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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走在楼梯上的似烟听见,忙回身看向皇帝,项润只淡淡瞥了她一眼,便对身边的小晚说:“还不准备晚膳,朕饿极了。”

    小晚却在问丈夫:“相公,龟宁是什么东西?”

    凌朝风尴尬地当着皇帝的面轻声回答:“就是回娘家探望亲人。”

    小晚顿时神采飞扬,对楼梯上的似烟嚷嚷:“娘娘,皇上要带您回家娘呢。”

    皇帝忍俊不禁,这小老板娘实在可爱得紧,可惜不能带回京城,不然给皇后作伴该多好。

    凌朝风尴尬得不行,抱拳说立刻去准备晚膳,把自家小娘子拎走了。

    吃过晚膳,小晚忙着为帝后和卫将军准备洗漱的热水,她忙里忙外,连皇帝的随侍都插不上手,而似烟今天不能再和小晚一起去澡房洗澡,皇帝倒也不为难她,她沐浴时,退出来和卫腾飞凌朝风说话。

    直到夜深人静,客栈上上下下,终于消停了。

    小晚给做了一天饭的张婶捏背捶腿,说着他们在孟府的事,张婶嗔道:“那孟夫人真是不要命,竟然敢请皇帝收回成命,也是我们皇上脾气好,换做他爹,早就一刀斩了。”

    小晚恨恨地说:“可不是嘛,我真是恨得牙痒痒。”但又欢喜地说或,“婶子,咱们的新皇上和新皇后,都是好人呢。”

    楼上云泽房里,皇帝已经躺下了,似烟在妆台前坐了很久,总不能坐一晚上,终于起身,一步一挪地蹭到床边。

    刚沾边坐下,还未躺下,假寐的人睁开眼睛问:“屁股真的不疼了吗?”

    似烟心头一颤,她没忘记,白天出门时在马车里,皇帝说回来后要看看她的伤口。

    项润坐起来,将她轻轻拉入怀里:“叫朕看看。”

    纱裙被掀起,有大大的手往亵裤里钻,他们的初夜,似烟是闭着眼睛什么都没做的,有羞耻也有疼痛,但没有一点点的期待和幸福,只有死死压抑的抗拒。

    但此刻,身体没有半点抗拒,更是不自觉地紧紧贴在他的胸前,很小声地说:“我怕疼……”

    项润轻声问:“之前那几次,弄疼你了?”

    似烟点头,脸涨得通红:“可是嬷嬷们说,有一点疼,以后就不疼了,但是……”

    “今晚再试试如何?”项润把她推在床上,轻轻扯开寝衣的系带,“一定不疼了。”

    春宵一夜,无尽欢愉,竟是在荒郊野外的客栈里,完成了卫似烟人生里真正的第一次,她几乎要化在皇帝的怀里,她还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可她现在,喜欢这个人。

    然而欢愉过后,便是别离,御舫已然停靠在白沙河码头,这天一早起来,皇帝出房门前,对对镜梳妆的人说:“和你哥哥好好道别,虽说要带你归宁,也非立时立刻能见的,兴许回京就被什么事牵绊了,你闹出这么大的事,叫他心惊胆战,好好陪个不是。”

    似烟答应下,等她梳妆好出来时,哥哥正好也从房门里出来,意识到皇帝已经起来了,忙走过来,可似烟上前拦住,垂着眼帘说:“哥,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卫腾飞见皇帝在底下和凌朝风悠哉悠哉地喝茶,便知道是皇帝的安排,将meimei带进了自己的屋子。

    正要关门,meimei从背后抱住了他,已是哭了:“你不要生我的气,我再也不敢了,哥,我会为了你,为了川渝将士和百姓,做个好皇后,我再也不胡闹,再也不任性。可是我舍不得你,我不想和你分开,你孤零零的一个人,都没人照顾你。”

    卫腾飞转身来,meimei哭得梨花带雨,他怎能不心疼,问道:“还疼吗,是哥哥不好,一时冲动,打了你。”

    似烟用力摇头,扑在他胸前:“哥,你一个人,往后怎么办呢?”

    卫腾飞嗔笑:“府里军营里到处都是人,怎么就是一个人呢?”

    似烟哽咽:“那不一样啊,你早些娶个媳妇可好,我有了嫂嫂,我就安心了。”

    卫腾飞眼前,浮现出一张笑意灿灿的脸蛋,他忙晃了晃脑袋挥去,冷静地说:“遇见合适的,我一定娶,你不要担心我。”

    “说好了,可别再拖了。”似烟抽噎道。

    “烟儿。”

    “嗯。”

    “别怕皇帝,他若敢欺负你,宫里的人若敢欺负你,倘若他将来纳妃,那些女人敢欺负你,哥哥就是拼了性命,也会来保护你。”卫腾飞轻轻擦去meimei的泪水,爱怜地说,“要好好的,别让自己受委屈。”

    正文 068 以后,我也会有

    “我可是卫腾飞的妹子,我哥哥是三十万大军的将军。”似烟骄傲地望着哥哥,“我不欺负别人就够好的了。”

    “既然这么厉害,还哭鼻子?”卫腾飞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他的小妹如今虽然贵为皇后,可在他眼里,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

    “可是……”却是这句话,又惹来似烟的悲伤,一下把脸埋在哥哥胸前,呜咽道,“我不管,我不要和你分开。”

    这是自己一手带大的meimei,母亲去世后十五年了,虽然因为自己太过忙碌而无暇好好照顾她,可meimei从不觉得委屈,长大后就反过来照顾自己。小小年纪把家里的事安排得井井有条,在卫腾飞看来,要她打理皇帝的后宫必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可惜离得太远,只可惜兵权太重,此刻说什么保护meimei,真的出了事,他什么都赶不及。

    “宫里的人待我都好,你也是见过的,特别是他的母亲,我每次和她说话,心里都特别难受,因为忍不住就想要是娘亲还活着,一定也是这样温柔的。我的婆婆很喜欢我,还有祖母也是,所有人都喜欢我。”

    似烟抽噎了一下,又努力扬起笑脸,对哥哥说:“真的,哥,你放心。”

    卫腾飞说:“最要紧的,是皇帝是否待你好,若有一日他……”到这里,不禁重重一叹,后面的话不忍心说。

    似烟抬手在脸上乱抹一通,擦去眼泪:“他要是待我不好,我这样闹,早就把我废了,那天你打我,他、他夜里还给我上药的。”

    在哥哥面前说这样的话,实在叫人害羞,似烟涨红着脸,可他们到底是将门儿女,做事从不扭扭捏捏,她扬起脸道:“如今他喜欢我,我便好好和他过,将来若是不好了,要不是缘分尽了,便是我自己没出息。缘分尽了,强求只会痛苦,我才不要勉强,可若是我没出息,那谁也帮不了我。”

    “哥哥知道了。”卫腾飞扯了一截袖子,来擦meimei的泪水,忽然又停下手,笑道,“从今往后,只有皇上能为你擦眼泪,小晚说得对,下回你再跑,也该是皇上来接你,我就不必来了。”

    似烟故意说:“你还是别来,一来就打我,要不是小晚给我用的膏药特别灵,昨天去那么远的地方,坐着马车,我的屁股都要颠烂了。”

    卫腾飞嗔笑:“你可是皇后了,说话不能这么粗鲁。”他抱着meimei,在她额头亲吻了一下,“好了,不能让皇上久等,你还要和小晚道别是不是?”

    似烟点头,拉着哥哥的手一道出门,说着:“真想把小晚带在身边,连皇上都说,要是能让她去京城给我作伴就好了,不过小晚在这里很开心,她在这里,我离了皇宫还有一处可落脚。”

    卫腾飞忙道:“别老想着跑出来,别以为我真的不敢再打你,你再胡闹我照样收拾你。”

    似烟不服气地朝哥哥做鬼脸,楼底下已经准备好了早饭,似烟却不急着吃,跟着小晚到后厨去,要了热水又洗了一把脸,就在张婶的屋子里随意抹点脂粉,两人说说笑笑的,直到婶子来催他们去把早饭吃了。

    吃过早饭,就该去码头登船了,凌朝风带着小晚来相送,一行人来到白沙河码头,华丽而隆重的御舫已经停在河边,多了好多好多侍卫宫人,气氛庄重又严肃。

    小晚装了一包绿豆糕,递给似烟,依依不舍,没开口说话,眼圈儿便红了。

    倒是皇帝在边上温和地说:“小晚,以后到京城来玩,让娘娘招待你。再往后,不知哪一天朕与皇后又会路过这里,到时候你也要好好招待。”

    小晚用力地点头:“皇上可一定要来啊。”

    众人行礼道别,项润搀扶着妻子缓缓走上踏板,到了船上立定,侍卫宫人跟着上传,大部分人则登上后面的小船。

    很快,起锚开船,船只渐行渐远,只见皇后拼命挥着手帕,声音远远地乘风而来:“哥,你要照顾好自己啊……”

    卫腾飞僵硬地挥了挥手,另一只手,紧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凸起,看得出来很努力地压制着颤抖。

    “相公……”小晚忍不住了,这兄妹离别的场景让她心痛难当,而她早已和似烟成了好友,忍不住伏在凌朝风怀里哭了。

    不久,大船消失在了白沙河上。

    卫腾飞冷静下来,见小晚抱着她的丈夫哭泣,不禁一笑,与凌朝风对上目光,他便道:“叨扰数日,我也该走了,之前拜托凌掌柜的事,也请多多费心。我是个粗人,不懂人情世故,可如今必须懂了,人活着,光靠拳头可不行。”

    “不敢当,为将军做事,是小人的福气。”凌朝风道,“请将军放心,小人必当竭尽全力。”

    卫腾飞感慨:“如你这般忠心为朝廷,却不求一官半职不求功名利禄,实在太难的。”

    凌朝风淡淡一笑:“小人继承双亲遗志,所做的,尚不及他们分毫,很是惭愧。”

    卫腾飞见他谦虚,便不再多说什么,往后川渝军一些往来的人情甚至金钱,也都会来客栈做个周转,他还会和凌朝风打交道,至于……

    “小晚,我也要走了,你没给我包一包绿豆糕吗?”

    “没有了,我把剩下的全给娘娘了。”小晚在凌朝风的安抚下渐渐平静,抽抽搭搭地说,“将军您要不等一等,立刻让彪叔再给您做。”

    卫腾飞大笑:“逗你玩儿的,将来让凌掌柜带你来川渝,我们那里有很多很多好吃的,可不是只有辣子。”

    小晚答应下,因自己哭得太丑了,一直怯怯地低着头,只听相公与卫将军道别,而后他们就纷纷上马,卫将军头也不回地,带着他的部下奔驰而去。

    当沙尘散去,上百号人就消失了。

    凌朝风带着小晚缓缓骑马回到客栈,围着客栈的帐篷不见了,一切恢复如常,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后厨堆着的上百套碗筷,证明着他们曾来过。

    所有的碗筷都刷完,店里整理干净,小晚累得腰都直不起来,终于又回到三楼自己的屋子,凌朝风推门进来,放下一碗甜汤,见小晚趴在床上,便径直过来坐下,双手往她的腰臀上捏。

    “痒……”小晚扭动了一下,转身软乎乎地看着相公,“我可想你了,这两天都没能好好说话,还要分开睡。”

    凌朝风俯身将她亲了又亲,小晚有些贪婪,勾住了凌朝风的脖子,可相公却扯过被子给她盖上:“你累了,好好睡一觉,休息好了,客栈还要继续做生意,你还要去黎州府看孟姑娘,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去做。咱们继续把客栈经营下去,才会来更多更多的朋友,皇后娘娘将来离家出走,也有地方落脚是不是?”

    小晚嘿嘿笑:“娘娘说她再也不敢离家出走了,但将来我要是被谁欺负了,她欢迎我离家出走,到京城去投靠她。”

    凌朝风幽幽笑,大手在她小而绵软的屁股上轻轻一揉:“谁借你胆子离家出走?”

    妻子的眼眸,这样清澈干净,她好像没有在卫腾飞身上感受到半分异样。也罢,她如此惹人怜爱,谁见了都会喜欢,只是喜欢又分好多种,不论哪一种,别人的心思他管不了,要紧的是,晚晚眼里只有他。

    小晚抱着被子,慵懒地翻过身去,闭着眼睛喃喃道:“不知道下一个客人,会从哪里来,我现在知道相公为什么有那么多朋友了,以后,我也会有……”

    疲倦的人,很快就睡着了,凌朝风退出房间,走到二楼,看了看几间屋子,回想着过去近来的每一个客人,当年母亲为什么选在这里建客栈,是看中了这一处必是风水宝地?

    楼下,彪叔要去镇上采办,上百号人把客栈都吃空了,万一来客人,什么都拿不出来。他本想问小晚去不去,凌朝风说她睡着了,但是让彪叔买些好吃的带回来,彪叔便带着张婶出门去了。

    他们走后不久,二山打扫好了马厩,进门来喝水,见凌朝风在柜台边,他便走来,垂着眼帘道:“哥,谢谢你。”

    凌朝风瞥他一眼:“回去念书吧,八月很快就到了,七月初你就动身去京城,这一趟你自己去,我会让威武镖局的人顺道护送你,但其他的事,都要你自己打理。”

    二山颔首,转身要回房,可是凌朝风忽然又喊住了他。

    “哥,还有什么吩咐?”二山问。

    可凌朝风只是看着他,目光深深,像是要挖开二山的心,他淡淡地收回目光,道:“你要做好准备,这次乡试在京城,朝廷恐怕是要留一批人在京城授课,直到明年会试,若是考中了,你可能会留在京城,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是。”二山应下,默默地走了。走到后院,他才松了口气,方才被兄长用那样的目光看着,他觉得几乎快什么都藏不住,可他必须藏起来,藏到可以真正拿出来的那一天。

    正文 069 择日不如撞日

    随着帝后离开白沙镇,封锁的道路终于重新畅通,谁也不知道这两天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任何人都不得前往白沙河码头,在距离凌霄客栈五里地的地方就会被拦下。

    可昨天,明明又有人看见马车进出,只是车上的人,除了凌霄客栈的几个外,其他的瞧不真切。

    镇上对这件事,传得神乎其神,甚至有人说,来了上百个江洋大盗,聚在凌霄客栈那贼窝里。

    此刻,彪叔和张婶来镇上买粮食买rou和菜,粮食足足买了一大板车,米店老板又是倒茶又是给看座,客栈可是他们的大主顾。

    夫妻二人在镇上转了一圈,给小晚买了糖莲子酸梅糕,就要往回去。

    板车路过思韵阁,见素素就在门前,便停下来说了几句话,素素也好奇地问:“放榜那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把路封了,吓得我不知怎么才好,可担心你们了。”

    张婶笑道:“那边修路而已,没什么事。这就春天了,我们后山的笋和野菜都好吃得紧,过几天带着你娘来玩,让彪叔给你做好吃的。”

    说话功夫,店铺里走来婀娜倩影,厚重的冬衣换成春衫,不知是减了衣裳的缘故,还是岳姑娘真的瘦了,瞧着美人儿下巴尖尖,气色也不大好。

    张婶知道小晚不喜欢岳姑娘,她也只是端着面上的客气,说笑几句,怕板车在路上挡道,便就告辞了。