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江岩柏笑了笑:“分店越多,你就不像现在这么忙了,你有大把的钱可以请人。对员工好一点,员工就能给你卖命。” “说的容易。”容白撇撇嘴,“算了,再看看吧,说不定有合适的。” “这次进货我和你一起去,正好也是周末了,学校也没人。”容白看了看时间,“我们买周六凌晨两点的票,周日晚上八点应该能到,两个人的话,拿的东西也更多点,往返也方便些。” 江岩柏点点头,他没有意见。 周六凌晨,容白被江岩柏从被窝里挖出来,他紧紧抱着被子,任性地喊道:“不去了,不去了,早上再说!” 江岩柏叹了口气:“你再不起来,我就掀被子了。” 容白嘟囔了一句,江岩柏听不清,但容白用被子盖住头,一副打死也不起来的模样。 江岩柏站了一会儿,拿容白没办法,他笑着说:“算了,我一个人去吧,你好好睡。” 最近这段时间容白累成什么样,江岩柏也是看在眼里的,说他不心疼,那是假话。 可是容白自己看着挺开心的,他也不能说什么。 自从这家店开张以后,容白的笑容越来越多,虽然累,可是每天看起来都是快乐的。 江岩柏自己出去洗漱,这时候才凌晨三点,家里人也都还在睡觉,江岩柏放轻了脚步。 他用冷水洗脸刷牙,原本还不是太清醒的他,现在倒是完全精神了。 “你精神可真好。”容白迷糊的揉着眼睛,他已经把衣服传好了,踩着拖鞋过来洗脸刷牙。 江岩柏笑了笑,他对容白总是这样,自从容白说他的笑容好看,笑声好听之后,原本总是板着一张脸的江岩柏,也常笑了。 但也只在容白面前这样,在别人面前的时候,他依旧是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似乎别人欠他钱的样子。 两人这次依旧是轻装上阵,容白把现金分开装到两个人的身上,还把一部分缝到衣服的夹层里。 外头现在可不太平,总有些人想趁着人多不劳而获。 不少外地打工回来的人在中途被人摸了包,回到家才发现。 一年的辛苦钱就那么没了。 候车室还是老样子,什么味道都有,又闷,不怎么通风,人也多,声音嘈杂。 容白买的卧铺,毕竟要坐接近两天,硬座的话,总是睡不好的,他本来就缺睡眠。 检票进站,容白还一脸好奇地看着铁路,等着火车从远方驶来。 “我还是头一次坐火车呢,回去可以跟他们吹了,他们肯定没做过绿皮的。”容白一脸向往。 江岩柏皱着眉,他忽然问道:“你家乡是什么样的呢?你爸妈呢?” 容白从没有跟江岩柏谈过这个,江岩柏甚至连他家里几口人,有没有兄弟姐妹都不知道。 容白也没有故意想瞒着,他说:“我家乡啊,比这里大一些吧,繁华一些,人们也有钱一些。我爸是个商人,我妈是个老师。都是很好的人。” “看得出来。”江岩柏点头。 “看出来什么?”容白有些不明所以。 江岩柏说:“能培养出你的父母,不会是坏人。” 容白骄傲的挺高胸脯:“那是。” 火车到站了,容白很激动,他没做过绿皮火车,或者说,他连火车都没有做过。 代步工具从他很小的时候就变成了轿车,成年以后他也有了自己的车,还从没有坐过这样的交通工具。 “你小心点。”江岩柏在背后喊道。 容白不以为然,他一下就跳了上去,探着脑袋看车厢。 ——太简陋了,和他电视里看到的火车完全不一样,又老又旧,也不知道这辆火车有多少年历史了,至少从已经脱漆的车皮看来,已经运营了很长时间。 容白看了几眼,就没了兴趣。 江岩柏跟着他走上去,两人找到了自己的床位,一个上铺一个下铺。 “你睡哪儿?”容白问了一句。 江岩柏怕容白不方便:“我睡上铺吧。” “就这么一条铁杆子啊。”容白摸了摸上铺唯一的安全措施,又问道:“你晚上会不会掉下来?” 江岩柏摇头:“哪有那么容易掉?你好好睡。” “明天起来吃什么?火车上有卖东西吗?”容白叹了口气 “有盒饭,我还带了面包,不会饿着你的。”江岩柏让容白不用担心。 江岩柏是真的细心,比自己强多了,容白感叹。 容白躺在卧铺床上,总觉得不舒服,不知道火车有没有更换过。 要是没换过,那之前躺在这里的人是谁?爱不爱干净?这上头会不会有跳蚤? 本来没睡好,困得要死的容白这会儿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了,好像浑身都痒痒。 也不知道是真痒还是心理暗示,容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睡着。 等容白醒过来的时候,车厢里已经人声鼎沸,卧铺是四个人一个隔间,容白倒是想买两个床位一个隔间的,可惜没有。 对面睡得两个都是中年汉子,现在正去前头接热水。 大部分人为了省钱都不会吃火车里售卖的盒饭,自己带着干粮。 容白是懒得带那么多东西的,他和江岩柏加起来也才背了一个背包。 东西带多了反而不方便,回来的路上还要带货呢。 “饿了吗”江岩柏也刚刚接了热水回来。 容白坐起来,他昨晚都是穿着衣裳睡的,虽然一个隔间都是大老爷们,但他还是不习惯在陌生人面前脱衣服。 好不容易睡了这么长时间,容白倒是一点也不觉得饿,休息的时间足够的话,只是觉得全身都放松了。 “不饿。”容白说道。 江岩柏把水杯递给容白:“你先喝点水,我去把毛巾给你打湿了拿过来,你擦把脸。” 容白点点头,他喜欢这种被江岩柏照顾的感觉,就好像他现在还是个孩子,还不需要独立,什么事都有别人帮他打理。 就好像以前,容白遇到麻烦,惹了事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永远都是江岩柏。 因为江岩柏总是会无条件的包容他。 好像他有再多的缺点,惹出多么让人头疼的麻烦,江岩柏都不会生气。 他说过最重的话也只是:“你再这样,我下次就不来接你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每次江岩柏都会来。 容白有段时间总是会在江岩柏开会的时候给他打电话,说自己被车撞了,或是别的重要的事情。 那时候,江岩柏就会急匆匆的赶来。 也只有那个时候,容白才会觉得自己是被江岩柏所爱,所珍视的人。 他从不觉得自己任性,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错。 可是现在,他终于有了那么点感觉,以前的他,似乎是真的太恃宠生骄,任性妄为了。 “你不会觉得烦吗?”容白看着拿着毛巾回来的江岩柏,总算问了出来,“你一直这样照顾我,不觉得很辛苦吗?” “没有啊?”江岩柏有些莫名其妙,“你想太多了,我没有照顾你,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 容白不太明白:“什么叫做不是照顾?只是想做的事?” 江岩柏笑了:“照顾的话,你又不是我的孩子,我为什么要照顾你?我为你做事情,只是想为你做事,不是照顾。” 这话更是把容白绕晕了。 他觉得江岩柏的想法做法果然是异于常人,实在不好理解。 对面的两个中年人,这会儿也回到了位子上,睡在下铺的大叔身体很结实,手臂上是有结实却并不夸张的肌rou,这时候可不流行去健身房,这样的肌rou大部分都是做体力活的人才有的:“你们也是去港海吗?” “是啊,您也过去吗?”江岩柏接话道。 大叔笑道:“那边发展的好嘛,我过去试试运气,要是运气好的话,就把爸妈和媳妇都接过去。榕城现在不行啦,工作也不好找,施工工地也变少了,哎……” 江岩柏点点头:“好几个拆迁的地方都有人不愿意搬走,工程就停了,也不知道施工队那边怎么样。” “工钱都发不出来了。”大叔叹气,“我之前是在城北那边干,就是那栋江南楼,工钱拖到上个月才结。” “不是说现在发展的很好吗?”容白也参与进了话题,江岩柏就坐在容白谁的那张床上,容白擦干净手脸,靠在江岩柏的背上,十分的坐没坐相。 大叔摇头:“外头是这么说的,实际上哪有那么乐观。算了,提起来就头疼,我带了牌,你们打牌不?” “不打钱,打二条怎么样?”大叔笑眯眯的提议道,一看就是个打牌高手。 容白不知道打二条是什么,他傻头傻脑地问:“打二条是什么?” “嗨,你这都不知道。”大叔把自己的袖子撸上去:“看好了啊,我就示范这一次。” 说着,大叔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然后打在了自己的左手手腕上,他没使力,看着也不疼。 “要是力道控制的好,打下去的时候不会发出声音,但是会肿起来,正好是二条。”大叔还很得意:“我打二条的手法是最好的,你都听不见响。” 容白咽了口唾沫,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最终决定不参加这么血腥的游戏。 于是江岩柏和大叔就开始了终极对决,一开始是江岩柏输得多。 手臂上被大叔毫不留情的打了不少二条,整个手臂看着都肿了不少。 不过越到后头,江岩柏赢的次数就多了,他力气也不小,再加上大叔也是皮糙rou厚的人,两个人都没有留手。 一个上午,两人看起来都像是身受重伤。 “这玩意消肿快。”大叔还没当回事,很有些大言不惭地说,“一天就好得差不多了。这火车上也没什么乐子,我们回回都是打牌。” “您常出远门?”容白问了一嘴。 大叔嘿嘿笑道:“我们做工程的,都是哪儿有工程往哪跑,全国各地都去,不挑地方。不是我说,我去了那么多地,就属南边最穷。” “深山老林的,连路都没有,那些小娃娃就要走十几里山路去上学,这都算运气好的了。还有些地方连学校都没有,山又陡。”大叔越说声音越低。 “等我挣了大钱,就给那地方捐钱,修条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