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林莫瑶发现，林刘氏说这个话的时候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似乎夹杂了一股倔强在里面，林莫瑶的第六感告诉她，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故事。 林二爷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说，只是叹了口气，沉默的坐在那里，过了一会，就看向林泰业和林周氏，开口道：“你们怎么说。” 林周氏一脸期盼的去看丈夫，她心中万分的想说让孩子去，可是，她知道这个话不能由她来说，所以，只能看向丈夫。 林泰业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林二爷夫妻俩，最后将目光落在林绍平的身上，果然看见他那略带期盼又有些惶恐的眼神，视线略微往下移，林泰业发现他衣服的边都被两只手给捏皱了。 “阿平，你怎么想的。”林泰业决定让儿子自己选择。 林绍平看看爹娘，看看爷爷，又把屋里的人都扫视了一遍，发现他们都在看着自己，不由的更加紧张了，低着头喃喃道：“我，我……” 林二爷皱了皱眉头，呵斥道：“我什么我，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看看你，这点胆子都没有，干脆就跟我留在家里种地好了。” 似乎是林二爷的话刺激到了林绍平，只见他抬起头目光坚毅的和林二爷对视，道：“我不，我不要一辈子种地，我想跟三郎去上学，爷爷，我想去读书。” 林莫瑶看到他眼中有着泪光闪烁，心中叹了口气，这就是没钱的悲哀，但是她也知道，在这样一个时代，家里如果想供一个人读书，可以说是要全家人都勒紧裤腰带，毕竟，在这个时代，农民的收入就来自土地，基本上除开税收，每年的收入寥寥可数，就算是家里的壮丁闲事可以去城里打工赚点零钱，那也是很少的。 而读书，一年四季，三个月一季，一季的束脩就是一吊钱，一年下来就是四吊，这可不是普通农家供的起的。 这就是为什么之前林家为了供林大爷一个人读书，几乎花光了积蓄的原因了。 所以，林莫瑶很理解林二爷压着林绍平读书的心思，他就怕把林绍平的心给读野了，害了全家。 如今，林绍平自己也表达了自己要读书的心思，林二爷就是想拦怕是也拦不住了，只能无奈的叹气，道： “虽说舒娘现在摆摊赚了点钱，可是，要同时供两个孩子，难道她们娘儿三个不活了吗？阿瑶阿琪长大是要嫁人的，阿琪还有两年就及笄了，到时候要是拿不出嫁妆，彭家那边指不定怎么拿捏她呢。” 林绍平听出了爷爷的意思，他已经十岁了，自然之道今天这个读书的机会是姑姑给的，而如果姑姑同时送他和三郎去书院的话，那表姐的嫁妆就成问题了，但是，他实在舍不得这个机会，所以，在林莫瑶眼里，就是林绍平眼中噙着眼泪，满是矛盾和倔强的站在那里。 和他的紧张矛盾不同，站在林莫瑶旁边的林绍安就轻松多了，他是知道内幕的，所以这才有条不紊，气定神闲的。 可是这样的表现落在林二爷几人眼里，就是林绍安比林绍平更能沉得住气了。 或许是感受到了林莫瑶的目光，林绍安往林莫瑶这边瞥了一眼，两人用眼神交流着，手下的小动作也不少，借着身体的遮掩，两人的手在身体后面你抓我打的，看的他们身后的林刘氏嘴角直抽，在人看不到的时候一人给了一巴掌，两人的手这才停下来，低下头悄悄吐了下舌头。 林莫瑶一抬头就对上林氏那嗔怪而宠溺的眼神，轻轻的咧了咧嘴笑了一下。 教训完了林绍安和林莫瑶，林刘氏对林二爷说道：“阿琪的嫁妆不用你cao心，既然阿平想去，这事就这么定下了，虽说对外我们两家已经分家了，但是只有我们自己知道，除了没住在一起，我们两家还是和从前一样什么都是按照一家来的。” 听了林刘氏的话，林二爷想了想，还是试探着说道：“大嫂，送三郎去读书还好说，可是现在连阿平也一起送，我担心老二媳妇还会闹上门来啊。”说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林刘氏皱了皱眉头，随后冷声道：“她凭什么来闹？送三郎和阿平去读书的人是舒娘，可不是我们。” 听了这个话，林二爷和林奶就沉默了，屋里的其他人也不再多说了，因为，他们都知道当初林氏带着林莫瑶和林莫琪和离回来的时候，可没少被林张氏冷嘲热讽，正因为这样，林氏和她基本上是看到都不会说话的，就连见到林泰立都只是淡淡的打声招呼就过了。 不过，以林张氏那种厚脸皮，到时候死皮赖脸的上门也不是没有可能，林莫瑶看了一眼林氏的脸色，知道她也在为难，心中想了想，是不是要把当初是林绍强把自己推到水里的事情告诉她，可是，想了想林莫瑶还是决定算了，如果这个时候说了，林氏会直接打上门去吧？ 就这样，林绍安和林绍平上学的事情就定下来了，据林二爷说，县城的书院都是分成两种，一种是走读，也就是说回家住，一种是直接吃住都在书院里，这样一来，除了每季的束脩之外，另外还要交五百文的生活费，两个孩子加起来这一季就要三吊钱。 第五十八章上学 林莫瑶眼珠子转了转，自己的钱罐子里的钱好像刚好够，所以，在林二爷和林刘氏商量准备过完年再送两人去的时候林莫瑶直接跳了出来大手一挥，道：“不要等过年了，明天我们就去县城找先生。” 就是林绍安都意外了一下，他虽然想去上学，可是也没想这么快啊。 可是林莫瑶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说现在家里的钱已经足够了，与其拖着不如趁热打铁，反正家里的活也不差他们两个人，用林莫瑶的话说就是：“早点解决这件事情，免得夜长梦多。” 林二爷似乎不太看重林莫瑶说的话，而是在她说完之后就去看林刘氏和林氏，两人见林莫瑶瞬间垮下来的黑漆漆的脸不由的失笑，就道：“二叔，就听阿瑶的吧，我们家的钱现在可是她在管，送两个表哥去上学的事情也是她提出来的。”那意思就是，你赶紧哄哄你这个侄外孙女吧，瞧你把人都给惹生气了。 林二爷先是愣了一下，扭头看向林莫瑶的时候果然看到她黑着脸站在那里不高兴的看着他，嘟着个嘴满眼控诉，林二爷先是笑了一下，这才连忙低声开哄，什么乖孙女啊，好孩子啊，外公错了等等，总之他能想到的哄孩子的话都说了。 林莫瑶到最后实在憋不住就直接扑倒林刘氏的怀里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道：“二外公，您歇会吧，换来换去统共就那么几句好听的，一点都没意思。” 屋里的人瞬间就笑了起来，林二爷被她笑的胡子都竖起来了，高高的抬起手，轻轻的落下拍在林莫瑶的背上，教训道：“你这孩子，还敢调侃你外公了。” 几乎是他刚打完就被林奶眼疾手快的一把掐在了手臂上，训斥道：“看你没轻没重的，别把孩子给打到哪了。” 林莫瑶只听见林二爷倒抽气的声音，然后就是求饶的声音，扑在林刘氏的怀里差点笑岔气，扭过头看着林奶笑道：“二外婆，我一点都不疼。” 林二爷也连忙求饶，指着林莫瑶说道：“看见没看见没，孩子都说不疼，你个老婆子，咋下这么重的手呢，哎哟，疼死我了。” 林奶强忍着笑，嗔怪的翻了林二爷一个白眼，哼了一声收回了手。 就这样，林绍安和林绍平去上学的事情就定了下来，接下来就只需要带着两人和钱去县城找先生就行了，好在现在书院里的先生是林大爷从前的同窗，也认得林家的人，林泰华带着两个孩子很轻松的就把入学手续给办好了。 除此之外，两家人还拿出了家里的积蓄，每家出了五百文，给两个孩子各做了一身新衣服，买了纸笔，和日用品，又给书院每人交了二百文，一人买了一套书院统一的服装，当天晚上两人就留在书院了，每人身上留了五十文钱的零用钱，因为吃住都在书院里，所以这个钱平时也用不上。 解决了一桩心事，林莫瑶走路都风的，唯一觉得可惜的就是以后没人陪她玩了，林绍安和林绍平进了书院，只有十天一休的时候能回家，其他时候可都要待在书院里的。 林泰华看着活力无穷的林莫瑶，嘴角抽了抽，问道：“阿瑶，你累不累，要不要舅舅背你？” 林莫瑶看了看周围人来人往的街道，想想还是算了，她都这么大了，哪能还要打人背，所以林莫瑶直接拒绝了。 为了今天能早点送林绍安和林绍平进书院，他们寅时就起来赶路了，这会说不累是不可能的，但是街上人实在太多了，林莫瑶还是拉不下这个脸让林泰华背着。 因为答应了苏鸿博的一百斤澄粉，林莫瑶想趁着今天进城买点面粉回去，舅甥俩来到卖粮食的店铺，因为林家经常来买面，店里的伙计已经认识林莫瑶了。 “林姑娘，又来买面啊？”伙计笑着招呼林莫瑶，打完招呼又对跟在林莫瑶身后的林泰华笑了笑。 林莫瑶点点头，看向店伙计笑道：“小哥，帮我称一百斤白面，要好的。” 活计吆喝着应了一声就去给林莫瑶拿布袋装面粉去了，为了方便送林绍安他们去书院，背着背篓不方便，林泰华就在进城的时候把背篓放在了城门口的一个寄放处，等店伙计装好了一百斤白面，扎好袋子拎到林莫瑶面前时，林莫瑶也把他们带进城来的之前店家帮忙装面粉的袋子还给伙计。 店伙计接过布袋看了一下，发现都是被洗干净还晾干了的，对林莫瑶的印象更好了。 “呵呵，我们店里这么多主顾，就林姑娘每次都帮着把袋子洗了，替我可省了不少事，真是谢谢林姑娘了。”店伙计笑呵呵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