只等着贾母裁定。

    史菲儿顿了顿道:“翠星,今日之事你可知错?”翠星此时心里早已乱成一团,听贾母如此问,忙点头应道:“知错、知错,翠星知错了。绝不敢再犯,若有二回天打雷劈。”

    史菲儿点点头,又看向王夫人道:“这翠星是你带来的丫鬟吧?也是家生子?”王夫人怒视着翠星,点了点头:“是家生子,和他兄弟一样。”

    史菲儿点头示意自己知晓此事,转头对翠星道:“你于贾府添了一儿一女,也算是有些功劳,本该是该抬举抬举你的,但着实因为你行事缺乏稳重,又不大懂规矩这才撂下了。从今日你所犯之错来看,也确实印证这话不虚。翠星你可认?”

    翠星忙点头,史菲儿顿顿又道:“可今日你犯之错乃是大错,若按照府里的规矩,应该先领十杖家法,之后撵出府去再不得入,任凭谁来说情也是不能。你可明白?”

    翠星此时头都不敢抬,磕头如捣蒜哭求贾母开恩。史菲儿道:“可如此一来,便又显得府里太过苛责,我倒是有个折中的主意,不过毕竟这翠星不是我的丫鬟,我还要问问政儿和二太太是否应允?”说罢史菲儿又看向王夫人。

    “老太太说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就是。”王夫人连忙应道,自己心里倒是恨不得贾母对这翠星一顿棍棒惩戒后轰出去才好。贾政青着脸也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我便用我这个折中的法子吧。”史菲儿顿顿道:“翠星你为贾府诞下子嗣视为有功,但不守府里规矩则是有过。本来这诞下子嗣的可以抬为姨娘,府里不是寡恩薄惠,今日便抬举你罢了。”

    听到这里一屋子人都愣住了,翠星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记挂许久的心愿竟然今日实现了。王夫人自然是气得不行,怎么明明不是该处罚的吗,反而抬举上了,那日后这翠星还不要蹬鼻子上脸了,现在就敢背地里让贾环叫她兄弟为舅舅,指不定过几日还让其叫她自己为太太呢。王夫人正欲开口,便听贾母又言道:“但府里的规矩不可因一人而废,否则日后这规矩立给谁看。你出府也是必然。但总要给你寻个去处,前几日金陵老宅说若是分宗后,那边小佛堂缺一个每日祷告敬香的。如今抬举你做了姨娘,你便去金陵老宅小佛堂祷告敬香吧。这月例等事一同姨娘份额,如此你也算有了个保障。”

    翠星听到此,原本一颗欢喜的心顿时沉到谷底,如此一来自己不过是个被撵出府的姨娘罢了,翠星磕头连连求让其留在府中,见贾母再无话,便跪着去恳求贾政,贾政心烦意乱,将其一把甩开,不等其将话说完,便命人拖她下去了。至于那个赵国基贾政直接赏了二十板子后,命管事交给人牙子发落了。至此这一场风波,便算是了结了。

    史菲儿道:“这小事已了,还是归位正事。”此时贾政哪里还有心思再看帐册,草草翻了一遍,便算是应允。不过贾赦此事做的的确也算是公道,况且如今府里名声基业都不错,也犯不着在意这点小钱去。兄弟二人爽快的按照家规分完家,族里一众人也都做了回见证。只是今日之后,族里众人对贾政评价又差了一层,此事皆是后话不提。

    史菲儿自觉得如此处理翠星也算是合理,至少自己虽对其行事不喜,但好歹罪不致死,如此处理也算是保其一条生路,毕竟若是换做王夫人怕是定要置之死地而后快了。而在自己认知里,这翠星也不该死,况且自己也不是狠毒之人,既然她费劲心力求一个姨娘名份,给她便是。自己不想留她在府,撵出去便好,只是在往后自己也顾不上许多了,只要麻烦解决了就好。

    第二百七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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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赦与贾政分家折腾了一日算是商议完毕,虽然中间多了段小插曲, 但还算尚未影响大事。只是商议是商议完了, 也仅仅是贾政也将分给自己的那份帐册过目了一遍, 但接下来的时日可是让王夫人都累得快脱了形。

    分家第三日,贾政便收到了外任的文书, 让其两月内到驻地赴任,贾政本就对此职位格外重视,自然已接到文书便就仔细筹划着相关诸事, 况且在京中任职许久, 不少人得了信便来道喜, 贾政每日忙着此事都有些□□无术之感。只是家中还有一大摊子事呢,贾政也懒得张罗, 便索性将诸事丢给王夫人和管事cao办。

    如此一来, 王夫人每天可算是忙得焦头烂额:一来分家帐册中所有东西需要清点, 二来自己一房再次搬家也提上日程, 东西也需要收拾规整,三来贾政外任的行李也需要打点准备, 这还不算元春大婚要准备的诸多事宜。旁人莫说是cao办这三件事了, 就是摊上其中的一件也怕事要累的人仰马翻。不过或许是因为这些事都是和自己息息相关, 王夫人cao办起来倒是拿出来平日里少有的手腕和干练。因出了翠星一档事, 王夫人此番对身边的下人倒是严厉许多, 先是仔细整治了一番,接着将平日里不合自己心意的都寻了由头打法干净,只留下一众对她忠心耿耿为马首是瞻的, 就连昔日史菲儿派过去的几位下的也都被其想了方法退送回来。

    史菲儿也不以为怪,毕竟如今分了家,这贾政王夫人一房在府里也算是客居了,在梨香院里寄住也只是短时之需,若是换作自己,自己也不会在身边留着不忠心自己的人。这些时日王夫人露出的治家才能也算不错 倒是有些武将之家出来的爽利劲。只是史菲儿想若是其早早将这干练劲使出来,也不见得会到今日这番田地。可转念又想,王夫人现在如此是因为人家现在算是真正的一家之主了,所有行为都是利己的,自然上心,而早前心思都在算计着如何给自己捞点什么,哪里肯会费这番心思。

    这场分宗分家风波中,最为处乱不惊的则要数贾珠和李纨两人了。这样的大事贾珠似乎只是走了个过场,其中利弊均不上心,之后便又钻进书房苦读去了,李纨早早就听了贾珠的话,自己将大半东西清点收拾停当,如今即便是要搬家也费不了多大精力。

    至于贾赦这边,似乎也没了原本分家后欣喜,只是像将积蓄许久的一桩事了结完毕,接着就是该忙什么就忙什么了。史菲儿冷眼瞧着,倒是觉得如今这些人倒是比先前自己来的时候要强了百倍看来一件事对每个人的历练都是不同的。生活让人学会成长,这句话放在哪里都是对的。

    众人之中,唯有一人被分家一事冲击颇大,此人便是贾琏。一连几日,脸上颇有不喜之色。史菲儿瞧着倒有几分诧异。一日左右无人史菲儿见其又闷闷不乐便逗趣贾琏道:“瞧你几日闷闷不乐,莫不是替你父亲心疼这分出气的家产呢?”

    贾琏正捏着本帐册出神,冷不丁听贾母如此一问,才回了神道:“老太太又是拿我逗趣玩儿,我虽好财,但是却喜欢这来去过场,况且按照家规本该如此,我哪里会觉得心疼。况且我家老爷都丝毫不吝惜,又哪里轮到我心疼呢?老太太您就别捉弄我了。”

    史菲儿见其说的坦诚,也不再继续逗趣,直言道:“我瞧着你这几日时常若有所思,不知为了何事烦愁,你年纪尚轻,何苦整日里锁着个眉头。若让你父亲瞧见,怕是又要好生问问你了。”贾琏摇摇头道:“老太太,你说这这治家和治理一桩营生差别大吗?”

    史菲儿一愣道:“为何有此一问?”

    贾琏道:“我瞧着分家一事颇有感触,这好比一棵大树,正是茁壮之时却要一劈两半,岂不是可惜?”史菲儿摇摇头道:“方才还说你不心疼,怎么一转眼就觉得可惜了?况且若真论起来,也不是一劈两半,只是将这树的一些枝桠削去罢了,主干可是未动,这树修建枝桠也是常事,主干应不大受影响罢了。”

    贾琏瞧了瞧贾母,继而一笑道:“老太太这又是哄我呢。树枝剪去枝桠,小树常见,可大树少有。你瞧那千年古树要想繁茂必然是枝桠茂盛,荫蔽一方的。没见说那棵古树为了一味求主干粗壮而将枝桠尽除的,即便是有,怕是也不得长久。”

    史菲儿笑道:“说了许多,不过是你对此事还有异议罢了。”贾琏摇摇头道:“异议不敢,祖训是不敢妄议。况且不只我家,就连普通人家也会如此。我对分无异议,我只困惑是缘何要分?”

    “这祖宗规矩暂且我们先不提。我先问你你可知道推恩令?”

    “推恩令?”贾琏将头一侧道:“可是汉武帝时期主父偃提出的那个推恩令?”

    “没错,你读史书,应该是知晓此事。我且问你,你觉得这推恩令如何?”

    贾琏眉头微皱道:“这推恩令初始时各个分封诸侯王俱是反对,但各地最后还是推行下去。这政策对皇权有利,消除了各地分封王权想了各地分封王怕是不乐意。”

    “不乐意却能推行下去,证明这政策怕是符合了多数人的心思。”

    “多数人的心思?”

    “对!多数人的私心。私心也是人的本性,换作谁都能明白推恩令是将原本分封王权分割薄弱,但是那有权利的王权却只会归了嫡长一脉,其余庶者所得和王权相比连分rou喝汤都算不上。可是推恩令一行,至少庶出的王孙分的利益可比原先要多的多,如此一来,自然响应者众。”史菲儿顿了顿道:“你想想若是你在那位置,你又如何做想?若先不考虑皇命,你是支持这推恩令呢还是反对?”

    史菲儿的话让贾琏陷入沉思,这点史菲儿也是很理解,现世中有句俗话是屁股决定脑袋,很多人对这话理解很有偏颇。不过在史菲儿看来,这句话真是的意思却是,你坐在怎样的位置,就决定你用怎样的思维方式在怎样的思考问题。如推恩令一般,你若是分封王或继承人自然是不愿被分权,可是若是分封王下的那些无望继承王权的王孙子嗣呢?答案不言而喻。终归到底还是汉武帝和主父偃将人性私心看得透彻。

    贾琏沉吟良久才又道:“于是乎这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归根结底便归于利益二字。不论是家族也好,营生也罢说是众者心思所求不同,分开不管愿或不愿也都是必然。”

    史菲儿点点头:“你这点看得倒是透彻。实在是颇为难得了。”史菲儿顿顿又道:“这家规是保证这家族利益,故而去了支脉,一来让主杆茁壮,二来是盼着支脉落地能自成气候,长此以往若是良性循环,则慢慢也可连成一片。但众人皆有私心,说到底这有私心也不算是件错事,所以日后究竟是能如麻绳共拧劲还是自扫门前雪都是要听天由命了。”

    贾琏点点头道:“老太太,今日琏儿算是受教了。今日一席话,倒是给我点开了困顿多日的一个心结。等下我再理理顺了,好去给王爷回话。”

    史菲儿诧异道:“这又是怎么一桩事?是给那个王爷回话?”

    贾琏笑笑道:“老太太我说句实话您可莫要恼我啊。”

    “你只管说了便是,我恼你做甚。”史菲儿道,“莫不是你背后要编排我?”

    贾琏连连摆手:“哪里敢编排老太太您去。我给忠敬王爷管理着玻璃的营生,老太太必然知道的。可之前又献了筑路的方子,王爷是打算让我一并料理了。我接手后想着二者用途趋于一处,便用了一套人马去cao持,可是时日久了,我却发现这事虽说瞧着放一处不错,但似乎分开也可,左右权衡不得,又因府上有了分宗和分家一事烦扰,我便暂且撂下了。今日又想起此事,再推演分家之归根缘由,便更是困惑。今日倒是解惑了,方才反观老太太您手中营生,品类众多,而如今每一桩都算是做的不错,也有如苍天大树般长成,可今日想着是否也应该分分枝桠了?”贾琏说完瞧了眼贾母的脸色道:“老太太我就是一说,您有远虑自然想得比我通透,我这番话算是班门弄斧啦。”

    史菲儿笑道:“你这小子若说你是举一反三都算是看低你了。你这番话说得诚恳,也如你所说,我的确是有我的一番计划。这计划你可想听?”

    贾琏忙点头:“那还用说,老太太您快别卖关子了。琏儿想听想听。”

    史菲儿道:“说给你听也没问题,只是在此之前,我倒是想问问,你自己可有私心,这私心又是何事?”

    第二百七十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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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私心?”贾琏摸了摸鼻子,“我觉得我现在还不到考虑私心这事呢!以后或许会有吧, 比如看着营生越来越大, 忽然有一天让我收手或者交出, 那时候就会更清楚吧?老太太我觉得这事得遇到了事再说,若是现在起硬让我说出来个一二三四, 琏儿实在无能。不过,我倒是觉得天底下只有老太太最没私心了,老太太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贾琏话锋一转, 又将问题抛了回来。

    史菲儿原本在喝茶, 听贾琏这么一说差点被口中的茶呛住了。史菲儿道:“果然三日不见刮目相看, 琏儿最近本事长了许多嘛!一来会拍马屁了,二来会问话设套了。本老太太日后可要小心了。”言罢史菲儿拍拍胸口, 喘了口气。

    “老太太, 瞧您说的。琏儿这不是才在老太太指点下才长了点见识嘛。”

    “不过, 关于营生之事, 你到底说到我的心里去了。我也确有此意。只是现在府里诸事繁多,不是时机罢了, 待得了功夫, 我便好好整理整理。”祖孙俩又说了些闲话, 这才各自散去。

    经历了二府分宗一事, 宁国府分宗之后倒是比先前静了几分。府门口也冷清了不少, 而府内主人贾敬也没再去了道观,每日只压着贾珍贾蓉在祠堂内背祖训、背家规,也不见外客。

    贾珍自然对此事烦不胜烦, 可是又无可奈何。每日跪得双腿酸软,背得头晕脑胀。可是也不敢抱怨,这些时日贾敬归府第一桩便是将贾珍贾敬身边的一票管事的都换了去,说其这帮下人只顾着讨主子欢心,主子为所欲为也不知道帮助规劝,反而撒这欢,陪着其闹,将其中不少人好生惩治一番后才轰出府去。贾敬如此一来,让贾珍在府里失去了左膀右臂一般,着实难受。好容易得了空,贾珍便借着给太太请安的由头去了朱夫人处,跟朱夫人大倒苦水,希望其能在贾敬面前说些好话,让贾敬不再对自己严苛管教。

    朱夫人如今身上有孕,月份又大,本来她年岁颇高就有些吃力,况且这些日子经历事情又多,本就烦心,这身子便是不大好,听贾珍又来诉苦,少不得要打起精神硬撑着劝慰一番。好容易将贾珍劝走,自己又实在担心其再遭责罚,便强打精神来见贾敬。

    贾敬这些时日责罚贾珍去祠堂思过,自己则抽出手来调查贾珍在其管理府里时候的行径,这不查不知道,一查气得贾敬胡子都翘了。也不知道这贾珍受了何人蛊惑,放着好端端的差事不做,尽和一些军卒走马结交打混,而那些人偏又是极有背景的,不少还是昔日里府上的政敌,也不知贾珍是不知此事,还是以为自己能有本事不钻了人家圈套。贾敬正在来气,偏偏朱夫人又捡了这个时间来说请贾敬对贾珍少些责罚,如此更是火上浇油一般,不仅又将贾珍叫来责骂了一顿,还直接责难朱夫人平日里就知道放纵贾珍,如今有孕在身就好生休养,别妄言干涉此事,令朱夫人每日在自己房内待着便可。

    朱夫人被贾敬责备又禁了足,原本身子就不大好,如此更是又添了病,只能每日静养在屋,不问府中之事。这宁国府内院管家一事便全都落到了尤氏一人身上,好歹尤氏也算个能干的,打理起来也算是没有大错。

    朱夫人禁足十余日,一日忽觉的腹痛难忍,便知自己已是发动要生,可这时日倒是比先前早了些,尤氏急慌慌忙将一并事宜筹备得当,朱夫人挣了一天,终于诞下一名女婴,只是身体力竭,若不是有太医医救及时,怕是当时便要没了命。只是从此之后,也不用贾敬在出言禁足,朱夫人也只能躺在床上静养了。

    府里添丁增口,好歹也是桩喜事,贾敬因瞧见枝头花少尽末,又在四月,便给其取乳名唤作惜春。因朱夫人无力照应,尤氏身下又无子,这嫂嫂见其也算是生的可爱乖巧,便将其抱过来养在了身边。每日打理完府中之事,和其都弄一番也是开心。

    因荣宁二府分了宗,宁国府添了口一事,贾敬想了良久给贾母送去了喜帖子。史菲儿看着喜帖,忽然间觉得自己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这原应叹息倒是齐全了。遥想当初自己来此地本就是为了给十二钗改命而来,如今耗费了十余光景,这才将四春盼了个齐全,也是不易啊。毕竟纸上千年好过,世上一日难熬,自己经历一番才知道此言真是不虚。

    因惜春降生,又是四春之一,史菲儿倒是分外想见见。可如今两府分宗,也不好过去,只是叫人备了厚礼随贺喜的帖子一并送还了回去。又听闻朱夫人缠绵病榻,便又加送了些滋补调养的药品,让其好生休养。朱夫人收了信,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感慨,遥想早年,两府女眷齐聚一处,很是热闹,而如今两府却是闹到如此,一回想起来,朱夫人倒觉得心里更生出几分悲凉之感。

    史菲儿这几日将自己的营生帐册都汇聚一处,仔细盘点了一番。那日贾琏问自己有何私心时,自己便已是想到了,自己的私心不在别处,就在这群女孩子身上。恐怕这里边没有人比自己更希望这群才貌双全的女子远离了那薄命司,能幸幸福福过一生。可是这又谈何容易!毕竟在如此一个皇权父权男权的时代中,对于女性想要过的幸福真的不亚于买彩票中了大奖。凭借自己一人之力想要撼动这层层禁锢简直犹如蚍蜉撼树,这种无力感着实是穿越到这里越久便越明显。

    史菲儿思来想去,如今贾府也不算是日落西山颓败之势,对于十二钗而言至少其中大部分人的主要依托应该不会很快倒了。但这世上想安身立命过得舒坦还得要有经济实力的,史菲儿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反正穿越来用现世的知识搞起来的营生,日后可以拆分细些给这些姑娘各留一份,毕竟这种是活钱,而且可是实现钱生钱的,在这里女子不可能如现世一般还有个不嫁的可能,如若是成了亲,那至少经济上能让其腰杆也硬气些。

    当然史菲儿也清楚,若是想彻底改变这些,还是要从制度根本上来,只有让所有人认识到男女平等,才有可能会让普天下的女子从这皇权、父权、男权中的压迫彻底解脱出来,但即便是文明的现世,也却未能实现,史菲儿摇了摇头,自己一想到这些事就会越想越烦,如今自己这身份,某些时候所做的事也是在悄悄维护了那些权利,真是有些左右为难呢。

    史菲儿又将视线回到这些帐册上,心里暗想,还是料理好当下要紧。铺开一张纸,将目前手里的营生一一写下,又在旁边注上小字,整理一番,史菲儿点了点,这营生要让十二钗人手一桩还着实差了好几个,看来是要再拓宽出些新路子了。

    “老太太,老太太,您在写什么那么入神?我叫您好几声了,您都没听到呢!”一旁的迎春不知何时来的,扯了扯贾母的袖子,史菲儿才回了神。

    “你怎么来啦?怎么没和姐妹一起?”史菲儿摸摸迎春的头问道。

    “她们都逛园子去了,迎春不想去了。想起前两日在老太太这边玩过的游戏,倒是还想玩,就来烦老太太了。”

    史菲儿笑笑,知道这迎春是又想玩跳棋了,那一日几个小家伙不知晓因为何事闹了起来,史菲儿被吵得头痛,便拿出来自己平日解闷的跳棋,哪里想到迎春倒是分外喜欢。看来这迎春不只是爱下棋,和围棋类似相关竞技棋类她都是喜爱,今日这才又来了。

    史菲儿和迎春对弈,这小丫头也算是聪慧,对这类游戏颇有心得。跳棋讲究的是一走二看三跳四堵五拆六借。就是讲要走一步时要看好接下来的棋,最好能连跳同时堵住别人的路拆了别人的桥,而自己却最好能借到东风。可看迎春下棋,却是个愿意与人搭桥的,颇有点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的意思,更显得大气。史菲儿瞧着倒觉得有几分欣喜,这迎春也远不是书中那样木头怯懦,虽不好胜,但心中自有想法。史菲儿忽然灵机一动,方才不是还琢磨还缺了几桩营生呢吗?这不是现成就摆着一桩。这竞技棋牌的游戏,现世不知有多少种,自己平日里闲时画了样子,命人做了几样自己玩,今日倒是觉得,不如慢慢想着都做出来,将来再这桩营生给了迎春也是不错,正好也算是投其所好嘛!兴趣本来就是最好的老师,她既然喜欢,想来日后作为营生料理也是会格外上心吧。

    史菲儿如此想着,心里又乐了几分,看来自己最近也是有些犯懒,如今十二钗就快要齐了,自己真正的任务才算是开始了嘛。

    第二百七十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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