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李倬云接着说:“他只能是你的弟弟,而我还想做你的更多。” “……” “所以你是纪长淮抢不走的东西。”李倬云声音停顿,方才整个人还失落低迷的,这一刻似是想通了什么,又恢复了张扬自信:“连纪长淮也抢不走的东西,别人更别想抢走了。” “……” 面对这一番带着寸土必争气势的宣示主权的话,令蔓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内心紧张,却只能故作镇定。 深更半夜不适合思考这么复杂的话题,令蔓匆匆起身离开:“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明天再说。” * 第二天早上,令蔓直到九点还没露面。 夏雨柔在楼下准备好早饭,喊了她好几声都没人答应。 令蔓此刻仍在房间里做作地踱来踱去,一会儿整理头发衣服,一会儿纠结等下见到李倬云该说什么。 人在半夜是感性动物,容易冲动。 天亮了再回忆起自己昨晚的所作所为,只觉不堪回首。 虽然她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行为,只是摸了摸他的脸,然后被他亲了一下…… 越想越糟糕! 罢了罢了。 令蔓安慰自己,该来的总该来,躲不掉的。 她鼓足勇气,推开房门,下楼吃饭。 然而,饭桌上并未见到李倬云。 陈姨说他还在睡觉,喊过了,但是一直喊不醒。 ……也是。 李倬云一放长假就成了夜猫子,晚上活跃,白天睡大觉。 不到中午十二点以后他是不会醒来的。 这样也好,不用那么快直面他。 令蔓拿出手机,消息栏里全是张教授发来的短信,彻夜不断。 “蔓蔓,你今晚回来吗?” “为什么不接电话?” “蔓蔓,发生什么了吗?” “是因为萧萧的事吗?我跟她现在真的只是朋友关系,你不要想太多……” 令蔓有些头疼,她跟张教授的关系还没理清呢,昨晚李倬云又来那么一出。 再这样下去,她的脑容量就快超负荷了。 令蔓心不在焉地剥着鸡蛋,没吃两口,就听到外面有车按喇叭。 一连按了好几下。 夏雨柔突然着急地替她收拾起来,“是小张来了,赶紧赶紧!” 令蔓一愣,“什么?” 夏雨柔把一袋面包和牛奶塞进她的包里,推着她往外走:“你们不是约好今天去领证吗?小张在门口接你了。” “啥?” 令蔓仍蒙在鼓里。 这到底什么情况? 看来是张教授一直联系不上她,只好去向她妈求助了。 令蔓措手不及地被夏雨柔赶出家门,又在她监督的视线下,坐上张教授的车。 张教授侧头对她微笑:“小蔓。” 他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应该是昨晚睡眠不佳。 令蔓也干笑了一下,“早上好。” “证件都带齐了吗?” “呃……嗯。” “那我们出发了。” “……好。” 张教授只字不提她昨晚彻夜不归和那些短信的事,这让令蔓有些不安。 民政局在市中心,开车过去路上不堵的话大约三十分钟。 民政局附近没有停车位,张教授在门口靠边停,说:“你先进去排队吧,我找个地方停车。” 令蔓像是没听到似的。 “……小蔓?”张教授侧首看她。 令蔓坐着没动。 张教授有些担心,“小蔓,你怎么了?” 令蔓沉浸于自己的心事中。 半晌,她才抬起头:“张英泽,我还有话跟你说。” 两人就近找了个能停车的位置,就在车里谈。 张教授不明白出什么变故了,他看了一眼手表,说:“我预约的时间是十点半,快赶不上……” 令蔓打断他的话,“张英泽,你确定要跟我结婚,跟我过一辈子吗?” 张英泽愣了一下。 这个时候了,怎么还问这种问题? 张英泽点头:“当然确定。” 令蔓又问:“那你喜欢我吗?” “……” 这次张英泽没有在一秒内回答。 思考片刻后,他点头:“喜欢。” “真的喜欢吗? “真的喜欢。” “有多喜欢?” “……” 这种孩子气的一问一答令张教授一时摸不着头脑,更找不到标准答案。 他不解:“蔓蔓,为什么问这个?” 令蔓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她就是想看看张英泽在面对这些问题时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结果也不出她的所料。 他们之间并没有因爱而生的火花。 那种爱情乍现时电光石火、大彻大悟的刺激,跟张教授在一起时她感受不到。 也许她是疯了吧,放着这么合适的结婚对象不选,却因为一个小屁孩发酒疯时说的胡话而动摇。 她只是太羡慕别人的爱情了。 那种我问你喜不喜欢我、你一个劲点头说超级喜欢的疯狂模样。 令蔓问:“张教授,你对我的喜欢,是鉴于我是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的基础上,对吗?” 张教授没有回答。 令蔓接着说:“而我能达到你的择偶标准,首要的一点,是因为我的母亲是李俨时现在的妻子,对吗?” 张教授解释:“不是的,蔓蔓,你为什么要这样想?我喜欢你是因为你的善良、温柔,你待人……” 令蔓摇头,“世界上善良温柔的女子有很多,但如果排除了家世背景这最重要的一点,照样不能成为你结婚的考虑对象,难道不是吗?” 张教授有些无力应对,“蔓蔓,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要考虑我的家庭和父母,门当户对是他们对我最起码的要求。” “嗯,我知道,我也理解。”令蔓心平气静地点点头,“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好,你问。” “如果相亲那天,你遇到的是另外一个女孩子,她家世跟我相似,长相不错,品行也好,你也会接受她的,是吗?” 令蔓给了他一段很长的思考时间。 张英泽意识到这个问题关系到他今天是两个人回家、还是他独自一人回家。 可他还是没有办法撒谎。 几分钟过去,他沉重地点点头:“是的。” 令蔓微微一笑,语气倒轻松起来:“我今年二十八了,是该婚嫁的年龄了,我也知道没有多少时间让我精挑细选了。可我不甘心,我这辈子还没有谈过一次真正的恋爱。” 她挠挠脑袋,不好意思地说:“说出来怕你笑话,我觉得自己没老,我的爱情观还跟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一样天真。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的婚姻是因为爱情,不是因为门当户对。哪怕我这辈子遇不到这样的人,我也愿意再等等。” 张英泽沉默地听着,不说只言片语。 令蔓说:“你别看我现在嬉皮笑脸的,其实我是抱着万分愧疚的心情说这番话的……对不起,英泽,我没有办法跟你结婚了。” 终于,她说出了这句话。 张英泽不动声色,只是放在方向盘上的双手,微微用力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