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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到了庄婆婆家,阮玉娇让两位奶奶歇着,然后就赶紧忙里忙外的收拾起来。庄婆婆家是两个房间,但另一个其实就是仓房,里头虽然有个破床,但真的已经很破了,在庄婆婆搬来之前就是闲置在那里的。之前阮老太太的房间还能卖五两银子,但这庄婆婆的房子连院子也就顶多值二两吧!这房子实在是太破了!

    阮玉娇收拾了大半天,把仓房里的东西都搬空了擦洗干净,然后将抬过来的柜子、被子等等全都弄进去放好。她不让两位奶奶帮忙,自己力气又小,就只能一点一点的挪,把柜子腾空将柜子摆进去,再把衣服一件件放进去,最后累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不过这是她过继的第一天,也是她和奶奶摆脱那个吸血的家,走向幸福的第一天,怎么说也应该庆祝一下。躺下休息了一会儿之后,阮玉娇就爬起来跟两位奶奶说了一声,出门买五花rou去了。

    村里的人都爱吃肥rou,厚厚的大rou片感觉特别香,要全是瘦rou定然觉得穷酸,吃不出味道来。可阮玉娇却独独喜爱五花rou,是真正五花三层的那种rou,无论炒菜、炖菜都吃着很香,尤其是红烧rou,她做的全家都爱吃。如今搬出来了,她自然想吃啥就吃啥,同时也想多吃点好吃的给两位奶奶补补。

    叶氏远远地瞧见阮玉娇过来,就笑着招呼起来,“娇娇过来买rou啊?要五花rou对不?我叫你张叔给你割块儿好的!”

    阮玉娇笑道:“那就谢谢婶子了,我想回家给奶奶做红烧rou呢,多割一点,剩下的晚上热热更好吃。”

    “诶,成。当家的,给娇娇割上两斤五花rou,挑好的啊。”叶氏跟卖rou的丈夫说了一声,又拉着阮玉娇问,“早上那是咋了?听说你家分家了?你还过继给了庄婆婆?真的假的?”

    阮玉娇好笑地道:“当然是真的,我和奶奶都搬到庄奶奶那儿去了,还能有假?”

    “可是、这、这是为啥呀?”

    “没啥,我们本来相处得就不太好,这样多好?我早就想跟奶奶单过了。”

    叶氏见她不说便没有多问,心想肯定是家里发生了什么龌龊事儿,不好对外人开口的。她也不是那种嘴碎坏心的人,立时就笑着岔开话头,让阮玉娇有什么困难记得找她。

    阮玉娇笑着应了,等rou割好,付了钱很高兴地往回走。路上遇见人的时候,她都笑着同人打招呼,被人问起发生了什么事,也都回答得滴水不漏。她不是为了那家人遮掩,她是为了老太太,老太太分家必然是不好受的,她再把那些是非闹得人尽皆知,岂不是在老太太心口插刀吗?这种事她绝对不会做,比较起来,那家人在她心里已经一点份量都没有了,根本不用理会。

    她快步回家做起了好吃的,村子里却又炸开了锅。这都不知道是这两个月的第几次了,从阮玉娇被退亲开始,好像每一件大事儿都跟她有关,之前瞧不上张耀祖、拒绝了八两聘金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以女子之身过继到别人家了,她身上真是哪哪都透着稀奇,特别是看到她竟然半点不伤心反而还买rou庆祝之后,村里几乎人人都在好奇阮家到底发生了啥事儿,只可惜这次阮家人守口如瓶,就连那四个孩子都不肯说半个字。

    阮玉娇不理外面的纷纷扰扰,利索地做好饭菜,摆到桌子上和两位奶奶一起吃。红烧rou配白米饭,一般人家过年都吃不到这么好呢!阮玉娇笑道:“奶奶、庄奶奶,往后我们天天都吃好吃的,你们呀啥都不用想,就在家聊聊天、喂喂鸡,其他的事有我呢,我肯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庄奶奶笑道:“好啊,如今你是家里的一家之主了,是顶梁柱,我们两个老的啥也不用cao心了。”她是真的开心,这一天笑得比过去几年还多,老天保佑,让她终于摆脱了晚景凄凉的噩梦,重新有了家庭的温暖。

    阮老太太也笑起来,“行,往后我们啥都听你的,都叫你做主。”

    “那明天咱们就把猪给卖了吧,看谁爱养就给谁,养猪太费事儿了,又得打猪草又得收拾猪圈,家里还脏。咱们不靠这个挣钱,卖了这头猪,过年要吃猪rou直接去别人家买就好了。”阮玉娇没有害羞,直接安排起来。

    阮老太太想说她能打猪草养猪,可转念一想,往后娇娇肯定是主要做衣裳、绣花,哪能干活呢?从前没分家有那么些人盯着,迫不得已才要干那么多活儿,她还一直担心娇娇的身子受不住呢,如今既然分出来了,自然是怎么轻巧怎么来。反正养一头猪还不如娇娇多做两件衣裳挣得多呢,太不划算。

    另一方面阮老太太也是想着能好好打理家里,把家里收拾妥当,阮玉娇就能专心做衣裳了。于是阮老太太就同意了,要不是为了每天吃新鲜鸡蛋方便,她说不定连那五只鸡都给卖了!

    不养猪,只养五只鸡,家里就没什么异味儿了,活儿都能少上不少。说定了这件事,阮玉娇又说:“我手头上有十一两银子,趁这会儿还不算太热,咱们找人起个房子吧。现在这个房子漏风漏雨,住得久了关节该疼了。”

    阮玉娇句句都是为两位奶奶着想,让两个老太太感动不已,但那二百两的赔偿还在头上悬着呢,她们哪能让阮玉娇拿钱盖房子呢?阮老太太说道:“这事儿不急,先把要紧的解决了再说,我这儿有三十三两银子,你先拿去用,跟掌柜的好好说说。家里的事儿往后在慢慢安顿也来得及。”

    庄老太太也点头道:“你奶奶说得对,我们两个老婆子身子骨还硬朗着呢,怎么都没关系,最重要的是先把眼前这个难关过了。”

    阮玉娇之前已经琢磨了许久修补衣裳的办法,对解决这件事的信心也增加了不少,但她确实是要先去解决这件事,忙对两人笑道:“待会儿吃过饭我就要去镇上了,我的法子行不行,很快就能知道。你们别担心,我会早去早回的。”

    阮老太太犹豫道:“要不我陪你去吧?你一个人能行吗?”

    “能行,没事儿的!奶奶你昨晚上都没歇好,吃过饭赶紧睡一觉吧。庄奶奶你也是,上午折腾那么半天,得好好歇歇才行。”

    两个老太太都听话地点点头,虽然她们三个是头一天融入了一个家,但三人却没有任何陌生和疏离,仿佛她们早就是一家人了一样,相处得特别好。阮玉娇也觉得很神奇,她似乎特别有老人缘,不管是奶奶还是孙婆婆和庄婆婆,全都跟她很亲很亲。会教她很多东西,还会给她慈爱的关怀,让她在疲惫之后能有一处温馨的避风港,这真是她的一大幸事。

    饭后阮玉娇自然是抓紧时间赶路,到了锦绣坊的时候还让祥子和乔掌柜惊讶得很,因为之前说好要接下这单大活儿,所以每五天做三件衣裳的活计就暂且放下了,虽然还是拿了三件衣裳的布料,但乔掌柜特地交代她可以等修补完那件衣裳再做别的。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阮玉娇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乔掌柜关心地问了一句,“是不是来镇上有什么事儿?”

    阮玉娇深吸口气,歉意地对乔掌柜鞠了一躬,“掌柜的,是我辜负了你的信任,没有妥善保管好客人的衣服,今天我是特地来给您赔罪的。”

    乔掌柜心里一突,一把抓起她的手道:“娇娇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件衣裳丢了?!”

    阮玉娇忙摇头把话说清楚,“不是丢了,而是被人给剪坏了。掌柜的,我知道这件衣裳的活计事关重大,若是没处理好,给您也会造成很大的麻烦。这都是我的错,不管您要怎么处置我,我都绝无怨言,这件衣裳的钱我也不要了。如今我只想弥补错误,将这件衣裳补好,把危机解除。所以我想了个办法,您看这样在衣裳的双肩加点花样行不行?加上之后不会改动衣裳整体的感觉,却能多少增添一点光彩。”

    阮玉娇一边说着话一边将那件华贵的衣裳拿了出来。当乔掌柜看到上面一道口子的时候,心都疼的抽起来了!她不是心疼衣服,她是为了麻烦和危机感到揪心。幸好阮玉娇紧接着就说出了解决的办法,她刚开始还抱着大祸临头的心态去听,可听着听着眼睛就亮了起来。

    等阮玉娇把设想全部说完,乔掌柜激动地抓住阮玉娇的胳膊,“这可真是点睛之笔啊!被你这么一改,这件衣裳的价值绝对能翻倍!我开锦绣坊这么多年,眼光不会错的!娇娇,你真是神了,你怎么想到的啊?这件衣裳送回去之后,肯定会有人跟风做出来的!不行,我得先做一批,就算不是这么好的料子,至少也得让人知道这种款式是我们锦绣坊出去的!娇娇,到时候可就全靠你了啊!”

    阮玉娇有些受宠若惊,她是估摸着乔掌柜能接受她的办法,但她没想到乔掌柜居然一点计较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还越发器重她。这对于前世总是被人打压欺负的她来说,简直是最珍贵的肯定!

    阮玉娇迟疑地说:“掌柜的,您不怪我吗?”

    乔掌柜笑了笑,“说真的开始我是怪的,毕竟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接下的单,就为了给锦绣坊打出口碑,为将来的发展铺好路。京城那么繁华,我做梦都想把锦绣坊开到京城去啊,一旦这次这单活计坏了,那不仅是得罪一位贵夫人那么简单,那还是断了我的梦啊!不过你这个法子真的太好了,好到那些担心完全不需要,我可以肯定,那位夫人决不会怪你的,她一定会喜欢你改过的衣裳!娇娇,你告诉我,你真的能把它改成你说的那样对吗?”

    阮玉娇点点头,“这个我保证,一定和我刚刚说的分毫不差!”

    “那我就放心了!你也安下心,什么都不要想,该分给你的就是你的,至于你说的错误,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这一看就是有人害你。怎么样?解决了吗?”放松下来,乔掌柜反倒开始担心阮玉娇生活的环境了。

    阮玉娇笑起来,笑容中第一次透着对未来的无限向往,“解决了,今早分了家,而且我还被过继给了一位相处很好的婆婆。如今我有两个奶奶疼我了,却和其他人再没有半点关系,所以,这种事往后不会再发生了。我也会更加小心,不会让恶人再有机会在我的地方作恶。”

    乔掌柜惊讶万分,却觉得这样对阮玉娇应当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只不过她越了解阮玉娇的能力和性格,就越觉得这姑娘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那家人就这么对阮玉娇弃如敝屣,将来怕是要悔的肠子都青了吧!

    两人没有细说那一场闹剧,只围绕衣裳又聊了许多,直到确定好所有的事,阮玉娇才起身告辞,“掌柜的,家中两位奶奶十分担忧,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有你这么孝顺的孙女,两位老太太想必做梦都能乐醒了!”乔掌柜将她送出门去,在门口碰到了玉娘,玉娘脸色变了变,第一次仔细打量起阮玉娇来。

    阮玉娇客气地跟她见了礼,没有过多寒暄便离开了。待她走后,玉娘似真似假地抱怨道:“掌柜的,阮姑娘是不是不喜欢我啊?怎么一看见我就走了?”

    乔掌柜淡笑道:“她家中有事儿,自然急着回去,别想太多了。你们都是在锦绣坊做事的,又都是顶尖的手艺,往后要好好相处,多做些更好看的衣裳出来。”

    玉娘笑说:“这阮姑娘才称得上‘顶尖’二字呢,我这么多年的手艺都输给她了,想着阮姑娘年纪还那么小,我可真是比不了啊。”

    玉娘说的就是反话,她在锦绣坊已经独占鳌头一年多了,突然来了个小姑娘抢风头,她怎么咽的下这口气?她就是要让乔掌柜表态,让乔掌柜知道,一个小丫头片子跟她根本没法比。

    若说之前乔掌柜可能还会和稀泥说几句好听的,但刚刚见识过阮玉娇在这方面的天赋之后,她已经认定阮玉娇是锦绣坊的第一人了,玉娘顶天也就是个匠人,这么能和阮玉娇比?何况对玉娘这段时间越来越蹬鼻子上脸的样子也厌烦了,她笑了笑就说:“娇娇确实年纪小,难得的是她还天赋过人,比谁都努力。你若不想再输给她,可要静下心多练练了。”

    说完话,乔掌柜就回屋了,跟刚才对阮玉娇的态度完全不同。身为一个掌柜的,最能看出手下人未来的发展,玉娘和阮玉娇这两个人,她显然已经有了选择。这可把玉娘给气坏了,这么久以来,锦绣坊的女工们和那些小二对她从来都是恭恭敬敬,不住地讨好,连乔掌柜也从来不给她脸色看,怎么阮玉娇一来就全都变了?什么天赋过人比谁都努力?她日日苦练的时候,阮玉娇还在村子里玩泥巴呢!

    可是任她有再大的怒气,她也发泄不到阮玉娇身上。阮玉娇对锦绣坊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来无影去无踪,好多人甚至只听说过她而没见过她。如今把玉娘差点气个半死的时候,她都已经回到家跟两位老太太报喜了!

    阮玉娇又从锦绣坊拿了不少布料针线回来,就是为了好好把那件衣裳补好。两位老太太一听,顿时笑眯了眼,危机解除了,孙女还这么能干,这满村子全算上,谁能有她俩这么幸福的?往后她俩就守着这个好孙女过日子,然后给她找个好人家,备上丰厚的嫁妆,叫她高高兴兴地出嫁,这一辈子也就算圆满了。

    晚上阮玉娇把剩下的红烧rou热了热,又炒了一盘青菜,三个人也把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的。因着总共就只有两间房,庄婆婆又在养伤,所以晚上阮玉娇就是跟阮老太太睡的。所幸那张床虽然破,睡她们两个人却绰绰有余,而且擦洗干净铺上被褥之后,也就看不出破烂的床板了。

    这一天她们都累了,躺下本来还想着说说话,谁知没一会儿就相继睡去。在这个破旧的,旁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房子里,三人睡得无比安稳。这也是阮玉娇重生以来睡得最香甜的一觉了,梦中她报了仇、开了自己的铺子、买了大宅子,一直和两位奶奶幸福地生活着,即使是在梦里,她也能感受到那份开心。

    第二天一早,阮玉娇就开始修补那件衣裳。老太太把做饭的活儿揽了过去,让阮玉娇专心做事。这件衣裳本就要得急,如今还弄破了需要动更多地方,不快点就真的耽误事儿了。阮玉娇也知道轻重,虽然心疼奶奶辛苦,但她只能专心致志的让自己做得快一点,这样她才能早日补完衣裳,减轻奶奶的劳累。

    老太太把几只鸡喂了喂,家里其实就没什么活儿了,毕竟她们三个女人,庄婆婆还只能待在床上,哪里能把家里弄得脏乱呢?于是老太太就戴上草帽去了地里,她分了一亩地,分出来肯定不会有人照看了,她得勤去着点才行。

    到了地里,不少人都跟她打招呼,主要是太好奇了,真没哪家是把老太太单独分出来的。他们之前都猜是阮家两兄弟不要老娘,把她给赶出门了呢,结果今儿个一看,好家伙,这老太太红光满面的哪有半点落魄样?听说阮玉娇刚搬家就买了rou做好吃的呢,看来她们果然没啥不情愿的,还真是自己搬出来的啊。

    阮家邻居李邱氏之前跟刘氏、陈氏聊了几句,这会儿见老太太来了,就上前关心道:“大娘,听说是娇娇惹了什么事儿怕连累家里,自个儿要分出来的?到底咋了?用不用帮忙啊?”

    阮老太太皱皱眉,不高兴地往旁边阮家的地里看去,口中道:“娇娇好着呢,啥事儿没有。我们娇娇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就算遇到点事儿,她也能解决。”

    刘氏听到了,心里嗤笑一声,却低着头没敢表现出来。本来老太太分出去就有不少人非议他们了,万一再有点什么矛盾就怎么都说不明白了。他们可不是不养老太太,是老太太非要跟那死丫头走,这件事儿说什么也得给大伙儿弄清楚喽。至于阮玉娇,衣服都给剪烂了还能咋解决?十个阮玉娇卖了也抵不上二百两银子!想起被阮玉娇坑走的五两银子,刘氏心里愤恨不已,不停地诅咒阮玉娇早日遭殃。

    李邱氏之前就听见阮家时不时的争吵,不过闹闹哄哄地倒是没听清楚,只隐约听见是阮春兰害了阮玉娇了。可后来瞧见阮春兰好好地穿上嫁衣被接走了,反倒是阮玉娇直接被过继成别人家的了。这就让她有些糊涂了,不知道到底谁是谁非,毕竟一般人家肯定是要处置那个犯错的才对,这怎么看都是阮家不要阮玉娇了吧?可带上了老太太又算是咋回事呢?

    阮家这一场变化把他们都弄迷糊了,偏偏谁问都没人说。这会儿看见在老太太这儿也问不出啥来,大伙儿慢慢就散开了。等他们走后,老太太小声跟阮家人说道:“你们以后管住自己的嘴,叫我知道你们诬陷娇娇,看我咋收拾你们!”

    阮金多和阮金来觉得她老糊涂了,都转过头干活儿,一副懒得理她的样子。陈氏则笑着说:“娘您就放心吧,闹起来大家都难看,家丑不可外扬,咱们大伙儿都懂的。”

    “嗯,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就好。”老太太见刘氏想要说话,皱皱眉厌恶地走到另一边,独自开始干活儿。

    刘氏闹了个没脸,对上陈氏嘲讽的目光恼羞成怒,“你笑啥笑?要不是我,你能得到这么些好处?在老太太面前乐得跟癞皮狗似的,转眼对上我就这副死样子,房子都被你弄去了一间,你还想咋地?”

    “房子是我真金白银买的,跟你有啥关系?不过我也是纳闷儿呢,你说你折腾一通啥也没捞着,你图个啥呢?像你这么蠢的我还真是头一回见!”陈氏如今是挺直腰板自己当家了,不耐烦地道,“老太太说完话了,赶紧回你家地里去,别在这儿待着碍眼。你还想跟我摆长嫂的谱呐?当心我把你做过的丑事全说出去!”

    地里的人们都在繁忙地收拾庄稼,只有她们两针锋相对,出口的没一句好话。老太太远远瞧见她们两人的样子,轻叹口气,干脆转过身眼不见心不烦。她离开后,那个还住着阮家人的院子里,恐怕往后再无安宁之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支持正版!也谢谢大家的评论,评论我都有认真看,就是每天写完这么多就不想动了,所以没有回,希望大家可以多多评论哦~今天有一万字!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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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阮玉娇一直都在专心绣花,要先把衣服上刮破的牡丹花补全, 所以没留意老太太去了哪里, 直到老太太从地里回来“哎呦”了一声,她才听到动静,急忙跑了出来。

    看到老太太戴着草帽弯腰放锄头的样子, 阮玉娇吃了一惊, 忙上前扶起她, 问道:“奶奶你怎么去地里了?我还以为你在庄奶奶那屋和她聊天呢!”

    老太太摆手笑笑, “家里也没啥事儿,这不咱分了一亩地吗?我就想着去地里收拾收拾,看顾好庄稼。”她揉着腰来回扭了扭,无奈道,“真是许久没去地里了,这才多少活儿,放在以前我连着干一天也不咋地,这可真是老了。”

    阮玉娇责备道:“感觉累了就该早点回来, 哪有硬挺着干活儿的?下回可不许这样了, 我都说了是要让你们享福的,哪能让你再天天干活儿呢?咱们地里那些活儿, 等我想想,总之你是不许再去了。”

    老太太惊讶了一下,“那哪成?”她看孙女又要变脸,忙改口道,“我知道了, 你也是的,我才将将五十岁,又不是老得啥也干不了,用不着这么紧张,你看哪家老人才五十就啥也不干的?”

    这还真有,阮玉娇直接就找出来一个,“我太奶奶啊!我太奶奶不是打从您进门开始就一直使唤您干活儿了吗?您啊,就是不会享受,您得跟我太奶奶学学,她不管别的方面咋样,这方面还真挺好,晚年就全是享福了。”她一边扶老太太往屋里走,一边劝道,“虽说咱农户人家就离不开地,可咱家三个人都不适合打理庄稼,那地啊就租给别人吧,咱们留下够自家吃的就行了,不受那累。地里损失的那点钱,我多做几件衣裳就全回来了,万一以后不行了,再把地收回来也不迟,您说对不对?”

    阮玉娇重生后正在一步一个脚印的往高处走,说话做事也越来越自信,如今脱离了那个家,可以自己当家,对事物的安排就更有想法了。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奶奶过上好日子,之前连割猪草都不让奶奶自己干,若是搬出来反而要让奶奶去地里干农活儿,那她宁愿过以前那样的日子。

    两人说着话就进了屋,庄婆婆已经听见她们的对话了,笑道:“妹子你就听娇娇的吧,不然她心里惦记也做不好自己的事儿。”

    阮玉娇见庄婆婆嘴唇有些干,就知道她是不想打扰自己,大半天没喝水了,忙倒了水递过去,说道:“庄奶奶您还说别人呢,您自己还不是一样,有事儿咋不叫我呢?就几步路的事儿,我过来几趟也不耽误啥,您看您渴着多难受。”

    两位老太太眼看阮玉娇有些自责,忙说往后都听她的。其实阮玉娇也知道在农家让老太太坐享清福是极少见的事儿,尤其是家里人啥活儿不干,把地租出去给别人的,那都是只有地多的富户人家才干的事儿。可她觉得她们家情况特殊,她力气小根本干不了农活儿,也不喜欢干,而她其实能想办法挣到钱,比在地里刨食儿轻松多了,那为什么不能享受呢?

    总之她觉得人生无常,谁也不能预知到自己哪一天突然就没了,那就该活一天享受一天,免得到死的那一刻还遗憾得不甘心闭眼。

    她知道老太太担心地里,且这田地耽误一天也让人心疼,所以中午刚吃完饭就出门找人去了。她在村里虽然跟谁都能说上话了,但比较熟悉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猪rou张家的叶氏,一个是阮家邻居李邱氏。猪rou张忙着卖rou,不喜欢种地,倒是李邱氏家里一直把地种得很好,而且他们两家的地还挨着,干起活儿来也方便。

    阮玉娇路过阮家门口的时候,小壮看见她,惊喜地跑出来抱住了她,“jiejie!jiejie!你是来找我玩的吗?”

    阮玉娇笑了笑刚要说话,就听到院里传来一道刺耳的声音,“哟,这不是庄婆婆的孙女吗?跑我家来干啥来了?这儿可没你的亲戚啊,别以为小壮叫两声‘jiejie’就真是你弟弟了!”

    阮香兰慢慢走到门口,不屑地看着阮玉娇,口中说道:“小壮快回来,她可不是咱家人了,而且她还背着二百两的债呢,小心她没钱赔偷偷把你卖了!”

    小壮板起小脸回身就推了她一把,“呸!你个黑心肝的小蹄子!你当我好骗呢?就是你个烂心烂肺的东西要卖我jiejie,卖不成就把二丫给卖了,你才该离我远点,我怕你把我卖了呢!”

    阮香兰冷不丁被推倒在地,手掌都擦破了,张嘴就骂,“你个臭小子居然敢打我?你真是无法无天了!”

    小壮双手叉腰,比她声音还大,“无法无天咋了?爹娘说这个家以后迟早是我的,我说了算,你不听话我就把你赶出去,你以后嫁人也别想找我给你撑腰,呸!”

    阮玉娇本来是想教训小壮说脏话的,可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见小壮看过来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她忙忍住笑,拉过他说道:“你跟哪儿学的那些话?往后可不能骂什么‘小蹄子’,太难听了,咱们跟人讲道理就行,不用连骂带打的知道吗?不然你有理都变成你没理了。”

    小壮听话地点点头,“我记住了jiejie,我听我娘说的那些话,那我以后不跟她学了,jiejie我厉不厉害?我能保护你的,你陪我玩好不好?你搬走了,我在家可没意思了!”

    阮玉娇笑道:“等jiejie以后有空的时候再来找你玩,如今jiejie刚搬出去,还要修房子,想办法挣钱,实在没空呢,你乖一点先自己玩吧。”

    他们姐弟俩亲亲热热,差点没把阮香兰的鼻子给气歪了!阮香兰爬起来还想说什么,突然看到隔壁李家的大门打开了,她咬咬唇,害怕小壮再说她把人卖了的事儿,忙低声警告道:“你们俩少得意,记得奶奶的话,家丑不可外扬!要是你们把家里的事儿传到外面去,小心奶奶再也不喜欢你们!”

    阮香兰摆出一副不跟他们计较的样子,冷哼一声回屋去了。其实她心里都恨死了,自从分家以后,她不止要做饭、刷碗、洗衣服、收拾家,还要下地干活儿,打猪草喂猪,阮金多夫妻俩除了下地干活儿啥也不干,真是把闺女当牲口使呢!偏偏她因着设套卖jiejie的事儿被家里抓住了把柄,如今她再嘴甜也讨不到好了,干得比谁都多,却一个好脸色都得不到,感觉每天都看不到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